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莲足除疾

2021-02-28  作者：幻龙  来源：幻龙作品集  点击：

　　“……如果万一出刀，赵殿臣是不是能够躲过这一刀？……”
　　黛君此时娇容变色，转首望了赵殿臣一眼，只见赵殿臣脸色肃穆，庄严沉声道：“柳奇，听说你是武林职业凶手？”
　　柳奇微微一笑，道：“这个帮主似乎早就知道了。”
　　赵殿臣沉声说道：“但你可知道老朽为什么视若无睹？”
　　柳奇冷冷一笑，道：“帮主有过三次，曾经要对付我，但却都没有得手。”
　　赵殿臣淡淡说道：“你也曾经三次要谋害老朽。”
　　柳奇轻声一笑道：“一个不信属下，一个不忠上司，咱们似乎摆平了。”
　　梦天岳听了这番话，突然凄凉的叹息了一声，说道：“柳大侠和赵帮主是否能够听从晚辈劝告，当今江湖武林群雄并出，魔焰万丈，你们两位如果能够互相信任，确实携手合作，我想穷汉帮定当威震天下，名传遐迩。”
　　柳奇望望梦天岳一眼，微微一笑，说道：“有件事，我想告诉你，千万不要受人利用。”
　　梦天岳不解问道：“受谁利用？”
　　柳奇缓缓说道：“黑魔王。”
　　梦天岳道：“黑魔王要利用我作什么呀？”
　　柳奇道：“利用你和黛君杀害玉颜书生龙傲云。”
　　梦天岳惊声说道：“苗可秀是黑魔王？”
　　柳奇摇头说道：“她不是黑魔王，却是黑魔王的爪牙。”
　　梦天岳呆了一呆，问道：“这话是真的吗？”
　　柳奇道：“决不会假。”
　　黛君嫣然一笑，道：“刚才咱们的谈话，你全部听到了是吧！——既然如此，你大概也知道，咱们答应杀人，乃是迫不得已的呀！”
　　柳奇正容说道：“二位如能信得过我，今晚就请勿到洛阳桥。”
　　黛君微微一笑，道：“柳大侠可知我师兄已接到了黑魔王的骷髅死帖，身上也已中了奇毒，有指日发作丧命的可能。”
　　柳奇沉吟了一下，说道：“如我推测得没错，一直到目前为止，梦老弟还没有遭受黑魔王奇毒的暗算。”
　　黛君微微一笑，道：“但他也有中毒的可能是吧！”
　　柳奇突然轻轻叹息了一声，说道：“不错，也有已中毒的可能。”
　　黛君缓缓说道：“如果柳大侠能请绝尘神医前来给他治疗。
　　或看做一次检查，那么就能证明身上有没有中毒之事了。”
　　柳奇长长的一叹，说道：“绝尘神医已经死了。”
　　梦天岳闻言震惊不已：“他死了。”
　　在梦天岳的心目中，当今江湖武林中，最有嫌疑的黑魔王人选。绝尘神医尹千草，可说是第一人。
　　但现在梦天岳听说绝尘神医已经死了，不禁让他有些不相信。
　　柳奇叹道：“他死得很惨，如你们不相信，我可以带二位去看看他的尸体。”
　　梦天岳喃喃说道：“他如果不是黑魔王，她怎么会留字叫我杀死他呢？……这就奇了，……此事真令人百思不解，百思不解呀……”
　　梦天岳所说的她，当然是指净尘师太，在三清观的迷魂九洞天秘室中，净尘师太的遗体脚上，曾绝留下——杀死绝尘神医——的字句，所以，梦天岳心中一直怀疑绝尘神医，可能就是那位神秘的黑魔王。
　　黛君凄凉一叹道：“乍闻绝尘神医之死，真令人有些不相占，唉！他老人家生前待我非常好，他死了，我该去祭拜一下他的灵位。”
　　黛君这句话，就是要柳奇带他们去，看绝尘神医的尸体。
　　柳奇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两位请随我去吧！”
　　赵殿臣突然说道：“梦老弟你们还是不去为妙。”
　　梦天岳问道：“为什么？”
　　赵殿臣沉声说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们去有何用？”
　　黛君凄声叹道：“绝尘神医名列武林十大高手之一，武功深奥莫测，晚辈真不相信他老人家遭遇不测。”
　　赵殿臣淡淡说道：“铁掌乾坤圈胡沧夫，武功盖世，但他也同样遭人杀害。”
　　梦天岳心头一动，问道：“赵帮主大概隐约知道凶手是谁吧？”
　　赵殿臣缓缓说道：“可能是黑魔王。”
　　柳奇冷冷一笑，道：“两位是否随我同去？否则我就告辞了。”
　　黛君娇声答道：“柳大侠请带路吧！”
　　说着，她已随着柳奇走出大厅，梦天岳只得向赵殿臣一拱手，说道：“赵帮主，晚辈去一下即回来。”
　　说完，转身随后而去。
　　赵殿臣坐在厅中，面无表情的喃喃说道：“……恐怕你们将回不来了……”
　　柳奇和梦天岳，黛君三人离开万兴客栈，直向城外走去。
　　这时，天色刚亮，路上行人稀少，三个人健步如飞走出西边城门，柳奇方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停下脚步说道：“两位跟赵殿臣相处多久了？”
　　梦天岳皱眉问道：“柳大侠问这个做什么？”
　　柳奇望了他一眼，又问道：“你们觉得赵殿臣这个人如何？”
　　梦天岳觉得柳奇语中含着一丝挑拨离间的气息，不禁淡淡答道：“赵帮主不如别人所想像的那么难以接近。”
　　黛君娇笑一声说道：“柳大侠对于赵帮主的为人大概非常熟悉吧？”
　　柳奇轻轻叹息了一声，说道：“我潜伏在穷汉帮整整十年了，仍然摸不清赵殿臣的志向与为人。”
　　梦天岳闻言一怔问道：“柳大侠在穷汉帮之中，难道是为调查赵殿臣为人而进入帮中的吗？”
　　柳奇道：“不错，柳某进入穷汉帮是为要调查一件错纵复杂，扑塑迷离的血案……”
　　黛君微微一笑，问道：“是那一件血案柳大侠能够奉告吗？”
　　柳奇突然向郊野而行，一面说道：“这件血案是三十余年前的事了……唉！”
　　说到这里，他突然叹息了一声，转开正题说道：“这件血案，事关武林道上，许多武林高手的清誉，在没有真象大白的今日，柳某也不敢信口雌黄。”
　　梦天岳非常失望的说道：“这个谜，不知又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解开了。”
　　柳奇叹道：“黑魔王已在洛阳现了身，那么真象即将大白了。”
　　梦天岳道：“又是黑魔王，到底他是怎么样一个人啊？”
　　黛君娇声问道：“柳大侠，不知绝尘神医的尸首在那里？”
　　柳奇道：“在城西三里外万人坟中。”
　　黛君道：“万人坟？那是一处让外乡人暂寄灵柩的地方啊！”
　　柳奇道：“绝尘神医是死后，被人装进棺木而运到万人墓寄存的。”
　　黛君突然问道：“柳大侠认识绝尘神医吗？”
　　柳奇叹声说道：“我要带姑娘前去万人坟，目的就是要你辨认死者，是不是绝尘神医，因柳某知道天下只有你和无我真教第一总教主，以及净尘师太等人认识尹千草的面貌。”
　　黛君轻啊了一声，论道：“这样说来，柳大侠到万兴客栈是来寻找我啦！”
　　柳奇道：“还有件事是要你们离开赵殿臣远远地。”
　　梦天岳道：“为什么？”
　　柳奇道：“赵殿臣有黑魔王的嫌疑。”
　　梦天岳微微一笑，道：“柳大侠也有黑魔王的嫌疑呀！”
　　柳奇道：“不错，我昨夜已经说过了，名列武林十杰的人，都有嫌疑是黑魔王其人，我现在带你们去辨认尸体，也就是在逐一消除嫌疑人，而渐渐的达到真正的黑魔王是谁？”
　　黛君突然问道：“武林十杰中，不知柳大侠已经肯定调查出那几位没有黑魔王的嫌疑了。”
　　柳奇道：“已经有了五位。”
　　黛君道：“那五位？”
　　柳奇道：“古罗神僧，胡沧夫，鬼谷先生，以及武林情侣宋渊夫妇。”
　　黛君道：“如果包括你自己和绝尘神医，那就是七位了。”
　　柳奇点头道：“不错，剩下的三位嫌疑人，则是赵殿臣和八剑飞霜陈三清，以及玉颜书生龙傲云了。”
　　黛君抬头望了前面一片绿竹一眼，娇声说道：“万人坟已经到了。”
　　梦天岳闻言抬头掠扫了四周一眼，只见二十余丈外现出一座竹林，在那翠绿的竹林中，隐约可见一座连绵庄院。
　　柳奇居首来到第一重院落围墙外面，停下了脚步，回首问道：“你们曾经到过这里吗？”
　　黛君道：“洛阳万人坟，乃是天下闻名之名胜，我曾经来过三次。”
　　梦天岳这时似乎被面前景物摄住了心神，双眼呆呆望着绿竹林下一口一口棺木出神。
　　原来万人坟让人寄存的棺木，竟都是存放在院落之外一座一座绿竹林下，这时放眼看去……
　　第一重院落四周，植满绿竹，一口一口红漆棺木存放在竹林树荫之下，几乎有数百口，触眼一片阴森凄凉恐怖！
　　万人坟，共有十七重院落竹林连绵二里，那么存放在竹林之下的棺木，何只近万？
　　柳奇望了梦天岳一眼，说道：“梦老弟没来过万人坟，切勿胡乱走动，免得迷失了路。”
　　说着话，柳奇带着二人，直对第一重院落走去！
　　原来万人坟十七重院落之中，每一重都有十八位和尚照顾、管理。
　　柳奇进入第一重院落之后，向一位主事和尚说明来意后，带领着黛君和梦天岳来到第九重院落。
　　这重院落的主持和尚，乃是一位体材肥胖四十开外年纪，颈悬一串菩提佛珠的黄衣袈裟和尚。
　　他跟柳奇似乎已经熟悉了目见柳奇来到，迎身走出，双手合什说道：“柳施主，这么早就来了。”
　　柳奇点头回礼，说道：“我带了死者的故友前来祭拜，请大师替我准备一些香烛纸钱。”
　　黄衣袈裟和尚道：“三位施主请稍坐，贫僧命人准备就是。”
　　院落正中，乃是客人厅堂，柳奇和梦天岳黛君三人，只得在厅旁椅子稍坐，大约过了盏茶工夫，黄衣和尚带来二位手提小篮的黄衣年青和尚，说道：“久候了，贫僧派二位徒弟侍候你们吧！”
　　梦天岳知道二位和尚篮中之物品，就是冥钱、香烛用品。
　　柳奇由怀中取出一些碎银交给黄衣胖和尚说道：“那么有劳二位小师父带路了。”
　　黄衣胖和尚接过了碎银，说道：“多谢柳施主施舍了。”
　　此时，二位年青和尚带领柳奇等三人，走出大厅，进入绿竹林之中。
　　这时，乃是早上辰牌时分，外面已是艳阳高照，但是在这万人坟的竹林中，却是有如黄昏时分，始终见不到太阳。
　　梦天岳紧跟着二位和尚，走过数条竹林小径，看到无数的陈旧棺木，来到一处土堆前面，二位和尚突然停下了脚步。
　　梦天岳眼光锐利，一眼就看到土堆之前，一块三尺高二尺宽的石碑上，刻写着几个字。
　　“尹千草安息之所。”
　　黛君不禁问道：“石碑上的字是谁刻的？”
　　柳奇叹道：“寄存棺木的人，吩咐这边的主事人刻的。”
　　他们说话时间中，二位年青和尚，已经合力将那块石碑移开，土堆中原来是一个洞穴，一口桧木红漆棺木，安安静静的存放在洞穴之中。
　　黛君轻啊了一声，娇声说道：“二位师父，请将香烛纸钱留下，这边已没你们的事了，一个时辰后，你们再来带引咱们吧！”
　　二位年青和尚，遵照吩咐，放下二只小篮后退去。
　　这时黛君动手取出香烛祭品等物，一面说道：“柳大侠，你是怎么样发现绝尘神医尸体，存放这里的？”
　　柳奇轻叹了一声道：“是我由黑魔王一位手下口中逼供出来的。”
　　黛君又问道：“那个人呢？”
　　柳奇道：“死了，离奇的毒发身死。”
　　黛君问道：“柳大侠已经来过这里一次了吗？”
　　柳奇点头道：“昨日就已经来过，也察看过棺中的尸体。”
　　黛君道：“尸体是怎么一个形状？”
　　柳奇道：“头发散乱，七孔流血，狞狰难看，尸身胸口浮现骷髅印痕。”
　　黛君又问道：“柳大侠有看出是死亡几日了？”
　　这一问使柳奇轻噢了一声，道：“流血鲜红，肌肤完整，似乎是刚死的人。”
　　说到这里，他摇摇头说道：“奇怪，一个人的血液流出，只要等待一刻钟，血色即时变为紫红，但……那血液却是鲜红得有如刚刚流出的。”
　　黛君皱着眉，又问道：“你打开棺木之时，有没闻到任何香味？”
　　柳奋点头说道：“不错，有一股奇香，你怎么会知道？”
　　黛君突然的凄凉叹息了一声，道：“血液流出，过一刻钟后就会变黑，但它却是鲜红耀眼，那么显然棺木存放了防腐剂，你打开棺木之时，那股香味，就是防腐剂之味道了。”
　　柳奇道：“我现在就再度打开棺木如何？”
　　黛君道：“你打开吧！”
　　柳奇伸手轻轻一拉棺木拉绳，已将棺木拉出洞穴，然后，慢慢的将棺盖掀开来。
　　只见一具狰狞骇人的尸体，七孔流血，令人心悸的躺在棺木之中。
　　棺盖一开果然送出一缕淡淡奇香异味。
　　黛君凑到棺口，仔细的端详着尸体，良久，不见任何动静。
　　柳奇禁不住问道：“死者是绝尘神医吗？”
　　黛君道：“面目经变了形，一时无法辨认……”
　　蓦在此时，数丈外突傅来一阵咯……咯……的怪声。
　　梦天岳发现七丈开外，—座绿竹林下有一口陈旧棺木，棺盖正向上跳动着。
　　“咯咯……咯……”，就是棺盖向下移动的声音。
　　这一下，众人不禁暗暗倒抽了一门气，好在场有三个人，而且都是身经百战，江湖经验丰富的武林高手，否则，真要吓破胆，拔腿就跑。
　　棺盖跳动了四次，就不再跳动，一切归于寂静。
　　独臂绝刀柳奇，突然冷笑了一声，喝道：“棺木中躲着谁？如不赶快出来，柳某真要让你陈尸棺中了。”
　　黛君此时脸色非常凝重，缓缓说道：“柳大侠，咱们似乎已经被敌人包围了。”
　　柳奇道：“此话怎么说呢？”
　　黛君道：“我感到四周气氛有点异样。”
　　梦天岳皱眉道：“在下也有此感。”
　　柳奇微微一笑，说道：“不管是鬼魅幽霰，抑或千军万马，独臂绝刀和残缺书生以及摄魄魔女三个人联在一起，足够应付一切骤变了。”
　　他这一句话，并没夸口，当今天下武林，又有那一个人能够抵抗得住他们联手一击的。
　　就在这时候，远远的竹林中，突然传来沙沙沙……一阵踏叶之脚步声。
　　那声音，似乎由四面八方逼近来。
　　柳奇和梦天岳黛君三人，这时才知道敌人真正的埋伏在四周了。
　　不过，非常奇怪的，沙沙沙……的踏叶之声，绵绵不绝，但是，却不见有敌人出现。
　　柳奇突然哈哈一阵大笑喝道：“敌人是谁？赶快亮相出来，不必再施展什么鬼魅技俩了，柳某等人绝不信邪的。”
　　语音一落，沙沙沙……的踏叶之声停止了。
　　但接替而来的，是先前的那口棺木盖又咯咯……咯……的向上跳动着。
　　这口棺木发出怪响，蓦地——
　　梦天岳看见了许多口棺木的盖子，都在咯咯……咯……的跳动着。
　　这一下，梦天岳等三个人不禁感到毛骨悚然了。
　　这是在白天，如在夜晚，情形则更加骇人、恐怖了。
　　柳奇面色不变，双眸如同闪电掠扫了一下曾经跳动过的棺木一眼，说道：“一共有十三口棺木，藏有鬼魅幽灵……”
　　语音中，独臂绝刀柳奇，身若流星闪电，猛向最近一口跳动棺盖的棺木欺去。
　　他的身形，非常迅快！
　　他的绝刀，更是迅快！
　　但见刀光一闪，那柄悬在腰间的快刀，刺进了跳动的棺木里。
　　当然棺木没有再跳动了，也没有闻到任何一丝闷哼，惨叫声息！
　　独臂绝刀柳奇，身如疾风，狂涛，刀如霹雳闪电！
　　他的绝刀已经连续的刺进了七口棺木。
　　猛地，一阵如同狼哭鬼噑般的怪笑，穴口棺木的棺盖，如同旋风般飞了开来。
　　六条鬼魅僵尸也似的怪人，齐齐出现在棺木前。
　　柳奇哈哈一阵得意的大笑，说道：“你们怎么不再躲进棺木看看！”
　　说着话，柳奇刀锋一转，雪白冷森的绝刀，已经回了鞘，人也同时退到梦天岳和黛君面前。
　　黛君看了柳奇凌厉的刀法，不禁暗暗震惊，娇声赞道：“柳大侠的刀法，的确是独步天下，刀出人鬼丧胆惊魂。”
　　独臂绝刀柳奇，微微一笑，转首对梦天岳说道：“梦老弟，那六个人给你试试绝剑了。”
　　梦天岳剑眉深皱，朗声说道：“他们若不是冲着咱们而来，何必陡造杀孽。”
　　柳奇道：“只看他们三分不像人七分不像鬼，已经不是好人，你还慈悲什么？”
　　语音中，柳奇的身形再度飞了出去！
　　那六位僵尸怪人齐是一阵怪叫，突然各自张臂抓起旁边的空棺，凶猛凌恶的直对柳奇劈扫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