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又中圈套
2024-08-20  作者:傅红雪  来源:傅红雪作品集  点击:

  八月十一。天气依然热,而且闷。
  银刀与南宫雪的对决祇剩四天。赌注的盘口,竟然跳为一比一。
  南宫雪的行情暴涨,银刀被看好的优势已消失。人们开始相信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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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的直射,使得青石板的路面上烫得像一块热铁。
  除了非出门不可的人,每个人都呆在屋里纳凉,连野狗都躲在檐下直吐着长舌喘气。
  南宫雪睡在一张只是用一片薄薄的木板,底下叠着九片的坯砖上的木板床上,一动也不敢动,因为只要她一翻身,就会有一阵剌耳的吱呀呀之声传来。
  她全身上下只穿一件桃红色的肚兜,以及一件迷人的短裤。
  ——如果不是这间矮窄局小的茅草土墙房热得像一只烤炉;如果不是这里的主人只是一个又老又丑的老太婆,她是决不肯穿这么少衣服睡觉的。
  她是一个非常保守的女人。
  但却也是一个漂亮而令人心动的女人。如果此刻有任何男人看到她此副睡姿的话,单是她那丰腴如脂、雪白如凝的肌肤,便足以叫人坐怀不住而想入非非了。
  这里当然不会有男人,谁都不会想到她会住在这地方的。
  老太婆上市场买菜去了,她说晚上要做红烧狮子头;她向南宫雪夸耀她丈夫生前最喜欢吃她做的一道菜便是红烧狮子头。
  她和全世界的老人一样:喜欢谈过去,喜欢自以为是的以告诫的口吻训示年轻人,喜欢噜苏、喜欢过份的关心、喜欢这个那个……
  南宫雪希望她到晚上才回来,那么她便会有一个安静的下午,她可以好好睡一个午觉,决战前保持充沛的体力是一件重要的事。
  她突然想起老太婆临出门的时候,在桌上留着一碗热腾腾的芝麻糊甜品,现在应该早就凉了。
  南宫雪坐在床板上喝着那碗芝麻糊。香滑可口的芝麻糊溜入她的喉啸的时候,她同时心中也升起了一份感激。
  ——老太婆虽然穷苦,却也不是小气之人。
  南宫雪心中同时在盘算,临走时应该给这位无依无靠的命乖老人多点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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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雪果然一觉睡到日头偏西。
  厨房传来切菜的声音,南宫雪闻到了炖肉的香味。
  ——老太婆正在做她拿手的红烧狮子头。
  南宫雪仍然躺在床上,她感到脑袋有些昏沉沉的感觉。
  她想,一定是睡眠太多了。
  睡眠过多,总是容易让人懒散的。
  老太婆的狮子头果然又香又嫩,虽然她不住的为南宫雪挟菜添肉,南宫雪却吃得比平日要少。
  “我做的菜不对妳的胃口?”
  老太婆口齿不清的说着,她一脸慈祥的微笑,却使得她满布的皱纹更加深刻。
  南宫雪不想拂逆她,勉强再吃了一些,便去冲凉洗浴。
  这天晚上,她比平时还要早上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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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太阳比昨天还要大,风却比昨大还要小。
  午后的天气,热得南宫雪几乎要受不住。
  她整个人懒洋洋的,一点食愁也没有,午餐她祇喝了两口汤便吃不下了。
  老太婆又去菜市场,她总是在这个时候出去,她说这时候的菜价比较便宜。
  南宫雪有点羡慕她这么一大把年纪,仍能顶着个大热天出门。
  她和昨天一样,一件肚兜、一条短裤睡在木板床上。
  桌上仍留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甜品,它已经换成绿豆沙。
  南宫雪挂记着几天后的决战,这一战对她非常重要,因为她只有赢才能活下去。
  她必需活下去,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南宫雪想到了银刀,他真是一个聪明的家伙。
  ——虽然他表面上是他向自己挑战,一副谦谦君子风度,暗地里却派人来剌探自己的武功路数。
  南宫雪对银刀的印象本不坏,虽然她不曾看过他,但是从资料上看来,他该是一个苦学上进的人。
  但是此刻她对他却有着某种程度的反感,她认为银刀不应该派那两个黑衣蒙面人,以及那四名大汉攻击自己。她认为银刀这样做,完全是想了解自己的实力。
  ——兵不厌诈,谁都认为是应该的。
  南宫雪浮起了一丝自得的笑容,她觉得目前自己像小偷般的躲在这里,无疑是最聪明的办法,谁也无法发现她而来打扰她。
  她突然听到前头的门被推开来的声音。
  木门本该是上闩的,但是今天老太婆出门的时候,南宫雪正躺在床上懒得起来上闩,其实昨天也忘了闩门,南宫雪发现这两天精神始终不能集中,她想她是被热坏了。
  “阿婆,妳忘了什么东西吗?”
  南宫雪在房里隔着一条洗得发白的布帘扬声问。
  跟老太婆说话不仅要嗓门大,而且一定要说上几遍她才听得到。南宫雪又开口:“阿婆,妳找什么东西,要不要我帮妳找?”
  她不但重听,而且记性奇差,上了年纪的人总是这样子;南宫雪翻身下床,撩起布幔时,却见那人不是老太婆,竟是那个充满神秘味道的“来福”!
  南宫雪吃惊的望着他:“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福说话的时候总是一脸笑眯眯:“我是来找妳的。”
  “找我?”南宫雪显得更惊讶:“找我什么事?”
  来福的眼神忽然有点痴痴的,他咳了一声转过头去:“在我告诉妳之前,妳是否可以穿起妳的衣服?妳这副样子,只怕足以使全天下的男人因妳而犯罪。”
  南宫雪惊叫一声,连忙拉下布帘!
  她已经第二次在那个男人面前露出肌体,这一次比上次严重,她只穿着肚兜与短裤。
  ——羞死人了!
  来福好整以暇的坐在一张摇摇欲坠的椅子上,一面浏览着这间破旧的房子。
  等了半天,却不见南宫雪出来,不禁张声问道:“南宫姑娘,妳好了没有?”
  里面没有应声。
  来福又问了一次,还是一样。
  他忍不住站起来想走进去,忽听南宫雪在里面叫道:“你如果进来,我就挖掉你的眼珠。”
  南宫雪的声音在发抖。
  来福不禁笑了,他想不到南宫雪竟然是这么一个保守的女人;这个年头,特别是在江湖上闯的女人,早就比男人还要开放大胆了。
  来福果然没有进去,他不想成为瞎子。
  “说,你为什么来这里?”南宫雪冷冷的说:“如果你不能说出一个好理由来,我照样挖出你的眼睛。”
  她口口声声要挖他的眼睛,其实更加提醒了来福刚才所见的销魂场面。
  来福苦笑着说:“其实刚才我并没有错,我并不知道妳穿得这么少……”
  “你还说!”南宫雪不等他说完,已激动得叫了起来:“你再说我就拔掉你的舌根!”
  来福作声不得,呆了半晌叹口气道:“既然如此,那我走了。”
  “你要走?”南宫雪的声音充满惊异。
  来福道:“妳既然要挖我眼、拔我舌,我再不走,岂非将成了瞎子兼哑巴?”
  说着,他真的起身走了。
  “要走可没有这么容易。”南宫雪追了出来。
  太阳毒得像地狱中的火球,整条街上连只蚂蚁也见不到。
  来福仿佛真怕被南宫雪抓去挖眼拔舌,就在大街上使出轻功,几个纵落,他已从这条街跑到那条街。
  南宫雪咬牙切齿的从后面追赶着,从她的表情上看来,她不只是想将他挖眼拔舌,简直恨不得把他千刀万段!
  可惜的是南宫雪始终追不上他,老是差那么一两个箭步。
  一个死命的跑,一个拚命的追,竟不觉来到一处荒郊野外。
  来福突然一个急转,奔入一座高耸入云茂盛繁密的树林中,南宫雪不禁脚下一慢,她警觉的记起“穷寇不追,遇林莫入”这句话来。
  这一慢,来福已没入林中,不见人影。
  南宫雪犹疑了一下,起脚弹掠。她发誓一定要追到他。
  沿着羊肠小径,南宫雪奔驰了盏茶功夫,非但不见来福踪影,她连自己都失去了——她已经迷路。
  她发现这座树林浓深得可怕,强烈的阳光竟透不入来,她左冲右撞,居然找不到去路,连退路也没有!
  南宫雪开始感到焦虑不安。
  ——她又坠入别人的圈套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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