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铺门口闪出三个阴森森灰面大汉,三人头发拖在脑后面,一条半寸宽的白色带子挽在发根,中间那人双目几乎深陷在眼眶里,从短衫上扎着一条蟒皮带,双手下垂露出瘦叽叽的十指,尖尖的指甲足有三寸长,雷公嘴巴翘鼻子,嗯,要是半夜里遇上,准把人吓个半死!
跟在这位仁兄身侧的两人中,一个正是姓白汉子,但另一个与其长相酷似,两个人双手均挽在两胁冷冷的望向门口。
一声冷哼,“幻掌”严化沉声道:“朋友,真人面前不耍嘴皮子,你们把段掌柜怎么样了?”
面无表情的伸手一让,又见那个姓白的道:“别管那个矮胖子,各位快入座,我们早为你们七位做了几道名菜,就等着各位享用了!”
另—个瘦大汉尖声冷笑道:“大哥,话没说清楚,应该告诉他们这是他们在这世上的最后一餐!”
突闻见门口站在中央的瘦汉高声叫道:“上菜!”
雷公嘴一咧,立见二门口疾步走出三个灰衣劲装大汉,他们人手一个方木盘,两只木盘上各放着两个大碗与大盘子,里面放着正自冒热气的全鸡全鸭,牛羊肉熟炒,另一个人双手端着木盘子上放着三斤重的两把大酒壶!
二个人匆匆走到中间那个大圆桌上,便立刻把盘中吃喝放在桌而上,顺序退到一旁!
这时候姓白的回头抱拳,对中间那雷公嘴大汉道:“启禀堂上,时辰已到!”
尖声怪叫,瘦汉仰面指着门口怒目而视的严化三人,道:“吃吧,还等什么?”声音冷漠,如同下达命令!
“幻掌”严化不怒反笑,耸动着双肩戟指着门内,道:“我操,莫非大白天里撞到了鬼?他奶奶的,一屋子里坐满了没人味的鬼东西!”
一边,“铁头”倪勇指着大光头,咧嘴直叫:“老子突然觉着老段的这片野铺子鬼气森森的,大白天这群妖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索命判”程千里一声嘿嘿,道:“大把头,真是邪门,这群王八蛋怎会知道我们要来?”他一顿又道:“难道我们两件东西露了白?”
门内突然一声沉喝,姓白的语音不善的道:“不要误了上路时辰,快来吃吧!”
“铁头”倪勇破口大骂,道:“吃你妈的老奶帮子,宴无好宴,别他妈的想在酒菜里玩把戏!”
严化收起冷笑,沉声道:“各位敢找上金家楼地面耍狠撒野,必然来头不小,还请当面报个名号,如何?”
另一姓白的叱道:“吃了酒菜再告诉你不迟!”
程千里冷沉的道:“谁知道你们是老鸟老蛋?你们是何门派?”
宛如厉鬼尖嚎,雷公嘴大个子叫道:“丁某不指望你们会束手就擒,但也不愿趁你们空着肚皮时候取你们的命,所以我劝各位还是下箸吧!吃饱喝足我给各位一个痛快!”
声音虽尖,却是甚为平淡,宛似他有十成把握取对方性命!
姓丁的话声甫落,—边姓白的嘿嘿笑道:“堂主,我们便告诉他们也无妨,反正他们已是将死之人了!”
就在雷公嘴大汉轻点着头的时候,只见姓白的指着中间那人,道:“大漠骷髅帮直属北风堂主丁不响丁三爷的便是!”
说完又指着另一个人道:“他叫白无忌,是我兄弟,至于我吗……嘿……嘿……我叫白无常,我兄弟忝为北风堂副堂主,属下弟兄八十一,现场来了一小半,三位,我说的够清楚了吧?”
“幻掌”严化双眉耸动的沉声道:“早闻得塞外有个骷髅帮的,但骷髅帮人从来不到关内走动,更与辽境划清界限,你们怎么……”
伸手怒指门口严化,丁不响冷喝道:“不要再罗嗦了,吃不吃随你们,时辰一到我便毫不容情的向你们索命!”
只见他双手高举,长指甲互碰,发出“咔咔”怪声!
“铁头”倪勇骂道:“操,好一双鬼爪!”
不料丁不响却得意的嘿嘿连笑,道:“黑大个子,你猜对了,大漠人提起‘鬼爪’丁不响,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嘿……”
戟指着中间桌子上的酒莱,“幻掌”严化厉声叱道:“酒菜我是照单全收,且等严某领教过三位高招之后再来享用!”
他双目示意倪勇与程千里,右手竖起大拇指隔肩指向身后面!
于是,严化三人便一齐退到铺子外面的空场中央!
远处守在马匹—边的四名黑衣大汉,就在严化三人疾退到场中央的时候,机警的立刻拔出“双刃斧”与“牛角尖刀”,虎视熊立的望着大门……
便在这时候,店铺大门立刻蜂拥出一批灰衣劲装大汉,这些人在店中坐着时候,表情冷傲,神态阴沉,这时候一旦冲出店外面,每个手上便神奇地多了一只枯骨爪,那只长约二尺半,腕处能弯能直的枯骨爪,五指骨节宛似五把细细尖刀,迎着阳光发出耀目冷芒!
二十多名灰衣劲装大汉只一出了大门,便发出声声“啾”叫,刹时便把严化二入围在中央!
“鬼爪”丁不响便在这时候举步走出大门,他并未走下那道三层青石板,傲岸的先是发号施令:“过去十个兄弟先把马匹那四人围住,别忘了,今天多杀一个金家楼的人,他日攻打长春山便少—个敌人!”
他说的毫不掩饰,更不怕敌人听去!
就在他的话声中,灰衣劲装大汉相当有规律的立刻掩过左十名,十个大汉便在马匹四周把四个金家楼黑衣大汉围住,从他们的眼神中看,除了正自培养杀人情绪,便再也猜不透他们心中在想什么。
这时候白无常面色阴沉的对丁不响道:“堂主,金家楼的人个个霸道,上回属下同那个姓顾的在此交过手,不想半途忽然出现个耍弯刀的络大宏,才被他们把大木箱弄得破烂一地,这次遇上,且由属下去收拾他们!”
严化三人听得清楚,姓白的必是同大把头顾雍照过面,如果真如此,对面三人便不可忽视!
不错,白无常曾在这里与“无形刀”顾雍交过手,所幸当时“牌刀锥甲”络大宏正因事从松香赶回来,遇上双方正在拼搏,这才把白无常运送的兵器“枯骨形”一箱箱打开来查看,只可惜他并未发现其中掺杂着生铁铸造的!
此刻——
白无常相当潇洒的把手中“枯骨爪”舞了个花式,冷笑连声的走到严化三人面前,道:“你们哪个先上?”
“铁头”倪勇双肩耸动,右手“双刃斧”掂了两下子,大踏步走近白无常,喝道:“是你说曾与我们顾大把头过招?你没吹牛?”
嘿嘿—声笑,白无常道:“白大爷的目标并不是姓顾的,展若尘才是正主儿!”
“呸!”“铁头”倪勇骂道:“去!撒泡马尿照照你那副尊容,你也配!”
白无常嘿嘿一声冷笑,道:“配与不配我无法给你证明,因为你永远也看不到了!”
倪勇冷笑着对“幻掌”严化道:“老严,你听听,这王八蛋的口气有多狂,倒像他妈的张口吐出一股子龙卷风!操!”
“幻掌”严化哧哧一声笑,道:“他把爷们当成是泥巴捏的人了!”
程千里那双斗鸡眼一眯,横身跨一大步,面对白无常呵呵呵—声笑,道:“朋友,你知道鬼是怎么来的?嘿?鬼是由人而来,换句话说,人活不成了才变成鬼,有些人——也就是阁下这号人物,被人杀了以后才变成鬼,当人的时候就被宰,变成鬼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他似是哑然失笑的又道:“虽说大爷们白天遇到你们这批鬼怪,他妈的,照样杀得你们鬼哭鬼叫!”
尖声的一阵凄厉笑声,白无常道:“妈拉巴子,金家楼的人个个狂妄,果然—些不假,那可妙!”他面上浮起一抹生硬的诡笑,又道:“爷们设下鬼门关,你们能否过得去,端看你们的造化了!”
青莹莹的斧刃便在这时吞吐如电火也似的掣叫出“嗖嗖”冷芒,鸡眼几乎鼓出眼眶外,“索命判”程千里冷酷的腾空而起,“双刃斧”搂头便是十七斧罩向白无常,口中狂吼:“老子活劈了你这个口出狂言的畜牲!”
侧身劲旋如平地旋风,白无常的“枯骨爪”电一般的纵横交织连续就是十七次闪击,只见空中碎芒崩现,金铁打击宛如石火猝映,斧爪碰击声中,程千里才发现敌人的那双“枯骨爪”竟然是生铁铸造,不但形怪霸道,而且出招怪异,手段残酷!
一边“金家楼”“星”字级二把头“幻掌”严化沉声对三把头“铁头”倪勇,道:“老倪,姓白的看来并不简单!”
“铁头”倪勇嘿然一声,道:“二把头,以我看咱们也别闲着,大势所趋,长春山必然出了漏子,情势所逼,眼前敌众我寡,倒不如由我找上那个雷公嘴小子,你去砍杀白无忌,如何?”
“铁头”倪勇龇牙咧嘴抖着一脸胡子,道:“我懂二把头意思,上来就给他们一顿狂杀,如果得手,余下的便不足为患了!”
嘿嘿一声低笑,“幻掌”严化点头已道:“就是这个意思!”
他话声甫落,侧身直往对面跃去。口中狂烈的道:“丁不响,你这个王八蛋,钟馗老爷来了!”
喝叫声起,他人已到了“鬼爪”丁不响的头顶,连带响起一阵呼轰之声不绝于耳,抖手间便是三十七掌,看上去漫天掌影,就不知哪一掌是实或虚!
严化自称钟馗,而钟馗专门捉鬼,丁不响既称“鬼爪”,自然痛恨严化这句话,今见敌人当头撒下一片掌影,双手在头上劲旋,身子忽矮二尺,灰朦朦的两支鬼爪已带着呼轰之声迎击上去!
一阵沉闷的呐喊之后,严化怒翻两个空心筋斗斜落在两丈外,他举手望向自己左臂上方的三条爪痕,鲜血正顺着破衣往外冒,忿怒的吐了一口口水,豹目怒视雷公嘴的丁不响,沉声道:“王八蛋,你果然鬼成精!”
“鬼爪”丁不响看似十分痴呆模样,但他在击退严化之后,发觉自己往敌人双目招呼的那一绝活,竟然被敌人掌力拦得右手鬼爪几乎脱手,便冷冷的暗中运功于全身,准备给敌人致命的一击!
当然,丁不响心中也琢磨过,只要摆平姓严的,其余几个就不难打发!
双方各怀鬼胎,各打如意算盘!
那面“铁头”倪勇已同白无忌二人杀得难分难解!
就在这时候,突然一声吼骂:“你妈拉巴子!”
声音中含着悲仇与火爆,鲜血像从天上落下一片血雨,只见“索命判”程千里人在空中,头下足上,尚未落地,便抖落得血星子狂洒标溅,直待他落地,才看清他受的伤。老天爷,从右耳下方直到左上臂,已被鬼爪撕裂得皮开肉绽,衣衫破碎!
侧旋身,白无常厉烈的一声狂笑,道:“好小子,再接白大爷一爪!”
不等白无常再次杀到,程千里一声断喝:“杀!”“双刃斧”掀起一股子寒人劲气,直往敌人当头便劈,激荡的双斧闪耀出十一道成束光条,刹时一声“轰通”与“咔嚓”声,就在白无常的骷髅爪闪过双刃利斧的暴砍而抓上程千里右胸上方的时候,程千里的左手短刀却快得冷电般的送上白无常肩窝!
“吭嗤”一声低哼,白无常斜肩歪头,正逢上一标鲜血标了他一脸,刹时间变了个红面关公!
程千里右上胸伤也不轻,有两条碎肉尚自连着破衣垂挂在胸前!
程千里未叫出声,他只是耸动双肩,因为那地方皮肉厚,虽说伤得不轻,却连肋骨也未露出来!
白无常便不同了,程千里那一刀几乎捅入肩骨里面,他拼命噎着气,直担心一口气提不上来便得躺下来!
两个人似是僵持在那儿,但二人的眼神却是十分凶残,光景就看谁先倒下去了……
另一面“幻掌”严化已拔出“双刃斧”与牛角短刀,他在着了丁不响一记暗亏之后,心中十分窝囊,他嘿嘿一声淡笑道:“是严大爷小看尔等了!”
丁不响双手各握着骷髅爪,面色如纸白,冷酷凶残的道:“你并未小觑爷们,丁大爷看得出来,你们一开始便心中嘀咕,说得明白些,你们技不如人,辽北道上你们耍狠,遇上爷们也只有吃憋,嘿……”
“幻掌”严化沉重的一声哼,道:“是吗?你把事情看得如此容易吗?现在距离胜负之分,生死之别尚早,尽说大话,难道不怕闪了你的狗舌头?”
丁不响又在移动脚步,怪异的在移动着,边沉声道:“没有人说大活,更没有人只凭一副唬人架子,朋友,再出手你便知道了!”
严化冷哼一声,道:“那么,你还等什么?”
一声啸叫,丁不响的两支鬼爪交互挥舞,他那窄而瘦长的雷公面上是一片冷酷与灰烈,身形在跃扑的中途,突然以一种广角极大的扭转,弯曲着击向敌人,再出手便是—连四十—
次狂打猛劈……
双刃斧怒砍而上,严化像是发疯般一头便迎向碎芒成束的光焰中钻去——他斧刃成束,牛角短刀便“嗖”声不绝的挑扎撩剥!
于是空气中传来清脆的响声,响声里掺杂着闷哼!
只见两团分而又合,合而又分,一连五次打击里,严化已是面目全非的变成个血人,右面半只耳朵不见了,便背上与左大腿处也是鲜血狂标,他却粗犷的晃动双肩,好—声难听的嘿嘿闷笑……
“鬼爪”丁不响也没有好过,从左胯顺着腿内往下,足有尺长一道血口子,在他那灰蒙蒙的裤子破口处清晰的看着红肉在翻卷,但他也是个狠角色,咬着森森白齿,连低头看上一眼也不看哧哧笑……
于是“幻掌”严化猛古丁大喝一声:“程千里!”
与白无常正自对峙的程千里闻言侧头应道:“二把头,你有吩咐?”
严化已沉声道:“带着两件东西快走,这里由我同‘铁头’断后!”
程千里咬牙吼道:“二把头,你收回成命,改由铁头押东西上路吧,我同这王八蛋没完没了,分不出高下,杀不出结果,他妈的说什么也要干到底!”
严化忽然沉声道:“程千里,你这王八蛋,阵前抗命不成?”
那面,正与白无忌杀得天昏地暗的“铁头”倪勇已狂叫起来,道:“老程,别他妈的死心眼,大金楼那面尚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们去办,你他蚂的同这几个鬼杂碎拼的什么命?”
突然,丁不响嘿嘿连声笑,道:“安心拼命吧!我说儿,你们哪一个也休想脱身!”
便在他的话声甫落,严化突然大吼一声,道:“走!”
他“走”字甫落,空中连闪三条人影,“铁头”倪勇“索命判”程千里相继拔空而起,他们果然洒着鲜血,空中怒翻不断,刹时便扑到马匹面前!
于此同时,四名金家楼黑衣劲装大汉早配合着严化的暗话,挥刀便往二十几个敌人扑杀过去!
金家楼的人配合得相当好,敌人那面见四个黑衣壮汉杀到,便迅速向四个人分头围杀而上!
刀芒斧刃,鬼爪骷髅棒,一时间击起连串狂杀之声,严化迎面两个敌人横身拦截,不料严化并不理会,一个空中大翻身便从二人头顶越过,斧芒劲旋,一个灰衣汉子只哎呀半声,一颗人头被劈掉一半,随后腾跃而起的倪勇大喝一声,暴抬右足,直把另一马旁敌人踢上了半空中!
程千里夹着受伤左臂,强忍胸前痛苦,腾身便落在马背上,只见他一抖丝缰,怒马前蹄上扬,唏里一声长嘶,两匹驮着老山人参的健马斜刺里便往前冲去!
太快了,也太突然了,程千里拍马驰出二十余丈远,这面,“鬼爪”丁不响三人才追到!
丁不响咬牙忍着胯上伤痛,他见程千里已跨马逸去,心头那股子怒火宛如火山爆发般厉吼道:“圈紧了,狠宰,今日放走一个金家楼的人,明日我们便多一个敌人,杀呀!”
侧面“铁头”倪勇脱开白无忌的缠斗,猛古丁便旋往严化后面扑去,真狠,他的利斧尚未自敌人背上拔出来,左手牛角尖刀仍在另—个敌人大腿上,他猛咬牙,一头便打上这名仁兄的心口窝,立刻,“咕叽”一声,那人张口便吐出一股热呼呼的鲜血,标得倪勇满头鲜红!
另一黑衣大汉正被七个灰衣人围在中间,他混身鲜血,右臂见骨,左面皮已不知去向,但他的那两件东西可并未停下来,甚至,他连吭也未吭的直往敌人旋劈过去,厉烈得宛似天神,单就那股子悍不畏死,也足以叫人寒心!
突听得严化高声,道:“王二呆,真有你的,平日不说话,玩起家伙还真不含糊,妈拉巴子,等过了这一关便升你个把头干干!”
连话都听不清楚,王二呆哧哧一声笑——口中流着血在笑,道:“二把头……到拼命时候……你说……能不拼吗?”
不料他话刚完,空中人影骤闪,一把鬼爪劈头落下,已听得白无忌骂道:“死你娘的去吧!”
王二呆真听话,就在白无忌那—爪打中他的头顶,又掀开他半张头皮的同时,他吭的一声横身便往一个敌人怀里撞去,他手中的牛角短刀只差毫厘便抹过敌人的肚皮,光景是临死找个垫背的,只可惜他并未如愿!
劲急的一个空中大旋身,“铁头”倪勇的“双刃斧”怒劈而到,他心中大骂:“妈的,倪大爷侍候你来了!”。
白无忌嘿嘿一声怪笑,竖起三尺骷髅爪直往倪勇斜劈过去,另一面,白无常似是喘过气来,他见走了程千里,便一声不吭的往倪勇这边杀来!
“铁头”倪勇刚与白无忌接上手,侧面劲风骤起,他以眼的余光看去,见是全身冒血的白无常,便不由得“咯嘣”一咬牙,身形猝弹,刀斧并举挡过白无忌的骷髅爪,一头便往白无常打去!
太快了,更是大出意料,腾身在空中的白无常刚咽了一口血水,右手鬼爪仍在空中,已见敌人光头打来,本能的偏头侧让,却又慢了一步,咚的一声两颗人头撞在—起,溅出的鲜血已分不清是谁的,但见倪勇以头落地,一个地斤斗又弹起身来,他像个没事人似的咧开大嘴笑……
白无常被撞得七荤八素,身子一歪便倒在地上!
白无忌大吃一惊,狂叫着扑过去,吼道:“哥!”
那面,相继传出几声尖亢的凄厉惨叫声,金家楼另外三名黑衣大汉几乎被撕成粉碎,血肉几乎有一半被撕裂得满天抛飞,横死在六七个灰衣人的尸体上!
就在这时候,“幻掌”严化怪吼一声,道:“骷髅帮有什么了不起的?今日算是大餐之前的一顿小点心,姓丁的,我们有得时间热络的,恕老子不奉陪了!”
他声音粗壮,中气十足,倪勇当然也听得清楚,便—声哈哈,道:“二把头,你我今日算是领教了,我们走!”
两个人的话声犹在,人已在十丈之外了!
“鬼爪”丁不响那双深凹的眼睛几乎憋出血来,他忿怒的踢了地上几个黑衣碎尸,骂道:“他妈的,且等老子们围上金家楼,必杀你们个鸡犬不留!”
□ □ □
现在,大金楼内灯火通明!
正中央,申无忌捋着八字胡子紧皱起两道灰眉,不言也不语,右面,金淑仪与端良夫妻二人更是唉声叹气,申无求与申无慕姐妹陪坐在施嘉嘉一边,大家把目光直视着面无表情的“屠手”展若尘!
足踏着地上玉石方砖,展若尘来回蹀踱,时而站定身子遥视向远方,从他那种冷漠的表情上看,显然在他的内心中有着极大的冲激,也许,这是他一生中最大的难题,而这个难题又是他责无旁贷的责任!
大金楼外面,突然转出—人,这人左眼蒙着眼罩,神态间十分威猛,是的,他就是刑堂大司卫“无情报”费云!
费云—脚踏进大金楼,便立刻对展若尘施礼,道:“上禀少主,‘星’字级二把头严化与三把头倪勇四把头程千里负伤押运两箱老山人参回来了,有四名兄弟牺牲,请少主裁示!”
展若尘重重的一哼,道:“二当家尚未回来?”
展若尘说的二当家,当然是“火印星君”潘得寿!
潘得寿原是金家楼三当家,自从单慎独谋逆失败死亡后,潘得寿便自然成了二当家,如今这位“火印星君”尚在赶回金家楼的中途,有许多事情展若尘除了与会申二家的人共同商研上外,对于调兵遣将,与敌放手一搏之事,也必得与潘得寿一番磋商!
直立在费云面前,展若尘见费云摇头,知道二当家尚未回来,他咬咬牙,沉声道:“算算日子,二当家应该在昨夜就赶到了,难道……”
费云生硬的道:“少主,派出的人马或赶回来的属下,大部分都遇上‘大漠骷髅帮’的人搔扰与拦截,难道二当家……”
展若尘面色突然—寒,道:“大司卫可知从大凉回金家楼有几条路可行?”
费云立刻回道:“回少主的话,从大凉赶回长春山,平常有大道必须经过驻马集,但如果有急事,那便要走小道过五里坡,直接从正面赶回长春山了!”
展若尘思忖一阵,道:“这条路哪个人最熟悉?”
费云想了—下,道:“这条路属西方,‘黄鹰’苏杰最熟悉,不过‘蹦猴’玄小香也常往这条道上办事情!”
展若尘立刻吩咐:“找玄小香备马两匹,我立刻往五里坡赶过去!”
“无情报”费云惊异的道:“少主,快二更天了……”
坐在大金楼的申无忌等便立刻站起来,施嘉嘉关怀备至的低声道:“若尘,要去接二当家总该等到天亮再去吧!”
展若尘摇着头,道:“楼主失踪了,严重的说,生死不明,金家楼不能无有坐镇的人,除了盼望二当家回来,便是我再想独自找上大漠也难以立刻上路,如今我担心怕二当家……”
他并没有说下去,双目凌厉的望着远处,又蹀踱了一个来回,接道:“事情看来相当严重,除了敌暗我明,更加上敌人广布武力,万一应付不当,怕金家楼要吃大亏了!”
申无忌叹了口气,道:“事情到了这节骨眼,我们除了能拼命,运筹帷幄便全看若尘你的了!”
门口,费云立刻施礼,道:“属下立刻命人找玄小香去,”他刚走几步,立刻又回头回道:“少主,飞龙八卫中可要分派几人随少主?”。
展若尘摇头,道:“不用,只带玄小香一人,而且我也只能赶到五里坡,如果碰不上二当家,便立刻回转!”
夜来人静,远处传来人的呼叫声:“回大司卫的话,玄小香去‘瓦栅窝’找他的相好‘宝翠’了!”
立刻听得费云的骂声,道:“娘的老皮,楼主出事了,他还有心情找乐子,他这个二把头要不要干了?快把他找回来!”
于是,远处传来马蹄声,声音渐去渐远……
展若尘所料不差,二当家“火印星君”潘得寿果然中途遇上麻烦,因为,敌人运用如此周详计划,方圆百里之内把金家楼团团围住,当然更不会放过长春山西面的大凉城,而潘得寿便经常负责那方面的事务!
“火印星君”潘得寿接获大金楼密函,是在—大早,他刚刚端着一碗凉水在“呼噜噜”
漱口,见到他的近卫“花蟒”姚刚从外面匆匆跑进后厅,双手递上密函!
潘得寿一看,大吃一惊,连早饭也没吃便立刻吩咐备马,随他一起赶回金家楼的,便只有他的帖身近卫四人——“黄鹰”苏杰、“灰狼”石仙人、“黑熊”陶其中与“花蟒”姚刚。
五骑驰出大凉城,拍马紧迫在潘得寿身后的“黄鹰”苏杰已高声道:“二当家,我们走大道?还是抄小路?”他拍马与潘得寿并骑,又道:“走大道要绕过驻马集,路程我走五十里,直走小道过五里坡,要近五十里!”
潘得寿头也不回的道:“走五里坡,娘的老皮,大漠骷髅帮也敢潜入辽北界内拔虎牙捋龙须,给他妈谁借的胆!”
“黄鹰”苏杰嘿嘿冷笑,道:“大漠是有个神秘骷髅帮,不过也只是听传言,怎会料到竟然潜入咱们地盘还把目标指向金家楼,可恶!”
后面,面皮酷似风干的橘皮般的“花蟒”姚刚,鼓着一对铜铃眼骂道:“他妈的,什么骷髅帮,听起来就像是一群死人,如叫老子兜上,嘿……有他们儿瞧的!”
拍马在前面疾驰的“火印星君”潘得寿沉冷的道:“王八蛋们敢动上楼主的脑筋,而且一举得手,这其中必然存在着极大的阴谋,说不定便是上次几拨由单慎独邀约的人马,他们在不甘损失之后,与大漠骷髅帮拉上关系,才找上我们长春山!”
一边,苏杰舐舐嘴唇,道:“二当家宽心,那批王八蛋再狠再毒,也不会远去大漠向骷髅帮摇尾巴乞怜吧!”他又紧追两丈,与潘得寿并骑,道:“传言这几年大漠灾荒严重,也许骷髅帮只是想在辽北地界上掠夺—阵子。”
“当然,金家楼是大目标了!”
潘得寿嘿然一笑,道:“闻得骷髅帮众上千,帮中不乏精明悍将,我不信他们会平白找上金家楼。”他一顿又道:“当然,在楼主未出面之前,—切全属臆测,尤待事实证明了!”
五骑快马如滚雷般奔腾着,马上面五个人的心都咚咚乱跳,此去尚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重大事故要发生了!
过午的阳光特别酷热,远处一道松林子大山坡,遥望过去宛如浩翰大海,青得泛蓝的树丛,一波波微向一个方向摇晃着,发出轻微的“哗哗”声!
摩挲着干裂的嘴唇,苏杰已低哑的道:“二当家,前面那片松林子便是五里坡,山道直穿过松树林,坡那面便是一道河,水不深,可以骑马过去!”
“火印星君”潘得寿沉重的道:“过了五里坡也快到长春山了!”
“灰狼”石仙人笑笑,道:“也许我们赶回金家楼,楼主已坐在里面谈笑风生了!”
便在潘得寿回头看向石仙人的时候,松林里传过来一片哭声……
哭声十分凄惨,而且不只是一个人在哭,听起来足有四五十人在痛哭!
“火印星君”潘得寿一怔,重重的对苏杰四人,道:“这是什么古怪光景?”
苏杰冷冷的望向前面,道:“这哭声不似哭,活像在招魂报庙嘛!”
在北方,一旦家族有人死去,全族的人便会选在夜晚手拉丧家,更持着哭丧棒,大哭大号的赶往城隍庙为死人去报到,名之曰——报庙,其哭声宛如天将塌下一般!
现在,潘得寿五骑快马已穿入松林,怒马直往五里坡上冲去,但就在这时候,只见坡上一片人影闪晃,四五十名灰衣汉子穿梭其间,有个笑目吊肩面皮呈紫色的瘦汉子,当路坐在地上,他双手举着两只骷髅头交互着往地上打着,口中发出如泣如诉的哭声!
这瘦子四周,尚坐了十二名灰衣大汉,他们手中也各持着一支骷髅爪,看来宛似哭丧棒,哭声这时候听起来相当有节奏,只要那瘦子哭一长声,那十二人立刻附合着连哭两声!
另外一些人都在四周围成一道人墙把十三人团团围在中间,他们个个目瞪口呆,不言不语,只把那支骷髅爪支在身前面!
潘得寿五人刚到坡上面,苏杰已沉声道:“王八蛋们的消息真快,我们早上出门,他们过午便候在五里坡了!”
“黑熊”陶其中嘿嘿笑道:“便拦路打劫吧,妈拉巴子,也用不到哭声如此凄惨,像是死了亲娘!”
一声哭号突然而止,坐在路中央的瘦子哭笑难分的面对马上的潘得寿,道:“潘二当家的吗?久仰!久仰!”
怒马直立,潘得寿目光冷沉的凝视着山坡上的一片灰衣人,道:“该不会是专门等候潘某的吧?”
瘦长的面上又现凄苦,那人道:“不错,戈超生将为潘二当家在此报庙,为了顺利把二当家送入庙堂,戈某率众已在此三个多时辰了!”
潘得寿冷哼一声,道:“戈超生?戈超生又是什么东西?妈的皮,你们既非我的儿孙,又不是我的什么小辈,要你们替老子报的什么庙?触老子霉头才是真!”
苏杰沉声戟指瘦子,叱道:“大漠骷髅帮?”
瘦子十分认真的点着头,道:“不错!”
苏杰回望陶其中三人一眼,遂又问道:“阁下是这群人物的头头?”
不料瘦子一声如哭的道:“大漠骷髅帮,‘哭主’戈超生,戈副帮主便是我,各位可有什么高见?”
虎目杀气隐罩,黑面红髯如霜,潘得寿低沉的道:“这条山道是东去金家楼必经之地,各位在此摆下这种道场,理由安在?”
吊丧肩一紧,双目挤在一起,大嘴巴却似笑的模样,戈超生道:“谁给谁摆道场?倒不如说是杀人场更贴切!”
潘得寿猛古丁一声怪吼,道:“就凭你们这批兔崽子,也配?”
狂烈的—笑,戈超生一挥手,道:“潘得寿,难道你是瞎子?我这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层层叠叠的把你五个人围起来,你想到这围歼的结果是什么吗?”
戈超生的话就是一道命令,因为四五十个灰衣大汉已在交叉移动走位,从马上望过去可不正是姓戈的所言,层层把五人围了个密不透风,便树上面也有敌踪!
“火印星君”潘得寿的四卫反应迅速,他们拧身落下马背,毫不迟疑的拔出“双刃斧”
与牛角短刀,闪身拥在潘得寿的四周,个个表情冷木,神情凝聚,摆出一副誓死一战的模样!
“灰狼”石仙人低声道:“二当家,从地形上,属下发觉也有利于我们的一面!”
潘得寿冷冷道:“仙人,你发现什么了?”
石仙人立刻低声道:“二当家往右上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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