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2023-01-21  作者:柳残阳  来源:柳残阳作品集  点击:

  又等候了好一会。
  在一片寂静中,他钻出书桌下,轻轻靠近窗口,撮唇“嘘”了几声。
  于是,白羽悄然翻身进入。
  望向房门,敖楚戈做了一个“小心”的手势。
  点点头,白羽凑上来,细细地问:“怎么样,有门道了?”
  敖楚戈低微地道:“不敢说,但可能有点希望。”
  左右探视,白羽迫不及待地道:“你发现那隐藏‘幻星’的地方啦?是哪里?我们可得赶紧动手搜,再迟就来不及了,三更梆子已敲响……”
  敖楚戈低声道:“别急,跟我来。”
  两个人毫无声息地走到那张巨大的红木书桌之旁,敖楚戈站定了,眼睛仔细地在桌面及四沿查视,一边还伸手摸索按压……
  白羽大失所望地道:“东西会藏在这里?我看不大可能吧?”
  继续凝视摸索着,敖楚戈声音细小,但却很硬:“我想差不了太远,他一入房,就先朝桌上看,好像桌上有什么宝贝一样;你如果欠缺兴趣,一边站着,我自己来找。”
  白羽沮丧地道:“完了,今晚八成要落空了,我们太愚蠢了,竟然把大部分时间都浪费在这里……”
  狠瞪了白羽一眼,敖楚戈阴冷地道:“你就少罗嗦几句行不行?平常看你,倒是相当机伶,怎么今儿晚上你却这么浮燥?事情还没到那个节骨眼,你怎么知道能成不能成?你他娘会未卜先知?”
  白羽苦涩地道:“辰光不早了,我们至今仍然一无所得,楚戈,硬要朝好处想是不行的,你可得面对现实,你看,现实却明摆明显着,我们已经没咒念了……”
  敖楚戈又蹲下来在书桌的四只兽腿雕纹上探索,他非常仔细的沿着花纹一点一点的以手指抚摸,又在桌底板下,四边嵌条上小心寻找着,他是那样彻底又详尽,似乎想要把这张书桌的一缕一丝全都刻进脑子里去。
  又等侯了片刻,白羽沙沙地道:“算了吧,楚戈,趁现在还有点时间,我们何妨再试试其他方法?”
  敖楚戈又开始在书桌的两侧细细查验,口中恼火地道:“怎么做该由我来决定,你别净给我泄气——不要忘了,我是主要的行动者,而你只算我的下手,你们失败了最多穷些日子,我的老尊长却攒在你们手里,能否成功,我比你们更要急切!”
  白羽叹了口气:“可是,你明明在浪费时间——”
  敖楚戈一边动作,一边怒道:“你居然变得比我聪明了?什么时候才开始的呀?你这小兔崽子!”
  白羽不敢讲什么了,闭上嘴,愁眉苦脸地看着敖楚戈在忙碌,他自己站在那里,却像变傻了一样只管发楞。
  好半晌,敖楚戈满头大汗地站起来,又轻轻拉开书桌的三张抽屉找寻,一面自言自语地道:“他推门进来后,哪里也没看,第一眼就望向书桌……然后,他才像放了心似地环顾,四周……这表示书桌上有极端贵重的东西,贵重到他首须注意这件东西伪安全与否……这不会有其他玩意,必是那话儿,要不,他真会这般谨慎关切?不会错,他定是望着‘幻星’收藏的地方……”
  忍不住,白羽又插口道:“说不定那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主子收藏‘幻星’的所在,他进门朝书桌上看,或许是本能的反应,也可能书桌上摆置着什么其他重要文件,或物品……”
  敖楚戈暴燥地道:“那家伙能够住在‘祥瑞楼’里,可以自由行动,别人对他又极端尊敬,称他‘柴头儿’,这些迹像便证实他在‘十龙门’的地位与身份必然崇高,而且和童老驼子的关系也一定亲密,童老驼子交待他注意‘幻星’的安全,乃是十分合情合理的事,再说,桌子也根本没有什么重要的文件或物品……”
  说到这里,他突然一震,双目发亮,就像满天的云雾猝而被一阵狂风卷开了一样,呈现在思维中的、意识中的会在一刹里变得明确而清晰了,似是一道闪电掠过了他的脑子,把一切都在瞬息里映得如此明亮……
  他憬悟地注视着桌面——宽大洁净,纤尘不染的棕红色桌面上,摆置着质地精美高雅的文房四宝,此外,只有一枚拳大的,上圆下平的斑玉镇纸球,除了这些,便空无他物了。
  毫不起眼,毫不特殊,那枚斑玉镇纸球便和文房四宝排在一起。
  敖楚戈伸手取过那枚斑玉镇纸球,凑在眼前细细审视把玩。
  一边,白羽是越看越有气,他咕哝道:“这简直是发疯了,放着正事不干,却偏对着这么个斑玉球生了兴趣……就算我们再穷,也看不上这么个不值几文的小玩意,那纯银笔架,那方墨玉砚,随便一样也比这一枚斑玉球贵重,便说顺手牵羊吧,我也找件卖得出价的东西,不要这枚石头蛋子……”
  忽然,敖楚戈转过去背对白羽,很快的他又回过身来,斑玉球已经塞进怀里,他的脸上,流露着一抹嘲弄似的笑意。
  抬抬头,白羽道:“唉,楚戈,约莫你最近也过得不甚强,连这种东西也想要?好吧,贼不空手,我就取这银笔架,点缀点缀吧……”
  敖楚戈一笑道:“我们去吧?”
  呆了呆,白羽道:“去?往哪里走?”
  敖楚戈道:“离开这‘十龙门’的地方呀!”
  大吃一惊,白羽奇道:“东西还没到手呀,就这么徒劳无功的回去?这次落空,下次就不一定再有机会了,楚戈,时间还有一点,让我们再想想法子找一找……”
  敖楚戈道:“不了,天快亮啦,再不走,可能一辈子也走不掉了!”
  白羽又气又恼地道:“不行,我们是为什么来的?花了这许多心血,费了惩般大力气,好不容易到了宝山,怎能就这样便宜回去?”
  敖楚戈揶揄地道:“不算太便宜,你还拿了人家一只纯银笔架,不无小补。”
  白羽急切地道:“楚戈,楚戈,替我们想想,这已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今番空回,只怕这一生就再也找不着相同的机会了,我们穷困潦倒了八年,巴巴盼的就是这一晚,这一刻,除非完全绝望,我们断不要放手!”
  敖楚戈低声道:“去吧,别再说了,惊动了他们就大大不妙了。”
  白羽神情激愤,他压着嗓门咆哮:“敖楚戈,你是在开我们的玩笑?你根本没有尽力,没有尽心,没有替我们设想,你只是在敷衍,在耍花枪,虚幌我们几招就要交差?他娘的,你这个伪君子,小人,口是心非,不顾朋友死活的混帐……”
  敖楚戈不以为意地道:“白羽,你是有意思招引‘十龙门’的人来!”
  猛一咬牙,白羽恨怒逾恒,却把声音逼成耳语道:“我就是有这个意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不让我们混,不让我们活,好,你也得跟着垫背……”
  笑笑,敖楚戈道:“一直看不出,你还真叫歹毒!”
  黑巾以上的脸色红得似火,双目却寒得如冰,白羽的声音进自齿缝:“敖楚戈,我不走,我就死在这里给你看,然后,你也得会目睹你二叔如今被章淦他们剥皮抽筋——我用我的性命,来换取你终生不可弥补的悔恨与劳苦,要走,你一个人走口巴!”
  轻轻凑上来,敖楚戈轻轻地道:“好小子,有种——但是,如果东西我已经找到了,你还走不走?”
  睁大了眼,白羽吸了一口气,嗓门有些喑哑地道:“你,你骗人……”
  敖楚戈道:“龟孙子才骗你。”
  咽了口唾液,白羽不知怎的竟有些发抖:“当……当真?”
  敖楚戈道:“一点不假。”
  面孔上的肌肉起了一阵抽搐,白羽呐呐地道:“楚戈,你做做好事,千万不能骗我,我实在是失望得太多,也苦怕了。”
  敖楚戈坚定又真挚地道:“我没有骗你,白羽,东西我的确已弄到手了!”
  白羽的声音又似哭,又像笑,他紧抓着敖楚戈的肩头:“狡猾的家伙,为什么不早说?害得我几乎不想活了……”
  敖楚戈笑道:“甚至还要和我同归于尽,对付我的老二叔?”
  白羽尴尬地道:“别说了,楚戈,我是一下子急疯了心,你要谅解我,我的处境和你的不一样,我受的压力很大,现在的、将来的、责任上的……”
  敖楚戈低声道:“我们走吧。”
  跟着敖楚戈来到窗口,白羽似是还不十分放心地道:“楚戈,那东西,你到底是在何处找到的?”
  轻轻掀窗,敖楚戈小心地往外探视,边微笑道:“你没看见?书桌上呀。”
  怔了怔,白羽道:“书桌上?”
  敖楚戈道:“一点不错。”
  突然间,白羽懊悔得几乎一口咬掉自己的舌尖,他急促地问:“可是那枚斑玉镇纸球?”
  敖楚戈颔首道:“对了,就是那枚斑玉球,其实,那枚斑玉球只不过是一个制作巧妙的壳子而已,它像蛋壳一样薄薄的一层,仔细用指甲括试,可以触模到球中间的一条极细纹线,纹线大约和人发差不多细,这就是斑玉球的外壳嵌合的地方,轻轻一旋,即可旋开,壳子里面,包着的东西即是那颗稀世之宝‘幻星’……”
  白羽大感赞叹地道:“真是设计巧妙,别俱匠心,这枚毫不扎眼的斑玉镇纸球,竟然就是严丝合缝的一个宝盒,而又大大方方地摆在书桌上,多少人看见它,在它面前经过,恐怕都不会稍加注意一下,童老驼子实在是有心机……”
  敖楚戈道:“大隐于朝,小隐于市,越是寻常易见的地方,才是最容易令人忽略的地方,其实这个道理很简单,我们却都差点被蒙混了……”
  白羽悄声道:“楚戈,你已启看过了?”
  点点头,敖楚戈道:“当然检视过了,乖乖,货真价实的好东西;你想想,不见兔子,我岂会撤鹰?”
  又咽了口唾液,白羽悦促地道:“我也想先看,光是摸,也是好的,我还没见过这样珍贵的宝物呢?”
  笑了笑,敖楚戈道:“趁现下四处无人,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以后,有的是时间叫你看个饱,摸个够!”
  说着,身形一闪,敖楚戈业已掠出窗外,白羽也紧跟着翻出,两人并贴在屋檐角之下,敖楚戈已经从袖口里抽出一条白巾,连连左右上下幌动了几下——这是表示得手撤离的信号。
  此刻,白羽轻扯了他的衣角一下,歉疚地道:“楚戈,先前在里面,我说话如有鲁莽失态之处,还请体原谅,我不是有心的,只是一时冲动……你不会怪我吧?”
  敖楚戈笑笑道:“我怎么会怪你?对我而言,比这更严重的冒犯你们都做过了,这一点点言语上的鲁莽,业已引不起我的反应啦……”
  面庞火热,白羽不安地道:“别这样说,否则,我就更难受了。”
  轻拍白羽肩头,敖楚戈道:“随便发发牢骚而已,你就当是放屁好了,哥儿,走啦,他们两路人马还得掩护我们脱离这里之后才能撤退呢,别耽搁了他们的时间……”
  白羽点点头,于是,他们两人按照原定计划,飞掠到“祥瑞楼”的后面,绕过那三幢花木扶疏的幽雅屋舍,悄无声息地直扑庄侧东院墙。
  在他们后面,可以看见负责掩护他们脱离的两组人手——四条身形渐也在闪闪缩缩地跟了上来。
  庄墙是用高有丈许的虎皮石砌就,坚厚而雄浑,就在墙边,生着一排高大蓊郁的响铃树,敖楚戈与白羽方才奔到,树阴叶影里,一条人影如大鸟般飞落——是严宜森!
  敖楚戈一见到严宜森,心里就不禁有气,他故意身形一滞,让白羽先迎了上去,他随在白羽后面,严宜森形色暗现紧张地凑上,劈头第一句就问:“得手了没有?”
  白羽是兴奋得过火了,居然耍起俏皮来:“你猜猜看?”
  严宜森双目中凶光暴射,他狞厉又霸道地道:“什么辰光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我没有时间猜,快说,东西得手了没有?”
  一怔之下,白羽也不觉有些怒气,他面子上一时挂不住,但眼下的环境又不便撕破脸,一僵一窒之下,他半晌没回上话来!
  旁边,敖楚戈冷冷地道:“若没得手,我们怎能出来见你?”
  严宜森双眉倏竖,但又立时平静,他的表情真是说变就变,忽然间笑哈哈的以一种矫作赞扬口吻伸出大姆指:“行,果然本领高强,名不虚传,佩服佩服,二位辛苦了……”
  敖楚戈生硬地道:“辛苦倒不辛苦,偷鸡摸狗的勾当,担几分风险倒是真的!”
  话中有刺,严宜森如何听不出来?但他尽管又恨又怒,却也一样发作不得,低声打了个哈哈后,他伸出手来:“东西给我,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白羽板着脸,没好气地道:“东西不在我这里!”
  严宜森冷锐地道:“不在你这里?不在你这里在谁手里?”
  敖楚戈用左手姆指朝自己胸膛上点了点:“在我身上。”
  赶过来两步,严宜森亲热地低笑着:“对,放在你身上才更为安全,来,如今你可以交卸担子了,由我保管着吧。”
  敖楚戈摇头道:“抱歉,还是放在我身上才更为安全。”
  严宜森凑上脸来,目光狠酷,他的语气却很平静;“敖兄,我有权请你把东西交给我。”
  昂起头,敖楚戈淡漠地道:“谁赋于你的权力?阁下又有什么地方与众不同?严兄,说狂话要挑对象,说笑话则眼前不是时候!”
  勃然大怒,严宜森恶狠狠地道:“姓敖的,你以为我含糊你?”
  哈哈一笑,敖楚戈道:“至少,你也不会以为我含糊你吧?”
  瞪凸着一双眼,严宜森的模样就像要吃人:“给你脸你不要脸,姓敖的,恭酒不吃,那罚酒可就难咽了!”
  敖楚戈不屑地道:“随你的便,在这里,在任何地方,只要你划出道来,我便奉陪到底!”
  严宜森切齿道:“你是嫌命长了!”
  一侧,白羽插了进来,硬绷绷地道:“严兄,东西不错已经到手,但说好是当大家的面前才交,而且出手前再公推保管人,如今大家尚未聚齐,你硬要代管,似不合宜!”
  白羽冷冷地道:“东西是他弄到手的,在他正式交付公推的保管人之前,自以留在他那里较为适当,我们都不该强欲把持,这也是避嫌!”
  严宜森把两只眼都气红了,他磨牙如锉:“白羽,你这算什么话?你又把我严某人看成了什么样的角色,我不相信这姓敖的,又怕你怀有此宝或有所失,为了替你们分担责任,这才临危挺身,自甘冒险负起以命相保的重责,我这叫强欲把持么?”
  白羽缓缓地道:“严兄若有此心,当然令人动感,不过,我却仍然以为在大家聚齐之后再由敖楚戈交了宝物比较来得公允与合理!”
  敖楚戈道:“就是这话!”
  狞笑一笑,严宜森道:“好,好,我一人斗不过你们两张嘴,但白羽,你可要记住,敖楚戈今天的身份与立场,更要弄清楚我严某人是站在哪一边,帮着谁的,尤其不要忘记饮水思源,过河拆桥的事只怕不易邀人谅解!”
  白羽平静地道:“我想,严兄如果有话要说,当着大家面前申诉平断,似较中肯!”
  严宜森吸了口气,阴冷地道:“你放心,我会这样做的!”
  忽然,敖楚戈道:“林翔呢?”
  严宜森的瞳仁里微微一闪,他扬着头道:“在墙外等着接迎我们。”
  敖楚戈讥消地道:“挑得好地方!”
  严宜森才被压制下去的火气立时被挑起,他粗暴地道:“你是什么意思?”
  敖楚戈不愠不怒地道:“就是我说的这个意思——他挑的好地方。”
  嘿嘿低声笑了,严宜森道:“姓敖的,你想挑拨离间我们么?如是这样,你就未免想得太天真,也做得太幼稚了,我们不会上你的当,中你的计!”
  敖楚戈慢吞吞地道:“你真聪明得过份,严兄!”
  这时,白羽低促地道:“我们快走吧,时辰不早了,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有什么话,大家都可以等到以后再说,如今尽早离开方为上策!”
  笑笑,敖楚戈道:“本来嘛,站在这里争执就算呆,我们走!”
  严宜森迅速往敖楚戈与白羽背后瞥了一眼,那边,在花木的暗影中,章淦、唐全、武海青,萧铮等四个人仍然在隐伏着等待掩护他们撤离,而看样子,这几位殿后的仁兄都等急了,但又怕破坏了计划步骤,不敢贸然上来催促,一个个不时向他们用力挥手,暗示他们赶紧撤走。
  于是,敖楚戈偕同白羽匆匆越墙飞出,严宜森却突的打了个踉跄——好像滑了一脚似的,也急忙往外掠去。
  他们三人才一沾地,严宜森已朝南面一指:“这边走!”
  三条人影像三只脱弦之矢,刹时便奔跃了十多丈远,直扑的斜侧到一片凹洼草丛中,而就在这时,后面的“十龙”庄院里,他们方才越出的地方,突然传来了一阵叱喝吼叫声,紧接着灯笼火把的光辉便闪闪耀耀亮成了一片,其中,更加杂着兵刃的擅击,金铁的交响……
  蓦地一楞,白羽急忙站住,惶然回顾——天爷,东院墙那边,不但人声沸腾,怒吼厉喝串连如雷,明亮的火光,也映照得那一带恍同白昼了!
  敖楚戈也发觉情形不对,赶紧转身奔近白羽,白羽神色败坏地道:“不好,楚戈,他们出事了!”
  黑深的双瞳中,闪耀着远处的光亮,幻为一种特异的色彩,敖楚戈阴森地道:“照说不会出纰漏才对,照先前的情形看,他们极少有泄露行藏的可能,这事未免透着奇怪……”
  白羽急切地道:“楚戈,我们不能坐视不救,我们要回去帮他们突出重围!”
  一声冷笑响自二人的背后,严宜森的声音峭厉地传来:“只怕不行吧?白羽,我们事前是怎么说妥的?哪一个失风被困,哪一个就算倒霉,有本事自己逃出来,他的那一份自然可以找托管人照领,没本事逃出来,说不得他的利益便要充公——救人?办不到,那是玉石俱焚的下策!”
  白羽霍然面对严宜森,神情激愤地大叫:“严宜森,你竟然见死不救?”
  双臂环抱胸前的严宜森形容冷凛,音调寡绝:“我不能救。”
  白羽双目中宛如喷出火焰,他紧握两手,嘶哑又悲愤地咆哮:“说什么同舟共济,说什么情感道义?你纯然是见利忘义,冷血黑心,是一个龌龊卑鄙,不忠不仁的伪君子!”
  敖楚戈微喟一声,觉得“十年风水轮流转”,不久前,他自己才奉白羽赐赠这项“伪君子”的帽盖,如今,严宜森不甘落后,却也挣得了一顶。
  严宜森此刻突然长叹一声,倒令敖楚戈大吃一惊。他居然十分感慨地道:“白羽,你要理智一点,严某人在江湖翻滚数十年,素以忠信立本,仁义传宗,不敢说有口皆碑,至少也不会落人说个‘不’字,你误解至此,实令我遗憾痛心,我不是不救你的兄弟,实是无法去救,以我同‘十龙门’的渊源而言,此时此景,怎堪露面泄底?再说,如今已将对方整个惊动,十龙齐聚之下,便是我们回头增援,也一样于事无补;我们不跟着陷入,尚有个搭救他们的机会,他们也多少有点指望,我们如一同失风,则又靠谁来伸手相援?”
  白羽激动地狂喊:“我不管这么多,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回去救援他们,我们不能袖手旁观,我受不了这样的折磨,我背不起这个临难苟免的臭名……”
  抬抬头,严宜森道:“白羽,这不是义气用事的时候,只要你一旦转回‘十龙门’,必然难以幸存,便不送命,也会受伤被擒,明知不可为而为,何等愚蠢?我们事先又有约定,除非大家完全失风被围,不得不合力一拼之外,任何一组人手遭遇危险,俱由该组自行应变,其他各人,仍然按照计划撤离,不准赴援,为的也只是大家共同的利益安全,与不能因少数而危害了多数;势既不利,又有言在先,所以,目前绝对无可为力!”
  猛一跺脚,白羽大吼:“你是一定不回去解救他们了?”
  严宜森坚决地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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