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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天下第一刀
2025-04-14  作者:江南柳  来源:江南柳作品集  点击:

  濒临廉江东岸的合浦县,自古沿海盛产明珠,相传曾因采求无厌致使珠迁交阯,及后东汉孟尝为合浦太守,去珠复返,因而有“合浦珠还”之语。
  这一日中午时分,合浦城内“还珠楼”酒馆,临窗坐着一对少年男女。
  这一对少年男女人品极为俊秀,但不知怎地,此时却像心有隐忧,眉峰深锁,闷闷不乐。
  原来二人正是李天忌与白芙。
  要知李天忌自出“恨海”之后,无时无刻不以父仇为念,虽然数月来连毙十多名贼党,但却始终查不出当年主谋之人。
  父亲虽死,母亲呢?难道真已追随父亲于九泉之下了吗?
  还有,那引起一天风云的“血龙旗”究竟落在何方?
  他也曾亲赴当年出事的地点查看,然而荒烟蔓草,景物全非,当年惨事早已没有了半点痕迹!
  天池雪谷中总算第一次听到了“血龙旗”的消息,指望能由此查出往事的蛛丝马迹,又怎知昨夜一时大意——
  他思量及此,悔恨不已,深觉对不起“玉佛寺”那位老僧沉舟,更对不起“关东狮”司徒雷——
  人海茫茫,仇踪何处?
  左思右想,总觉得贼党取到“和合令”后,为免再有差错,一定尽速赶赴“天涯双老”的“海角红楼”,因此他匆匆掩埋了“关东狮”之后,立即弃车策马,一路奔驰来到合浦。
  “还珠楼”里,默默沉思,正在何去何从难定之时,突闻蹄声如雨,一骑白马由大街上疾驰而来。
  马背上是个黄衣少年,玉面朱唇,神采秀逸,鞭丝刷刷,刹眼间便由“还珠楼”下驰过。
  李天忌正觉此人容貌不俗,暗暗心折之际,突闻一声马嘶——
  原来黄衣少年已勒转马头,“得得”轻驰,到达“还珠楼”下,右掌一按马鞍,落絮般飘了下来。
  姿态飘逸,轻功不凡,讲容貌,李天忌自犹觉略逊一筹。
  不过他在用掌按马鞍之际,李天忌却发现他羊脂白玉似的手指上,套着一红一绿两只玉环,心中顿觉一愕——
  就在此时,黄衣少年也正举目向他扫来,四目一触,李天忌正待点首招呼,却不料黄衣少年嘴唇一撇,倏地转过头去。
  李天忌正觉无趣,黄衣少年已拾级而上。
  店小二一见客人上门,立即趋前招呼道:“少爷!好久没见,您请这边坐!”
  黄衣少年双目一瞪,尖声喝道:“小二,你长眼睛没有?”
  他话声又清又脆,份外刺耳。
  白芙忍不住低笑一声:“人品倒不错,只是一副娘娘腔,叫人讨厌!”
  楼上人语喧腾,白芙话声极轻,照理说他绝听不到。
  孰料他听力极强,白芙话声一落,立见他冷笑一声:“难为妳说,姑奶奶本来就不是男人!”
  手一扬,摘下了覆额软帽,立即露出一头如云似的秀发。
  李天忌与白芙全都一怔。
  楼上数十道眼光,也不约而同地向她瞧去。
  可是,这位黄衣“姑娘”就像没有发觉一般,旁若无人地前行几步,然后在一张空位子上坐了下来。
  店小二如同大梦初醒一般,连连陪笑道:“啊!姑娘!妳……小的一时眼花,请妳多多担待,要什么酒菜,小的马上为妳准备!”
  那姑娘鞭丝一抖,顿时“刷”地一声。
  店小二吓了一跳,忽听那姑娘冷笑一声:“你替我照样来一份!”
  店小二一怔:“照样?照什么样?”
  姑娘双目一瞪,然后用手中马鞭向李天忌与白芙一指道:“就像他们那样!”
  李天忌真没料到,这小妞竟是冲着自己来的,当下双目一亮——
  白芙姑娘连忙阻止道:“我们还有事情,理她作甚?”
  那姑娘却好像存心找碴似的,又是一声冷笑道:“妳不理我,难道我还会寻死吗?真是自作多情!”
  她言语带剌,偏偏又头也不抬,就像根本没把李天忌与白芙放在眼中似地。
  白芙姑娘气得眼睛一瞪道:“李弟弟!我们走!”
  倏地站起身形,下楼而去。
  黄衣姑娘轻嗤一声:“早就该走了,有种的不要回来!”
  李天忌双目一瞪,冷哼一声:“像妳这种利口的姑娘,在下真是少见!”
  说罢丢下一块银子,也大步向楼梯口走去。
  谁知他正待举步下楼之际,突闻黄衣姑娘冷笑一声:“像你这样没出息的男人,姑娘也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李天忌忍无可忍,倏地身形一转,大声喝道:“妳说什么?”
  “我说你一个大男人,竟会让她牵着鼻子跑,哼!这不是没出息是什么?”
  “妳……妳胡说!”
  “胡说?哼!有种你不去!”
  李天忌气得双目圆瞪,就在此时,楼下传来白芙的娇唤声:“李弟弟!你怎还不下来?”
  李天忌心下一动,暗忖自己满身事情,那有工夫跟这不讲理的丫头斗气,忍耐一下算啦!
  思量至此,冷哼一声,转脸而去——
  谁知他一脚刚刚踏下楼梯,骤闻那黄衣姑娘又是一声冷笑:“哈哈!我说你让她牵着鼻子走,难道这还错了?”
  李天忌只觉一股热血上涌,霍地身形一转——
  就在此时,楼下又传来白芙的娇嗔:“李弟弟!你同她胡扯什么,再不下来,我就先走了!”
  李天忌心中一动,连忙应道:“姊姊稍等一下,小弟就来!”
  话声刚落,突见黄衣姑娘格格娇笑道:“去吧!去吧!不要此时在这里充好汉,等会膝头受罪,叫本姑娘心中想着也觉难受!”
  李天忌怒哼一声:“妳这丫头,今天不让妳尝点苦头,妳永远不知厉害!”
  身形一上,右臂一探——
  黄衣姑娘秀发一摔,俏脸微扬,双目盈盈一笑道:“你敢!”
  李天忌只觉她这一笑,恰似百花怒放,一片傲慢之中,隐透着无限天真,实在叫自己无法出掌,当下冷哼一声,硬把手臂收了回来。
  黄衣姑娘见状冷笑一声:“你既不敢,可别怪姑娘我不客气!”
  玉掌一扬,只听嗖地一声,马鞭已兜头卷到。
  李天忌大出意外,身形一闪,向后连退三步。
  黄衣姑娘一招没有打到人家,也不禁神色一愕道:“哼!瞧不出还真有一点门道呢!好!姑奶奶我这顿饭不吃了,我们到外面比划比划!”
  这黄衣姑娘真有点野得离谱,那身不男不女的装束已经令人侧目,谁知她话声一落,竟然当着满楼食客,嗖地一声,由后窗穿了出去。
  李天忌几乎肺都气炸,满心要追,却又怕白芙等急了,终于强忍怒火,冷笑一声道:“好男不与女斗,在下没工夫奉陪了!”
  话音一落,黄衣姑娘突然格格大笑道:“没工夫?哼!你看看我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再说这话不迟!”
  李天忌本待转身下楼,谁知那姑娘手掌一扬,赫然竟是一块玉牌,心中刚觉一动,就听耳畔有人大喝道:“好丫头!‘和合令’留下来!”
  嗖嗖两声,两条人影,穿楼而去。
  黄衣姑娘扬起一串长笑,如飞而去。
  李天忌乍闻“和合令”几字,先是一怔,继而大喝一声,也由后窗中赶了出去。
  黄衣姑娘的功力,委实令人咋舌,不但那两名大汉被她甩得老远,就连李天忌也由起步太迟,一时赶她不上。
  四条人影,先后出城。
  城外是一座山林,那姑娘如同蝴蝶穿花,一闪而入。
  两条大汉紧跟在后,李天忌赶到时,三人早已不见。
  不过李天忌既知“和合令”在她手里,那还会放过,略一迟疑,便入林而去。
  前行不过数丈,突闻一声喝叱:“臭丫头!站住!”
  李天忌知道这是先前见的两名大汉,当下双肩一抖,飘身而起,足踏林梢,直奔发声之处而去,身形未到,就听一声不屑的冷笑道:“你们两个算什么东西,谁叫你来了?”
  这声音是那黄衣姑娘,话声一落,狂笑暴起:“臭丫头!识时务的快将‘和合令’交出来!”
  “凭什么?”
  “凭这个!”
  “你配!”
  “啊!”
  这一声“啊”字落处,李天忌业已来到当场,只见林中一块空地上,卓立着那黄衣姑娘,另外两名大汉站在她的对面。
  姑娘抖动手中马鞭,满面俱是不屑之色。
  此时靠左那名大汉,却正以手掩面,指缝之中,渗出丝丝血迹。
  李天忌身形落地,黄衣姑娘星目闪电般扫了过来,秀眉一扬,笑道:“嗯!看你轻功倒还不错,不过,武学一道,讲究的是内、外、轻,三功同修并进,才能相辅相成……”
  话音未落,两名大汉突然怒喝一声,就待挺身而上。
  黄衣姑娘突然瞪目娇叱:“你们真急着寻死吗?等一会!”
  玉掌一摆,刷刷两声,手中皮鞭划起两股刺骨尖风。
  那两名大汉功力看似不弱,但掌势也不过刚刚递出,就被她这凌厉绝伦鞭影迫退。
  李天忌心下一惊,蓦地双掌一提——
  黄衣女傲然笑道:“现在就想较量吗?好!这两名贼子,你杀左边那个,我宰右边这个,谁慢了谁输,一、二、三,出招!”
  话声一落,李天忌正觉一怔之际,黄衣女业已晃肩出招,鞭丝一扬,嗖地一声,直向右边那名大汉袭到。
  大汉狂吼一声:“狗丫头!恐怕没妳说的这般容易!”反手亭刀,猛削来鞭。
  黄衣女鞭势虽快,但却无甚出奇之处,眼看那大汉一刀就可将她手中皮鞭削断——
  突然,黄衣女发出一声尖笑:“笨猪,我这一招共有七种鞭法,你连一种也不知道,不死还等什么?”招式一变,迎胸刺来。
  她能把一根皮鞭当作宝剑使用,内功深厚,委实惊人。
  李天忌但觉眼前一花,那大汉蓦地惨号一声,尸体平空摔出八步,当胸一孔,鲜血如同喷泉般洒了出来。
  李天忌心中一震,不禁上步大喝道:“妳……”
  话声刚刚出唇,那姑娘突然双目一瞪:“我怎样?哼!你不敢杀,就让我来!”
  她说动手,就动手,鞭影如风,闪电般刺了出去。
  另一名大汉亡魂皆冒,惊叫一声,抖身而起——
  他动作虽妙,但依然慢了一步,就在他抖身而起之际,黄衣女已把鞭梢插进他腿胸之处,用力腾身,顿时血雨飞洒,向后倒翻而出。
  李天忌愕然细看,只见那大汉由胸而下,一分为二,死状惨不忍睹,顿时气往上冲,沉声冷笑道:“李某自认心如铁石,想不到妳比李某更甚一筹!”
  黄衣女行所无事地格格娇笑道:“你认为他们死得冤枉吗?”
  李天忌沉哼一声:“不冤!不冤!可是他两人仅不过想夺妳手中之物,就遭到如此惨报,那么像妳这样……”
  “像我这样如何?难道你以为我杀他,就只是因为他们想夺我手中‘和合令’吗?”
  “我倒愿听妳有更好的理由!”
  “你要听,可知我愿不愿说?”
  “不说妳就休想离开此地!”
  “你不让我离开,我们就来谈谈!喂!跟你一起的那白衣丫头是谁?”
  “谁要跟妳谈谈?快说,妳为什么杀这两人?”
  黄衣女面色一板,沉声说道:“你不要跟我谈,难道我还会死不成?哈!你要知道我为什么杀他们,为什么不扯开他们的衣襟看看!”
  话声一落,立即恨恨地转头过去。
  李天忌心下一愕,蓦地上步出掌,遥遥地凌虚一抓,只听“嗤”地一声,已把那大汉胸前衣襟掀开——
  李天忌低头一瞧,顿时神色大变。
  原来这大汉胸前,刺着一只展翅飞翔的苍鹰,苍爪之中,抓着一把奇形弯刀——
  这是代表什么?
  难道这就是“关东狮”口中所说的“天下第一刀”?
  李天忌愕然地抬头道:“请问姑娘!这……”
  黄衣女冷笑一声:“你问谁?你不是不愿和我谈吗?哼!你现在想谈,姑娘我可没有兴趣了,要谈的话,今晚三更,城西‘五里亭’再见!”
  话声一落,穿林而去。
  李天忌大喝一声:“想走没这么容易,这两个家伙该死,可是……”
  他本意是说:“这两个家伙该死,可是‘关东狮’却不该死!”谁知道话声未落,背后突然传来连声冷笑:“谁该死?谁不该死?我看你这小狗才是死有余辜呢!”
  话声落处,背后飘来一阵轻风。
  李天忌一听声息,就知此人功力已是绝顶高手,心下一凛,陡地上步转身——
  一条绿色人影,就在此时徐徐飘下,身法之轻,直像是一片枯叶——
  来人是个文士装束的老叟,绿袍朱履,两目如电,左手中握着一柄青光闪闪的折扇,一开一合,隐隐传出金铁之声。
  他凝视着李天忌嘿嘿冷笑道:“小辈!本帮这两名弟子,可是死在你的手下?”
  李天忌本待否认,可是心念一转,两人既是“天下第一刀”的手下,自己何不干脆承认,也好从他身上追查“天下第一刀”的阴谋——
  思量中立即冷冷一笑道:“死在小爷手下,难道你还不心服吗?”
  绿袍老叟怒哼一声:“那你就不用活了!”
  上步出招,手中折扇倏地展开,一股寒涛,呼地涌了过来。
  李天忌见他功力之深,实为自己出道以来,所碰到的第一对手,当下身形一缩,沉声大喝道:“且慢!”
  绿袍老叟怪笑道:“有甚遗言,你就快说吧!”
  李天忌脸色一整,喝道:“你就是‘天下第一刀’吗?”
  绿袍老叟怪笑道:“割你这颗脑袋,那用得着‘天下第一刀’……”
  “那你是‘白大先生’了?”
  “你对本帮之事,看来倒很关心呢!哼!将死之人,告诉你好让你做个明白鬼,‘天下第一刀’就是‘白大先生’!”
  “我不与你这无名小卒动手,快叫‘白大先生’来!”
  话声一落,绿袍老叟突然怪吼如雷:“好小辈!你敢说我孙一粟是无名小卒,哼!”
  随着这一声冷哼,右手一领,扇出如锥,直向李天忌胸前点到。
  李天忌乍闻孙一粟三字,顿时心下一震,直到扇至胸前七寸,这才挫腕出招,手臂朝天一圈,呼地一声按了过去。
  劲气激荡,啸风大作,砰然巨震中双方各退一步。
  李天忌心下一凛,绿袍老人更是满面惊容,瞪目大喝道:“好小辈!你是谁?”
  李天忌答非所问地沉声喝道:“孙一粟!你可就是北邙山锁云涧‘听泉小筑’的主人‘北怪’吗?”
  绿袍老人嘿嘿怪笑道:“哈哈!普天之下,除去老夫之外还有谁敢叫孙一粟三字!”
  李天忌双目突现出奇光,上步冷笑道:“老狗!十年前约你到‘天铃寺’的那人是谁?”
  “北怪”神色一怔:“好小辈!你……你说什么?”
  “我说十年之前,约你到‘天铃寺’的那人是谁?”
  “你这话是听谁说的?”
  “哼!小爷曾亲赴‘听泉小筑’找你,当时还以为楼上尸体就是你老狗,如今想来,才知那是为你传言之人,你为了灭口,故而下此毒手,哼哼!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老狗!你要想痛快的话,趁早实说!”
  “北怪”神色大怔:“你……你难道就是近来所传言的李天忌?”
  李天忌傲然上步,沉声冷笑道:“不错!正是小爷!”
  话音一落,缓缓地向前逼去。
  “北怪”双目乱转,突然仰面狂笑道:“好小子!那你就不用活了!”
  移步跨足,折扇倏地打开,运足十成功力,直向李天忌拍来。
  李天忌不敢怠慢,闪电一般,取出了那枝藏着“血龙旗”的“穿心棒”,掌力一震,“血龙旗”突然爆开,血龙飞舞,卷起一阵冷风。
  “砰”地一声,强浑无比的旋风过处,数株合抱粗细的大树,“卡嚓”连响,纷纷拦腰折断,山崩般倒了下来。
  李天忌只觉掌心一麻,“北怪”孙一粟更是大吃一惊,他决没料到这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内功修为竟与自己不相上下。
  两人对峙半晌,“北怪”孙一粟突然怪啸一声,也不见脚步怎样移动,倏忽之间已欺到李天忌面前,折扇一摆,兜头劈到。
  来势迅若电光石火,而气魄雄浑,直可穿金。
  李天忌不退反进,左足一跨,“血龙旗”电闪雷奔地一沉——
  “北怪”阴笑一声:“小辈!你上当了!”
  招式倏忽一变,摆扇用掌,左手五指如锥,疾点李天忌胸前七处要穴。
  热浪频翻,五指尽赤,这老狗已使出了平生仗以成名的“朱砂指”,企图在一击之下,把李天忌毙在当场。
  李天忌大喝一声:“老狗!上当的是你!”
  吸胸挫步,沉旗出掌,手由“血龙旗”下霍然推出。
  他以十成真力,推出了一招“剥骨掌”,真气乱迸,如同天塌地陷。
  “北怪”惨号一声,陡地翻出八步,双目怒突,血丝满布地颤声大叫道:“你!你这小狗……”
  喝声未落,颓然倒地,手掌一摔,露出胸前惨惨白骨,五脏隐约可见,立即气绝身亡。
  可是,李天忌一招得手,突然感觉到有一股热流,由左掌掌背上直透全身,顿时心下大骇,匆忙低头一看——
  这一看,顿使他浑身惊颤不已。
  只见左掌背上五点红记,恰似梅花一般,可不正是“北怪”奇毒无比的“朱砂指”?
  讲内力,论招式,李天忌均较昔年轰动武林的“北怪”高出一筹,但若论经验,他却逊色太多了!
  他自忖一掌击中,绝对可致“北怪”的死命,而“北怪”纵然临时变招,指风最少也要距离自己的手背三寸。
  他算得毫厘不差,差的是他把“北怪”的“朱砂指”估得太低了,虽然“北怪”的掌式距他掌背尚还不止三寸,但,指风所及毒气业已透肤而入。
  李天忌日前曾闻“玉佛寺”中长老沉舟说过,“朱砂指”的剧毒,只有“天涯双老”的“九九丹”可救,此刻不说“和合令”已失,纵然那枚“和合令”还在,又有谁会为自己跑趟“海角红楼”——
  生机已绝,百感丛生,他还以为内功调息之法,能暂时护住心脉,谁知道身形刚刚坐下,人便昏厥了过去。
  李天忌自忖绝无幸免,谁知道昏昏迷迷地过去,却又昏昏迷迷的醒来,双目一睁,但见林中林木苍苍星目满天,夜风之中,突然传来一阵异香。
  仔细一嗅,这香味竟是发自自己的掌心,惊愕中低头一瞧,只见自己掌心之中,不知那来一颗药丸——
  药丸大如鸽卵,通体朱红,上包一层白绢,绢质极薄,隐隐透着脂粉气息,似乎是女子所用之物。
  绢帕右上角,绣着一红一绿两只圆圈,当中写着两行小字,月色下依稀看出写的是:“醒后就吃,不然死了可不怨我!”
  李天忌看完之后,不觉心中有气,正想抖手摔掉,突然心念一转,暗忖此人若有恶意,何不趁我昏迷中下手,看来人家乃是一片好心——
  他正待依言服下,突然眼角一扫,看到绢帕上一红一绿两个圆圈,立即心中一动,想起那黄衣女郎的手上,不正带有一红一绿两只玉环吗?
  思量至此,顿时冷哼一声,暗忖这粒药丸纵是仙丹,也不服它,双臂一抖,霍地站了起来,迈动身形,直向城西驰去。
  他也不问自己“朱砂指”之伤,怎会无药而愈,一心赶到“五里亭”,等把手中药丸还与那黄衣女郎之后,再好好与她算账。
  他不知“五里亭”在什么地方,但暗中思忖,只要在城西五里处慢慢搜索,一定可以找到。
  果然,他奔驰之中,发现远处有座小山,山坡上古树苍苍,月色之下,树林中隐约露出一座小亭。
  驰至当场一看,可不正是黄衣女郎所说的“五里亭”,只是此时尚早,那黄衣女尚未到。
  清风洒下片片残花,月色下花影摇曳,恰像是群魔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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