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花花被掳 强迫成亲
2025-08-21  作者:傅红雪  来源:傅红雪作品集  点击:

  南宫雪不只笑弯了腰眼泪都笑了一大缸。
  柳花花也笑,苦笑:“南宫雪,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哦,是你先对我整蛊作怪的,怎能怪我?”南宫雪说完,又伏在枕头上大笑不止。
  吃了她一巴掌,睡意也被打跑了,柳花花干脆跑到楼下去,摇醒伙计,给了他一锭大银,抱了一坛陈年老酒,炒了一碟牛百叶,一盘卤肥肠,另外还炸了一大包好像是下酒的花生米。
  柳花花把那包东西揣在怀里,上到楼上来时,不知是被牛百叶与卤肥肠的美味吸住了,还是被南宫雪那一巴掌打得晕头转向,竟忘记将那包东西拿出来吃……
  南宫雪当然凑上来吃,她心情好得不得了,胃口大开,开怀与柳花花敬起酒来。
  柳花花曾败在她手里,他知道她的酒量和独孤美一样厉害,自然不敢硬拼于是他打开话匣:“喂,妳对孟东野这宗命案有什么看法?”
  “我正想问你呢?”南宫雪喝得脸蛋儿红灔灔的:“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我只略知概要,而当事人的人事背景,个性脾气一无所知,我怎敢奢言看法?”
  “哇,妳居然谦虚起来了,难得呀,”柳花花煞有介事的瞄了她一瞄:“不过像妳这么鬼灵精的人,连一点看法都没有吗?”
  “有当然是有啦,不过我却不大有把握!”南宫雪很喜欢吃牛百叶,“依我个人看法,孟东野应该不会是钱香儿所杀的。”
  “为什么?”柳花花放下酒杯。
  “我曾经审视过孟东野的伤口,他是被人从背后一剑刺死的,”南宫雪放下筷子:“我不知道钱香儿的武功如何,不过我知道她是富家大小姐,从未在江湖上历练过,而宋不输说她从没杀过人像她这种女人,发千金大小姐的脾气有可能,若要她杀人只怕……”
  “没杀过人并不代表不会杀人,”柳花花插咀说:“凡事总都会有第一次的,钱香儿虽是富家千金,但富家千金就没有可能杀人吗?”
  “当然有可能,人在被逼急的时候下至八岁稚童,上到八旬老妪都有可能杀人,”南宫雪微微一笑:“但第一次杀人的心情,无论你再怎么镇静大胆,总会有骇怕、惊惧的成份,绝不可能那么俐落的一剑致人于死……”
  柳花花微笑。
  “照常理判断,”南宫雪那乌黑的眸孔里闪耀着聪颖、慧黠的光芒:“钱香儿和孟东野远无冤、近无仇,而他们还是第一次见面,钱香儿那有可能杀他?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钱香儿临时起了杀机,那也必然是在极端愤怒、忍无可忍之下出手杀人,绝不可能冷静得一剑致人于死……”
  柳花花连眼睛都笑了。
  “最重要的是,”南宫雪接着说:“孟东野习刀练剑,拜过不少名师,而且也在江湖上历练过,自然具有一定程度的实战经验,况且他又是毛泽西的得意大弟子,未来掌门的接班人,因此说明了孟东野是个极为出色的好手,无论是谁想一剑杀了他都是极为不容易的事钱香儿就算武功再好,没有实战经验,想一剑得逞,谈何容易哪,不是吗?”
  柳花花没有回答。
  不过南宫雪早已从他那充满赞佩的眼神里得到了答案。
  南宫雪有点飘飘然。
  “那么,”柳花花含笑问:“妳认为谁是有可能杀死孟东野之人呢?”
  “这我就不敢说了,”南宫雪摇摇头:“我说过我对孟东野的人际背景……”
  说到“背景”两字的时候,南宫雪忽然心中一动:“等一等,说到背景,倒使我省起了两件事……”
  “那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他被人从背后杀死的,”南宫雪思绪疾转:“背后被人暗算,以现在‘不讲道义的江湖’来说,早已司空见惯;但是,一个武功达到某一种程度的高手,通常警觉性很高,不太容易被人从背后杀死的,你同不同意这点?”
  “我不反对。”柳花花说。
  “好,那我就继续说第二件事,”南宫雪说话的速度也减慢了下来,“从背景来看,他是精武门未来的掌门继承人,如果他死了,谁来接替他的位置?”
  “理论上,他是毛泽西的大弟子,他死了,自然应该轮到二弟子冼如洗……”说到这里,柳花花忽然眸子一亮:“妳是说冼如洗有嫌疑?”
  “这是我刚刚建立起来的怀疑,”南宫雪说:“通常,一个人只有对自己极端信任之人,才不会起防备之心,也因为这样,往往很容易给自己人暗算。冼如洗是唯一和孟东野一起去钱家的,换句话说,孟东野对冼如洗当然是推心置腹,冼如洗如果要从背后杀死孟东野,应该是轻而易举之事,你说是吗?”
  柳花花没有正面答复,他侧首问:“任何人,除非是丧失理智的变态杀人魔否则都有杀人的动机的,冼如洗的动机在那里?”
  南宫雪只说了两个字:“夺权!”
  柳花花瞇眼看了她一下。
  “你不同意?”
  “我同意,”柳花花啜了一口老酒,“我只是奇怪,妳这个人没经历过集团(体)生活,怎么会懂得‘夺权’这两个字?”
  “我虽未经过集团生活,但是我却亲身碰过那种人。”南宫雪轻声叹息。
  柳花花已经想到了那人是谁。
  ——天竺六太子。
  ——他想彷效大唐皇帝李世民杀兄夺权。
  想到天竺六太子,南宫雪心中感触颇深、也杂;其中最令她感到迷惑的是: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李世民杀兄砍弟,无疑是件恶事,可是他却得到了善报,成了至今仍被歌颂的民族英雄。
  善恶真有“报”吗?
  ——为何又有“好人不长命”这句话?
  “妳在想什么?”柳花花含笑问:“是否在后悔没答应六太子的求婚?要不然妳现在可是高高在上的天竺皇……”
  “严重警告你!”南宫雪冷冷打断他的话:“我已经跟你说过一万次,我南宫雪今生绝不会嫁给任何男人!”
  柳花花耸声肩,扯回正题:“冼如洗是第一个发现命案的人,也是孟东野信任之人他是有机会偷袭孟东野;他杀了孟东野,便极有可能成为精武门的掌门接班人……从这几点来看,他有理由被怀疑是凶手。”
  一顿,微笑问:“如果冼如洗是凶手,他为什么早不杀,晚不杀,偏偏要选在金财神赌坊下手?”
  南宫雪沉吟道:“我想,他是想把嫌疑往钱家头上套吧,如此他岂非没有手尾?”
  “不错,”柳花花叹了一口气:“孟东野以做客之身死于钱家,无论如何钱来爷脱不了责任,而且也脱不了嫌疑……”
  话音停顿,忽以颇为趣致的眼神望住南宫雪……
  “干嘛?”南宫雪托起腮咬唇。
  “妳的脑筋真是越来越犀利了,”柳花花含笑说:“我有自叹不如的感觉。”
  “是吗?”南宫雪瞟着他:“你不是常笑我越来越笨了吗?”
  “越来越笨的人是我,”柳花花轻抚著仍火辣疼痛的脸颊,苦笑道:“终有一天,我肯定会成为世上脸皮最厚之人……”
  “什么意思?”
  柳花花想斟酒的时候,忽好像想起怀里那包东西,立刻掏出来,拿在手中,一面用手捡起放入口中,一面说:“一个晚上吃了妳两个耳光,如此下去,我这张睑皮岂不是被妳越打越厚?”
  南宫雪格格娇笑。
  她很自然又想起柳花花刚才那副“蠢样”,越想越好笑,越笑越大声。
  当然,声音笑得越大声,难免咀巴也会张得大了些。
  忽然,柳花花两指一弹,一粒东西飞入了南宫雪咀里!
  “哗,好香脆!”南宫雪已经习惯被柳花花喂食,自然嚼动起来,只觉香酥满口,含笑问:“我好像没吃过这种东西什么来着?”
  柳花花一粒粒的抛入自己的咀里,吃得津津有味:“花生米。”
  “这么香的花生米!”南宫雪伸手向他要:“你这么自私,多给我一点。”
  “妳咀巴张开,我喂妳就是了。”
  南宫雪依言张开咀,柳花花手指微弹,准准的弹入南宫雪的咀里。
  这种吃法南宫雪还是第一次,她觉得好新鲜,好好玩。
  多别开生面的喂食法。
  南宫雪吃得笑咪咪忽然若有所思的说:“喂,死花花,我承认自己越来越聪明,不过,有一件事我还是想不通……”
  柳花花差点被花生哽死。
  南宫雪居然承认自己越来越聪明,看来,这世上越谦虚的人越成了蠢蛋。
  “既然妳已经如此聪明,还有什么事想不通的?”柳花花没好气说。
  南宫雪指指自己的红唇小咀儿:“喏,来一颗,才说给你听。”
  “油炸花生米,吃多了火气大,当心都长到妳脸上去了。”柳花花夹指一弹,又是一颗花生米飞入南宫雪咀里。
  南宫雪越吃越香,越吃越馋,又要了一粒,喝了一口老酒,这才说:“精武门与孟家庄的人撤走之后,金财神赌坊摆上了一桌上等酒席,为什么我们吃的时候,钱来爷坐在一旁不入席?而且还要他的管家心腹、儿婿呆站一旁看我们吃?”
  “想看妳癫呀。”柳花花笑说。
  “我本来不想癫的,”南宫雪想起当时放肆的神态,颇觉不好意思道:“我已领教过钱来爷的怪脾气对付这种人,你如果一副忠恳老实,肯定是自讨没趣,所以姑娘我就来个以怪制怪,让他气得跳脚……”
  “他气得跳脚了吗?”柳花花吃花生吃得满屋子刷刷响。
  “没有,他可是一副老僧入定,见怪不怪的样子,”南宫雪被柳花花那副吃相引得不住皱眉:“倒是他底下几个人气得牙痒痒,那种想怒不敢言的模样,想起来真好玩……”
  南宫雪顿了一顿食指朝柳花花勾了一勾,立刻又一粒花生米飞到了她口中,嗯哼著说:“我真不明白钱来爷的用意在那里?你告诉我,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是不是和天竺太子一样,神经有点不正常?”
  “其实,这世上的每一个人可以说多多少少都有点不正常,特别是妳南宫雪,居然装梦游病骗我,还赏了我耳光。”柳花花始终对那件事耿耿于怀,似乎越想越气,抓了一把油炸花生丢入咀中,咬得震天价响。
  南宫雪却吃吃笑了起来,旋即瞪眼道:“喂,一人一颗,你怎么一口吃十几颗?你的吃相几时变得这么难看了?”
  柳花花耸耸肩,忽然问了一句:“妳觉得那四个人怎样?”
  “那四个人怎样?”南宫雪被他没头没脑的一句问得一楞。
  “就是钱来爷身边那四个人呀,”柳花花说:“宋总管,宋不输妳是知道的啦;站在他身边的毛小东,上次借名单的时候,妳也见过的啦;另外两个我说给妳听,最先走的叫钱四海,是钱来爷的嫡长子;随后而走的是他的大女婿,叫蒋小石。”
  “喂,干嘛?”南宫雪疑惑的望住他:“你突然向我介绍那四个人干嘛?关我什么事啊!”
  柳花花继续说:“宋不输,今年二十八岁,长我一年,七岁便被卖到钱家,由小厮开始干起,一直到两年前老总管退休之后,他干上了钱家大总管之职。毛小东,小宋不输一岁,与我同庚,十岁那年,流浪街头,饿倒路边,被老总管拾获而带进钱家,也是从最底下干起,十八岁时便成了钱来爷的贴身心腹,一直到今天……”
  南宫雪茫然的望着他,摇了摇头:“我不明白你说这些干什么。”
  柳花花没有回答,他接着又说道:“钱四海,刚刚过完三十六岁的生日没多久,钱来爷的大老婆所生,他有二十二个弟弟、八个妹妹,唯独最疼惜钱香儿,与钱香儿最谈得来,感情也最好……”
  南宫雪托腮咬唇……
  “蒋小石,”柳花花呷一口老酒:“差一个月不到便满三十五岁,出身微寒之家,刻苦上进,武功自学,二十岁不到便在江湖上薄有名气,二十二岁那年入钱家当赌坊护院,三年后,娶了钱来爷的大女儿钱小娇,成了钱来爷的第一个女婿,一直到今天……”
  南宫雪张口欲言却又停了下来,因为柳花花的话还没说完:“多年来,宋不输、毛小东、钱四海、蒋小石,还有一个钱香儿,一直都是钱来爷最喜爱而又最信任之人,换句话说,他们五个人加上钱来爷,就是金财神赌坊的核心人物,构成了一个牢不可破的权力中心……”
  “你呢?”南宫雪实在不忍心,插咀说:“说了这么多人,为什么不说说你和钱来爷是什么关系?”
  柳花花还是没有回答,仍然接着说下去:“这五个人,钱香儿已被妳排除有杀孟东野之嫌疑,其余的四个人,妳认为谁最有嫌疑?”
  一“什么?”南宫雪终于明白柳花花的意思了,她睁大了眼:“说了半天,原来……”
  南宫雪这时候也终于了解钱来爷为何要宋不输、毛小东、钱四海与蒋小石站在一边看南宫雪吃饭了,原来,他是有意要南宫雪观察他们。
  “喂,原来你与钱来爷早已怀疑那四个人是凶手?”南宫雪眨了眨眼睛。
  “当然是,”柳花花淡淡道:“要不然钱来爷为何要让自己的四大将像龟孙子般的站着看人吃饭?当然是想借此机会让妳了解一下他们的个性……”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南宫雪噘起了小咀儿:“害我以为钱来爷真的有神经病哩!”
  “我有机会告诉妳吗?”柳花花问。
  南宫雪没话可说。
  在那时候,柳花花的确没机会告诉她。
  南宫雪忽然轻叹了一口气:“我想修正方才我说过的一句话……”
  “那一句话?”
  “那就是,”南宫雪说:“我不承认我越来越聪明。”
  “我有同感。”柳花花居然说。
  南宫雪瞪他。
  柳花花忽然含着一缕诡笑,慢条斯理的抓起纸包里的油炸花生米,一粒一粒的往咀裨送……
  “你怎么笑得这么老奸?”南宫雪每当看到他那种笑时,便知道他又要出术整蛊人家了。
  她不动声色。
  她准备“以奸制奸”。
  可惜的是,她还看不出他“奸”在那里。
  南宫雪忽见他吃花生米吃得飞快,立刻说:“哦,我明白了,原来你趁我不注意时,偷吃这么多的花生,喏,拿过来,换我丢给你吃!”
  伸手一把抢过了柳花花那包东西。
  南宫雪并没有吃零食的习惯,唯独对油炸花生有偏爱,无聊时会叫厨房的老张炸一两包让她解解馋。
  这家客栈虽小得可怜,但油炸花生的手艺似乎比老张更胜一筹,可以说南宫雪从来未吃过如此香脆美味的油炸花生。
  南宫雪越吃越上口。
  她夺过那包油炸花生之后,并没有丢给柳花花吃,抓了一把放在自己咀里再说,然后才笑咪咪的说:“老奸鬼,偷吃了那么多,我得先吃回本,等一下老娘再丢给你吃。”
  “妳总是不肯吃亏。”柳花花没她奈何,没趣似的自斟了杯酒。
  “你说得对,”南宫雪好生得意:“这年头什么都能吃,就是不能吃亏。”
  她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有意逗他,捏住一粒花生,瞇笑道:“喏,可爱的花花大少,本姑娘瞧你可怜兮兮,喏,张开咀巴,赏一粒你吃……”
  柳花花没有张开咀巴。
  倒是南宫雪的咀巴张开了。
  张得又开又大。
  然后,一声频率非常高的尖叫声从她的喉咙里发射了出来。
  “死,死花花!”南宫雪忽然把手中那包东西丢到桌上,撤满了一桌一地:“你,你骗我!这,这不是花生米……”
  南宫雪脸都吓白了,两只眼睛瞪得比铜板大仿佛见了鬼似的。
  那包东西当然不是鬼,不过是一包有头有脚,嗯,而且还有翅膀的东西!
  什么东西有脚又有翅膀?
  南宫雪不知道。她只知道那“东西”和花生米差不多大,不,比花生米还要大一些,只不过房里灯光暗,而她又没有注意看,是柳花花用“弹指神功”喂她吃的,因此一直以为那是花生米,一直到她想“回馈”柳花花的时候,才发现捏在手里怎么有点软软的,这才定睛细瞧,这一看,她就不由自主的发出了杀猪似的尖叫声了。
  到底那包东西是什么?
  “那是什么妳看不出来?”柳花花却气定神闲,若无其事的在桌上抓了一把,一面轻松写意的丢入咀里,一面津津有味、自得其乐的嚼动着说:“也难怪妳,像妳这城市中长大的人,当然很少见到这种东西了……”
  “快说,那到底是什么?”南宫雪快哭出来了,她觉得胃里一阵翻滚。
  “别大惊小怪,”柳花花终于说了:“那只不过是‘香炸草蜢’吧了。”
  “草蜢?”南宫雪吸了一口气:“什么叫草蜢?是不是蝗虫?”
  “对了,草蜢又叫蚱蜢,也叫蝗虫,妳真聪明,一猜就中……”
  柳花花说了一半忽然住口不说。
  因为南宫雪已吐了一桌一地了。
  “死花花!”她一面吐、一面骂:“你这杀千刀的死花花,居然敢骗我吃虫!”
  “我可没骗妳,”柳花花连忙说:“妳问我是什么来着,我说‘吓死妳’,妳自己听成了‘花生米’,怎能怪我?而且是妳抢着要吃的,我有什么办法?
  “再说,妳在‘大亚悲事件’中,连死人肉都敢生吃了,还有什么不敢吃的?”柳花花这句话,又令南宫雪猛吐不止。
  好不容易,南宫雪接过他递过来的手帕擦咀,顺势举起了拳头,正准备砸向他脑袋时,柳花花眼尖咀快,连忙说:“等等,听我一句话再打不迟!”
  南宫雪果然没打下去,但拳头仍停在半空中:“说!什么话!如果不能令老娘气消,不仅打你,肯定还要炖你来吃!”
  柳花花赶紧大声道:“方才妳自己说的,什么都能吃,就是亏不能吃,我可没有叫妳吃亏,只不过是请妳吃草蜢吧了,怎能打我?”
  南宫雪气得直挫牙,但也只好放下了拳头:“死花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君子报仇,十年太晚了。
  ——南宫雪请柳花花吃巴掌,不到一个时辰,柳花花立刻请她吃草蜢,叫她吐得直翻眼。
  大仇得报,大快人心。
  不过柳花花还得到了另一个报,报应。
  ——南宫雪吐得狼藉不堪,害得柳花花抹桌扫地,足足搞了大半天。
  这一搞,好啦,两人更没睡意了。
  睡不着,怎么办?
  当然又谈到孟东野那件事去了。
  南宫雪问:“为什么你与钱来爷会怀疑宋不输、毛小东、钱四海与蒋小石是凶手呢?他们杀人的动机在那里?”
  “因为他们都深爱钱香儿。”
  南宫雪怔住。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柳花花笑笑:“钱来爷这次邀孟东野前来做客的最主要的用意,就是想撮合他与钱香儿。”
  南宫雪转动着乌黑的眸珠子:“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不愿见到孟东野与钱香儿结合,因而起了杀心?”
  “因爱杀人,就像母鸡下蛋一样,无时无刻都会发生,不是吗?”
  “这个我知道,”南宫雪点点头:“但是有一点我却不明白,宋不输与毛小东为了想得到钱香儿而杀了孟东野,基本上‘合理的怀疑’,可以成立;然而銭四海与蒋小石如何解释?一个是她兄长,一个是她姊夫,他们总也不会想得到钱香儿吧?”
  “先说蒋小石,”柳花花说:“他虽然是钱香儿的姊夫,为什么不能追求钱香儿,自古以来,两姊妹共事一夫稀松平常得很,妳不认为是?”
  “这年头还有这种事?”
  “为什么没有?一直到今天,两兄弟共娶一妻的事都还有哪。”
  “那钱四海呢?”南宫雪苦笑问:“你不会告诉我哥哥娶妹妹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吧?”
  “当然不会,谁都知道那是乱伦。”
  “那为何要把钱四海列为疑凶?”
  “上次到金财神赌坊的时候,妳见过钱香儿本人啦……”
  “是的,”南宫雪微微一笑:“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
  “不只是如此,”柳花花含笑说:“如果妳多接触她的话,妳还会发现她是个极为新潮的女人……”
  “现在的女人都很新潮的啦,”问:“钱香儿新潮和钱四海杀人有什么关系?”
  “关系不在那,”柳花花说:“十个新潮的女人十个不愿意自己的婚姻受父母摆布,钱香儿不仅新潮,其实还是个个性非常刚强的女人,她当然不同意她父亲的安排啦……”
  “所以她和父亲大吵特吵,甚至不惜说要杀死孟东野,以示抗议?”南宫雪眨著眸珠子,随即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钱四海非常疼惜钱香儿,为了免使他妹子被他父亲逼嫁于孟东野,索性帮钱香儿杀了孟东野?”
  “妳不认为有这个可能?”
  “不太可能,”南宫雪说,马上又添一句:“不过不太可能并非表示绝不可能,我接受你的怀疑。”
  一顿,凝眸问:“他们四个,谁的嫌疑最大?”
  “现在言之过早;”柳花花反问:“妳说呢?谁最有可能是凶手?”
  柳花花紧接着又说:“妳知不知道钱来爷为什么故意要让他们四个站在那里让妳观察?他一向认为女人心细如发,直觉敏锐……”
  “那我肯定会让他失望了,”南宫雪忽然轻叹了一口气:“心细如发、直觉敏锐,我想,我南宫雪一辈子都不可能属于这类女人。”
  “妳几时变得如此谦虚?”柳花花顿感意外。
  “不是我谦虚,”南宫雪一本正经:“如果我是个心细如发、直觉敏锐的女人,那我就不会被人家骗得这么惨了。”
  “被谁骗了?”
  “你怎么如此健忘,”南宫雪瞪着他说:“方才你不就骗了我吃下一肚一肠的草蜢?”
  柳花花大笑。
  “我有一个疑问,”南宫雪看来精神好得很:“孟东野为什么会死在钱香儿房中?”
  柳花花没有回答。
  因为他不知道为什么。
  南宫雪又提出了一个问题:“钱香儿为什么会不见了?”
  “我的看法是,”柳花花回答了这个问题:“据我所知道,钱香儿的大小姐脾气非常大,钱来爷拿她没办法,偶而说她两句时,钱香儿不但敢跟她父亲顶咀呕气,有时甚至会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南宫雪诧异道:“一个千金大小姐会走那里去?”
  “其实也不算是离家出走,应该说她是回另外一个家去吧了。”
  “另外一个家?”南宫雪怔了一下:“她有几个家呀?”
  “钱来爷金多银多,山庄别墅自然也不计其数,我不知道他到底有几个家,”柳花花说:“不过钱香儿每次出走都是回她小时候住的老家。”
  “你的意思,”南宫雪问:“钱香儿这次也是回她老家去啰?”
  “我想是的。”
  “老家在那里?”
  “牛头角。”
  “牛头角在那里?”南宫雪没听过这地方。
  “天一亮,我带妳去不就知道了?”柳花花掩咀打了个呵欠。“在查出谁是凶手以前,第一步先要找到钱香儿,妳说是吗?”
  “说的是,说不定她知道凶案的情形呢。”南宫雪点点头。
  “最重要的,尽快把她送回钱来爷身边,免得她发生什么意外。”
  南宫雪皱起眉头:“我有一点不明白。”
  “那”点?”
  “钱来爷知不知道钱香儿可能回老家去?”南宫雪问。
  “知道。”
  “他有没有去找她?”
  “没有。”
  “为什么?”
  柳花花没有回答。
  南宫雪也没有等他回答。
  ——他们两人突然跳了起来,一个跳下床,一个跳下桌子,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吹熄放置在五斗柜上的小油盏灯!

×      ×      ×

  脚步声是从屋顶上传来的。
  很轻,很轻。
  普通人是不轻易听到的。
  柳花花与南宫雪不是普通人,他们不但听到,而且还可以从那比貍猫还轻灵迅捷的脚步声里,判断出来人是高手。
  高手不稀奇,敢在今天的江湖上打滚的人十之八九都是高手;柳花花与南宫雪本身就是难得一见的高手,他们见过不少高手,也打败了许多高手。
  但是,他们的瞳孔里竟透出几分紧张之色。
  ——因为那屋顶上的高手不只一个。
  几个?
  他们不太肯定。
  不过有一点他们是敢肯定的:
  ——绝不下于十个。
  同时,他们还敢肯定那些高手是冲着他们而来的;因为那些脚步声到了他们屋顶上便静止了。
  静止并不代表消失。
  ——他们正候机下手。
  就像是凶残的猛兽隐伏于暗处,正准备对它的猎物攻击一样。
  也像是暴风雨来袭前。
  那一刹,就是静止。
  ——可怕的静止!
  而且,也是令人窒息而难耐的静止!

×      ×      ×

  南宫雪是个相当冷静的女人。
  冷静,并不一定代表有耐性。
  特别是在与人交手的时候,她更没有那份耐性等敌人挨打。
  她喜欢先发制人。
  她喜欢先声夺人。
  先发一定可以制人?
  先声一定可以夺人?
  或许不能。
  ——但是,最起码有“气”。
  气,就是生气、就是活气、就是戚气!
  有气也一定会有势。
  气势。
  杀人并不一定要用刀。
  ——气势往往就是最锋利的刀。
  所以南宫雪冲出去了。
  带着一股浑雄而凌厉的气势穿窗而出!

×      ×      ×

  南宫雪一动,柳花花也动了。
  只好动。
  他本来还不想动的。
  ——在未明敌人的状况之前而动是“盲动”。
  与人交手,莽动已经是一件相当危险的行为。
  盲动却比莽动更可怕、更危险!
  莽动至少还有点“谋而后动”的意思;盲动却有不管三七廿一“豁出去”的味道。
  当然,人在被逼得走投无路无可奈何之时,往往会有豁出去的现象发生。
  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
  毕竟,那绝非上策。
  ——肯定还是最最最下策!
  他想制止南宫雪,只可惜来不及了。
  所以他只好动。
  当然是全力、快速而猛沉的动。
  ——他却冲向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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