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同仇敌忾　直杀总坛

2021-02-08  作者：金锋  来源：金锋作品集  点击：

　　酒肆里。
　　睡伯伸了一个懒腰，从昨夜二更开始，至现在他仍未入睡。
　　睡觉乃是睡伯的第二个生命，叫他不睡可比死去还难受。
　　但他这次却不能睡。
　　绝对不能。
　　因为柳飘泊带来的这一个消息，毕竟还是比较重要些。
　　睡伯只好打起十二分精神，饶是如此，已令他暗中叫苦不已。
　　可怜的睡伯！
　　柳飘泊费了一个时辰及口舌，总算把一切前因后果都彻彻底底的对睡伯、成沧浪二人说了个一清二楚。
　　“畜牲！”睡伯一听到“飞骑帮”及向吹魂的名字时，不由大力地一拍桌子，“他奶奶的，四年前，我与老大、媚娘三人就是被向吹魂这老匹夫迫得无路可走，才逃到这里避他妈的难！”
　　媚娘，也就是老板娘了。
　　成沧浪眸中已没有了睡意，此时，他略一沉思，望向柳飘泊，道：“向吹魂这老匹夫也未免欺人太甚了。”
　　柳飘泊倒了杯酒，一饮而尽，“老大，这么多的旧恨与新仇加起来，值不值得我们出动呢？”
　　老大就是成沧浪。老二，才是柳飘泊，老三是睡伯。
　　三人俱是结义兄弟。
　　四年前，成沧浪与睡伯两人共闯江湖，无意中，睡伯邂逅了一个女子，而这女子竟是向吹魂的第七房小妾，这女子竟也心甘情愿的随睡伯走。
　　向吹魂当然怒不可遏，派了许多杀手去追杀三人。
　　有一次，向吹魂亲自带着座下高手出动，围剿三人。
　　当时，他们的运气极坏，刚好就遇上了向吹魂的追杀队伍。
　　于是三人奋勇苦战。
　　但向吹魂座下高手极多，而且，他本人亲自出手，在三百多招之后，一掌“吹魂手刀”击伤了成沧浪。
　　“吹魂手刀”是向吹魂自创的一套玄奇、毒辣的掌法。
　　只要中了“吹魂手刀”一掌，那人如得不到独门的解药，三个时辰内，那人将必狂嚎不绝而死。
　　好毒的掌法。
　　更毒的，还是人。因为只有人，才能创出这套掌法。
　　当时，睡伯及媚娘两人也是满身浴血，奋力苦战。
　　眼见只要再过半炷香的时间，三人就得完蛋时，奇迹出现了。
　　创造奇迹的不是别人，他正就是柳飘泊。
　　柳飘泊当时拔剑相助，又故意发出了“铁衣堡”搬求救兵的讯号。
　　向吹魂当然知道那种讯号是甚么意思，他立刻退兵回去。
　　因为在那时，他还没有把握能一举“吃”掉“铁衣堡”，一直到四年之后的今天。他终于已掌握一切天时、地利、人和，才放胆进攻。
　　因为柳飘泊的离去，等于折下了“铁衣堡”的一条右臂，所以，他才决定举兵攻入“铁衣堡”。
　　当然，还有其它的原因。
　　这个原因是，他已从手下的探子口中得悉，司空铁衣每日入定的时间。于是，他就选一个刚好司空铁衣入定后半个时辰之内挥兵攻入“铁衣堡”。
　　这一次，他成功了。
　　“铁衣堡”八成的门人弟子死的死，伤的伤，连偌大的一座“铁衣堡”也在他一声令下，成了灰烬。
　　现在，这个天下，就该由他来享受了。“铁衣堡”已在江湖上除名，“飞骑帮”已经是天下间最强盛的帮会了。


　　“他妈的！畜牲！”
　　这是睡伯听到柳飘泊提及司空如雪也被掳去时的反应。
　　成沧浪喝了一口酒，口中道：“好，向吹魂既然如此狠毒，老二，咱们就助你一臂之力，直杀到‘飞骑帮’的总坛——雁荡山去！”
　　他又喝了一口酒，眸中渐渐亮了起来，豪气也渐渐的升了起来。
　　“好！”柳飘泊心内一阵激动，道：“向吹魂以为我已无路可走了，他却哪里知我还有另一种武器。”
　　“甚么武器？”
　　柳飘泊一字一字道：“朋……友……”
　　睡伯心内亦一热，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激昂道：“多谢你看得起我。来……”他端起海碗，飞快地喝了一口，大声的唱起一首歌，声音激昂，豪气如云。
　　“看我们拔起了旌旗。
　　“兄弟们！
　　“就如此的杀回去！
　　“三万八千里。
　　“云飞尘起，
　　“看谁遗下的足迹最多！
　　“让我们在高峻的山上，
　　“干一碗热血的酒。
　　“兄弟啊！
　　“就如此的杀回去莫回头。”
　　这一首歌甫唱起，成、柳二人心内亦是豪情万丈，想起了以往闯荡江湖时所过着的不羁的岁月。
　　那种岁月里有形形式式的悲欢离合生死伤残，豪气如云。
　　曾几何时，这些令人一想起即会激动得热血沸腾的事迹已渐渐湮灭，徒令人在回忆中轻叹。
　　但这些记忆也因这首歌的唱起而渐渐的勾起，每个人都想起了一边杀敌一边豪笑的以往。
　　这首歌词及曲乃是柳飘泊费了半个月的时间所写的，这里代表了他们以往豪气风生的无比辉煌灿烂。


　　柳飘泊热泪盈眶，他心中狂喊：我毕竟还有着几个同生共死的朋友。
　　想到这里，他又忖道：悠悠人生，只要有一知己，即可无憾此生，更何况我还有两个知己呢！
　　他忽然长笑起来，脸上渐渐的露出了自信的目光。
　　“好，咱们就拔起旌旗，直接了当的杀——回——去！”
　　睡伯道：“对，杀回去，把向吹魂砍成十八段。”
　　成沧浪摇摇头，“不对！”
　　“哦？”
　　“我要砍他三十六段！”
　　众人笑了起来。
　　老板娘此时笑吟吟的走出来，道：“我温着酒，等你们回来。”
　　“正好。”成沧浪道。
　　“不过。”他又道：“最好还是替我备好两坛烧刀子。”
　　他目中眸光渐渐模糊起来，再道：“因为我喜欢在刀子下求生！”
　　说着，他走了出去。
　　老板娘望着他的背影，不由道：“这人怎么越来越怪？”


　　五月初七，中午。
　　炎热的太阳高挂长天。
　　雁荡山脚“飞骑帮”总坛，坛中分有外、中、内三堂，每一堂除堂主外，尚有三名副堂主，皆为一流高手。
　　现在，柳飘泊、成沧浪、睡伯、花剑雨正站在“飞骑帮”大门外。
　　大门上有一块匾，匾上用金漆题着五个龙飞凤舞的字——
　　天下第一帮！
　　好大的口气。


　　四人在前面出现不久，里头即走出了几个人来。
　　其中一人抱拳道：“朋友，此处乃‘飞骑帮’总坛，若无要事，识相的话，还是快些走吧！”
　　这人一番话，软硬兼施，不由地令四人为之一怔。
　　睡伯首先忍不住，开口道：“你又是甚么人？”
　　这人冷冷一哼，“我叫段开山，江湖朋友抬爱，给一个外号：‘双掌开山’，乃外堂副堂主。”
　　成沧浪冷冷一笑，“双掌开山，倒不如叫双掌开豆腐还好。”
　　睡伯大笑起来。
　　段开山受了一番奚落，心中大怒，道：“朋友莫非来找麻烦的，如果是的话，却可是找错地方了。”
　　言下之意，乃是指四人不知死活，要与“飞骑帮”为敌。
　　睡伯又再长笑起来。
　　“对极对极，你家老子今日正是要向你找麻烦！”
　　说完，他双掌一摆，身子向前一纵，已到段开山身前。
　　别看他平日睡意惺然，一动起手来，可不会慢了半分。
　　段开山心内一凛，双掌一架，化解了睡伯三掌，马步一进，前弓后箭，一掌平胸直击而出。
　　睡伯却全然不动，左身只微一倾，身姿甚为古怪。
　　这古怪之处乃是因为他身子突然似变为半身不遂，行动困难之人，给人一种看上去僵硬的感觉。
　　“飕飕飕！”
　　这三掌在睡伯的身上猛击。“噗噗噗”竟好像击在朽木之上。
　　段开山心中一凛，不由脱口呼道：“天木神功！”
　　他尚未说完，睡伯手一翻，已将他整个人如鹰扑小鸡一般攫起，用力一抛，整个人“飞”了起来。
　　“碰！”
　　睡伯这一招奇兵突出，在三数招内即解决了“飞骑帮”外堂的副堂主，确是神奇巧妙已极。
　　原本若以段开山的武功，最不济也可挡睡伯五十招，只因他轻敌以及睡伯奇兵突出才如此轻巧的倒下。
　　所谓的“天木神功”就是转移身上的要害，承受敌人之掌力，再出其不意的突施出杀手锏。
　　这“天木神功”乃一百年前，少林寺当代掌门“天木上人”於晚年综合天下各派硬功如“金钟罩”、“铁布衫”、“童子功”、“十三太保横练”等去芜存菁，独创的一门千古绝学，并名为“天木神功”。
　　一百年来，因为几经辗转，以至传到了睡伯身上。
　　这套原本是“少林寺”的武功，现在却连“少林寺”中的门人弟子也无法学到；天下间，除了睡伯的师父之外，没有第二人会施“天木神功”。
　　“天木神功”如在高手过招中突然施出，确可收出其不意之效，高手过招，连一个小小的错误就足以致命。
　　若一个人突然发现对手全然不惧自己的攻击时，他必会一怔，这一刹那，就能给睡伯很多机会。
　　高手过招，就连一刹那也会铸成终生难忘的错误。


　　段开山一倒下，他的手下立时便慌乱了起来。
　　但他们也不愧为“飞骑帮”的精锐，大部份的人立即围住了四人，有三个却直奔进总坛里边去。
　　不一会，里面即传来了锣声以及战鼓的声音，显然他们正在招集人手。
　　俄顷，一个威武雄壮的黄衣中年人，与两名似头领之流的人物施施然地走了出来，后面跟着十多个手下。
　　这些人来到成沧浪等四人面前三丈外站住。其中那黄衣中年人首先开口：“朋友，此处乃飞骑帮总坛，朋友未经许可，擅闯入我帮中要地，又无理取闹，无故伤我手下‘双掌开山’段开山，朋友，这就是你们的所作所为，今日你们总得给在下一个交代！”
　　睡伯不等他说完，哼哼连声：“放屁！放屁，放他娘的狗臭屁！”
　　黄衣中年人脸色一变。
　　“朋友未免欺人太甚，敢问是哪一条道上的？”
　　柳飘泊摇摇头，“莫堂主误会了，我们并非哪一条道上的。”
　　“哦？”黄衣中年人吃了一惊，因为柳飘泊竟知道他姓莫。
　　柳飘泊又道：“莫堂主莫非是昔年以一把大朴刀横行三湘无敌手，威震江湖的‘铁血刀王’莫长虹？”
　　黄衣中年人再吃了一惊，但还是缓缓的地点了点头，“正是在下。”
　　柳飘泊微微一笑，“想不到强如莫堂主者，竟屈居‘飞骑帮’向吹魂手下，充当一名小啰喽罢了！”
　　“住口！”莫长虹怒道。
　　“怎么，我说得不对么？”柳飘泊悠悠淡淡地道。
　　莫长虹仰天长笑。
　　“对，对，简直对极了，这问题你很快就要与阎老五谈论了。”
　　“是么？”
　　莫长虹怒道：“你很快就可以证实我的话一点不假。”
　　他目光一闪，又道：“不过，在你死前，我倒很有兴趣知道你们四人，是哪一路的，胆敢捋‘飞骑帮’虎须？”
　　柳飘泊眼望长空，耸耸肩。
　　“这倒没有甚么问题，听好了：我叫——柳飘泊。”
　　“柳——飘——泊——”莫长虹念着，猛然间这三字像似带有咒语似的，他莫名地打了一个寒慄。
　　“你……叫柳飘泊？”他质问道，似乎有些不信。
　　“如假包换。”
　　莫长虹真的有些不信，那是因为江湖上对于柳飘泊的种种传闻，使他觉得柳飘泊绝不会是一个年轻人。
　　因为传说中的柳飘泊无论武功、行径、声名，所做所为，都是沉稳无比，万无一失，绝不似一个冒冒失失的年轻人所应有的。
　　睡伯此时走上前，笑吟吟道：“莫堂主，你可忘了吧？”
　　“你……”
　　“本人叫叶戒机……啊，瞧你，听见这名字像似一下子见着了一百二十个大头鬼一般！”睡伯原来叫叶戒机。
　　莫长虹立时怔住。
　　他没想到拐走了向吹魂第七房小妾的叶戒机竟有胆在这里出现。
　　随即，他冷冷一笑，“嘿嘿，那正好，帮主找遍了五湖四海找不着你，今日竟自动送上门来。”
　　睡伯哭丧着脸，道：“我这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都是被几个不要命的小子迫来的，待会动手，还请莫堂主您多多的手下留情！”
　　莫长虹闷哼。
　　成沧浪此时插口道：“睡伯既然露了底，我成沧浪，莫堂主当然不会不记得的，是么？”
　　莫长虹仰天大笑。
　　“哈哈哈……想不到今日帮主所要除掉的最主要的人物竟自投罗网，可真的是妙极了。”
　　成沧浪摇摇头，“不对不对，你们才真的不妙。”
　　“哦？”
　　“本大爷乃专收恶鬼的祖师，今日来此扫荡妖气，剪除恶鬼，你们身为恶鬼手下啰喽，自是不妙。”
　　莫长虹的脸色很快就变了，变得一片赤黑。
　　他在杀人前脸色都会变的。
　　这也是他杀人的预兆。
　　另一种原因是，他提聚本身所练的“天绝地灭掌”后的必然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