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2025-11-08  作者:公孙云生  来源:公孙云生作品集  点击:

  前面说到沈仲清误会师兄胡中,乃是杀害师父凶手,以致误会,两人打的如火如荼,幸亏方玉秋及时出面,从中解劝,并为其分析事实的因果,才言归于好。
  方玉秋正想辞别返店,不想“木石金三煞”跟踪而至,金煞被方玉秋突施“归元指”点中死穴致死,石煞又伤在自己的“七毒砂”下。
  剩下木煞,心里既惊且怒,立时施展“槐毒掌”,要为死伤之同伴报仇,但方玉秋之“施风舞”一经展开,漫说是击中,即是衣角也难摸到。
  方玉秋在忽左忽右,忽前忽后的躲闪中,暗地思付制伏木煞的方法,突闻远处传来一声撼山震岳般的厉啸。
  他对这声厉啸,最为熟悉,暗暗心惊“翠碧山庄”,是否发生了事故?怎的小红会在此处啸叫呢?
  心里忖思,不免稍微分神,脚下也随之慢了下来,木煞见有机可乘,立施辣手,将“槐毒掌”劲运至十二成,想要将他击得粉碎,方消心头之恨!
  但方玉秋是何等样人,他的外形虽然缓慢,而内神并未停止运功,周身三尺以内,被“无上禅障”包围得坚逾精钢,即是摧山倒海的劲力,也难以伤得分毫。
  就在电光石火之间,木煞掌风已到,如中精钢,顿感不对,要想撤回一部份劲力,为时已晚,双臂被震得麻痛而抬不起来。
  他那里还敢再恋战,转身纵至负伤的石煞跟前,躬身挟起石煞,落荒而逃,瞬即隐没在黎明前的暗影里,消失了踪影。
  方玉秋顾不得木煞的逃走,立时也发出一缕尖细的清啸,通知小红。
  此时,呆立在一旁的沈仲清与胡中二人,才如梦初醒般的双双纵至方玉秋面前,诚惶诚恐的说道:“在下师兄弟两人,今天算是……”
  话未说完,一条红影,箭射而来,“吱吱”两声叫唤,将两人语截断,霎眼间,落下一只红色猴子。
  方玉秋顾不得接应沈胡的话语,立时转头说道:“小红,是不是你偷着跑出来?到处惹祸,为什么不好好在翠碧山庄住下,来到此地做甚?”
  小红是一个哑巴畜牲,但它天赋异秉,颖悟绝伦,能够听懂小主人的言辞,连连晃着一双毛手,表示它既未惹祸,也不是潜逃出来的。
  接着,又是左比右划的打着手式,表演事实经过。
  方玉秋与它相处时久,约略的可以猜测得出其手势,但却不能十分明了,从它手势的比划,使他的心里紧张起来,慌不迭的问道:“小红,你是说雪姑娘陷落在恶人手里是不?”
  小红闻言,“吱吱”连叫数声,点头不已,接着,又是抓耳搔腮,状似十分担心,仰首看看小主人,又看看沈胡两位。
  方玉秋近几天来所担心的事,毕竟临头,但却无法知道雪妹妹到底陷落于何人手里,小红虽然通灵,可惜是个哑巴畜牲,不能表达出详细情形,他此时的忧急,可想而知了,是以,当即转头沈胡说道:“二位兄台,小弟们一位友人陷落于恶人手里,急待前往救救,就此别过,后会有谢。”
  说罢,转身欲行。
  沈仲清与胡中,看出他的形像,确甚焦急,不约而同的说道:“方小侠慢走,愚师兄弟两人,承蒙小侠决言解和,技艺虽然浅薄,愿为前驱,搭救令友出险。”
  方玉秋只得回身,说道:“二位兄台身负血海深仇,亦须天涯追踪仇人,以慰亲下令师,感情心领,谨此致谢,失陪!”
  “陪”字出口,右手一挥,人已在数丈开外。
  霎眼间,一蓝一红两条身影,消失在霞曦薄雾中。
  胡中与沈仲清师兄弟两人,回身看着房屋已毁,立时又勾起新仇旧恨,将死去的金煞,就地掘了一个土坑埋好,也踏上征途寻找仇人去了。
  且说方玉秋随着小红一路奔驰,心急如箭,不知雪妹妹是否遇害,倘若有个差错,自己将以何言对答邵老。
  行走之间,突闻迎风传来叱喝厮杀之声。
  他暗地一怔,思忖:怎的江湖中这么多纷争仇杀,曾无至时,这样下去,江湖上行走,实在太凶险了。
  他本想置之不理,但天性好奇,仁心侠胆,使他不由主的要前往一观,是以,身形几晃,疾奔厮杀之处。
  前面正有一伙人,在跟一个身穿玄衣的妙龄少女在激战!
  那少女生得冰肌玉骨,雪肤花貌,娇躯纤秀适中,只是面色冷若冰霜,使人不敢亲近,其身手精湛绝伦,凌厉至极。
  她右手一柄利剑,长约二尺八寸,寒光闪闪,冷气森森,在日光下扬舞翻飞,银花蓬洒,太于一条六尺余长的软鞭,“劈啦”连响,远抽近刺,将围攻她的几个汉子,打得东倒西歪,怪叫连声。
  方玉秋不知内委详情,只有偕同小红闪身在一株合抱大树后面,凝眸睇注。
  这少女功力精绝,愈打愈厉,只是手段特殊了一些。
  方玉秋自从离开“玄玄洞天”迄今,还未见过有这样的高手。
  围攻她的几个汉子,也算得都是顶尖高手,显然是一个不了的局面。
  突然,有一个汉子长剑磕开少女的软鞭,向横里跃出丈余远,厉声喝道:“小臭婊子,你吃了豹子胆老虎心,无端的找起阮家堡抓魂手阮兴义二太爷的麻烦,弟兄们把她劈了。”
  敢情,抓魂手阮兴义,已是黔驴技穷,故意抖出自己的名号,希望能把这个凶狠绝伦的少女吓跑。
  结果,事与愿违,那少女听了他的名号,似乎激怒至极,一声冷笑,招势更加凌厉,边战边说道:“姑奶奶今天就是专找你这鬼爪子,除非把脑袋留下,才能放你的鬼魂走路。”
  这少女说话简直是胡说八道,一个人把脑袋留下,还能活着不成?那里再能走路,只有鬼魂刮旋风走了。
  娇声一落,剑鞭挥舞,一片彩霞氤氲,向抓魂手阮兴义卷来。
  方玉秋隐身树后,听那汉子说出抓魂手阮兴义名头来突然想起万爷爷说过,十年前在大雪山采药,发现了一株千年灵芝,他正要挖掘时,忽闻身后有暗器破风之声。
  万爷爷心想:在这样人迹罕至的地方,会有暗器破风之声,定有高人出没,他顾不得挖掘,立即横跃五尺,思欲躲避。
  但暗中之人,是以满天花雨的手法打出暗器,他虽然横跃五尺,而暗器遍天而来,仍然难以脱出。
  情急之下,只得挥手推出两股掌风,藉以缓和暗器冲击之力,同时,他的脚下不停,使尽全身劲力,向外纵跃,期能脱出围困。
  终因施放暗器之人,心地歹毒,手法奇特,在跃退中,左手小指中了一枚“金针”。
  由于他深通医理,立时发觉不对,小指有点麻木,他知道“金针”上蕴有奇毒,恐怕攻入内腑,同时,身上也未带有解毒药品,遂忍痛自断小指。
  当时,他已看清隐身施放暗器之人,正是抓魂手阮兴义,以及一些黑道高手,由于对方人多势众,自己孤立无援,而且小指断必,痛澈心肺,遂含恨突围而去。伺机报复。
  之后,他对此事耿耿于心,屡思寻找阮兴义报复,终因欲造就方玉秋,才携带玉秋寻觅灵药异果。
  方玉秋想至此处,感念万爷爷对自己之爱护,可谓仁至义尽,他老人家的仇人,即是自己的仇人,不碰见还要天涯追踪,既然不期而遇,正是略尽绵薄之时。
  同时,他幻想起当年万爷爷中了毒药暗器自断小指的惨像,不禁暗暗蕴怒,是以,连想也不想这个少女与这群汉子的交手原因,当即沉声喝道:“住手!”
  话声甫落,已渊亭岳峙的立在斗场旁边。
  那少女闻声,左手长鞭一抡,“啪啪”连声,抽中了三个人的肩背,痛得他们“哇哇”怪叫。
  少女乘机视身后退丈余,粉面罩煞,向方玉秋睇了一眼,也未答话,芳肩一摇娇躯已飞出数丈开外,霎眼间,隐没在崇山峻岭间。
  方玉秋看出少女临行时之面色含霜,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他虽想解释,却无置喙之机会,是以,担心这个少女会对自己怀恨,但在这种场合,更无暇多想未来之事,只有置之不理,希望日望后有机会晤时,再为解释,也未为晚。
  他向少女的去向怔神呆视,一时忘却身旁的一伙恶人,蓦闻抓魂手阮兴义道:“奶毛未退,乳臭未干,管起闲事来,本大爷再有几招就将小婊子逮住,你却居中架梁,搅散大爷的好事,说不得你的小命就留下吧!”
  稍停,怪眼一翻,接着又道:“小子,先说说你的师承名字,如果你的师承与咱们是旧识,就饶你一命,否则,哼……”
  其实,抓魂手阮兴义一伙人,已被少女逼得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追闻方玉秋含蕴绝顶内功吐出的话语,已知有人出来解围,毫无疑问是自己这面的人物,是以,心里暗暗高兴。
  及至少女纵身跃出圈外,正要转身致谢出手援救自己之人时,却见旁立一个俊美少年,面含怒容,双眸精光闪烁,也正向自己怒视,他猜不透当前之人是敌?是友?故而,灵机一动,说出以进为退的话语,看看对方反应。
  方玉秋冷“哼!”一声,接道:“小爷在江湖上籍籍无名,不说也罢,现在那位姑娘已经跑了,看你这份长相,想是江湖败类,小爷正欲惩治你,现在长话短说,你有什么临终遗言,不妨在未死前对同伴交代,省得含恨而殁。”
  抓魂手阮兴义年逾知命,为恶一生,几曾受人如此羞辱过,以往都是折辱别人,是以,适才被少女逗弄得一口怨气,已无处可池,现在又被方玉秋几句话,激起了满腔怒火,正是畏死之念刚去,逞强之心陡生,紧接住暴声喝道:“小子,你有多大本事,敢出言顶撞大爷,报出万儿受死!”
  话声未落,其余的六个大汉,立时站成半圆形,将方玉秋包围起来,个个晃动着手中兵刃,大有战争一触即发之势。
  方玉秋见状,嘴唇一撇,仰面看天,状极悠闲,满不以为意的说道:“少停再告诉你姓名,小爷先问你一句话,要诚诚实实的说出来,再套套交情也不晚。”
  抓魂手阮兴义闻言,疑奇的说道:“快说,如果你说的有理,终要看在师面,恕你年幼无知之罪。”
  方玉秋仍然仰面望天,说道:“十年前大雪山的事,可曾忘怀?”
  抓魂手阮兴义闻言一怔,略微沉思之下,以无限惊异的眼光凝注方玉秋,问道:“你问大雪山什么意思?”
  显然他已忘记了那档子事,似乎在极力搜寻已经逝去的那一幕,双眸茫然的向方玉秋注视,他希望在他的面色上找出一个印象来,但十年前这小子最多不过七八岁,他会与自己结下什么梁子。
  方玉秋却未立即答覆他的问话,朗目电扫周遭凶霸霸地其余六个人,然后说道:“岐黄秀士万天相终没有忘记了吧!”
  他说出“万天相”三字,双眸陡射出两缕神光,洞人肺腑,威势慑人,他那善良的心灵里面,又缅想起万爷爷当时断指之痛。
  抓魂手阮兴义蓦地想起了十年前在大雪山偷袭岐黄秀士万天相的一幕往事,想不到对方少年突于此时,旧事重提,一颗心“卜通!卜通!”的跳动不已,猜不透对方来路如何,而且从对方眼神中,显示出内功精湛绝顶,但是他闯荡江湖数十年,见多识广,城俯极深,眸珠一转,立即澄神定虑,沉声喝道:“有怎么样?没有又怎么样?不过,在大雪山那件事情却有个先来后到,譬如你发现了一宗宝物,结果又有一个人趁你不在时,想攫为己有,更有甚于如此者,乘人不防之际,出手抢夺。”接着又说:“但原先发现之人,为了保全自己的优先权,岂能坐视不理,万天相老匹夫就是想捡便宜,才惹起了咱们的火气,若非他腿快,哼……”
  言下,大有未将万天相置之死地,而感到无限的遗憾,面色上,更显露出无比的愤怒,似是勾引起旧恨。
  方玉秋察言观色,已知抓魂手阮兴义之信口开河,确是一个不可理喻的坏蛋,胡作非为,毒害江湖。
  他听见他张口骂万爷爷“老匹夫”,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不禁怒火上升,面罩煞气,厉声叱道:“我再问你,那株灵芝是不被你吞没?”
  抓魂手阮兴义走南闯北,遇见的武林高手,不可胜数,曾未胆怯过,现在被方玉秋这一声厉叱,直似焦雷震耳,只感到气血翻涌,不克自制,但人是一张脸,树是一张皮,在众目昭彰之下,又不便临阵脱逃,只有强慑心神,方免当场出丑,也是厉容相向道:“小子,你家大爷当时服食了一点,其余的茎叶完全毁在金针之下,你待要怎的,小杂种,你到底是谁?”
  说话时,色厉内荏眼神四处眺望,似是在觑机潜逃。
  方玉秋被他那付嚣张之气,激起了无名怒火,是以,接道:“小爷方玉秋在江湖上只是籍籍无名之辈。”
  当前的几个人都是名震江湖的高手,闻言竟不约而同的向后退了一步,睁大双眼,凝注着这一个温文儒雅的俊美书生,他们不相信这一个小家伙就是以飞景八曲震撼黑白两道的后起人物。
  抓魂手阮兴义突然多了一份幻想,自己从服食过千年灵芝后,功力大进,凭着自己这么多人,难道怕了这小子不成,倘若能将其除掉,岂不是轰动江湖名声不径而走。
  想着,立时又豪气干云的说道:“你是方玉秋也好,圆玉秋也好,你与万老匹夫在什么关系?”
  说着,眼珠乱转,右手长剑放入左手,暗暗插进革囊里,悄悄的取出一生用以成名的暗器“金针”。
  陡地——
  一声暴喝道:“小子!照打!”
  方秋秋是何等样人,早已看清他的举动,他是先扬手,而后才喊出“照打”。
  只见遍天金光闪闪,“丝丝”有声,电疾而来。
  他知道抓魂手阮兴义又要重施故技,也不答话,立即双手由外而内,虚空平推,一招“荷叶托莲”,将空中所有的金针悉数扫回。
  同时之间,右手伸缩之际,已施展出新近所练习之“归元指”,直向抓魂手阮兴义逼迫指去。
  他这一招两式,端的疾捷无伦,凌厉异常,使人万想不到如此的神速。
  接着,“哎呀”一声,抓魂手阮兴义如瘫痪似的痿顿倒地,张嘴吐出一口鲜血,面黄如纸,气喘吁吁。
  另外的六个人见状,呐喊一声,正要挺刃而上,方玉秋比他们更快,已是双手一推,打出一股阴柔掌风,如同一堵无形的气墙,将六个人推得“跄跄”后退数步,方才拿桩站稳,征立在当地。
  方玉秋余怒未息,沉声说道:“阮兴义,小爷体念上天好生之德,仅点中你的气海穴,废掉全身武功,稍替万老先生报雪十年前断指之恨,今后如能洗心革面,再相见时,定必替你解开穴道,恢复武功,告诉你,武林中没有第二个人能够解开,莫存幻想,你如果性急躁进,立时血气逆行致死。”
  说完回头对其余的六人,道:“希望诸位好自为之,如果日后仍然怙恶不悛,再相见时,却没有这样便宜:小爷行道江湖,随时会听到你们的消息,为善为恶自择。”
  “择”字刚刚出口,啸声随之而起,带着小红,向深山幽谷急驰而去。
  六个大汉见方玉秋已走,也架起抓魂手阮兴义跨过前面一道形似马鞍的山岭,如飞似的逝去。
  且说方玉秋紧随小红向前疾驰。
  小红虽然通灵,毕竟是一个哑吧畜牲,它似乎忘记了来时的路程,带着小主人漫山遍野乱跑。
  方玉秋真是心急如箭,惦念雪妹妹安危,不时询问小红究竟在那里?还有多远?但小红只有“吱吱”连叫的份儿,它既说不出方向,更辨不清路径了。
  凭着这一人一兽的超乘脚程,竟然奔驰了整天,还未找到地点,而且尽在崇山峻岭之间奔驰。
  日薄崦嵫,遍天星月,时已入夜。
  方玉秋从小红的手式上看,已知它迷了路径。
  至此,他虽然心急,只有徒唤奈何,似这样奔驰下去,反而愈走愈糊涂,不如先行休息一会再走。
  他正想寻找一处避风之所,突然感到双腿有点酸软,而且,肚子“咕碌!咕碌”的作响起来。
  这才想起自己整天未进饮食,但在这样荒山野岭又到何处找食呢?这使他为难起来,所谓“人是铁,饭是钢”,一个人虽有绝顶内功,却不能一日无食,饿着肚皮,即是武功再高,也难充份的发挥出来。
  其时,已是初更,蟾圆高悬,清光辉映,远山隐隐可见,近树幢幢伫立,四周空山寂寂,夜凉如水。
  方玉秋带着小红正在想法寻找山上是否有野生食物,暂止饥渴时,突闻身后远远传来一声清脆娇叱:“小穷酸,站住!”
  方玉秋闻声转身,左掌护胸,右臂半举,以防来人突袭。
  拢眸凝睇,却见一条身影,捷似奔雷驰电般的箭射而来,霎眼间,已停身在面前一丈处。
  只见她背后斜插长剑;玄色剑穗飘拂肩际,身披玄色紧身衣裤,外罩玄色披风、玄色头巾束住万缕青丝,左手施着六尺余长的一条软鞭,正是白天与抓魂手阮兴义等一伙人打斗的少女。
  她俏生生的立身丈余远处,凤眸圆睁,柳眉倒剔,樱唇微厥,腮帮子也鼓得高高的,那份娇,那份嗔,使人见了又怜又爱。
  小红蹲踞在小主人身侧,见少女那付凶霸霸的样子,怕她触犯小主人,不声不响的涌身而起,就要扑上。
  方玉秋急忙喝住小红,见少女之形状,似是寻找而来,他猜不透她与自己有什么仇恨,即忙双手下垂,超前两步;拱手说道:“姑娘,你可是呼唤在下?”
  少女年龄不过十七八岁,正是标梅之期,在这样荒山野谷与一个俊秀少年书生对答,顿时觉得有点不自在起来,但江湖女儿,胸襟豁达,想得开,看得亦远,是以,在一阵局促之后,立时恢复镇静,粉面陡绽寒霜,声若银铃般的响起道:“我不找你找谁?难道我还会找这只红猴子不成?多余的问话。”
  这句话,说得有点语病,一个姑娘家黑天夜晚的跑到荒山野岭寻找少年男子,实在有点那个,如果传到江湖上,还有脸面见人?
  她自知失言,立时又凤眸睁圆,左手长鞭一抖,“啪,的声响,四周谷应,回声“啪啪啪啪”的不绝于耳。
  方玉秋幼读诗书,知情达理,守正不阿,自不便在言词上寻找便宜,听她说出寻找自己,心头一震,不由退后一步,暗忖:看她的情形,可能是整天暗掇在自己身后,不然何以会如此的凑巧,被她碰上,现在她要寻找自己难道是为了白天的事,如果她暗中看到自己惩治抓魂手阮兴义之情形,应不会再记恨前仇,但她却找上来,说不得要解释一番,以免为了一点小事而结怨。
  他虽然这样想着,却又故装糊涂的问道:“姑娘找在下有何指示?请即说明,在下还有事要待办,不克久候。”
  少女粉面冰冷,左手长鞭又是一挥,“啪”的一声,砸在面前一块大石上,火星迸发,细屑飞散,娇叱道:“没有那么便宜的事,要走,得留下一手看看。”
  方玉秋见少女一付蛮不讲理的神态,立时,灵机一动,岔开话题问道:“尚未请教姑娘芳名?”
  江湖儿女,到底不同凡响,不加思索的接道:“小穷酸,你站稳了,姑奶奶叫……叫慕容霜,听明白了没有?”
  方玉秋一听,她说出“慕容”二字,顿时想起“笑面商贾”慕容春晓,暗忖:莫不她就是他的女儿不成?但未闻“分花拂柳手”戴翠玉老前辈说他有两个女儿?难道慕容春晓所说的倩儿,也是一个假名不成,若果真是她,恐怕又是一场麻烦。
  忖思之间,不禁又问道:“姑娘与慕容春晓如何称呼?”
  慕容霜冷冷地道:“姑娘不认识谁是春晓夏晓,你不用转着圈子找关系,套亲近,姑娘今晚找你清算一笔帐目。”
  方玉秋决心装糊涂装到底,遂问道:“姑娘要找在下算什么帐,请说清楚,省得不明不白,设若在下不敌,一命呜呼,岂不要到阎王殿前也是糊里糊涂,自己还不知道因为什么死的?”
  说着,双肩一耸,做出了一个莫可奈何的表情。
  慕容霜见他做作出一付怪像,忍不住“扑嗤”的笑出声来,但笑容如昙花一现,旋即又恢复了原有的冰冷面孔,接着,樱口出声,比之先前略微缓和一点,道:“小穷酸,中午在马鞍坡之事,难道忘了不成,你既是与他们一丘之貉,也不是好东西,算我瞎了眼,白费……”
  语声略停,又道:“待我先收拾了你,再去收拾他们。”
  她所说的话,方玉秋并未听到,因为此时他正在沉思着“小穷酸”三字,似乎在何处听到的,而且,声音有点熟似,如同出在一个人的口中。
  蓦地,他想起在前几天曾见过一个蒙面少年之事,难道她易钗而弁不成?现在,又恢复了她原来的面目。
  接着,又否定了这种想法,那个少年虽然也是长剑,却未见他用鞭,声音固然有点类似,其武功也不及当前之少女远甚,何况自己曾与他交过手。
  若果是她化装,其武功不会在一两天内就高出数倍,难道他与自己交手时,并未施展出全部武功?
  这些疑问,在方玉秋的脑海里,如电闪般的掠过,却找不出正确的答案,究竟她是不是就是他?
  他想着,怔怔地面对慕容霜凝住,想从她的身材上找出一点相同的地方。
  然而,事实上,是不可能的,她与他的高矮差不多,但两人在服装上的不同,又使他找不出雷同之处,可惜那个少年黑巾蒙面,不然的话,再怎样的易形变装,凭着自己一双锐利的眼睛,也能辨认出来。
  慕容霜见他怔怔地望着自己,不由得粉面飞红,长鞭一抖,娇声叱道:“你傻里傻气的看我做什么?”
  方玉秋这才如梦初醒,尴尬的说道:“慕容姑娘请息怒,今天在马鞍坡之事,内中有个原因,勿怪姑娘会误会在下,俟我说……”
  慕容霜不待他说完,立即娇声截住道:“我不要听你的鬼话,今晚不还我个明白,莫想活着离开此地!”
  方玉秋被她这样蛮不讲理的态度,逗引得笑了笑道:“姑娘,你既不允许我说话,又不要听,要我如何还你明白呢?”
  诚然,解释误会,就必须要讲话,才可以知道事情的原委,因为话是开解误会的钥匙,舍此之外,又有什么办法呢?
  方玉秋却不明白女孩子的心里,只有怔怔凝注她。
  要知一个姑娘一旦发了娇嗔,唯一的办法,就是任由她使小性儿,待其发作完了,即会恢复女人原有的温柔,这样,就可细为辟解,使其了解事情的原委。
  方玉秋虽然满怀诗书,却缺乏应付女孩子的经验,是以,紧接着又问了一句,道:“姑娘,要叫在下怎的?”
  慕容霜右手一翻,“呛”的一声,将背上长剑撤出,顺手一挥,幻出三朵剑花,剑风“嗡嗡”有声,旋即冷冰冰地叱道:“我知道你凭着飞景八曲傲视武林,姑娘绝不怕你这一套,现在我们凭手脚上见见高低,你若胜得一招半式,白天架梁之事一笔勾销,若是败了……”
  语声倏地停住,凤目滴溜溜地乱转,似在沉思如何处理的办法?
  方玉秋见她未接着说下去,忙问:“我若是败了怎样?”
  慕容霜道:“你若是败了,就……就……”
  “就”了半晌也未说下去,显然她还是未想好。
  旋即,粉面泛红,凤目圆睁,叱道:“到你败了时再说,快亮出兵刃,姑娘再领教你几招,反正我今天不会要你的性命。”
  方玉秋却未理会她的话,又道:“在下与姑娘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何必一定要动兵刃,设若有个失手,悔之莫及,还请姑娘三思而行。”
  说着,被她推出的剑风,逼得连连后退数步。
  慕容霜右剑左鞭,仍然不断的挥动,向前紧迫,道:“如果你承认自己武功不行,干脆跪在地上,叫我三声姑奶奶就饶过这一次,但日后见面,我们仍然要决定一下胜负。”
  她这几句话说得未免逼人太甚,就是泥人还有三分土性,何况方玉秋正是血气方刚之时,因之,被激得有点冒火,同时,他也想起在马鞍坡见到她的身手,非同凡响,如果自己赤手对敌,恐怕难接下她几招,就要挫败,那样,岂不英名丧尽。
  是以,被逼得无奈,只得从衣襟底下摘出寒晶洞箫,擎在手,道:“在下仅此洞箫,不知可否?”
  慕容霜说:“我先警告你,若是不敌时,凭着飞景八曲取胜,算不得英雄好汉。”
  方玉秋含笑摇头道:“姑娘放心,在下还不至于那样投机取巧,请!”
  说着,箫管平举,算是礼让。
  慕容霜立时娇喝一声:“小穷酸,看招!”
  “招”字出口,右手剑招出“雪岭冰崩”,匝天盖地攻来,左手鞭演“枯藤盘木”,对着方玉秋中下盘缠来。
  慕容霜似已使出全身劲力,剑风嗡嗡,鞭声呼呼,其内功之精湛,绝非一般武林人物所可望其项背。
  这一招二式,端的凌厉毒辨。
  ,方玉秋见状,不敢硬接,而且,又怕对方之利剑,斫坏自己之洞箫,是以,闪身跃退五尺,以避其锋。
  就在他跃退之时,蓦地身旁纵起一条红线,直钻进剑光鞭影之中,只听慕容霜娇呼一声:“哟!”慌不迭的收招煞势,向旁边跃避。
  方玉秋刻不容迟的喊道:“小红退下!”
  声落,那条红线已从绵密的剑光鞭影之中退下,纵落在方玉秋身侧,虎视眈眈地向前凝注。
  这条红线,正是小红的身影,因为它担心对方伤着小主人,才不顾一切的猛冲而上。
  这两人一兽的动作,写起来费时费事,实际上,都是要眼之问。
  小红的多事,可恼火了姑娘,瞬即粉面罩煞,娇叱一声道:“好!你自己不出手,却又暗中纵容小猱伤人,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姑奶奶今天把命拼了,小穷酸接招!”
  娇声未落,剑鞭齐临,对着方玉秋全身要害砍来。
  慕容霜的武功,方玉秋在马鞍坡隐身暗处已经看得清楚,他认为这是他在江湖上所碰到的一流高手,由于他阅入不多,无法看出其师承门派。
  此时,他一见她误会自己纵容小红偷袭,以致含愤出手,也不敢轻视对方,急忙舞动箫管,周身刹时变成了一堵银墙,挡住了她那绵空凌厉的剑招,以及奇诡莫测的鞭式。
  慕容霜剑鞭招式,都是他见所未见,招招狠毒,式式凌厉,而且,她愈战愈勇,其内力涌泉而出,真测不透她的内功造诣有多么深厚。
  方玉秋睹状,凛然于怀,那敢怠慢,随之展开了“寒晶降虎八招”,与之缠斗起来。
  初时,他还担心自己之内功过于深厚,如果一个不慎会伤着她,迨至一交上手,这才知道人家之造诣,并不亚于自己多少,是以,他的内力也由四成、三成……而逐渐增加至八成,还不是得有应付裕如之感。
  这有个原因,方玉秋由于整天奔驰,已经是十分疲劳,更加肚子饥声隆隆,以致使功力,大打折扣,他虽习得“二神术”绝传,内力可以生生不息,但被饥渴所困,即是有二神术之功力,却无新陈代谢的营养来支援,因而影响了内外神的功力。
  此处情况下,他只有咬紧牙根,施展全力应付。
  于是,两人都是见招破招,遇式破式的狠攻猛扑。
  高手过招,差不得一丝一毫,如果稍有不慎,即将饮恨九泉。
  两人似是有深仇大恨,互不相让的死拼,尤其慕容霜的出手招式,似乎恨不得一剑就将方玉秋置之死地。
  方玉秋则连续展开“寒晶降虎八招”与“寒晶降龙八招”反复使用,因为降魔八招过于凌厉,如果一经施展,他恐怕收招不及,伤着对方,岂不婴仇上加仇,至于他所使出的内力,仅保持在八成,未敢再增加。
  但慕容霜已使出了十二成之真力。
  这一场战争,硬是打得星月无光,雾气迷蒙,两人都是闷声不响,只有兵刃不时交击之声,“叮当”不绝。
  陡地——
  慕容霜一声娇叱道:“再接一招!”
  娇声甫落,右手剑演“扫穴犁庭”,剑光森森,横斫腰际,左手长鞭招出“北海垂钓”,兜缠头项。
  此时,方玉秋箫演“抱残守缺”,由于他的大意,招式用老,如果换式,时已不及,他正想运用“无上禅障”,藉用反弹之力震开临身之鞭剑,由于他过于饥饿所致,其分心之术也失去了效用,只感到全身无力。
  求生之念,是与生俱来,方玉秋处此危境,总不能闭目等死,是以,拼尽全力,晃身飘退丈余。
  终因慢了一步,肩头被慕容霜的鞭梢抽了一下,好在他身穿一件海丝宝衣,虽未破裂,但肩头上却略微有点痛疼。
  方玉秋之体力消耗过巨,复遭此重剑,身躯刚刚落地,觉得两腿酸软无力,“噗”的坐在当地,气喘咻咻。
  慕容霜旋踵跟上,伫立在三尺开外,满面茫然之色,喘息着问道:“你怎么啦?伤的重吗?”
  说着,她自己也是香汗淋漓,气喘咻咻,粉颊通红,犹若熟透的苹果,娇躯晃动不已,显然也已筋疲力尽,看情形她比之方玉秋更加疲劳,不过,她的肚子并不饥渴,而是由于真力支付大多。
  方玉秋盘坐地上,顾不得答复,立即从革囊中掏出在地穴里所得的“辟谷丹”,自己吞服了一颗,又递给小红一颗,才道:“慕容霜姑娘,没有什么,我们还打不打?”
  慕容霜倏地后退两步,也“噗”的坐在当地,良久,才喘息着道:“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不过,日后见面,我们还是要狠斗一场!”
  方玉秋见状,心里暗笑,她累得那样,还是不甘服输,若非自己饥渴过甚,即是陪着她玩上几千招,又有什么关系?
  他见慕容霜双眸紧闭,似在运功调息,不由涌起无限怜悯,他服食过“辟谷丹”后,经内神运功推动,调匀脉息,已经恢复大部功力,是以,凝神睇注着这一个好强的姑娘。
  为了帮助她及时恢复疲劳,遂从革囊里掏出恩师玄悟子,所留下之“无相丸”,从玉瓶内倾出两颗,端在手中道:“慕容姑娘,请服下这两颗丹丸,稍事调息,即可复原,以后之事,悉听尊便。”
  说着,默运禅功,自掌心发出一股阴柔劲力,将两颗丹丸,轻轻地推送向她的面前。
  慕容霜倏地睁开双眼,见方玉秋掌中托空而起两个黑点,向自己面前飘飞而来,急忙伸手接住,稍作犹豫,终究将丹丸吞下,瞑目调息。
  调息中暗忖:人家之武功,确实比自己高出许多,就凭这一手,恐怕自己再练几十年也难以达到,但继而一想,适才他败的有点离奇,莫不是故意如此?若是这样,日后见面一定要好好与他打一场,好在自己随时可以变装,叫他永远也认不出。
  方玉秋也继续坐在原地,全神运功调息。
  此时,两人之距离,约丈余远,在月光下远远地看去,好像是山巅上矗立着两块石头。
  空山寂寂,四无声息,阵阵夜风,吹掠而过。
  小红蹲踞在旁边,替小主人护法。
  突然,小红飞身而起,向左前方一堆乱石后面纵去,似是发现了警兆。
  就在小红隐身石后的刹那间,从右后方一块大石旁侧,转出两条人影,捷似闪光驰电,轻若飞鸿落雁,可以说丝毫声息也没有,瞬即抵达慕容霜身侧。
  只见先前纵落之人,是个满脸横肉,凶眼暴露,年逾六旬的老和尚,右手倏伸抓住慕容霜左腕,紧扣脉腕穴,一张紫黑面孔,透出阴森的笑容,双眸炯炯,逼视着尚未调息复原,面露惊恐的慕容姑娘。
  另一个则是非僧非俗,长发披肩,面如黄蜡,骨瘦如柴,个儿高高的,尤其两只胳臂奇长,其年龄总在古稀以上,乍看生怕不当作是一具僵尸。
  这个人的双腿,似是不会弯曲,肩头略幌,脚不点地的,就纵落在方玉秋面前。
  他正要伸出鬼爪似的右手,要抓向瞑眸而坐的方玉秋时,突又慌不迭的幌身向后飘退丈余,站在那个扣住慕容霜手腕的和尚身旁,神情无限惊奇的向外睇视。
  就在这时,方玉秋陡地站起身来,叱道:“为鬼为蜮,算得什么人物?”
  说着,双眸神光陡射,发现了扣住姑娘的和尚,又说:“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秃驴,小爷念你修为不易,故而放你逃生,却又来此逞凶,今晚饶你不得!”
  原来那个和尚,正是在渭水之滨,拦截自己要夺取紫玉佩的“金眼罗汉”。
  当时,他逃脱后,心里仍然念念不忘紫玉佩,更加方玉秋当众对他一番凌辱,怒恨填脾,但自知功力不敌,遂兼程南下至苗岭绝谷,寻找师叔“僵尸妖猿”巫庆报仇。
  当然他在其师叔面前不会实说实道,只是说出紫玉佩上面有一种奇特武功,他曾在何处发现,但藏有之人,乃是一个小孩,其功力甚高,并曾扬言有机会要南下苗岭,寻找师叔的晦气。
  他这样添油加醋的搬弄是非,那僵尸妖猿巫庆乃是一个无恶不作的魔头,而且早年也曾与太苍逸叟有过一点宿怨,现在既听说其徒藏有紫玉佩,而且要找自己报仇,他岂能忍受得了,是以,立即偕同金眼罗汉北上邀哉方玉秋,一来想夺取宝物,二来要在太苍逸叟的徒儿身上报复宿怨。
  正是冤家路窄,方玉秋与慕容霜在山巅比武,打得如火如荼,更加方玉秋饥渴过甚,功力大打折扣,这两个人也是错过宿头,听到山巅兵刃交加之声音,遂循声而来,隐身暗处偷窥。
  那金眼罗汉生就一双金睛火眼,视黑夜如同白昼,立即就认出是方玉秋,当即告知其师权。
  这两个魔头都是老奸巨滑,一见当场之情形,已看出比武之两人,显得有些筋疲力尽,故而不声不响的决心趁其两败俱伤之时,再出手夺取宝物。
  追至方玉秋脱出圈外仆地,接着服食“辟谷丹”,又送无相丸给慕容霜服食之时,僵尸妖猿巫庆知道时机已至,就要纵身而出,却又瞥见有一只红色猱狮在旁边护法。
  这老魔头倒是识货,知道猱狮天生异乘,力大无穷,设若不慎,惊醒调息中的两人,再加上这只畜性,恐怕难以对付,一时灵机一动,遂挥手打出一颗石子,将小红引开,两人也就趁此时纵身而出。
  就在僵尸妖猿巫庆向方玉秋端坐之处纵来之时,方玉秋倏闻有衣袂飘风之声,是以,双眸陡睁,来人已至面前,他已来不及挺身而起,遂由口中吹出一股禅功罡气,直穿进其袖口内,射向腋下。
  那僵尸妖猿巫庆本想伸巨爪抓住方玉秋头顶,立即施展“腐骨功”,却想不到手距其头部不及二寸时,突觉一股劲疾无匹的锐风,直由衣袖内穿向腋下。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那里还顾得伤人,遂慌不迭的缩回手,飘身而退。
  就在他后退之时,方玉秋已挺身而起,看清了当前之两人,迨至他看到金眼罗汉扣住慕容霜玉腕之时,心里暗叫一声“糟糕”。
  须知,方玉秋虽与慕容霜对打了两个多时辰,但两人并没有仇怨,何况他已知道她仅只是好强而已,这是每个女孩子所犯的通病,现在,她被人制住,自己如不想法搭救还等谁?
  可是,金眼罗汉此时右手紧扣住慕容霜玉腕,左手覆在她的顶门“百会穴”,如果自己稍微一动,他的左手只要略略用力,姑娘的天灵盖,顿时粉碎,更加旁边有一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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