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林中之宴
2025-04-20  作者:柳残阳(伪)  来源:柳残阳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铁钵叟莫元闭目等死,“死”并没有等到。
  一阵清笑声传来,江青道:“蒙莫道友承让,刚才江某失礼了!”
  莫元睁开眼看去,江青剑尖下拄,左掌抱着握剑柄的右拳,向自己抱拳一礼。
  铁钵叟莫元一瞪眼,道:“‘火云邪者’江青,你剑尖为何不刺进老夫胸窝?”
  江青道:“莫道友,你我并非生死仇家,你也只是受人之托而已,江某又何苦下此杀手!”
  铁钵叟莫元愣了下,似乎才把对方话意理会过来。
  收起一对“乾坤金刺角”,道:“江朋友,老夫虽非贪生怕死之流,却也心领了,江河汇海,自有后会之期,老夫败于你手,给你所伤,还称你一声‘英雄’。”
  话到此,身形暴递,消失在夜空一角。
  江青目光投向前面树荫下,“天地门”中两坛主,“黑虎”邵铭,“玉凤”时娇已不知去向。
  客房门前的秋秋,脆生生“咭”地一笑,道:“青哥,你真行。”
  铁翎缓缓颔首,道:“江兄弟,大丈夫是非辨明,恩仇分清,兄弟你做到了!”
  江青走近前,秋秋问道:“青哥,那个莫元老头儿,回去九华山如何向‘天地门’交代?”
  岳奇接口道:“从刚才莫元临去时,所说的话听来,他不会再去九华山‘天地门’,可能回去他湘中牛头岭老家了!”
  这一阵的激战打斗,折腾了好些时候,三人也不想再睡,二人就在铁翎岳奇房里,聊谈中等天色放亮。
  于秋秋突然想了起来,道:“岳大哥,你想得真周到。”
  岳奇问道:“秋妹,你指的是哪一件事?”
  秋秋道:“夜晚投店时,你找来镇街尽头,这家‘祥泰客店’,又要了三间进深静僻的客房,刚才青哥跟那老头儿一阵激斗,外间人谁也不知道。”
  岳奇摇摇头,道:“这不是想得周到,一件可能发生的事,事前加以防范,才不会发生更大的乱子,夜深人静,如果吾等投店宿在闹处客店,方才江兄弟这场激战,不但使附近居民惊骇不安,还会引起官家的注意。”
  江青含笑问道:“岳大哥,白天吾等在白杨桥镇街上,所看到那个卖卜算命的老先生,以后会不会再遇到?”
  岳奇听出这话的含意,沉思了下,道:“不错,此老行止离奇,对吾等三人和‘天地门’之间的情形,似乎知道很清楚,才暗中示警,使我们有了注意和防备。”
  微微一顿,又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如果这位老人家是个‘有心人’,可能吾等还会遇到他。”
  谈话中,时间消逝得很快,似乎没有多久,晨曦初曙,已是黎明时分。
  三人漱洗一番过后,离开客店,又踏上征程。
  于秋秋眨动两颗圆滚滚的眸子,问道:“岳大哥,咱们此去鄂东英山,还需要多少天脚程,才能到那里?”
  岳奇看到她这副脸色神情,含笑道:“秋妹,吾等并无重要事情在身上,不必紧紧赶路。如果赶时间的话,绕行捷径,施展轻功身法,一两天就可到英山了!”
  他话题投向走在前面半步的江青身上,道:“江兄弟,上次你提到那个‘银枝寒梅’金昭,她是昔年一位高人‘碧池玉莲’易玫门下弟子?”
  江青道:“‘银枝寒梅’金昭,在江青身上接连施展杀手,要将我置于死地,她使用一种‘灵英子母金弹’的暗器,后来据杭州的战大哥,与卫前辈推断,‘灵英子母金弹’是‘碧池玉莲’易玫,昔年震慑天下武林的秘门绝技,从这一点看来,金昭学得易玫秘门绝技,该是列入门墙的弟子了!”
  两人已相处了一段不算短的时间,是以岳奇对江青的情形,已有若干清楚。
  沿途聊谈中,岳奇问道:“江兄弟,昔年‘双飞’之一的‘无定飞环’李琰玉,是金昭的奶奶?”
  江青点点头,道:“三年前‘大渡口’一次战役中,江青和李琰玉都受了伤,结果,李琰玉丧命在我‘金龙夺’之下。”
  岳奇一声轻“哦”,这才想了起来。不错,江兄弟还有一柄古仙神兵的“金龙夺”兵刃,同时邪神厉老前辈,还传他一套“大尊夺法”,由于太过威猛,是以很少施展此学。
  岳奇心念游转,又道:“金昭为了要报三年前,她奶奶丧命‘大渡口’之仇,才找上你的。”
  江青点点头,道:“是的,但是,卫前辈嘱咐江青,不能将金昭比作金羽,他们虽然同姓,并非同胞兄妹。”
  岳奇困惑问道:“卫岛主向你说这话,又是何种含意?”
  江青顿了顿,才接口道:“可能是指三年前,‘大渡口’的那次战役。”
  岳奇问道:“江兄弟,‘玉哪吒’金羽又是何种身世来历?”
  江青道:“三年前,‘大渡口’那次战役,金羽弃剑狼狈离去。他原来是武林‘三绝掌’之一,‘魔龙掌’谢石之子,谢志的弟子。”
  岳奇若有所悟的微微点头,道:“江兄弟,当初卫岛主告诉你那句话的含意,可能就在这上面。”
  于秋秋接口问道:“青哥,那个‘银枝寒梅’金昭,平时使用的是什么兵器?”
  江青回忆了下,道:“一口剑,‘青霜剑’。”
  秋秋又问道:“她施展的剑法如何?”
  江青知道秋妹是个好胜的女孩子,一笑道:“剑法还可以,只是她那套‘灵英子母金弹’暗器,诡秘特出,使人防不胜防。”
  秋秋一嘟嘴,道:“我偏不信这个邪,她有‘灵英子母金弹’,我有‘天星寒雨针’,有机会我要斗斗这个‘银枝寒梅’金昭。”
  铁翎岳奇已把“彩莺”于秋秋视作自己胞妹,他插嘴道:“秋妹,关于‘银枝寒梅’金昭的事,长离岛卫岛主已经嘱咐过江兄弟,是以,‘天地门’与‘玉哪吒’金羽那边,我们兄妹两人,不妨可以放手去干。”
  于秋秋呶呶嘴,轻轻“嗯”了声!
  江青抬头朝天色望了眼,日正当空,已是晌午时分。
  又朝官道两端看了下,前无镇甸,后无人烟。
  他苦笑了下,道:“岳大哥、秋妹,前面没有打尖之处,这顿午膳,我们只有空下来了!”
  岳奇、秋秋尚未接口回答,迎风传来一缕声音,听来很清楚,却是十分幼细。
  “不必担心这顿午膳,老夫这里备有酒菜,只是粗菜淡酒,有失敬意!”
  于秋秋站停脚步,两眼眼睛直瞪出来:“青哥、岳大哥,空荡荡的官道上,只有咱们三人走着,哪里来的说话声?”
  两人也跟着站停下来。
  铁翎岳奇朝官道上缓缓回头一匝,这是一条迤逦而上的山径,左侧山岩峥嵘,右边是一片浓荫高张的树林。
  岳奇回头一瞥过后,向右边树林处,道:“既然有高人相邀,某等受之有愧,却之不恭了!”
  从树林传来一缕笑声,道:“人生何处不相逢,老夫知道三位此乃必经之道,同时又前无镇甸,已在此恭候多时呢!”
  江青脸色微微一怔,道:“岳大哥,听树林里传出的说话声音,好像是有一面之交,相识的人!”
  岳奇一笑,道:“江兄弟,咫尺之间,我们见过面,自然就知道了。”
  三人走进官道边树林,一阵呵呵呵笑声又起,接着在道:“三位走向这边。”
  三人循声穿过一片树林,纵目看去,前面一块丈来方圆,平坦的草地,有一老者含笑挥手招呼。
  于秋秋诧然怔了下,道:“原来是他。”
  铁翎岳奇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真个人生何处不相逢,这是你老人家有心人了!”
  江青目注看去,这位老人家年有七十多岁,穿的文巾儒衫,脸色红润,精神矍铄,正是在前面“白杨桥”镇上卖卜算命的老者。
  岳奇拱手一礼,道:“但不知你老如何称呼?”
  老者含笑道:“老朽‘鲁平’,给江湖同道加上‘知机叟’的称号。”
  “‘知机叟’鲁平!”岳奇倏然想了起来,道:“敢情早年北地武林,一位有‘神卜’之称的鲁平,亦是鲁老丈了!”
  知机叟鲁平道:“这是些见不得人的玩意儿,现在从你‘铁翎’岳大侠嘴里说出来,那是愧煞老朽了。”
  铁翎岳奇一怔,道:“鲁老丈如何识得岳某江湖上的小姓,贱称?”
  鲁平道:“如果不知你‘凌霜会’副会主‘铁翎’岳奇,与‘天地门’有水火不相容之隙,老朽又怎会在‘白杨桥’留下八字,指出‘识时务者为俊杰’!”
  岳奇听到这些话,却是无法完全会意过来。
  他看到草地上,整整齐齐铺着一块白布,上面有酒有菜,还有几副杯筷,知道此老一番盛情,在这里接待自己三人的。
  若在酒中相谈,相信自会知道其中内委经过,有了这样想法,他也就不再问下去。
  岳奇将江青和于秋秋两人,向鲁平引见介绍了下。
  鲁平向秋秋见过礼,朝江青这边,道:“原来这位是今日武林旭日东升的‘火云邪者’江大侠,老朽久仰了!”
  江青谦虚地道:“鲁前辈过奖,江某不敢。”
  鲁平连连摇头,道:“江大侠,‘前辈’两字,小老儿不敢领受,老朽痴长几岁,就用‘老丈’相称,听来才不见外。”
  手一摆,向三人呵呵笑道:“这里无桌无椅,席地而坐,实在不成体统。”
  岳奇一笑,道:“鲁老丈,江湖中人不拘小节,吾等打扰老丈之处,已经十分不安了!”
  四人席地围坐,鲁平宾主酒杯里斟下酒,举樽相邀,道:“难得,难得,老朽今日能邀上‘火云邪者’江大侠,‘铁翎’岳大侠和这位于姑娘共席,堪称一桩快事。”
  酒后,岳奇问:“鲁老丈,你如何知道‘凌霜会’岳某,与‘天地门’水火不相容之隙?”
  知机叟鲁平道:“老朽常年浪迹江湖各地,武林中风吹草动之事,有的耳听,有的目睹,知道的就比旁人多了。”
  微微一顿,又道:“‘天地门’开山立坛,前后还不到一年,所作所为,却是令人不齿。”
  岳奇听到这话,突然想到一件事上,试探问道:“鲁老丈,你可知道‘翠雨剑客’侯申此人?”
  知机叟鲁平道:“‘翠雨剑客’侯申,乃是江南武林知名之士,老朽当然识得此人。”
  一笑,又道:“岳大侠带领‘凌霜会’中弟兄,在浙皖交境‘弥陀集’此举,给‘天地门’当头一棒,亦为天下武林中人所喝采!”
  铁翎岳奇这一听,已有几分会意过来,难怪这位鲁老丈识得自己。
  鲁平一口酒送进嘴里,朝三人回头一瞥,道:“三位留宿九华山之麓‘七望溪’镇上,有否遭到‘天地门’的暗袭?”
  岳奇道:“鲁老丈偈语示警,果然不出所料。”
  他把当时情形,告诉了这位知机叟鲁平,指着江青又道:“夤夜‘天地门’来犯,是给我这位江兄弟所挡退的。”
  鲁平朝江青目注一瞥,向岳奇问道:“找上你三位的,是‘天地门’中坛主?”
  江青含笑接口道:“不是‘天地门’中坛主,来人是‘梵谷樵翁’耿策座上嘉宾‘铁钵叟’莫元。”
  “‘铁钵叟’莫元?”鲁平知道此人,“老朽与莫元,虽然江湖上同样有‘叟’字之号,但是身怀之学,却要相差一大截了。”
  他并非怀疑,而是含着惊诧的口气,问道:“江大侠,这位来自湘中牛头岭的‘铁钵叟’莫元,遭你所败退?”
  江青将夜晚那场激斗的情形,简要的说了下,又道:“莫元断去左手三指,江某再招递上,指向莫元胸窝,突然心念闪转,不能妄开杀戒,就把堪堪递出的一招,收了回来。”
  知机叟鲁平连连点头。
  岳奇一笑,接口道:“铁钵叟莫元倒是一位个性中人,临去时,他向我江兄弟留下一句话,说是:‘老夫虽非贪生怕死之流,却也心领了,江河汇海,自有后会之期,老夫败于你手,给你所伤,还称你一声“英雄”。’”
  知机叟鲁平若有所思中,又微微一点头,才道:“江大侠不但大智大勇,且是宅心仁厚,日后可以挡住江湖腥风血雨,是天下武林之福。”
  江青听得脸上有点红热,端起酒杯把酒送进嘴里,掩去了这份窘态。
  秋秋这双圆滚滚秋水似的明眸,却是一霎不霎地朝他看来。
  知机叟吃喝中,想到一个话题上,道:“老朽行走江湖,探听来的新鲜事,却也不少,江湖上又有新的门派创立。”
  江青听得注意起来。
  铁翎岳奇接口问道:“鲁老丈,此门派如何称呼?”
  鲁平道:“此门派名叫‘红袖盟’,里面一色都是巾帼女杰的女弟子。”
  江青一声轻“哦”,朝鲁平看来。
  鲁平接着在道:“此‘红袖盟’的创立,跟‘天地门’前后相隔没有多久,可是这些女弟子的作为,跟‘天地门’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江青无法会意过来,试探问道:“鲁老丈,你所指的‘红袖盟’又如何?”
  鲁平道:“据老朽所指,‘红袖盟’中女弟子,虽然带了几份傲气,但行事为人,义之所在,舍身取义,却是巾帼英雄的风范。”
  铁翎岳奇听来暗暗一怔,心道:“此‘义之所在,舍身取义’八字,乃是某等创立‘凌霜会’的宗旨,原来江湖上的也有此一‘同道’。”
  江青虽然过去从长离岛“飞燕楼”中弟子那里,探听到若干有关“红袖盟”门中情形,现在他听知机叟鲁平说出这些话后,就即问道:“鲁老丈,‘红袖盟’掌门人,是何等样人物?”
  鲁平道:“就是老朽方才所说,‘红袖盟’门中都是女弟子,所以她们掌门人也是一个年轻女子,那是武林中有‘银枝寒梅’之称的金昭金姑娘。”
  铁翎岳奇脸色一怔,朝江青这边看来。
  其实江青早已知道此事,只是目前从知机叟鲁平处,获得一个更确实的证明而已。
  是以,他并未显出有任何异样的神情,只是轻轻吁吐了口气。
  这顿别致的午膳,三人在知机叟鲁平的相邀之下,愉快地结束。
  铁翎岳奇对这位行止离奇的知机叟鲁平,十分感到兴趣,含笑问道:“鲁老丈,此去你又往何处?”
  鲁平收拾起草地上的杯筷,抬脸一笑,道:“老朽随遇而安,亦是逐水浮萍,飘到哪里,就是哪里!”
  三人听到这话,道了声“后会有期”,分袂离去。
  于秋秋含笑道:“青哥,那位鲁老丈有点怪怪的。”
  他含笑说出这话,江青脸上看不到笑容,岳奇脸色也凝得紧紧的。
  可能眼前岳奇有跟江青同样的想法,他开腔道:“江兄弟,岳奇就用了过去卫岛主跟你说的那句话。金昭和金羽虽然同样姓‘金’,但是他们并非同胞兄妹。所以,你对金昭的事,需要善加处置,不能稍有疏忽才是。”
  江青颔首道:“是的,岳大哥。”
  微微一顿,又道:“但,都是她找上江青的,而且用的招式凶狠毒辣,恨不得一剑将我置于死地。”
  岳奇感触地道:“江兄弟,这也难怪金昭,一脉相传的尊亲之仇,不共戴天,三年前,‘大渡口’一次战役,她奶奶‘无定飞环’李琰玉,就是丧命在你‘金龙夺’之下的。”
  江青默然,他找不出适当的措辞来回答。
  岳奇又道:“江兄弟,‘银枝寒梅’金昭对你这股仇恨,如何设法将其化解,从知机叟鲁平那里听来,‘天地门’中那伙人,不能与金昭掌门的‘红袖盟’所能比拟。”
  江青已听出岳大哥话中的含意,点点头应了声,道:“是的,岳大哥!”
  于秋秋一呶嘴,道:“岳大哥,人家找上门,来打青哥,总不能光是挨打,不还手!”
  岳奇沉思了下,道:“秋妹,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不过,你岳大哥亦并非是这意思,而是如何设法将其化解!”
  江青点点头,道:“是的,岳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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