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红颜相助　逃出生天

2021-02-08  作者：金锋  来源：金锋作品集  点击：

　　司空铁衣一皱眉，道：“哦，有人以此笺约你前去赴约？”
　　柳飘泊点点头：“我是在房中床上收到此笺的。”
　　司空铁衣点点头。
　　“然后你就前去赴约，以致发生了这等事情？”
　　柳飘泊道：“是的。”
　　“然则，我又怎能肯定此笺并非你伪造的呢？”
　　柳飘泊踏前一步，淡淡道：“师父明鉴，此信笺之纸绝非得自本堡，乃外人从外面携进来者。”
　　司空铁衣仔细的看了看笺纸几下，点点头道：“不错，本堡自行印制的纸笺没有如此精美。”
　　“铁衣堡”内就宛如一座城镇，里面只要寻常城镇有的店铺、茶搂、客栈一切皆有。
　　司空铁衣又摇摇头，道：“尽管此纸非来自堡内，但现在，老二就以你的嫌疑最大。”
　　柳飘泊默然。
　　这条毒计已太绝，令他已没有了翻身之地。
　　就算司空铁衣相信他，他也难逃刑堂的一关。
　　“铁衣堡”内任何人犯了法，都归“刑堂”惩罚，在“刑堂”上，堡主也没有权力干涉。
　　为今之计，他只有两条路好走。
　　第一条是死路！
　　第二条却要令他含冤莫白，甚至可能令他终生见不得人。
　　死路就是乖乖的束手就擒，任凭“刑堂”处死刑。
　　活路就只有一个方法——逃！
　　暂时逃离这里，再慢慢的找出陷害他的凶手，洗刷罪名。但如查不出凶手的话，他就得逃亡终生。然而，这也已迟了。
　　要逃，就该在被他们发现时，立刻下决定抗捕而逃。
　　现在，他身处司空铁衣、花剑雨一众人之前，他是没有机会的。
　　况且，对于司空铁衣，他心中仍存有一种敬重，不想与他交手。
　　司空铁衣见他沉默如斯，沉吟了一会，对着众人道：“好，现在已是凌晨了，有甚么事，大家明日再来讨论。”
　　说着，转向花剑雨道：“老四，将老二押去堡西大牢处，并派十个堡中二等弟子看守。”
　　花剑雨道：“是！”
　　说完，他一挥手，立时便有人上前将柳飘泊押下。
　　这时，一个少女悄悄地站立于院外一棵梧桐树下，沉默着。
　　她正是司空如雪。
　　她故意站在黑暗中，为的是不让别人发现到她，包括她父亲在内。
　　夜风轻柔。
　　但是，她心中却是乱无头绪，这一切实在令她震撼了，柳飘泊怎么会做出这么一件禽兽不如的事呢？
　　不是他，决不会是他，他决不会做出这事的。
　　她心中狂喊着，她信任柳飘泊，柳飘泊也值得她信任。
　　如果不是他做的，这件事又如何解释呢？
　　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似是想到了甚么似的。随即，她美丽的双眸发出了两道坚决的光芒，似乎是她正在下一个坚决的决定。然后，她一俟“铁衣堂”中各人散去之后，从黑暗中走出。
　　她走向堡西而去。


　　同日同夜。
　　子时已过，丑时刚至，现在已是凌晨了。
　　堡西。
　　大牢。
　　大牢是“铁衣堡”“刑堂”属下用来关住犯人的地方。
　　柳飘泊正被关在里面。
　　一盏孤灯。
　　一张椅子。
　　一个含冤莫白的人。
　　如果你处身于此时此地，你的感觉又会怎样呢？
　　至少，柳飘泊现在似已失去了一切的感觉与思想。
　　他脑中一片混乱，比母鸡窝中的草更乱上一百倍。


　　“谁？”
　　“是我
　　“哦，原来是小姐。”
　　“我想问你，柳二师兄是不是关在大牢里边呢？”
　　“是的，小姐有甚么事？”
　　“我想问问他一些事，能不能带我去见他？”
　　“对不起，小姐，堡主吩咐不准人接近他。”
　　“我是我，我不是任何人，你要知道。”声音透着不快之意。
　　“可是，小姐……”
　　“住口！快带我进去。”
　　“真对不起，小姐，没有堡主的手令，我决不能放你进去。”
　　“真的？”
　　“真的。”
　　声音似是没有了，但随即又传出。
　　“咦，你看，墙上是甚么东西？好恐怖啊！”
　　“甚么东西？”
　　“噗！”
　　这似乎是有一件硬物击在软物之上所发出的声音，然后，“碰！”的一声就自外面传进来了。
　　另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小……小姐，你怎么打昏何老三……啊……”
　　“噗……”
　　一连九声响起之后，随即而来的是人倒地时所发出“砰”的声响。
　　柳飘泊叹了一口气。
　　这“小姐”不是别人，正是司空铁衣的女儿，司空如雪。
　　她方才显然是击昏了那十个派来看守他的二等弟子。
　　俄顷，一条纤秀的身形幽幽怨怨地站在他的身边。
　　柳飘泊望着她，淡淡道：“你难道很信任我么？”
　　司空如雪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我不知道。”
　　她的目光又转为笃定，坚决的道：“不过，我知道你若不逃走，明日‘刑堂’一开，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好像是的。”他道。
　　她又再叹了口气。
　　“你不会做出这种令我失望的事情来，所以我才冒险救你出来，为的是给你一个机会。”
　　“机会？”
　　她点点头：“你要趁着这个机会去查出到底是谁干的，然后，把那凶手捉回来堡中，洗刷你的罪名。”
　　柳飘泊心里突然升起一种莫明的激动，道：“谢谢你！”
　　她凄然一笑，“还谢甚么呢？你还不快走？”
　　柳飘泊突然走上前去，紧紧的握住她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也是。
　　他又还能说些什么呢？
　　她的行动，就是最好的语言来表达她的无限信任与爱情了。
　　只有爱情，才会让一个少女不惜一切来救他出险。
　　但是，这也是一则没有结局的爱情，环境及命运，使他们在生命的旅途中一直无机会结合。
　　他无限深情的望向她，像是已忘了整个世界一般的专情，就算此时天塌下来他也决不会皱眉。
　　她也忘了一切事物的存在，那一双眸，笃定而坚毅的一双眼眸，正深情款款的无限专情地凝视着他，使她也忘却了这世界以及一切事情。
　　不久，他才渐渐的松开了她的手，凄然一笑，回身即走，口中道出了两个字：“再见！”


　　早晨，阳光漫天。
　　柳飘泊实际上一夜不眠，只静静的坐着，将一切回忆勾起，细细咀嚼这爿属于苦涩的回忆。
　　四年前他深夜逃出“铁衣堡”之后，即已退出江湖，不问世事，就在这里一住就是四年。
　　他起初不懈地追寻真正的凶手，但这人策划得太好了，他一点头绪也没有，结果，这件事就一直被搁着。
　　“铁衣堡”有难，他做弟子的毕竟也有一部份责任去捍卫它。
　　花剑雨包扎了伤口，一身锦衣灿然的自天井中走出。
　　柳飘泊淡淡道：“花四弟，你的伤势怎么样？能骑马么？”
　　花剑雨摇摇头，道：“不碍事不碍事，当然能骑马啰。”
　　柳飘泊点点头。
　　“那就好！”
　　花剑雨又道：“二师兄，我们何时可出发呢？”
　　“午后！”
　　柳飘泊又道：“我们还要先去找几个人谈谈。”
　　花剑雨眸中似有精光一闪，随即没入深深的眸中。
　　“几个人？谈？谈甚么事？”
　　柳飘泊一笑，悠悠道：“谈甚么事？自是谈该谈的事。”
　　这句话更玄。
　　花剑雨不由地一愕，口中喃喃自语道：“不明白，我不明白！”他眸中似是升起了一丝喜悦。
　　柳飘泊却曾注意到他只轻轻一笑：“到时你就会明白了，有些事是要到某一阶段时才能知道的。”
　　“哦？”


　　西镇。
　　西镇离柳飘泊所住的小镇以西约莫三十多里路。
　　这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少说也有五六百户人家。
　　西镇靠海，所以几乎有一半的镇民是从事渔业的。
　　海浪滔天。
　　今天实在不是出海捕鱼的好日子。
　　所以，镇上至少有一半的渔船今日并没有出海去捕鱼。
　　但海边却仍有一个头戴马连坡草帽的年轻人在垂钓着。
　　巨浪滔天，就算有鱼，此时哪会有心情吃饵呢？
　　所以，这青衣的年轻人由早上至中午甚至还没钓到一尾小鱼。
　　但他似乎并不介意，只是又耐心慢慢的等下去。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他莫不是效法姜太公么？
　　如果是的话，那么，他所要钓的鱼是哪一种类呢？
　　如果有人在远处望去，他静静的坐着仿佛已睡去。
　　如果有人认为如此，那么，他一定是大错特错了。
　　就算他在睡着，他的反应也比平常快上一百倍不止。
　　就算有一只小心翼翼的猫，走进他置身十丈方圆的地方，他也会知道的。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屈指算来，他至少已在这镇上呆了好几年了。
　　但是，西镇之上却没有一个人能真正的了解他的性格、生活情形，除了一家小酒肆的一对夫妇之外。
　　这家小酒肆座落于西镇之南靠海之处，是故，如果这青衣年轻人钓了几尾鱼，一定拿到小酒肆中，让那风媚入骨的老板娘去煮几道下酒之菜。
　　而他平时就会与该酒肆的老板，两个人痛饮几十杯。
　　该酒肆的老板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久而久之，附近一带的人也就直呼他为老板而不叫名。
　　老板的外号其实很多，有时那青衣客又叫他“睡伯”，甚至有时还有一个很古怪的外号，叫“柴柴”。
　　睡伯？
　　柴柴？
　　叫他睡伯并不值得奇怪，如果说一个常人一日只需四个时辰的睡眠时间，睡伯却一日睡足七八个时辰。
　　他一醒来就会嚷着要与青衣客火并三千杯，结果，通常三杯不到，睡伯已醉眼惺然，脚步不稳啦。
　　睡伯的酒量，可谓水皮得很，但青衣客却不然。
　　他只要一喝开口，不论最足劲头的二窝头，最烈的大曲，最醉人的绍兴女儿红……总之，这人只要酒瘾一发作，甚么酒他都可照饮不误。
　　偏偏他的酒量又很惊人，有一次睡伯与他拚酒，第三杯后，睡伯伏在桌子上睡去，一觉醒来，不由吃了一惊。
　　原来，那时青衣客仍然一人独斟，已喝下至少二坛的烧刀子了。
　　至于，又为何叫睡伯为“柴柴”，道理很简单，只要他纵“睡”过度，以至身子每次行动都不很敏捷，一走动起来，僵硬的身子，配合着他骨瘦如“柴”的身子，不叫作“柴柴”又叫甚么呢？
　　还有，该交代那风媚入骨的老板娘了吧！
　　若说，这家酒肆如果没有老板娘，只要开上三天，即得关门大吉。
　　只因为睡伯整日神游“梦乡”，又没有请伙计，就算你把整家酒肆扛走，他还可能不知道呢！
　　还有，这个睡伯尚有一句口头禅，对青衣客说话时，总是开口一句畜牲，闭口一句畜牲，每次都把青衣客骂得狗血淋头，连老板娘也拿他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