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沙漠、飓风、怪叟

2020-05-09  作者：古如风  来源：古如风作品集  点击：

　　落日时分，彩霞满天，几丝白云，遥挂在天边……
　　这里是一望无际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黄沙千里，耀日生辉，温和的沙漠风，吹起了黄沙，把它们堆成一个个的小堆，然后再吹散开去。
　　金红色的阳光，拂照着这些奇异的结晶体，使它们变幻出不同的颜色，闪闪烁烁，像是无以数计的小灯笼，又像是一堆碰碎了的星屑。
　　沙漠这个神奇的名字，总会使人产生遥远和恐惧的感觉，可是这时的沙漠，却是出奇的平静，也出奇的美丽。
　　无数的大小沙堆，零乱地布置着，像是一个个大小不同的圆帐篷，点缀着这巨大的黄金地毯。
　　这时，有一阵轻脆的驼铃声，趁着微风缓缓地传了过来，那一连串轻脆的声音，像是生命的呐喊。
　　在一排沙堆之后，转出了一只老迈的骆驼，它瘦弱不堪，也愈加显出了它高耸的双峰，那颗奇异的大脑袋，几乎垂到了地上，拖着沉缓的步子，一步步地前行着。
　　骆驼背上坐着一个老人，他戴着一顶翻皮风帽，穿着件皮袄，稳坐在骆驼背上。
　　他非常瘦弱和苍老，就像他座下的那匹骆驼一样，两道稀落的白眉，一双深凹的眼睛，嘴角微向下撇，颔下有着一些白发。
　　他的脸色很愉快，不时地发出了奇异的笑声，所以虽然他是这么的苍老和孤独，却使人感到可亲。
　　他不时地抬头，望望天边的彩云，笑着自语道：“唔……这真该我柳谷子走运，遇上了好天，也许我的心愿可以了却了，那也不枉我千里迢迢地赶回来了！”
　　他说着，又发出了两声得意的笑声，用手轻轻地抚摸着骆驼的脖子，不时地拍它几下，接着道：“老朋友！不要生气，我们就快到了！”
　　那只老骆驼不停地摇着脑袋，好似柳谷子的爱抚，不能够给它什么慰寄似的。
　　柳谷子笑着骂了一声“老混蛋！”然后又抬起头去欣赏这沙漠深区的落日奇景了。
　　他望了望天边，面色突然严肃起来，双手抚着胸口，紧闭了双目，低声的祝祷着：“感谢上苍！我柳谷子生在沙漠，我实在太满意了，可是，我还有最后的要求，请你给我十个好天，十个，只要十个好天就够了！
　　“如果有十个好天，我就可以修成元神，得成正果，也不枉我在佛门数十年的苦修……十天！十天！我就可以飞升了！哈……”
　　他说到这里，哈哈地狂笑起来，笑声划破了沙漠的寂静，在风沙中回荡着……
　　他的脸色又突然凝重了，两道白眉，紧紧地皱在一处，思索着自语道：“可是，如果没有好天呢？飓风、暴雨、冰雹、狼群……这些都会使我功败垂成……在这沙漠之地，想有这十个好天，实在是太难了！”
　　说到这里，他又不禁低声叹息起来，这一霎时，他似乎变得更加苍老了！
　　骆驼仍然迈着它的大蹄子，缓缓地在沙漠中行走，似乎老人所忧虑的，根本不会发生在它身上一样。
　　老人闭目沉思了良久，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射出了两道奇光，有些兴奋地说道：“看这几天的样子，或许不会变天，一一年三百多天，难道连十个好天都没有！狼群也迁到‘他什卡’去了，我还忧虑些什么？”
　　说到这里，他脸上又堆上了欣慰的笑容，并且低声地哼唱着新疆民谣，瘦小的屁股不时地在骆驼背上跳动着，显得特别的古怪。
　　落日已然完全隐去，天边仍有晚霞，可是已不如刚才艳丽，天气也渐渐冷了，柳谷子望了望天色，用力地拍着骆驼背，怪声道：“唉！老朋友，你也太慢了！虽然天黑以前可以赶到，你也别这么放心呀！”
　　老骆驼仰了一下头，发出了一声怪叫，柳谷子立时笑了起来，他像是一个玩童一样，拍掌道：“哈哈！你说你太老了？难道你会比我老？如果你比我老，干脆你骑我得了！”
　　老骆驼的头，又低到沙地上，一声不响，柳谷子若有所感的叹了一口气，自语道：“唉！畜生到底是畜生，没办法与你讲话，我只好自言自语了！”
　　他说着，由囊中取出了一个皮袋，咧着嘴喝了两口水，然后静坐在骆驼背上，一言不发。
　　骆驼沉默地迈着步，在沙漠上留下了一连串的蹄印，但立时又被浮沙所掩没，柳谷子回头看了一下，笑道：“真可笑！在人生的旅程上我们连足印都没有留下，快走吧！泉眼就快到了，我还想洗洗脸呢！”
　　天色渐渐的昏暗下来，沙漠风也大了，天气也变的寒凉，柳谷子把皮袄的领口拉上，吁了一口气，自语道：“唔……天冷没关系，只要没有风雨就成！”
　　这时他目光所及，已然触及一大堆巨石，这些石头，就是沙漠内所谓的“沙岩石”，由于风沙的侵蚀，已然是千疮百孔了，正如同海边的巨石一样，形成了各种怪异的形状。
　　“啊！到了！这是沙漠里最好的泉眼，除了我之外，谁也找不到这里！”
　　他催动着胯下的骆驼，连声地呼喊，那匹骆驼想是也知道快到了，也抖擞起精神来，加快了步伐。
　　不大的功夫，他们来到了这巨石堆中，柳谷子纵身跳下了骆驼，他似乎过于兴奋，双手抱着一块巨石，不住地亲吻，嘴里连声说道：“几十年了！你们还在这里，真叫我高兴。”
　　那匹老骆驼，伏在沙地上，一动不动，无法分享柳谷子的快乐，柳谷子叫了一阵，立时低下了头，满地搜索起来。
　　接着，他爬在了沙地上，像是猫狗般的，把耳朵贴在地上，又嗅又听，满地乱爬。
　　不大的工夫，听见他一声轻啸，说道：“在这里！不错！就是这里！”
　　于是，便见他卷起了袖子，两支鸟爪般的枯掌高高扬起，随着一阵低啸之声，猛然插入了沙地里。
　　他双掌运行如飞，不大的工夫，已然挖好了一个半丈多的深坑，那坑内竟满满的都是清水。
　　柳谷子长笑起来，他苍白的头发，古怪的面容，在潭内的清水照映下，落入了他的眼帘，不禁使他立时停止了笑声。
　　他若有所思地用手摸着满头的白发.摇头道：“啊！我变成这个样子了！我上次照时还不是这个样子呀？……唉！那是五十多年前的事了！”
　　这一刹那，这个古怪的老人，对影自悲，脑中浮现出数十年的往事，那些都离他非常遥远了！
　　他沉思了一阵，猛然醒悟过来，不禁拍了一下大腿，低声地骂道：“嗨！我怎么越老毛病越多，这时候想那些事干什么？”
　　他用沙坑中的清水，把脸洗了洗，脱下了帽子，头发虽然全白了，可是并不稀疏，密密地长了一头。
　　他仔细的把两的黄沙洗净，然后再把帽子戴上，靠在一块大石上休息着。
　　他那深凹发光的眼睛，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天色，不时地自语：“看样子今天很保险了，我午夜就开始练吧！”
　　柳谷子说着，快乐地笑了起来，他把风帽拉得更低一些，闭上了眼睛，昏昏地睡去。
　　当他快要进入梦乡时，突然感觉到一种奇怪的燥热，同时一阵阵的沙子，打得他生疼，他从梦中惊醒过来。
　　柳谷子猛然地翻起了身子，睁眼一看，心口一阵发凉，不禁惨然呼道：“完了，变天了！”
　　原来这时整个的天空，都变成了暗红色，燥热无比，一阵阵的热风，吹刮起满地的沙子，打得人阵阵刺疼。
　　柳谷子双目发出了惊人的光芒，他站起身子，拼命地跺着脚，怪叫道：“天！沙漠热！数十年难得一次，怎么我一来就碰上了？……我的老天爷！我时间都算好了，一天也不能耽误，今天是第一天，第一天就遇上了沙漠热，简直是完蛋了！”
　　他暴跳如雷，大声地叫喊着，两鬃的白发，也直立起来，显示出他是在极度的愤怒和焦急之中。
　　天色越发红起来，柳谷子身上的热度也在增加，加上他焦急愤怒，额角已然冒出了粒粒的汗珠。
　　他懊恼地脱下了帽子，用力地摔在沙地上，叫道：“越怕它越来，我千里迢迢来到新疆，只怕要含恨而终！”
　　这时，那匹老骆驼，似乎也感觉到不对，由沙地上站起来，发出了一连串的长嘶。
　　柳谷子望了它几眼，又打量了一下天色，见西南方尚有乌云，当下一步跨到骆驼身前，叫道：“老朋友，你快逃命去吧！不用管我了！”
　　他语声未落，扬起右掌“拍！”的一声，打在了骆驼屁股上，也不知他用了多大的力，那骆驼好似痛极，四蹄乱踢，发出了一声惨烈的长嘶，四蹄如飞，向西南方狂奔而去。
　　柳谷子望着它奔跑着的背影，哼了一声道：“这时候你可跑得真快！”
　　他回过了身，拾起了帽子，再戴在头上，他双手夹着一块一人多高的巨石，轻轻地往上一提，好似抱小孩似的，已然被他抱起两尺。
　　他轻轻地把这块巨石盖在了泉眼的上面，然后又搬了无数的石头，把泉眼围成了一个丈余方圆的石堡，然后坐在了大石上，自语道：“来吧！你既然一定要来，我也没有办法，我们只好一拼，拼得赢我柳谷子便可成道，拼不赢就埋骨于此。”
　　他好似赌气似的，自言自语着，一双白眉上下耸动，看得出他是在极度的愤怒之中。
　　这时，半边天都成了暗红色，风力已然减小，可是一阵阵的热浪袭来，令人更是难耐。
　　柳谷子愤然地把全身衣服脱光，赤裸裸地坐在了大石上，虽然他年逾古稀，外貌削瘦，可是他的体，却如同一个年轻人，露出了一块块古铜色的肌肉。
　　天空的红色渐渐暗了下来，宛如在一碗鲜血之中，加入了一团黑墨，红色并未减褪，只是被黑色冲淡了。
　　这时午时将到，柳谷子不能再犹豫，他站起了身子，自语道：“这是我坐禅之时，你就是刮刀子风我也要坐禅！”
　　他说着由大石上跳下，双手把那块大石移开，泉眼内的清水，已然冒出了热烟，感觉到烫。
　　柳谷子用手摸着自己的胴体，苦笑着自语道：“还有十天就要抛弃你了，本不该再让你受苦，可是老天爷不帮忙，来了火伞热，我只好抗它一抗了！”
　　他说着跳下了那泉眼，不禁皱了一下眉头，自语道：“唔！好热……”
　　他坐在了泉眼之内，只露了一个头在外，双手放在膝前，自语道：“我十年来未洗热水澡，想不到快死之际，又尝了一次滋味，哈……哈！”
　　他说着，自嘲似地笑了两声，便闭上了眼睛，那滚烫的泉水浸泡着他，他不但不觉得痛苦，而且眉目之间还流露出一种舒适的神情。
　　午时到了，火伞热的中心，也正好来到，这个倒运的老人，不顾自己的生死，把自己的元神，纳入了“幽关”，如果这恐怖的热浪把他毁灭，那么他就消失了，否则午时过后，未时到来，他将会醒转过来。
　　满地的沙子，都发出了劈啪之声，响成了一片，混合成一种世界上最恐怖的音乐。
　　方圆数十里之内，被这种尖锐的呼啸所淹没，传向了远方，那声音恐怖极了。
　　这时已是午夜，四下漆黑一片，方才的暗红色，已然完全消失了，大沙漠在酷热的蒸腾之中，发出了惨烈的怒吼，如同鬼城。
　　那个古怪的老人，全身浸泡在滚烫的水中，他却像一具尸体，面上没有一丝表情，满头的白发，因为高热的缘故，弯来弯去，像幽灵似的。
　　古怪的是那泉眼中的清水，在如此的高热下，不但没有蒸发而尽，反而由坑口溢了出来。
　　巨热渐渐消失，老人没有一点异状，他的肉体在气功的保护之下，没有受到丝毫损伤，由此可以意测到他那一身绝世仅有的奇技了！午时过去，未时到来，老人缓缓地睁开眼睛，他几乎不敢相信，这恐怖的一关，竟被他渡过了。
　　他张大了嘴，想大笑几声，可是却发不出声音来，他心中有些生气，忖道：“不笑也没关系，反正你不能奈何我！”
　　他双手按着沙地，由泉眼中跃了出来，可是就在他腾跃之间，他满头的白发和颔下的胡须完全脱落了！
　　柳谷子又气又笑，忖道：“火伞热还没过去，如果有一个时辰，我不是掉得一根毛都没有了？”
　　他越想越好笑，不禁张大了嘴，发出了低哑的笑声。
　　他把身子坐在火也似的石头上，这些石头都是经过了千百年的侵蚀，不知经受过多少次奇热和酷寒，所以这时还能完整的存在。
　　他双目微闭，运气抵抗着奇热，心中想道：“我在和尚庙住了四十年也没剃头，想不到这时倒成了光头，看来我是真有缘了！”
　　这第一天的午时，虽然意外地出现了“火伞热”，可是柳谷子已经安然渡过，所以心中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快慰，若非这时还要运气护身，他早就鼓掌大笑了！
　　即使是这样，他嘴角仍然挂着一丝笑容，心中忖道：“等火伞热过去之后，我一定要大笑一场！”
　　在申时将尽之时，整个的“火伞热”已然完全的过去了。柳谷子站起了身子，他身上的毛又脱落下来，这时他浑身光秃秃的，其状古怪已极，因为他运气之时，疏忽了毛发，所以全被高热烫掉了。
　　柳谷子用手摸着自己光光的身子，笑道：“管它哪，九天之后，我连这具臭皮囊都要丢掉，还要这些毛发干什么？”
　　他判断“火伞热”已经去远了，心中的狂喜无法压抑，光着身子，足尖点地，由大石上飞越起十余丈，口中大呼着“哇……呀……！”
　　他狂叫着，在沙漠里疾奔，追着“火伞热”的去路，双手由下往上作泼水状，口中狂叫着：“滚吧！火伞热！你被我打败了！滚……塔克拉玛干不要你，滚到白龙滩去，新疆另一大沙漠去吧！哈……”
　　他像一个疯子一样，又像一个未经世故的孩子，光着身子在沙漠里狂奔，口中大喊大叫，夹杂着他得意的狂笑。
　　那“火伞热”真如一批残兵败将，偷偷地溜走，任凭这个狂妄的老人大声叫骂，却不能回顾一下。
　　他叫骂了半天，声音都有些沙哑了，这才转过了身子，慢慢地向回走来，口中嘟囔着道：“还有九天了，这九天总不会有第二个火伞热吧！”
　　他说着，神经质地又笑了起来，这个古怪的老人，他总是被自己的话惹得大笑不止。
　　柳谷子回到了泉眼，用手摸摸自己的衣帽，它们早已消失了，可是他手中却抓起了一个白色的玉虎，低笑道：“我知道你不怕火伞热的……跟我一样！”
　　他说着，把那玉虎投在了泉眼以内，发出“扑通”的一声轻响。
　　他感觉到有些疲倦，平睡在沙漠上，枕着自己的双手，自语道：“今夜可以安心睡觉了……我刚才的梦还没做完，我梦见什么了？……啊！梦见了大鹏鸟，我还要继续梦下去。”
　　他语声越来越低，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果然，他又梦见了大鹏鸟，在四周翩翩飞舞。
　　……
　　翌晨，是一个睛朗的日子，天才亮一轮红日已挂在了沙漠天边，金红色的阳光，照耀着大戈壁，也照耀着这个熟睡的老人。
　　清凉的微风，吹拂着他赤裸的胴体。他醒了过来，睁开了眼睛，望着冉冉东升的红日，笑道：“啊！好天，我真幸福！”
　　他坐起了身子，看了看自己光光的身子，也不禁好笑。他走到泉眼旁，静静地照着。
　　他实在是一个奇怪的老人，双眼及脸庞，是极度的苍老和消瘦，可身躯却很健壮，如同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他奇怪的体型，长着古怪的面容，确实是天下难找的人物。
　　他用清水洗过了脸，来回地散着步，呼吸着新鲜空气，显得既悠闲又舒适，来到这被一般江湖人士视为畏途的大戈壁沙漠，对于他来说是孩子游戏一般。
　　这个古怪的老人，在阳光下散着步，不时地对着自己的身影，喁唯私语，谁也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他一会儿爬上了石头，向远处眺望，一会儿放脚飞奔，逐沙为戏，既像天真的孩童，又像是闲极无聊，无事可作。
　　这时他正蹲在沙地上，两支手堆着一个小小的沙堆，口中低声地自语道：“如果这九天能够顺利的渡过，我就功德圆满了！我没有什么牵挂，只是我那个小孙女……”
　　想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雪白的牙齿咬着嘴唇，双目又射出了两道奇光，甚是悸人。
　　他停歇了一下，接着说道：“哼！我把全身绝技传授给她，想不到他会爱上那个姓叶的……他妈的！我数十年来行事，从来无人敢违，想不到自己的孙女却管不好！我现在也顾不得她了，让她受一辈子罪吧！”
　　他说着，无限懊恼地摇着头，显然他还是非常钟爱着他的小孙女……虽然她是这么的使他伤心！
　　他站起了身子，一脚把沙堆踏平，躺在地上，静静地享受着日光的沐浴，好似又把满怀的心事忘记了。
　　这大晚上，风平沙静，他平安地渡过了子时，心中充满了喜悦，还有八天，还有八天就要死了，可是他只是肉体死去，元神却得飞升。
　　如果这八天，有意外的话，那么他就会完全的死去……包括他的肉体和灵魂。
　　这是他三四十年来所信仰的成果，至于确实性如何，就没有人知道了！
　　第四天的晚上，他照旧去散步……他“散步”的路程很远，每次都是数十里……回来后，他倒背着双手，在泉眼旁沉思。
　　又是落日时分，景致美极了，他望着远天的一片彩云，心中暗自忖道：“看样子今天晚上天仍不会变，狼群始终没有出现过，可见我选择的地方没有错，今天渡过了，我剩下六天，六天以后我将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可是却到了另一个世界，那个时候我，会比现在幸福多了！”
　　他深深地沉醉在别人无法了解的境界里。
　　在以往，他时常想，一个练武的人最好的归宿是什么？现在他得到了答案。这在练武的人之中千百个也难有一人能得到的答案，他却得到了！
　　他正在幻想之际，突见天边有极大一片乌云，缓缓地移动过来。
　　柳谷子这一惊可非同小可，他最担心的就是天气，这一大片乌云，不知代表着什么，但是他可以断定，不是暴雨、冰，就是飓风，或许还会同时到来！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方才还是风和日丽，彩霞满空，这时竟成了风雨欲来之势。他狠狠地拍着巴掌，骂道：“她妈的！新疆的天变得真快，看来今天这场罪比第一天还难受呢！”
　　这时候他恨自己的手太短了，不然他真会把天撕破！
　　为了防御飓风，他不得不略为布置，当下连忙赶了回去，把那些巨大的石头，平放在泉眼的四周，围成了一个圆筒状，可是他却不敢加高，怕的是被风吹倒。
　　他把那些空隙之间，用掌削平，凑和在一处，弄得严丝合缝，这样就算风沙再大，埋人之后，这里仍会留些空隙出来。
　　他既没有帐篷，又没有石屋，所能够做到的，不过如此而已。
　　他回忆着以往经历过的几次飓风，风力最大的一次，曾堆起了一丈高的沙堆，如果今晚的飓风，有上次那么大的话，一切防御都是无效的。
　　现在，他倒希望飓风快些来，因为这时距离午时还有四五个时辰，如果在午时以前，他可以凭一身超绝的武功，和风沙搏斗。
　　可是，如果午时到来，他必须要坐在泉眼内练功，那么只好像那天一样逆来顺受，碰运气了！
　　天越来越黑，柳谷子越来越焦急，飓风仍然没有到来，可是更没有过去的迹象。
　　终于，辰时过了不久，风力大了起来，柳谷子心中忖道：“风如果快，这两时辰可能退去，那么我先把泉眼护着，空身与它搏斗好了！”
　　他立时取过一块巨石，把泉眼严严盖住。那粒粒的黄沙，已然毒钉般的吹打到他身上，飓风来临了！
　　整个的沙漠，被飓风摧残的面目全非，千疮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