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连双心　爱绾两结

2023-01-31  作者：柳残阳  来源：柳残阳作品集  点击：

　　回过身，紫千豪轻快地走过去掩上了门，转来将一把椅子抱近了方樱面前，坐下后，他道：“方樱，老实说，幸亏是你有这种毅力与胆识，否则，我们这段情感恐怕就只有永远埋藏在彼此心底了……”
　　怔了怔，方樱问道：“会么？”
　　点点头，紫千豪正色道：“这些日子来，你该多多了解了一点我的个性。我是个自尊心非常强烈的人，我更怕受不住任何对我自尊的打击，尤其是，对于向一个少女求爱这方面的事来说，我又是绝对的保守与腼腆的。我不畏在千里万马中出生入死，不畏在枪林弹雨里冲锋陷阵，亦不畏为了忠义之道抛头洒血，但独对这种事感到瑟缩，方樱，所以说，假如你不明白表露，我恐怕不敢向你先行启口的，你不知道，如果我万一失了算，我会自觉羞辱到什么地步！”
　　方樱急道：“但你明明知道我不会拒绝——”
　　笑笑，紫千豪道：“在今夜之前，我怎敢确定？”
　　泪痕初干，方樱嘟着小嘴道：“紫帮主，既然你对我也有情感，为什么却送一刀，最微小的表示也没有？你出外征战好多日，连回来了都不看我一下……”
　　紫千豪道：“回来后，的确有事待议，下午房掌门他们又在，到傍晚了，却不便去探视，我担心会引起你的为难与帮里弟兄们的闲话……再说，晚上去看你，又说些什么呢？谈天气？论战法？这未免就枯燥了吧？”
　　羞怯地一笑，方樱道：“你等于是硬逼着我说的，紫帮主，你不知道，当我得到你们回山的消息之后，心里有多兴奋，有多欢欣……”
　　轻轻低下头，她又道：“我一整天都坐在窗前盼望，盼望你来，或者，你们的人来，但，一整天都没有影子，我好急，好怨，又好恨，我以为你根本就没把我放在心上，根本就不把我当作回事，我难过极了，也懊悔极了，我满怀的羞愤，一腔的耻辱……到了晚上，风雪越大……我心里越悲楚绝望。于是，我想，不论是什么结果，我一定也要将我的秘密告诉你知道，你嘲笑我也好，责骂我也好，反正，总是告诉你了，我这生平的最大意愿也算了结了——”
　　语音又有点喑哑，她接着道：“我早就打定了主意，把这件事告诉你之后，我已经无牵无挂，我……我就真正可以去了……”
　　吃了一惊，紫千豪急问道：“你那时打算到哪里去？”
　　低咽着，方樱悄细地道：“一个永远不再在孤寂冷酷的地方……”
　　大大摇头，紫千豪不以为然地道：“方樱，你才是天下最聪明的傻子，就算方才我没有接受你的好意，你也犯不着走这条路呀！”
　　悠长地一叹，方樱道：“紫帮主，你不明白一个女孩子的心……”
　　紫千豪愕然道：“怎么说？”
　　苦笑了一下，方樱低缓地道：“男女之间的情爱，在男人来说，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但在女人来说，则是她的全部，如果你拒绝了，我还有什么颜面活下去，还有什么值得活下去的生趣呢？倒不如一了百了得好……”
　　紫千豪不觉有些悚然道：“那不太——太过分了？”
　　方樱庄重地道：“一点也不，紫帮主，或——或者一般少女，大多将这种纯真的情感看作比生命更为可贵——当一旦连这种情感的赋予都变得毫无价值甚至换来的是一场羞辱之时，那么，生命又算得了什么？”
　　侥幸的，紫千豪道：“老天，幸亏我们早已互相有意了，否则，岂不酿成大祸？这样一来，我虽不杀伯仁，伯仁为我而死，恐怕一辈子都将惶疚不安了……”
　　方樱柔驯地道：“紫帮主，男人和女人，所以有不同之处，大约分别就在这里了……”
　　紫千豪笑道：“你们其实也太小心眼。”
　　摇摇头，方樱道：“这不叫‘小心眼’，紫帮主，这叫‘自尊’，就和你方才所说的‘自尊’一样，只是有些女孩子做起来比诸男人更为彻底一些罢了……”
　　吁了口气，紫千豪如释重负，道：“天幸我们没有造成大错……”
　　方樱害羞地道：“这还得感谢你……”
　　紫千豪一笑道：“方樱，从今天起，你不会再空虚，再浮落，再觉得像一场缥缈的梦似的没有根了吧？”
　　老老实实地点头，方樱道：“紫帮主，今后，你就是我的全部希望与寄托……”
　　心肠间充斥着无限的温暖与甜蜜，紫千豪真挚地道：“对你，我亦复如是！”
　　方樱欣喜逾恒道：“真的？”
　　紫千豪正色道：“当然。”
　　抖索了一下，方樱目光朦胧，道：“这句话……这一刻……这种情景……我已期待了好长的日子了……在清醒里或是在梦中……我一直这样期待……”
　　靠近了点，紫千豪和缓地道：“如今，你已得着了，而我也得着……”
　　羞怯地一笑，方樱道：“你……紫帮主，你不会后悔？”
　　朗声笑了，紫千豪道：“我不是三岁稚童，怎么出尔反尔？况且，对你的慕意，也是我自己感情的反应，岂会由我自己欺骗自己？再说，方樱，你也知道我一向是深思远虑，绝不冲动盲从的呀……”
　　方樱佯作埋怨道：“紫帮主，你不仅武功高，在男女相悦这种事上，你更是个深藏不露的一等好手……”
　　笑了，紫千豪道：“情场如战场，是什么人说的话来着！”
　　方樱“扑哧”笑道：“你好坏！”
　　将方樱的一双小手握置膝盖，紫千豪笑道：“告诉我，方樱，张庭全这小子怎么把你带到楼上来的？他一向知道我见客都在下面小厅里……”
　　俏脸微酸，方樱不好意思地道：“是我自己跟上来的，我想，张庭全一定知道……知道我对你的爱慕，这才故意装傻，给我一个机会的……”
　　紫千豪大笑道：“如此一说，将来倒要好好重赏于他了！”
　　像想起了什么，方樱又怯怯地问道：“紫帮主……在以前，张庭全是不是也给过别的女孩子这种机会？”
　　有趣地看着她，紫千豪道：“你说呢？”
　　一低头，方樱涩涩地道：“我不晓得——”
　　伸手托起她柔嫩的下颌，紫千豪正视着她，低沉地道：“傻丫头，你也不想想，如果有这种事，今天，现在，你我还会像这样对坐在这里？”
　　方樱轻声道：“真的没有？”
　　紫千豪慎重地道：“真的，我自来不近女色，不作求凤之想，多年来，一直如此，所以，我至今仍是孤家寡人一个，而你才会和我有了现在的结果，否则，我哪敢再喜欢你？”
　　花儿绽开般地甜甜笑了，方樱道：“你真好——”
　　紫千豪笑道：“由坏变好，竟这么快呀！”
　　羞臊得“嘤咛”一声，方樱急急将脸儿藏进了紫千豪怀中，那股处子的甜美幽香，使得光杆了多少年的紫千豪不由像触电也似的一激灵！
　　就在这时，步履声由楼下传至门口，张庭全那粗大的声音听得出是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大哥——大哥！”
　　紫千豪朗朗地应道：“什么事？”
　　外窗，张庭全似是十分忐忑地又问道：“晚膳舒齐了，大哥是不是这就下去用？”
　　紫千豪低声征求了方樱的同意，才高声答道：“好，我马上下去，还有，张庭全，杯箸准备两份，我要与方樱姑娘一同过膳……”
　　门外，张庭全如释重负地呼气声清楚传来，他十分兴奋轻快的高应，道：“回大哥，早已摆齐两份啦！”
　　怔了怔，紫千豪与方樱相视莞尔，他笑着道：“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