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明月朗青峰 炙鹿燔松清游如绘 重霄翔白羽 熔山沸石烈火烧空
2024-07-27  作者:还珠楼主  来源:还珠楼主作品集  点击:

  魏稽回山,朱缺见了,重又老脸哭求。魏稽心肠一软,暗忖:“都是同门师兄弟,何独彼厚此薄?”加以师父正在入定,要经一年才醒。于是也将他的苦难减少。哪知朱缺早蓄异志,暗谋杀师,外面却装作感激涕零,好话说了无数。最后又说:“师弟不念前恶,无恩可报,昔年所炼至宝天辛神弩和一葫芦灵丹愿以奉赠。但是弩和丹药俱藏中洞昔年居室之内,封闭甚严,必须亲身往取始能到手。现时苦难虽减,但那整座山峰的重力常年压在身上,气都难喘。欲求师弟略松禁制,去往中洞将宝取来奉赠,聊表寸心,就便稍为活动筋骨。”

  魏稽早就知他得了这件旷世奇珍,妙用无穷,闻言忽动贪心,以为暂去即来,并无妨害,便即应诺,松了禁制,将他领往中洞原居室内,果将宝物、灵丹取出,如言赠予。魏稽只顾喜谢,哪识狼子野心。那朱缺探出师父入定神游,禁制归魏稽掌管,便心存叵测。

  赠宝以后,朱缺本该回到原处受禁,忽说:“被困太久,似此徇情又有一而不可再。难得还可在外流连片时,前洞太远不能去,中洞不愿去,到你室中稍聚片时如何?”魏稽虽知禁制之处与居室最近,并要经过,又是初受厚赠,高兴头上,以为不过片刻工夫,何苦人情不做到底?便应允了,好心好意,还把自制仙酿取出款待。

  万没料到朱缺欲取姑与,那天辛神弩曾经苦炼,与心神相合,随意施为,他原深悉本门法术,等走过禁制之处,看出就里,立即默运玄功,那天辛神弩乃西方庚辛真金精英炼成,形如一个三寸许椭圆铁球,一经施为,四面发射光箭,中人立死,那球在魏稽手上,倏地爆射出万道银光,魏稽骤出不意,立即惨死。

  朱缺原想暗算魏稽,破了禁法遁走。不料魏稽自他被困以来,道法大进,已非昔比,那禁制也全由他心灵主持,一旦警觉中了毒计,知难免死,惊愤急遽中将手一指,竟将禁法倒转,发出五行生克妙用。朱缺虽将风雷破去,撤了拘束,能够脱身,那压身重力竟无法破。知道全峰重力背在身上,等师父元神复体,按图索骥,一拘便至,那时所受更要惨酷,一怒之下,就许形神俱灭,不得超生。当时情急,便起弑师之念。仗着禁制破有一半,远近由心,立即赶往前洞。先将天辛神弩放出,用心狠毒,竟想将乃师炸成飞灰。

  谁知铁鼓仙早已醒转,故作入定相待,有意破他所发神弩。神弩才刚迎头飞落,待要射出光箭,忽见乃师头上红光上涌,将弩包没,一声迅雷,便爆炸成了碎片。朱缺见状,知道师父已回醒,心胆皆裂,匆迫间无计可施,只得将本门真气飞出,原意抵挡一时,决无幸理。不料乃师元神突从头上飞起,戟指怒视朱缺,往后洞飞去。朱缺也没敢追,猛听后洞雷鸣。方在惊疑,忽听地底风雷大作,山摇地动,眼看全洞就要崩塌,才知中了师父道儿。慌不迭携了几件法宝和师父贮藏五行真气的葫芦,飞身遁出。一片烟光拥着一座尺许高的峰峦,由后洞飞出,一闪即灭,全洞立即崩塌。

  朱缺本想弑师之后,无人作梗,便可回到后洞,二次竭尽全力,哪怕多费岁月,好歹也将身背山峰的大累去掉,万没料到师父竟是早已算到今日之事,外表让自己看出禁法可破,诱使为恶,实则中藏微妙。以虚为实,防范异常周密,结果只将风雷之厄去掉,不特禁制没有破掉,那移形代体的镇物也同时当着己面毁去,从此千万斤的重力永压肩背之上,休想去掉,怎能不又惊又急。

  如换旁人,到此地步必生悔悟;朱缺偏是乖戾异常,加以受罪年久,蓄怨太深,全没想到弑师叛教,负罪如山,反把师父同门恨如切骨。无如乃师法术神奇,一经发动,到处都生妙用,任朱缺费尽心力,丝毫攻不下去。情知镇物已毁,就能开掘到底,至多不过毁了死人遗体,聊以泄愤,并无别的用处,只得住手,另打主意。

  总算以前修炼功深,道法高强,又有好些厉害法宝在手,乃师一死,去了桎梏,虽然日受山的重压,痛苦非常,倒也照样可以行动施为。又得了乃师生平聚炼的五行真气,益发助了威势。于是寻一隐修之地,先按本门玄功,将所得真气与己相合。

  朱缺起初没想去寻商祝,继而寻思:老鬼近百十年屡说自己残暴乖张,昔年误当作美质,以为可以承继道统,因而妄加器重,以为凭己道力可代减去宿孽。近年悟彻几微,才知我孽重缘薄,天性难移,反不如商、魏二人尚堪造就。由此逐渐厌恶,不再传授,师徒情分因之日劣。即以这次犯规来说,也是由激而发。当受罚的第一天,老鬼又曾斥说:“此罚虽重,实则是你一生成败关头,如非念着相随多年,还不如此费事。只看你为人如何来定凶吉,如能洗心革面,忍受磨折,难满自然释出,以你多年勤修,仍可成就;如若中途生心,再犯教规,为师彼时大道已成,自有我的门人代我施刑,使你永世沉沦,万劫不复。”

  朱缺困中静思,也常警惕,只因受苦太甚,仇深恨重,近日急于设法出困,竟然忘却。初意师父道法已得之八九,当初犯规,骤出不意,才被擒住。如能破禁逃走,寻他仇家护庇隐匿,便可无事。一时情急脱困,杀死魏稽,禁法又未全破,迫于无奈,铸此大错。身负重累,至少三五百年光阴,才能用法力像磨铁成针般逐渐消去。受苦还在其次,老鬼生平言出法随,终必应验,可是同门三人,只有魏稽与己不和,已死己手,无所能为。老鬼又没别的弟子,剩下还有一个商祝,原和自己一气,并且同受刑罚,定也怀恨在心。他此时脱困,去了风雷之厄,还是由于自己力量,难道恩将仇报?

  朱缺想到这里,忽然心中一惊,暗忖:“以前老鬼也有不少恩义,如何反死己手?商祝虽说合得来,但他平日对师极为尊重感激。即以此次而论,本是代人受过,与他无干,老鬼处罚那么严,他却甘心听命,毫无怨言,全不似自己倔强争辩神情。老鬼近年传授道法又都背人,今日许多埋伏准备,便非意料所及。也许私下传有辣手,令他到时代师报仇,弄巧连这移山禁制都有破法。”想到这里,立往恶鬼峡飞去。

  商祝在终南三煞中性最孤僻,人却好义,重于恩怨。因入师门虽非朱缺引进,却由认识朱缺而起,这次受了朱缺的累,受苦多年,一点也不怨恨,又因是从犯,代人受过,处罚较轻;不似朱缺首恶,除日受三次风雷之厄以外,每日还要费尽心力,运用玄功抵御身负整座山峰的重压。于是数十年静中参悟,功力大进。二人道行本在伯仲之间,经此磨炼,商祝竟驾朱缺之上。

  自从魏稽回山,商祝苦难渐减。心知师父法严,不许门人纵情,如非魏稽拼受责罚,便是师父有了宽恕,不禁忧喜交集。无如师父自将外功完成,迁了新居以后,便闭洞府,深居简出。因以前师徒四人多是一意孤行,敌友俱都众多,因嫌烦扰,洞府终年行法封禁,休说随意走进,连洞中人的行止动静也都占算不出。除却魏稽再来,无法知道底细。只得时常向师门虔敬遥祝,忏悔乞恩。

  商祝正悬盼间,过不多日,所受风雷和诸般苦难突然撤去十之八九,以为师父开恩宽免,喜出望外。只是身仍受禁,不能出洞一步。知道占算不出就里,心想:“反正师父一允免罪,魏稽必要来传师命,至不济也必飞书相告。”遥跪谢恩之后,便在洞中静俟后命,并未推算。初意或人或信,一二日内必知详情。谁知连候多日,全无信息,方觉奇怪。

  这日正打算虔诚跪祝,默运玄机推算一下,朱缺忽然飞来。商祝见他受罚比自己要重得多,倒先释出,可是身负山峰重累却未去掉,当时颇觉可疑,但久别重逢,欣慰非常,也不暇细问,立即延进洞去。朱缺奸狡,见面不说真话,一开口便探询商祝有无解禁之法,嗣又盘问他对师父心意有无愤恨。商祝满拟朱缺是同门至好,又共多年患难,一点未存私心。先将合沙道长奇书在附近蛇王庙中发现的一切详情全部吐露。随又力说师恩深厚,所受苦难咎由自取,怎敢怨望。朱缺探出商祝倾心师门,好生不快,始而反唇相讥,终于破口咒骂,将弑师杀弟经过也说出来,方始愤愤而去。

  二人初见面时,朱缺谎说:“师父业已坐化,魏稽奉命匆促,未将破禁之法学会,闹得你是苦难虽去,仍困在此,不能脱身行动;我虽得脱,身上却背着一座小山。听三师弟说,师父升仙时,言中之意好似昔日对你曾有传授,所以我特地寻你行法解免。”商祝信以为真。及至朱缺肆口毒骂,自吐逆迹,不禁又惊又怒,悲愤交集,形于辞色。如非身在困中,诸多顾忌,几乎当时就破脸代师报仇了。

  等朱缺走后,商祝猛想起适才误中奸计,竟将合沙奇书踪迹说出。朱缺阴险凶残,又将师父所炼真气法宝得去,愈助威势。看他行时神气,此去必将奇书攘夺到手,通解书中奥妙后,将本身重累解去,必来残杀自己,以便独创教宗,了他多年欲望。又想起昔日得书女子背信违约之事,把虞南绮恨到极处,枉自急愤,无计可施。

  过了两天,商祝正待运用玄功推详未来祸福,忽见老友散仙裴融走来相晤。说起自他被禁以来,时常悬念,因为知难未满,又恐乃师不快,未敢造次。现已访知合沙奇书能救此厄,此书现被青城派门人得去,因和青城教祖朱梅、姜庶俱无深交,未便往求。本意将蛇王庙大人姊弟救出险地,暗中接引,使书主人裘元夫妇自行送书上门解救。适才得信,朱缺已然弑师出困,现命门下五鹤童子飞空四出,一旦查探到书主人的下落踪迹,便往夺取。早晚必被寻到,事已紧急万分。

  又说:“神驼乙休以前曾受山压之苦,较你所受尤重,终经他多年苦炼之功,脱出重累。二次出世以来,又和正教中的三仙二老等人成了莫逆之交,你和乙道友昔年曾有数面之交。何不求他设法?能借他手脱困固好,至不济也可由他飞书给青城朱道友,将合沙奇书从门人手里取回,相借一用,免被朱缺伺隙夺取,至成大患。”商祝虽觉事急求人有些内惭,无奈此外更无善策,自己又不能行动,只得写了封信,托裴融代去相求。

  裴融刚到岷山,神驼乙休已接青城教祖矮叟朱梅飞剑传书,说起此事。朱梅同了各正派长幼两辈同门,正在金鞭崖上用九疑鼎祭炼前古仙兵宝物,不能分身,托他就便设法。追云叟白谷逸的大弟子岳雯,自从峨眉开府之后,平日无事,常被神驼乙休约往岷山对弈,因此得了不少高明传授。乙休接书之后,默运玄机一算,已知前因后果,正在吩咐岳雯,令其代往一行,见裴融来代商祝求说,立即应诺。

  裴、岳二人领了机宜,先飞往神鸦岗上空,用乙休所传灵符,将南绮所放的梯云链收截了去。刚把玉匣奇书取下,未及开看,虞舜华、秦紫玲相次飞来,互相见面说明经过,便同去恶鬼峡。商祝一见合沙奇书取到,好生喜慰,匆匆拜祷。开匣一看,才知合沙道长道术通玄,因和师父交厚,嫌他刚愎自用,劝且不听,特意详参未来,留下此书。所有一切前因后果,俱都详加指示,除商祝破禁之法载在书中玉叶上外,并还附有一张纸帖、两道灵符:一道可用来收朱缺盗去的五行真气;另一道可致朱缺死命。

  书中也曾提到,朱缺数尚未终,事机瞬息,弄不好元神仍要被遁走。灵符持久,灵效渐灭,地火也难镇压,必定破土爆发,酿成灾劫。所幸到时也还另有救星。不过朱缺元神一旦逃走,仇恨如山,必去勾结妖党为害生灵,又须费上好些手脚始能除去。

  众人听齐灵云说完前事,南绮早闻峨眉三英二云之名,以及二云所居紫云宫中仙景,今见齐灵云果不寻常,益发敬仰,互相通名礼见之后,备致钦慕。灵云也颇喜她美质天真,便约她和裘元异日有便可往紫云宫相晤。南绮闻言大喜,由此记在心里,念念不忘。

  来人除舜华姊妹久别重逢,意欲小聚些时再走外,岳雯、秦紫玲、齐灵云三人俱欲作别回山。经南绮等人苦留,石玉珠也想和齐、秦二人叙阔,再四挽劝,方允同去胜男姊弟洞中聚谈半日再走。

  当下众人同往胜男姊弟所居崖洞相聚。且喜相隔火山爆发之处尚远,山容水态依然如前,没有受到波及。众人嫌洞中晦暗,俱在洞外树林中落座。先前带去的鹿肉,众人尚未来得及吃,便遇朱缺来犯,经此一日一夜,加以火发时一番酷热,肉已不堪再食,胜男姊弟只得将用具携回。因知众人一日夜未进饮食,又想诚心款待仙宾,各自汲泉生火,将石洞中藏的剩余鲜鹿肉,连同腌腊野味、自种的各种蔬菜,尽量搬运采取来制作烤吃,忙了个不亦乐乎。阿莽早搬来一块丈许长、二三尺厚的平整青石,另外搬了两块石头,连同原有木凳摆好,石旁搭着烤鹿肉的火架,一切齐备,来请入座。

  南绮笑道:“齐大师姊道法高深,已去金仙不远。紫云宫珠宫贝阙、玉柱金庭,什么龙肝凤髓、火枣交梨不常享受,莫非还吃人间俗物?似这腥膻烟火,肉已隔夜不鲜,丢掉它吧!”

  胜男接口道:“鹿肉虽然隔夜,因我昨日知道今早就要起身,听裘恩人口气爱吃烤鹿,唯恐行时万一要用,剩肉全藏在石洞阴凉之处,味道和新打来的一样,决不会变。二位恩人和吕仙姑俱都爱吃,洞中又没甚好东西奉敬。齐仙姑如嫌烟火,请到上首落座,恰好背风,就闻不见味了。”

  灵云忙笑道:“虞师妹休得如此,愚姊纵能辟谷,也只是近年之事,也并未尽绝烟火,不过有时同门快聚,乘兴偶一为之,不以为常罢了。我们异苔同岑,难得良晤,岂能为我一人,举座减兴:既如此说,我也奉陪尝些如何?”

  众人见灵云谦恭随和,自是越发亲敬。因贪聚谈,率性各自围石而坐,由胜男姊弟烧烤了来端上。石玉珠笑道:“可见一饮一啄,俱有定数,吃这一点鹿肉,也有许多波折,几乎不能到嘴。那些异派妖邪,枉自心劳日拙,一旦恶贯满盈,仍是一个也逃不过日限去,竟少有听说火海抽身,回头是岸的。他们并非庸流,虽然所学不正,也都是道术之士,颇能前知,何以到头来总是不能自拔?真是奇怪。”

  灵云笑道:“数固限人,人也未始不能与命数争,只看其平日恶重与否。这些年来,以我所知,能自拔的不是没有,只是太少罢了。即以今日伏诛的黑神女宋香儿而论,她原是九烈神君宠姬,身受老妖宠爱,享受无穷,以妖邪行径来论,还有什么不能满她欲望之处?所居洞府禁制尤重,无论正邪各派,非经允诺,休想轻入。

  “她如安本分,只在洞中尽情享受作乐,不到外间生事,我们飞剑虽利,怎能伤她毫发?她偏静极思动,只因和九烈孽子黑丑一言不合,互相争闹,九烈护庇孽子,敷说了两句,她当时愤恨,盗了宫中几件厉害法宝,私自逃出,不再回去。九烈事后思恋,又把孽子责骂一顿,立逼黑丑去寻妖姬赔罪,务要接回宫去,否则父子不再相见。以致黑丑路遇妖人,受了愚弄,竟与妖尸谷辰合流,乘郑颠仙元江取宝之际前往侵扰,死在小南极女仙叶缤的冰魄极光剑和凌云凤师妹的神禹令二宝之下。她还惹出许多事端,至今未了。

  “妖妇生性淫凶,自离本洞,便在外面广寻面首,以快淫欲。九烈教下虽不计较贞淫,并且还想她回宫重温旧梦,无如黑丑一死,其母又是九烈感恩敬畏的嫡室,推原祸始,自不甘休。经此一来,妖妇益发断了归念,自恃妖法异宝,恣意为恶,所以今日终伏显戮。按她本质,何等聪明机智,如肯归正,还不是我辈中人么?全系自作之孽,数限便由孽生而已。”

  正说之间,灵姑忽想起元江取宝成功之时,师姊欧阳霜长子萧璋曾因乘隙盗宝,归途为一妖妇劫去。后来欧阳霜哭求师父去救,彼时在场各平辈剑仙俱和欧阳霜交好,纷纷请命往救。甚至连峨眉门下弟子,道法高强先进的师兄姊,竟连金鞭崖炼宝良机都甘舍去,欲往相助。数经师父劝阻,只派了秦寒萼等三人同往。妖妇姓名正是这黑神女宋香儿,既已在此伏诛,欧阳母子必已无恙回去,便向灵云打听。

  秦紫玲笑道:“此事大师姊不曾在场,只我一人身经其事,那妖妇煞是厉害,舍妹等如若晚到一步,萧璋是她迷恋的人,暂时还能保全,欧阳师妹就不能免于难了。就这样仍受了一点小伤,如非郑师叔赐有灵符,几乎从此残废,后来竟连舍妹等也一齐困住。

  “经我接到舍妹用地底传音告急,恰值小仙童虞孝、铁鼓吏狄鸣歧两位新同门奉命东海采药,便道来访,正在宫中。两位俱识得妖妇来历底细,相助赶去。先由虞师弟用后羿射阳神弩毁了妖幡,又发先天太乙神雷震散妖气,与舍妹等里应外合。妖妇先还逞能,经我用璇光尺、庚辰剪、九音神锁连破去她十三件法宝,身上还受了好些伤。眼看被舍妹的柔麻擒住,微一疏忽,竟被她化身逃走。

  “本不打算穷追,无如妖妇忒阴毒,临逃还下毒手,放出好些黑神刺。我看出不妙,忙用璇光尺去破时,舍妹和欧阳母子全被打中。此刺厉害不在白眉针以下,不过我们金蝉师弟和李英琼师姊俱有破它的法宝;不比白眉针,非陷空老祖的吸星球不能取出。经此一来,将众激怒,决计除她。

  “由虞、狄二位先将三人送往峨眉仙府医治。为防妖妇逃遁迅速,难于追踪,又从舍妹手里要来弥尘幡,到处搜查妖妇踪迹。适才发现妖雾,遇见妖人畅吉,妖妇居然在彼。起初那么难法,想不到恶满限终之时,除她竟会如此容易。金蝉、英琼本已离山他出,那破妖刺的法宝为物蠢重,不便携带,照例留在洞中。我和他们分手已有数日,此时必已医治痊愈。欧阳母子不往青城金鞭崖拜见各位师长,必先回转卧云村故家看望,然后回转苦竹庵去,无须再为悬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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