杀手之王遇克星
2024-01-22 作者:龙乘风 来源:龙乘风作品集 点击:
(一)
月如钩,新月赌坊内却是灯火辉煌,每一台赌桌旁都围满了赌客。
只有金星厅的一台牌九桌,这里的赌客最少。
赌客虽少,但赌注却是最大。
司马血也在其中,他的赌注在这牌九桌上也是最大。
唯一最没趣的事,就是他的手风欠佳,赌的最大,输的也最快,还没有一个时辰,他就已输掉了五千两金子。
在金星厅,这里的赌注从来都是以黄金计算的,若不是腰缠万贯的巨富,根本就没有资格坐在这张桌子旁押注。
司马血不能算是巨富,但他却是这里的常客,他常赢,但更常输。
这一天他又输了,他只剩下一张三千两金子的银票。
他再押注,一下子就把这张三千两金子的银票押在天门上。
这一注很凶,推庄的曾三爷脸色已有点发青,曾三爷虽是赢家,但三千两金子赌一注牌,还是令他有心惊肉跳的感觉。
但他的惊慌不久就化为喜悦,因为他抓了副双天,而司马血的牌却只有两点。
(二)
距离新月赌坊不远,有一间规模不算大,但修饰和酒菜都很不错的酒家。
对于酒家的修饰和菜肴如何,唐竹权一向都是漠不关心,他最关心的只是酒。
他是和司马血一起来到这个距离杭州八十里的星月镇的。
星月镇虽然不是个大地方,但这里既有好酒,复有一座足以让司马血赌得痛快淋漓的新月赌坊,所以近几个月来,这两人都在星月镇上流连忘返。
二十斤女儿红早已灌进唐竹权的胖肚子里。当然,区区二十斤酒,这位唐大少爷是绝对不够瘾的。
他喜欢有人陪他一起喝,所以,他一直都在等待着司马血回来。
司马血终于回来了。
他的钱已输得干干净净,又怎能不陪伴着唐竹权喝酒?
唐竹权固然是天下第一号大醉鬼,杀手之王司马血的酒量也绝对不差。
两人一碰头,一坛又一坛的酒就像是喝水一般灌进了他们的肚子。
唐竹权很快又喝了十斤。
他忽然问司马血:“今天你又输了多少?”
司马血道:“不多。”
唐竹权道:“不多是什么意思?你究竟是输了一文钱?还是输了一座金山?”
司马血道:“你猜猜看。”
唐竹权道:“老子知道你绝不会输得太少,但却也没有一座金山去输,算来算去,输了七八千两金子倒是有的。”
司马血放下酒坛,怔怔地盯了唐竹权:“你虽然已喝得天昏地暗,但看来还是可以去替人算命。”
唐竹权淡淡道:“老子算出你输掉了七八千两金子,这一课算得准不准?”
司马血道:“准极了,不多不少,恰巧输了八千两。”
唐竹权笑眯眯地说道:“你杀冷面魔丐不费吹灰之力,那八千两杀人酬金也是来得容易,去得冤枉。”
“一点不冤枉!”司马血笑了笑:“赌博之道,不赢则输,输了叫冤枉,大有斩获的时候又怎样?我可不是那种可以赢,不可以输的人。”
唐竹权叹了口气,道:“这也难怪,谁叫你是杀手之王……”
“轻声点,”司马血沉下脸,一本正经地说道:“虽然我现在又已囊空如洗,但暂时还不想再干杀人的买卖。”
唐竹权一怔。
“你不想翻本,你不想再在赌桌上大发神威?你岂不是说过总有一天会把整座赌场都赢回来的吗?”
司马血叹了口气,道:“赌博和杀人生意是两回事,岂可混为一谈,而且近来手风不顺,再赌下去,也不见得会忽然走运赢个不亦乐乎,所以,我打算在一个月之内,休息休息。”
唐竹权冷冷一笑:“你熬得住挨穷的滋味?”
司马血道:“别把我看得太差,我说过一个月内不干任何买卖,决不反悔。”
“好极!”唐竹权大笑,道:“老子发觉你是越来越可爱,与其终日在赌桌上赌得天昏地暗,不如陪老子喝酒更有意思,总之,只要你肯喝,再多的酒账都由老子支付。”
司马血喝一口酒,道:“对!咱们喝个痛……”
“痛”字才出口,那个“快”字忽然说不出口,司马血脸上的表情也是呆了一阵。
唐竹权一怔:“你肚子疼?”
司马血摇头:“不是肚子疼,而是头疼。”
唐竹权道:“你向来都没有头疼的毛病,怎么忽然疼了起来?”
司马血叹了口气,道:“每当我看见牛六姑的时候,我的头就会疼。”
听见了“牛六姑”这三个字,唐竹权几乎跳了起来,瞪着眼睛道:“你看见了那个母牛一般的女人?”
司马血还没有回答,唐竹权的身后就已响起了一阵如雷般的暴喝声。
“果然是他奶奶个熊说得对,狗口永远长不出象牙,唐大胖子,你竟然敢骂姑奶奶是条母牛?”
唐竹权的身子软了一截。
“不!不,岂敢!岂敢!”他一面说,一面把舌头伸出,就像是一个六岁大的顽童,遇见了他的六十岁凶恶无比的老祖母。
天下间能令唐竹权吓一跳的女人,本来只有一个。
那是他自小看见她就怕了九分的八姑妈。
八姑妈对唐竹权甚是严厉,唐竹权年幼的时候,八姑妈经常用自己的鞋子打他的屁股。
八姑妈固然是唐竹权见之怕怕,闻之腿软的克星,而近两年来除了八姑妈之外,江湖上又出现了一个牛六姑,也同样令唐竹权吃不消,无力招架。
“八姑妈,恶人也。”
“牛六姑,野蛮人也。”
这两句说话是唐竹权不只一次向司马血说过的。
唐竹权为什么会怕了牛六姑呢?
原来牛六姑是八姑妈在两年前结识的朋友,现在两人更已成为金兰姐妹。
八姑妈对唐竹权不必客气,是理所当然的事,谁叫她是他的亲姑母。
但牛六姑居然也对唐竹权毫不客气,而唐竹权却也不敢得罪她。
天不怕地不怕的天下第一号大醉鬼,居然会怕上这两个女人,可说是异数。
(三)
八姑妈最反对唐竹权常喝大量的酒。
牛六姑亦然。
她毫不客气就坐在唐竹权和司马血的中央,冷冷道:“你们两个是不是有深仇大恨,所以要喝酒拼命?”
两人同时摇头。
牛六姑看来虽然的确很像一条母牛,但母牛绝不会有她那种灵敏快捷的身手。
她的手忽然一幌,桌上的酒坛忽然就全都不见了。
那些酒坛已全都给她丢到酒家的一个角落,而且齐齐整整地排列着,没有任何一个酒坛被她摔破。
唐竹权讪讪一笑。
“六姑好功夫。”
牛六姑也讪讪一笑,但忽然又板起面孔,冷冷道:“你在姑奶奶的脸上贴金,算是什么意思?”
唐竹权眼睛一眨:“老子岂敢在六姑的脸上贴金?如有金可贴,老子何不贴在自己的脸上。”
牛六姑冷冷一笑:“好一个唐家大少爷,居然在姑奶奶的面前老子前老子后的,我倒要回去问问八姑妈,这是哪一门的规矩?”
唐竹权一楞,陪笑道:“老子以后不再在姑奶奶面前自称老子就是,姑奶奶千万别生气。”
牛六姑忽然把目光转移到司马血的脸上。
司马血忙道:“六姑既然有事情要与唐大少爷商量,在下告辞了。”
他口中才说告辞,人已几乎离开了这张桌子。
但牛六姑却喝道:“你不能走。”
司马血一怔。
牛六姑冷冷一笑:“你发什么楞,你怕我会一口把你吃掉?”
司马血叹了口气,只好坐回原位。
“六姑不是来找我算帐吧?”
“找你算帐?算什么帐?”牛六姑彷彿吃了一惊,道:“你又没有欠我钱,我又没有漂亮的女儿给你拐走,我们之间有什么帐好算?”
司马血松了口气。
但牛六姑接着的说话却又让他吓了一跳。
“说句老实话,我现在是来求你做一件事的。”
“你求于我?”
“别那么神气十足,你是否已打算拒绝?”
司马血道:“江湖中人,谁不知道六姑神通广大,倘若连你也办不了的事,在下又岂有把握?”
牛六姑的目光忽然变得柔和起来,半晌才道:“你这几句倒还算是人话。”
司马血暗暗苦笑,忖道:“这几句才是人话,难道我刚才说的,都是野兽的呼声?”
牛六姑忽然压低了嗓子,道:“听说你刚才又输了好几千两金子,有没有这回事?”
司马血勉强一笑:“六姑消息灵通,一点也不错。”
牛六姑叹了口气,道:“姑奶奶虽然不太喜欢年青人沉迷赌博,但比起胡乱喝酒,倒还好一点点。”
司马血皱着眉,道:“六姑有什么事情要在下去办,尽管说出来就是,不必转弯抹角去兜圈子……”
唐竹权立刻接道:“吞吞吐吐,闷煞人也!”
牛六姑瞪了他一眼,口中叱道:“没规矩!”
唐竹权的脖子好像立刻粗了几寸,却又无从发作。
突听牛六姑对司马血道:“有人愿花五万两金子,要你去办一件事。”
“五万两金子?”
“不错,你有没有兴趣?”
司马血立刻摇头。
“太少了,你不肯干?”
“不是数目多少问题,而是我现在什么事情都不想干,只想好好休息一会。”
“这不成问题,”牛六姑道:“你尽管先休息,再办事不迟。”
司马血一呆。
牛六姑又道:“我给你三个时辰休息,然后再从长计议。”
司马血忙道:“我休息三个时辰绝对不够,我看是不必从长计议了,总之这一趟买卖,我不接就是。”
牛六姑瞪着母牛一般的眼睛,道:“你要休息多久?难道要休息三天不成?”
司马血摇头,道:“三天也不够,最少要三十天。”
“什么?三十天?”牛六姑气得脸都白了:“你是不是吃错了药?要躺在床上三十天不能动弹?”
司马血道:“你不必生气,虽然我不干,但你还是可以另聘高明的,反正杀人这种事,不少第一流的杀手也许会比我干得更出色。”
牛六姑冷笑:“谁叫你去杀人?”
司马血道:“不是杀人?难道是叫我去盗宝吗?”
牛六姑“嘿”的一声,道:“这次你倒说对了,就是要你去把一件宝物弄回来。”
司马血一楞,接着摇头不迭:“盗宝这种勾当,在下更办不来,我可不是梁上君子。”
牛六姑“哼”的一声,冷冷道:“想不到你也是个牛般脾气的浑小子,其实这件宝物你可能不必去盗,但却要去抢。”
“抢?”司马血苦笑:“我是个职业杀手,可不是个江湖大盗。”
牛六姑冷笑:“姑奶奶以为你是个侠义中人,所以才找你帮忙,谁料到你居然贪生怕死,连严缺山都不敢对付。”
“严缺山?”听见了严缺山这三个字,司马血就像是一只给人踢了一脚的刺猬,“你要我去抢严缺山的宝物?”
牛六姑板起了脸孔,没有回答,然后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酒家。
唐竹权和司马血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候,他们看见了一件怪事。
这件事就是——
有一个蓝衣人拦住了牛六姑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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