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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相打相救 始行相识
2024-08-20  作者:傅红雪  来源:傅红雪作品集  点击:

  南宫雪在外头转了一圈,找了间茶楼叫了一壶茶、”碟瓜子、一碟蜜饯,喝起茶来了。
  这里当然要比小赌场好多了,至少不那么吵杂,空气也不那么混浊,但是,一个人喝茶也颇觉无聊,再说在这里,依然可见到邻桌那几个长得流里流气、一脸子不怀好意的男人,不断的猛往南宫雪身上瞧,看得南宫雪无乎要按捺不住火爆脾气,恨不得走上前去一人刮他一个耳光,然后大骂一声:“妈的,臭男人!你们没见过女人是不是?”
  南宫雪当然没有这样做,毕竟她的涵养比以前好多了。
  不过她知道自己的脾气,如果再坐下去肯定是会发生那种事的,于是一壶茶没喝完,她便大叫一声:“伙计,算帐!”
  “来了,姑娘。”伙计走前来颇觉意外问:“甚么?姑娘刚到,茶没喝两口便要走了?”
  凭心而论,伙计这番话是一片善意的,至少绝无恶意,可是南宫雪此刻一肚子火,顺口就应了他一声:“要你管!”
  “哟,妳这个女人怎么凶巴巴的?”这个伙计长得高头大马,身体强壮得像一头小牛,大概是他平日服侍客人服侍得多了,也可能是昨夜赌钱输了钱,要不然准是今儿一早跟家里头那个黄脸婆吵了一架,再不然就是南宫雪的态度实在太坏了,总之他被南宫雪那一叱之后,立刻拉下脸,瞪眼道:“妈的,臭女人,神什么气,老子虽是跑堂的可也是人哪,赚你几个臭钱还要受你的气,妈个巴子,老子若不干跑堂的,还不是跟妳一样长大?老实说,像妳这种女人送上门来,哼……”
  伙计哼了一声便没有再说下去。
  ——她已一个巴掌打得他在原地转了两转,然后一头栽到隔邻的一张桌子上。
  乒哩乓啦一阵响,杯盘掉了满地!
  “妈的,臭嫉子,妳竟敢打人?”伙计捂着热烫烫的面颊,怒声道:“臭嫉子,妳别走,妈的,妳以为世上的男人都是好欺负的吗?贱女人……”
  南宫雪本来转身要走,但被伙计那左一声的“臭嫉子”、右一声“贱女人”骂得火起,她生平最忌恨的就是男人对女人骂这种字眼,当下面色一寒,一个箭步跨上前去,不由分说的再赏了他一巴掌!
  这一回,那名伙计没有再开声叫骂了。
  他已无法再骂。
  ——他已被南宫雪那一掌打得昏倒于地!
  这,当然引起了大骚动,全茶楼的人客都围拢上来看热闹……
  “哗啦,这女人凶得很!”
  “唉,这年头的男人真是越来越不行了,昂昂八尺之躯,竟叫一个小女人一巴掌打得爬不起来,反了,反了,这个世界真是反了,说不定那天太阳真会打从西边出来哪!”
  一时之间,众人议论纷纷。
  南宫雪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反正打一个也是打,打十个也是打,何不多打几个?
  她要打谁?
  ——在她对面离她两个桌位的一张桌上,坐着三个衣着光鲜的年轻男子,一直对南宫雪恶形恶状的品头论足,南宫雪就是被他们那种极为轻浮的眼神看得心头直冒火,本就极想教训他们一顿。
  现在,那三个男人自然也都拢上来围观,而且正你一句我一言的说个不停:“嘿,我就说得不错嘛,看这种女人虽外表冷得像冰,其实是最够劲的女人……”
  “哼,欺负一个伙计跑堂的算不了什么,若非瞧她是个女人,我准会上前去教训教训她……”
  “我才舍不得哩,这么一个娇嫩嫩的美人儿,说什么我也打不下手……说真格的,我对女人是最有经验的了,别看她外表冷冰冰的,其实如果有机会上床的话,那准是世上最热情的女人……”
  三人哄然大笑。
  南宫雪没有笑。
  她已气得咬牙切齿。
  她不理那一脸仓皇之色而来的老掌柜,倏然飞身而起,像箭般的扑向那三名男子!
  那三名男子本来是在笑的,可是一瞬间笑声不见了,而且也都成了哀号惨叫声!
  ——南宫雪一拳把一名男子打得鼻血满天飞;再一拳把另一名男子打得咀角都裂了开来;然后一个回旋踢,把最后一名男子从楼上踢到了楼下去!
  好快的身手。
  大概就在你打了一个喷嚏的工夫,她已实实在在的摆平了那三名大男人。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理所当然的被吓呆了。
  但是却有一个人没有呆,那个人也是个男人,一直都坐在角落里的一个白衣男人,他非但没有呆,反却笑咪咪的直鼓掌喝采:“好!好身手!妳是我所见过身手最好的女人。”
  南宫雪没有看他,她掏出了一把碎银子放在桌上,对一脸发白的老掌柜说:“掌柜的,这些银子就当做是我损坏贵店的杯盘器皿的赔偿吧!”
  说毕,她转身便朝楼梯口走去……
  然而,她不过只跨出了一个步子,却又忽然转过身来,而且慢慢的走向角落里那个白衣男子。
  因为那个白衣男子此刻正说着:“虽然妳是我所见过身手最好的女人,其实也是我所见过最蛮横无礼的女人!
  南宫雪承认自己在很多时候是个“蛮横无礼”的女人。
  她的观念是: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特别是她认为自己的母亲与师父都是善良的人,因此屈辱而痛苦的过了一世人;所以她认为做人本就不应该太善良,尤其是做为一个女人,“蛮横无礼”实际上是保护自己不被“可恶的男人”欺负的最佳方法之一。
  她这个观念对不对?
  很难说。
  不过有一些事实可以支持她的看法的:
  ——那就是,自有人类到现在,我们所看到的永远都是“强者欺凌弱者”!
  弱肉强食,这不是道理,这是千真万确无可否认的事实!
  所以,南宫雪认为做人不应太善良,不应太老实,至少不应善良老实到任人欺凌的“弱者”地步。
  或许,她同情弱者,但她绝不愿意做个弱者;特别是她现在正火冒三丈的时候,蛮横无礼就蛮横无礼吧,世上蛮横无礼的人又不止我南宫雪一个!
  她慢慢的走向那名白衣男子。
  脸上一片冷漠,她一向如此。
  那名男子看来相当年轻,三十不到吧,除了那一身雪白得宛似一尘不染的袍衫之外,他那张颇为英挺俊帅的脸孔也很引人注目;他此刻仿佛不见南宫雪朝他走来,一个人独自斟着一杯竹叶青,口里喃喃自语着:“这个世界真是变了,男人欺负女人,总会有人打抱不平;女人欺负男人,却不见任何人放个屁……唉,这个世界,做男人真是没什么意思……”
  南宫雪走近他的时候,发现他腰间挂着一把佩剑;她冷冷的瞪视着他:“你现在不就在放屁了吗,你是否要为他们打抱不平?”
  神态悠闲的啜了一口酒,然后极其斯文的放下酒杯,白衣男子这才仰目向南宫雪露出了一个很有教养的微笑:“放屁我不喜欢,打抱不平,管管闲事充充好汉,倒是我改不掉的毛病……”
  历经“银刀事件”、“杏子事件”与“大亚悲事件”的南宫雪,临敌经验可说非常丰富了,特别是第六感尤其敏锐,经验告诉她,胆敢管闲事的人总是有点本事,所谓敢上梁山,本事总有三两三。所以她这次并没有率先出手,她只是冷冷的说:“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坐在那里呢?”
  白衣男子忽然叹了一口气:“我之所以还坐着不动,是因为我想管闲事,但却又不敢管。”
  南宫雪瞪着他,她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因为,”白衣男子朝她露出了一个古怪的微笑:“我怕打不过妳。”
  南宫雪想笑。
  原来,她碰到的只是一个光打雷而不下雨的胆小男人。
  这种男人,南宫雪看不起。
  她原本以为可以找个好对手好好打他一架看来她要失望了。
  她极其不屑的扫了那白衣男子一眼,哼了哼:“原来你也只不过是个光只会放大屁、说大话的那种男人,哼……”
  哼了一声,南宫雪掉头便走。
  但她突然又回过身来。
  因为那白衣男子突又说:“我虽然怕打不过妳,这并不表示我不敢打妳……”
  他已经站了起来。
  南宫雪用眼角睨着他。
  “我很少跟女人打架,”白衣男子唇边那缕微笑相当潇洒:“而且我通常都是让女人先出手的。”
  先出手就先出手,打架又不是比武,讲什么风度?南宫雪才不管这么多,二话不说,一拳就捣了过去!
  在她认为,只要一拳把他打倒在地,看看他还讲不讲风度?

×      ×      ×

  铁不归走后,贺万杯立在墙头上沈思了很久。
  他心中有很多疑惑。
  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一直到阳光照得他觉得刺眼时,他才喟然一叹,挺身跃下墙头,向远方逸去……
  他要去那里?

×      ×      ×

  南宫雪走了之后,秋老虎的手风开始转顺。
  几乎每把牌都在八点以上杀得那些赌徒们哇哇大叫,秋老虎乐得合不拢口。
  但是,就在这时候,刁大山却走前来对大家说:“对不起,各位大爷,本赌场临时有事,今天就到此为止,请诸位明日请早光临。”
  “什么?要打烊了?”
  输的人想翻本,赢的人想赢多点,因此刁大山此语一出,立刻引起了赌客们的不满。
  不满归不满,人家生意不做总成吧,大家只好怏怏不悦的离去。
  秋老虎是最后一个离去之人。
  因为他不但是赌本最多的一个赌客,而且还是杀通方的大赢家,赌码一大堆,堆得像山高,一下子也算不清,他正乐不可支的点算着赌码:“哗,真过瘾,不是天九便是地八,真是他妈的过瘾……嘿,我就知道,好心有好报,今早救了那个和尚,一定是佛祖怜我善心,赐给我这等好手气……”
  刁大山负着手,淡淡的立在他身边问:“什么和尚?”
  “我也不知道他是那来的和尚,”秋老虎随口答道:“看他长得像条小象,整整高出我两个脑袋,眉毛粗得像两把刷子,而且,那丛又黑又卷的大胡子,浓得几乎连咀巴都要看不见了……老实说我长得这么大个人从未见过这种相貌的和尚,特别是他皮肤黑得像烧焦的木炭,叫你看了还以为是地狱里蹦出来的黑无常哪。”
  秋老虎一赢钱心情自然很好.心情一好他的话就特别多了:“不,说他像黑无常是不礼貌的……哈,我想起来了,他倒真有点像‘水浒传’那个叫鲁什么深的花和尚来着……”
  “鲁智深?”刁大山忽然冷冷的插上一句。
  “对,对,他看起来就有点像鲁智深那个花和尚的调儿,”秋老虎这时发现自己肯定最少也赢有上百两的银子,差点没把咀巴笑歪:“还是刁二爷书念得多,我一说你就知道他像鲁智深……不过我不知道他是否和那花和尚一样,酒肉通来?如果是,那肯定很好玩,既吃酒又吃肉的和尚,我可还不曾碰过哪……”
  “他现在人在那里?”刁大山那本就阴沈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沈了。
  “醉仙楼啰,”秋老虎心花怒放:“如果那个和尚真吃荤的话小虎仔倒想该孝敬孝敬他,是他带给我好运的……”
  这时候,刁大海从房里慢慢踱出,走到刁大山身旁站住,冷冷问了一句:“你的姐姐就是南宫雪?”
  “是呀,”秋老虎很自然的回了一句:“她就是大名鼎鼎的南宫雪哪……喔不,不,她不是……”
  秋老虎猛然省起南宫雪曾经嘱咐他不可透露她的身份,立即改口道:“不,不,我说错了,她不是南宫雪,她不是……”
  忽然,他发现赌场里所有门窗都紧紧关闭,不禁吃了一惊,问道:“喂,刁二爷,我还没结账哪,怎么门窗都关上了?这是怎么一回……”
  秋老虎倏然住口!
  他发现刁大海与刁大山竟眼露凶狠之光!
  他不期然打了个冷噤:“你,你们想……想干什么?”

×      ×      ×

  南宫雪并没有一拳将那名白衣男子击倒于地。
  已经过了二、三十招有吧,南宫雪竟连他的衣角也沾不到。
  南宫雪除了剑法出神入化之外,拳脚功夫当然是一等一,绝不含糊,想不到居然讨不了便宜。
  而且看这光景,南宫雪显然一时半刻还摆不平那名白衣男子。
  然而,白衣男子实际上也并未讨着便宜,充其量也只是和南宫雪打个平手而已而且看起来他也绝难在短时间内摆平南宫雪。
  套句老话,南宫雪与白衣男子可是将遇良材、棋逢敌手。
  看来,这场架是有得打了。
  但见酒楼中围观的人个个看得眉飞色舞,大呼精采,连道过瘾。
  他们,有的为南宫雪加油,他们认为一个女人有如此身手,实在值得嘉许;但是也有不少人为白衣男子喝采,或许他们希望他为男人争一口气吧。
  匆匆又过了十招,南宫雪渐渐不耐烦起来了。
  她本就不是个有耐心的女人,而且还是个好胜心十分强烈的女人,她非但是个不轻易认输的女人,而且在与人交手的时候极不喜欢“死缠烂打”。
  死缠烂打只有庸手才会死缠烂打,南宫雪当然不是庸手,她或许不是天下武功第一,但高手是绝对算得上的;只因南宫雪和那名白衣男子实际上并无深仇大恨,因此一直并未出狠招、施杀手,才会如此死缠烂打的僵持下去。
  现在,她想结束这场格斗。
  ——她已准备出重招,狠狠一拳。
  但,那名白衣男子却在这时候飘身而退,扬手道:“算了,我甘拜下风,不打啦!”
  “你怕了?”南宫雪有些意外。
  “再打下去只怕要出人命来,”白衣男子淡淡道:“无论是妳死或我亡,妳不认为那是桩无聊之事么?”
  南宫雪承认彼此毫无恩怨,若因此打得你死我活,不仅无聊,实际上还可笑得很。但,倔强的她,偏就是不肯承认,反瞪着白衣男子冷声叱道:“既然你怕了,那就快滚吧!”
  “大丈夫男子汉滚就滚,有什么了不起?”白衣男子丝毫不动怒:“不过我得先告诉妳,是妳叫我滚的,那么妳应该替我付酒钱。”
  说着,转首对面青青的老掌柜说:“喂,掌柜的,在下的酒菜钱,就劳你向那个恶女人算吧。”
  话声一落,人也突然像一阵轻烟似的从窗口飘了出去……
  “好俊的轻功。”南宫雪忍不住在心中发出了一阵赞叹。
  南宫雪望着楼梯口走去时,不知怎么的,忽又掏出一小块散银,放置在桌上对老掌柜说:“喏,他的酒钱在这里,够不够?”
  谁都想不到她竟真的肯付酒钱,老掌柜自然喜出望外,连忙堆笑哈腰道:“够,够,姑娘,有多哪,让小号找数给妳……”
  “不用找了。”
  南宫雪已隐没在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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