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撮合婚事 血染闺房
2025-08-21  作者:傅红雪  来源:傅红雪作品集  点击:

  钱来爷。
  大家都这样叫他。
  这究竟是不是他真实的名字?
  只怕谁都不能确定。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他是当今世上的“十大富翁”之一。而且,也是当今天下最有名的“金财神赌坊”的大老板。
  像他这种人,金多银多自不在话下。
  金多银多,究竟多到什么地步,这一点恐怕也很少人知道。
  “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到底有多少钱。”如果你很好奇的问他,他肯定会这样回答。
  “你为什么不知道?”
  “因为我不愿意知道。”
  如果你不死心,坚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话,他这回答可能会让你活活被气死:“如果我知道了自己有多少钱,我只怕会担心得连饭都吃不下,万一来个大地震,银子垮了下来,把我活活压死怎么办?所以我干脆不想知道自己有多少钱了。”
  令你眼红的是,他阁下不但金多银多,甚至老婆子女也多得让你眼花撩乱。
  ——他总共有九个老婆,二十三个儿子,八个女儿,三十三个内孙,十一个外孙……
  他还有一点很特殊的地方,就是在你想上床睡觉的时候,他却偏偏起床了;而你下床之时,却偏又是他上床就寝之时。
  他就是这样跟你不一样。
  只因为他起床之时,便是“金财神赌坊”生意刚开始的时候,一直到天明赌客散光,他才会带着疲惫但满足的神情上床。
  今天,他只是睡了两个时辰便起床了。
  这是非常罕有的事。
  因为谁都知道他是个非常重视睡眠的人,一天至少要睡上四个时辰,除非是天塌下来或是火烧房子,否则绝无人敢吵醒他。
  今天午时未到,他竟然破天荒“早起”了。
  为什么?

×      ×      ×

  钱来爷虽然是个家传户晓的传奇人物,不过大家对他的来历知道并不多,但有一点大家却清楚得很——钱来爷的第八个女儿,也是最小而又最漂亮的女儿,至今仍是小姑独处,尚未嫁人。
  这一点,的确很多人知道,特别是那些已届择偶年龄的年轻小伙子只怕没有一个不知道。
  当然,大家还知道的是:
  ——无论是谁,只要能娶到她,那么肯定钱来爷会送上一笔嫁妆。
  ——一笔你这辈子吃不完花不完的嫁妆。
  因此,你闭着眼睛也可以想像得到,想追求钱来爷女儿的人,只怕可以排到海南岛去。

×      ×      ×

  通常,钱来爷的习惯是,一下床梳洗完毕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先来一杆远从滇南边区运来最名贵的“罂粟烟”;今天由于他“早起”,显得精神有点萎靡,因此多抽了一杆。
  就在他躺在铺有波斯红毡子的紫檀木卧榻上,舒适的抽著第二杆烟时,钱香儿进来了。
  钱香儿就是钱来爷的第八个女儿,而且也是他最钟爱的女儿。套句老掉牙的形容词,也就是钱来爷的“掌上明珠”。
  其实,也难怪钱来爷最偏爱她。钱香儿除了长得美艳之外,最主要的是,她脑筋灵活,心思绩密,不仅习得一手精湛的剑法,而且经营谋略的能力特强,打从十三岁时,她便一直帮着她爹打理一金财神赌坊”,把整个赌坊管理得头头是道,业务蒸蒸日上。老实说,她虽是女流之辈,钱来爷的二十三个儿子,没有一个比得上她。这样一个又美丽而又能干的女儿,那个做父亲的不疼?
  钱来爷当然疼。
  简直疼入心肺里去了哪。
  钱来爷给人的印象是个颇为和气而自谦的人,他虽被列为“十大巨富”之一,但却不见他向任何人夸耀自己的财富或是炫耀自己的才能;唯独,在人前人后,他总是会忍不住“老王卖瓜”式的夸赞香儿。他不讳言的把钱香儿称做他钱家的公主。
  因此,很多人都赞钱香儿为“八公主”。
  认真而论,凭钱香儿富可敌国的家世,以及她那美艳惊人的姿色,雍容华贵的气质,就算是真的公主也未必比得上她。
  钱来爷有福气生下这么一个令人羡慕与嫉妒的女儿,当然心满意足,可是他同时也面临着一个说不出的苦恼:
  ——如此娇贵而了不起的女儿,究竟应该许配给那种人家才好?

×      ×      ×

  “老爹啊,”钱香儿轻眨著那双比星辰还明亮美丽的眸珠子,语音娇滴而甜:“你今天是怎么了?居然起了这么一个大早,我看,天可能要落红雨啰。”
  “来丫头,帮妳老父捶捶肩。”钱来爷吞云吐雾,睨著仍有睡意的猪泡眼说。
  钱香儿乖巧的坐上前去,粉拳微捏轻柔的为她父亲捶肩揉背,很好奇的问:“老爹,说来听听,是不是世界末日了,否则你怎么会这么早便起床?”
  “猜猜看。”钱来爷卖关子。
  钱香儿噘了噘红嫣嫣的小咀儿:“是不是昨天输了钱睡不着?”
  “妳老爹可是输不起之人?”钱来爷轻捏了女儿那挺直而浑圆的鼻尖。
  “你本来就输不起,”钱香儿朝他扮了个鬼脸:“你呀,虽然输了钱仍笑咪咪其实你是心痛得很,知父莫若女,你想瞒我?”
  “输钱心痛,赢钱开心,这本是人之常情,否则赌钱有什么乐趣可言?”钱来爷笑着说:“小丫头,告诉妳,若不是为了妳,我才不会恁早便爬下床哪。”
  “为了我?”钱香儿很惊讶:“你早起床跟我有什么关系?”
  “有件事我一直没跟妳提……”
  “那件事?”
  “妳记不记得前些日子,爹有个知交好友曾经来看过我?”
  水汪注的黑眼珠一转钱香儿笑咪咪道:“哦,你是说孟长风,孟伯伯啊?”
  钱来爷已抽完了第二杆烟,一直立在他身旁服侍他抽烟的毛小东立刻趋身问:“老爷,您是要先吃早膳,还是先来杯茗茶?”
  钱来爷过完烟瘾,精神显得相当好,“小东你吩咐小厨房,今天有贵客莅临,备一桌一级酒席宴客我早食与午膳一起吃。”
  “是的,老爷。”
  毛小东走后,钱香儿颇感疑惑的问:“今天有客人?谁呀?”
  一顿,她接着问:“是不是孟伯伯?”
  “差一点。”钱来爷笑笑。
  “差一点是什么意思?”钱香儿撒娇似的轻捶了一下她老爹的肩骨:“不嘛,老爹啊,你几时变成了说话如此吞吞吐吐的?”
  “哎嗜,妳这个不孝女居然捶得这么用力,妳想谋害亲爹啊!”钱来爷坐了起来,煞有介事的瞪了瞪钱香儿:“女大不中留,这句话好像一点也不错,看来我得赶紧把妳嫁出去,否则……”
  钱香儿鼓颊佯嗔:“好吧,你既爱卖关子,就让你卖个够,我才不稀罕。”
  说著,一甩满肩的黑发,扭著比水蛇还纤细的腰肢,望门便走……“喂,别走,别走,”钱来爷立刻招手道:“俺说给妳听,马上说给妳听……”
  钱香儿咧咀一笑,驻足回首:“敬酒不吃吃罚酒,世上就是有这种人。”
  钱来爷显然不是个古板之人,他居然也对自己的女儿“没大没小”了起来:“没办法,我天生是个欺善怕恶之人,碰到妳这个凶婆娘,有酒吃便很幸运了,那管他是敬酒还是罚酒?”
  钱香儿娇笑着扶他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然后到酒柜斟了杯她父亲最爱喝的“玫瑰红”,顺便也为自己倒了一小杯:“喏,老爹,女儿陪你喝一杯。”
  钱来爷轻呷一口:“记不记得上次孟伯伯告诉过妳他有个儿子叫孟东野的?”
  “记得,”钱香儿耸耸香肩,含笑道:“孟东野,甲午年出生,属鼠;今年二十五岁,未婚,七岁念诗经,八岁谈论语,九岁背孟子,十岁练瘦金字体、十一岁习画、十二岁练琴、十三岁练少林金刚伏虎拳、十四岁练分筋挫骨点穴法、十五岁练孟家的‘天道一字刀’、十六岁练峨嵋派的‘一剑定中原’、十七岁练岭东派独步江湖的‘不换气轻功法’、十八岁向‘巴山两老’苦学歧黄之术、十九岁行走江湖,二十岁正式投入‘精武门’,拜‘有我无敌’毛泽西为师,至今整整五年,为精武门的首席大弟子。”
  钱来爷睁大了眼。
  “怎么?”钱香儿娇俏的睨著老爹:“我说错了?或是说漏了?”
  “没有,”钱来爷发出一声轻叹:“妳没有说错,也没有说漏,一点都没有,我只是不明白,妳为什么对孟东野记得这么清楚?”
  一顿,望住她,缓缓又道:“在我的记忆里,好像除了那个花花公子柳花花之外,妳根本不曾对任何男人的资历那么有兴趣?”
  “兴趣?”钱香儿轻笑起来:“你的意思,是说我对孟东野有兴趣?”
  “如果妳对他没有兴趣,怎会对他的经历这么清楚?简直是倒背如流,如数家珍哪。”钱来爷笑得那双猪泡眼瞇成一条缝。
  钱香儿两眼望向天,露出一个苦笑:“还说呢,上次孟伯伯来做客几天,一见到我便跟我说他那儿子怎样怎样,嗨,我的天,最起码一天要对我说上数十次,搞得我见到他头就大,你知不知道,弄到最后只要我老远见到他,便赶快溜之大吉矣!”
  钱香儿酒量不大,啜了几口玫瑰红双颊微配比夏日的晚霞还要美,她放下酒杯,仿佛犹有余悸似的:“碰上这么一个‘长舌男’,你想,就算是聋子,只怕也对孟东野的经历也记得一清二楚了,何况我又不是聋子,想不记住都不行。”
  “文章是自己的好,儿子是自己的棒!”钱来爷笑着说:“其实这也难怪他吹嘘的,几年前我曾见过孟东野,老实说,他果真是长得一表人材,我始终对他有极佳的印象……”
  钱香儿眸珠子一转:“你为什么忽然提孟东野?是不是他要来?”
  “是的,”钱来爷点点头:“前几天孟伯伯差人捎口信来,说孟东野今天会专程来拜访,这几天生意忙得很,我一直忘了告诉妳这件事……”
  “怪不得你起了这么大早,原来是有朋自远方来。”钱香儿笑笑。
  话落,她突然站起来说:“老爹,我今天有事,不在家里吃中饭……”
  “妳要出去?”
  “是的,我跟朋友约好今天去看梅雁芳公演,最后一天哪。”
  “喂,等等,妳不能走。”
  “有什么事?”钱香儿在门口停了下来。
  钱来爷连忙说:“妳走了,孟东野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钱香儿柳眉微蹙:“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老爹。”
  “妳以为孟东野来干什么?”
  “当然是来拜见问候你这位世伯长辈啊,难道不是?”
  “现在的年轻人已不时兴见什么长辈晚辈的啦,”钱来爷淡淡一笑:“时下的小伙子,说好听点、坦率、耿直、想做就做,大方而不含蓄,简直就像一头无缰的野马,野得叫人害怕,野得令人……”
  “拜托,钱香儿咬著红唇小嘴儿:“你在我眼中是世上最开明的父亲,你几时变得这么爱念经说教了?”
  “瞧尼,我只不过说了两句,妳就一副受不了的样子,”钱来爷苦笑喟叹:“唉,这年头,父亲越来越难做了。”
  钱香儿走回来偎住钱来爷:“大老爷你今天是怎么啦?”
  钱来爷忽然说:“如果我要妳留下来帮我接待孟东野,妳可答应?”
  “为什么?”钱香儿微楞,一脸茫然:“他又不是什么大人物……”
  “会的,他将来会成为大人物的,谁都知道他一定会成为‘精武门’的接班人。”
  “就算他是大人物,跟我有什么关系?”钱香儿轻笑了起来:“知女莫若父,爹,你应该知道你女儿并不是个势利之人。”
  “我知道妳不是,爹也不是势利之人。”钱来爷爱怜的搂住她,“不过,像他这种苦学上进的年轻人,妳不认为他是个好男人?”
  “就因为他是个好男人,所以我要留下来接待他?”钱香儿眨着眼说:“老爹啊,我看你不会是替我找对象吧?”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妳已到了适婚的年龄,我这个做父亲的为妳物色对象难道不应该?”
  钱香儿忽然挣脱了父亲的怀抱,睁大着眼:“原来,你是在安排我和孟东野相亲?”
  “相亲倒说不上,”钱来爷忙不迭说:“我不过希望妳能和他先认识认识……”
  钱香儿忽然脸色一寒,截口问:“认识之后呢?是否就要我嫁给他?”
  一见女儿拉下了脸,钱来爷显得有点紧张:“哦,我没这个意思……不过……不过如果你们谈得来的话,我想……”
  钱来爷说了一半,忽然“想”不下去了。
  因为钱香儿忽然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临跨出门槛的时候,反手把门用力一带,但闻“碰”的一声,整个屋顶差点没被震垮了下来!
  钱来爷呆坐了半晌,苦笑着喃喃自语道:“唉,这年头,父亲真是越来越难做了……”

×      ×      ×

  今天的天气真好。
  南宫雪的心情也很好。
  当然,她心情好并不是因为天气好的缘故。
  她心情好有两大原因:
  第一,秋老虎的伤势比预期复元得快,不出两天便能下床走路了。
  第二,她本没预计柳花花会来的,他居然一大早便来了。
  这两个原因,特别是第二个,让南宫雪那微微上翘带有棱角的美丽唇角,不自觉的挂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嗯仿佛就像是长了一朵小花似的。
  南宫雪一见到柳花花的时候,忽然伸手去摸摸他的额头……
  “干嘛?”柳花花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楞了一楞。
  “没什么,”南宫雪一本正经:“我只不过想知道你是否发烧了……”
  “发烧?”柳花花也摸了摸自己的额角:“没有呀,不是好好的吗?”
  南宫雪煞有介事的望住他:“如果你没有发烧为什么今天会一早起床了呢?”
  柳花花瞪了瞪她。
  南宫雪掩咀娇笑。
  “你用过了早膳没有?”南宫雪问。
  “没有。”
  “想吃什么?”
  “什么都不想吃。”
  “为什么?”
  柳花花淡淡的道:“因为我见到妳这个恶婆娘便什么也吃不下了。”
  南宫雪一脚用力踢过去。
  她踢得奇快无比。
  只可惜柳花花也闪得奇快无比。
  不过她那一脚没有落空。
  ——她一脚踢翻了柳花花身旁的那张桌子。
  兵哩兵啦一阵响,那张桌子四分五裂。
  全酒楼的掌柜和伙计都跑出来看。
  他们脸上本有不悦之色。
  可是一见到南宫雪,大家一声不出,屁也不敢放一个,仿佛老鼠见了猫似的,全都若无其事的各回本位去了。
  南宫雪觉得好尴尬,忙对掌柜说:“弄坏了的桌子照价赔偿,算在柳花花头上!”
  柳花花叫了起来:“为什么要我赔?桌子又不是我弄坏的……”
  柳花花说了一半忽又住口。
  因为南宫雪又对他踢出另外一脚。
  柳花花只好往外跑。
  南宫雪紧追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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