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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有意栽培替徒儿训子 无心同路代盗马受冤
2025-07-08  作者:冯玉奇  来源:冯玉奇作品集  点击:

  话说圆明僧抱了天仇,正预备回到青峰山白雀寺去,不料前面便有一道红光挡住去路。红光把圆明僧的两眼闪烁得几乎睁不开,一时吃惊不小,急忙放下天仇,仔细抿眼一望,只见那面山脚下走出一个老和尚,头顶仿佛山顶一样高耸,眉长垂到颊上,两眼虽凹,炯炯有神,满脸红光,手拿拐杖,慢步踱来。圆明僧知是异人,不敢放肆,手携天仇,回身向西而走。谁知西面又有一道红光,挡住去路。而且那面亦有一个老和尚慢步踱出,和刚才瞧见的一个竟是一式无二。圆明僧这一吃惊,正是非同小可。就在这个时候,那老和尚早已到了眼前,呵呵地笑道:“圆明僧,你乃是崆峒派有名人物,应如何地求上进才对,怎么终年地作恶多端?如此下去,天下英雄怎能够饶赦你。今贫僧好言忠告,速将此儿放下,好生前去忏悔,改过前非,不然他日葬身无地,悔之晚矣。”
  圆明僧听说出这个话来,大有轻侮崆峒派人物之意,一时忠言逆耳,不觉大怒,说道:“你这王八和尚是谁?胆敢管大师父的闲事,识趣的快些滚开,不然休怪咱无情!”
  那老和尚听了,却并不动,向他望了一眼,又微笑道:“贫僧好言相劝,乃是一片美意。汝怎的如此不知好歹,竟出口伤人,真无赖也。”
  圆明僧听他骂自己无赖,更加大怒。倒竖了浓眉,圆睁了环眼,怒叱道:“汝敢骂大师父无赖,真自取其死耳。”说着,便把口一张,竟吐出一道剑光,向老和尚头顶飞去。
  老和尚见他猖獗如此,心头也有些微怒,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说道:“并非贫僧心毒,此乃汝自己作孽也。”
  说着,便张嘴对那剑光轻轻地吹了一口。说也稀奇,圆明僧经他一吹,顿时头昏目眩,那道剑光,却被削去一半,同时一个跟斗,身子竟跌出三丈以外,躺在地下,爬不起来。老和尚一个箭步,早又到他的面前,说道:“汝知道错否?”
  圆明僧愁苦着脸儿,双手合十,称:“大师在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万望大师海涵,饶咱一死,感恩不尽。”
  那老和尚笑道:“早肯如此,你那剑光,又如何会被咱所削?今快快改过自新,回山好好前去忏悔,仍把剑光练就,从此以后,锄强扶弱,做些有益之事,那才不辜负贫僧今日一番相劝之情。若执迷不悟,你固然对咱不住,同时你又如何对得住你的祖师玄空道人呢?”
  圆明僧听他连自己师父的名儿也晓得,显然定是高僧,遂点头说道:“大师金玉良言,敢不唯命是听。但不知大师法号叫什么?仙乡何处?也好叫小的心里记着感激。”
  那老和尚听他这样说,点了点头,笑道:“咱乃精一和尚是也,汝亦听到此名否?”
  圆明僧不听犹可,既听到了后,不禁汗流浃背,拜倒在地,叩头说道:“原来是祖师爷驾到,小的真罪该万死矣!前听咱师父玄空道人,谈及祖师爷之道根,实同海深,今日幸得拜见,欣慰极了。好在不知者不罪,刚才言语,多有冒犯,望祖师爷千万原谅为幸。”
  精一和尚微笑点头,遂把手指向他一点,说也奇怪,圆明僧本来全身软绵无力,此刻又觉精神饱满。遂连连叩头,再三称谢而去。回到了白雀寺,便口试验剑光,谁知剑光果然已经消失,圆明僧大惊失色,不禁叫道:“哎呀!数十年心血,一旦竟被破去,此仇不报,如何再有脸儿见天下英雄乎?”
  说毕,恨声不绝,上下排牙齿咬着咯咯作响。从此以后,圆明僧不敢再近女色,坐在禅房里,一心一意地重练剑光。预备往后到玄空道人那儿去哭诉,说昆仑祖师精一和尚如何看轻崆峒派的人物,又如何侮辱崆峒派人物的不良。后来崆峒祖师玄空道人真的被他激怒,下山前来和昆仑派人物作对,经过一场恶战,方才由峨眉祖师朱非子讲和完事。此是后话,且表过不提。
  且说昆仑派祖师阿耨尊者精一和尚,乃是金罗汉拐脚僧和赤云子屠龙客的师父。他的年纪,听说已经有了九百六十五岁,修炼功夫之深,无出其右。他轻易不下山来。也许天仇这孩子有此一来历,所以他忽然心血来潮,知天仇有难,遂下山一行。当时阿耨尊者待圆明僧走后,便把天仇头顶一拍。天仇顿时清醒过来,一见自己面前站着的和尚,已经换了一个。现在这个和尚的相貌,与前大不相同,知是异人,遂拜倒在地,口叫:“大师父在上,承蒙救小的性命,实在感激铭腑矣!”
  阿耨尊者见他人虽幼小,而言语清晰有礼,心甚喜欢,连忙扶起,一面告诉他道:“汝知杀父仇人是谁也?”
  天仇哭道:“吾知杀父仇人,乃圆明僧是也。”
  阿耨尊者道:“拐汝之和尚即是圆明僧,他日切勿忘却。”
  天仇惊道:“哎呀!原来这贼就是圆明僧吗?父仇不共戴天,恨不得生啖其肉,方消心头之恨。大师父法号何名?如此恶僧,为何饶他而去。”
  阿耨尊者笑道:“向彼报仇者甚多,吾无故岂可杀之以开杀戒。汝问吾为谁,咱乃精一和尚是也。”
  天仇听了,扑地跪倒。叩头又道:“大师救小的性命,吾知小的与大师必有师徒之缘,敢请收留上山,此恩此德,没齿不忘。”
  阿耨尊者忙又扶起,笑道:“吾只能救汝性命,却与汝无师徒之缘。喏喏!汝且瞧吧!汝之师父来矣。”
  天仇听了,将信将疑,慌忙回头过去,果见那面树梢蓬里,走出一个道者,鹤发童颜,三绺长髯,雪白一色,飘飘欲仙。一时好生奇怪,不禁向那道者愕住了一会儿。这时那道者和精一和尚早已打了招呼,形甚欢乐。精一和尚指着道者,叫天仇跪见,并说道:“这位乃峨眉老人朱非子是也。天仇,快来叩拜师父。”
  天仇一听,知此老者,必定亦是异人,于是喊:“师父在上,小徒拜见了。”
  朱非子凝眸向他望了一会儿,一面扶起,一面笑向精一和尚说道:“此子酷肖其父,然意志当不如其父那样薄弱也。”
  精一和尚点头笑道:“此子可深造,非常人可比,老兄好生栽培之,他日必能出人头地也。”
  说着,两人相顾而笑。只见一阵清风吹过,异香扑鼻,精一和尚早已不知去向矣!这里朱非子把天仇也带着上山。从此,天仇便在峨眉老人那儿学艺了。
  诸位当然记得,天仇的父亲秦小官,就是朱非子的第一个徒儿。不幸被圆明僧所引诱,入了邪道,强奸妇女,无恶不作,结果虽洗心,改过自新,重做好人。但法网难逃,终于自刎而死。朱非子实在也郁郁不欢者数月。今天他在洞中打坐,突然心血来潮,知小官之子,与咱有师徒之缘,而且天仇尚有一番大事要干,所以急急驾起祥云,赶着下山,把天仇带上了山,尽心把平生本领,都教授于他。
  话说天仇在峨眉山习艺,终日与豺狼虎豹为伴,在另一个世界中生活,颇觉别有风味。光阴匆匆,不知不觉间,竟过了八年。这日,天仇在山顶舞剑,忽然听得一阵笑声,天仇便急忙收住宝剑,回眸一瞧,竟是师父,遂连忙拜伏在地。朱非子见天仇在山八年,早已长得一表人才,英俊非凡,心甚得意。遂笑叫他起来,一面说道:“汝在山已八年,学得一身本领,今可下山前去探望母亲。顺便先向云南大理县罗家集一走,村中有罗海蛟者,此人论亲戚,是你的表舅父,若论学师名分,则是汝之师兄也。”
  天仇口里虽然答应,心里却有些恋恋不舍,但回家探母,也是心里所喜欢之事。所以在次日,只好和朱非子洒泪而别。
  且说天仇一路下山,先向云南大理县而去。这日到了永平县,时正三月天气,桃红柳绿,草长莺飞,一路上游玩风景,倒也颇觉逍遥自在。正在这时,忽然后面尘头大起,耳听得一阵嗒嗒的马蹄声,疾驰而来。天仇慌忙让过一旁,回眸瞧去,只见一男一女,年纪都十分的轻,骑了两匹马儿,很快地跑来。男的年十五六,生得眉清目秀,方面大耳,唇红齿白,颇为俊美。骑了一匹棕色的马儿,全身毛光泽无比,十分可爱。女的身穿一件月白绣红花的上袄儿,头上裹着一方庄青软缎的巾儿,上面缀着一个蝴蝶结。下面穿着一条绿绸裤子,裤脚管内露着两只大红绣花弓鞋的尖儿,瘦小得可爱。一副鹅蛋脸儿,白里透红,仿佛出水芙蓉。两道细长的柳眉,好像春山淡淡地隐现在云端,那双滴溜乌圆的眸珠;又好像秋波一般盈盈地动荡着,显出又聪敏又多情的意态。樱桃小口中,露着一排玉洁的雪齿,真是娇艳非凡。在那春风荡漾之中,更仿佛是凌波仙子。天仇见了这样艳丽的少女,一时也不禁为之神往。说时迟,那时快,两骑马匹,早已在天仇身旁擦身而过。那少女骑的马儿更令人注意,全身雪白,一无杂毛,最奇怪的是两眼血红。天仇知是宝马,觉得人也少有,马也难得见,因此两眼呆呆地自不免向她多打量了一会儿。那少女见天仇失魂落魄的样儿,遂也回眸望了他一眼,因这一望,四目便瞧了一个正着。少女心里似乎感到难为情,红晕着脸儿,很快地又别转头去。和那个同伴少年,不知说了些什么,便连连加鞭,那马儿遂在绿杨荫里,绝尘而去。天仇见他们去远,兀是出了一会儿神。心中暗想:这个少女你的马儿也已经跑过咱的头了,还要回身来向咱瞟了一眼,这算什么意思?难道说她和咱有什么好感的意思吗?想到这里,全身一阵热燥,伸手在自已的嘴上连连打了两下,笑骂道:“该死该死!这是打哪儿说起,人家一个姑娘,连一面之交都没有,什么就想到这个头上去,这不是太笑话了吗?”
  说着,方才又向前缓步而行。这时日薄西山、暮烟四起,小鸟儿刮着翅膀,噪吱归里。蔚蓝的天空中,被落日的余晖反映,呈现出了五彩的颜色,仿佛一幅天然油画,很是美丽。同时在东方空中的云端里,掩映出一钩新月。天仇见了月儿,脑海里不免又想起这个骑白马的少女,容貌之美,无出其右。而且想到后来,觉得这个少女,好生面善,似乎在哪儿瞧见过一般。他凝眸沉思良久,忽然以手加额,拍了两下,哦哦响了两声,自语着道:“这姑娘的容貌,真像极了小萍,莫非此人就是柳小萍姑娘吗?”
  说到这里,又接着道:“这样说来,那少年恐怕又是小萍的哥哥柳若飞了。”
  说着,一面不免又回忆起八年前在家的许多事情来。记得咱被圆明僧拐骗的一日,正是隆冬天气,西北风呼呼地刮得厉害,仿佛要落雪的光景。若飞兄妹俩为了立志报仇,不辞劳苦,雪地运砖,锻炼身子。不料一不小心,小萍竟被砖头砸倒在地,以致小脚尖儿都受伤出血。那时咱齐巧来找他们游玩,见此情景,心里大惊,急忙把小萍抱在怀里。幼年时真一点儿也不知道什么,咱既把她抱在怀中,而且又将她鞋子脱去,握在手里,拼命地给她揉搓,此刻想起来真有些难为情。大概怕羞涩是女孩儿家的天性,所以小萍那时虽然还只有七岁,她也感到不好意思,埋怨她哥哥为什么发呆出神,叫她哥哥来扶她。不过她又怕咱心里生气,便秋波脉脉含情地瞟着自己,微微地报之浅笑,那时的咱,心里对她也不免产生了感情。记得母亲误会是咱太顽皮,所以把小萍累伤,骂咱不好。小萍当时听了,便连忙代为解释。后来咱问她说,为了你的受伤,害咱受冤枉地挨骂,你该怎么说?小萍曾抿嘴笑道:“咱心里感激着你是了。”这句话是多么的体贴,使咱心头更嵌上了她一个影子。不料咱小心灵中正在抽长爱苗之时,咱在当天就被圆明僧拐去。如今一别八年,咱那小萍妹妹不是也长得像刚才那个姑娘一样美丽了吗?天仇想到这里,觉得刚才那个姑娘实在很像小萍,只因为隔别了八年,人儿大了,当然彼此有些依稀。咱想小萍心中一定也有咱的影子,不然她怎么也会别转头来望咱,显然她对于咱,也有些面熟吗?
  天仇这样一想,越想越对,一时倒懊悔刚才错过机会,应该向他们招呼一声,假使果然是的,小兄弟相逢,这是多么欢喜的事呢!天仇觉得自己脸儿老不出,心里暗暗地连说可惜。不过转念一想,若飞和咱平日感情原非常好,今天他见了咱,怎么视若无睹,难道一点儿也不关心吗?若照这样想,恐怕又未必一定是若飞和小萍。这样倒幸亏没有招呼他们,不然他们起了误会,还以为咱存心不良,故意搭讪,这岂非坏了咱的名声吗?
  天仇胡思乱想的这一阵子思忖,身早已到了一个市镇,只见里面往来行人很多,两旁商店灯火通明,颇为热闹。天仇因为在山八年,对于市上这种热闹情形,久未接触,所以站在一家旅邸的门口,却是呆住了一会儿。这里早有店小二上来招呼道:“小爷可是找客栈?咱们景隆栈,房间又清洁又便宜!爷要不进去瞧瞧。”
  天仇这才醒来似的,忙点了点头,说声很好。于是跨步入内,只见里面一个院落,四围全是客房,院子里也植着数株垂柳,靠西首的尚有一株很高大的银杏树,树干上拴着两匹马儿,一黄一白。天仇认得这马是刚才那两个少年男女的坐骑,一时心里好生奇怪。暗想:这倒是凑巧,难道这一男一女,也宿在景隆栈里面吗?天仇为了仔细要认认他们的容貌,所以便在他们对面的东首房间住下,这里开有窗户一扇,坐在房内桌边,可以直瞧到对面房内的情形。店小二见天仇拣中意了房间,遂泡上一壶香茗,问吃什么饭,酒喝不喝。天仇道:“你们这儿有什么好的菜?”
  店小二道:“红烧牛肉,煨羊肉,白鸡。”
  天仇点头道:“拿五斤红烧牛肉、五斤煨羊肉,酒不喝,单拿饭来是了。”
  店小二答应一声,自行退出。且说天仇坐在窗旁,只管向对面卧房里望。只见对面室中亦上了灯,一会儿在窗槛上伏出一个姑娘来。天仇在灯光之下,瞧清楚那姑娘正是刚才那个少女。一时凝眸呆望出神,心里暗暗琢磨着,那个少女到底是不是柳小萍。那少女伏在窗口,偶然抬头,一见天仇这个模样,芳心暗吃一惊。心想:这少年不是刚才那个吗?他竟敢跟踪而来,胆子也可谓大极了。遂把她俏眼儿含了鄙视的意态,向天仇睃了一眼,却是回身进内,伸手把窗户轻轻掩拢。天仇见她这个举动,显然是憎厌自己。虽然她的容貌是很像小萍,但既是小萍,她一定也会想到天仇,现在她一无表示,可见是另外的一个少女。一时深悔不该向她呆望,令人引起鄙视的心理,那是多么的可耻。天仇这样一想,两颊不免微红。
  就在这个当儿,忽见外面走进一个武装少年,身穿一袭花青锻的大氅,脚下抓地虎头鞋,头上花青缎巾勒额,旁边缀着一朵鸳鸯结,脸儿倒也生得眉清目秀,颇为英俊,不过年龄看上去,大概有二十五六岁了。他到院子,一眼瞥见那棵银杏树旁的两匹马儿,便呆望着出神。店小二不知原因,便问爷喜欢哪一间,那少年把手一指,向西边道:“就是那一间好了,不知道可空着吗?”
  店小笑道:“齐巧空着,那儿很好,爷请里面坐。”
  天仇听了,一面瞧他进去的那间房,正是自己认为若飞兄妹两个少年的隔壁房间。天仇灵机一动,这就觉得那个汉子的行迹可疑,莫非对于这两匹马儿,有些在转念头吗?于是更加注意对面两间房中的行动。这时店小二把饭菜送上。天仇瞧院子里也全变成黑暗了,只听另一个店小二对那对兄妹在说道:“大爷,你们这两匹马儿怎么办?给小的牵到马棚里喂料去好吗?”
  那少女答道:“喂好了料,仍牵到这儿来拴着好了。”
  天仇听了,知道一定是宝马无疑,那个汉子定然存心不良,咱倒不能让他盗去。天仇这样想着,一面便自管吃饭。饭毕,洗了脸儿,把窗户略为掩拢,知道时候尚早,遂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儿。心里不免又想起母亲来,可怜母亲晓得咱被和尚拐去,她老人家不知要伤心到如何地步吗?八年不见,想来人一定要苍老得多了,还有圆明僧这贼秃,不知现在何处,咱虽然学了一身本领,此仇不知能报得了吗?左思右想,父母在他心里激起了思亲的痛,不免暗暗淌下泪来。因为自己有了心事,神思恍惚,竟是蒙胧入睡,迨至一觉醒来,只听屋外正敲三更。天仇想着有人盗马之事,慌忙跃身起床,揉擦了一下眼皮,握剑在手,悄悄到了窗旁。正欲窥探情形,忽然听得一声长啸,冲破了静夜的空气。天仇知道这是马嘶之声,显然有人盗马,遂急推开窗户,纵身跃出。只见那个汉子拉着那匹白马,正悄悄地走出院子外去。天仇大喝:“好不知耻的偷马贼,还不快快留下,否则,送官究办,悔之晚矣。”
  不料天仇喝声未完,背后就觉感到一阵寒气直逼。同时有人娇声喝道:“汝这小子,胆敢偷姑娘宝马,姑娘瞧你贼头贼脑,防备久矣。”
  天仇知事不好,急忙放过那偷马的汉子,身儿向旁边一闪,早已躲开一丈以外。只见那姑娘宝剑,劈了一个空,剑头着地,石板为之裂开。天仇叫声:“好险,为了管闲事,几乎连性命都不保了。”便大叫道:“姑娘千万别弄错了人,咱可不是偷马之人,偷马贼已逃去矣!”
  那姑娘凝眸见天仇果是单身,而树干上马已少了一匹,显然自己那匹玉兔追风已被另一个贼子盗去,想是同党无疑,齐巧这时后面那个少年,也仗剑赶到。那姑娘便忙说道:“哥哥,马儿已被贼子盗去,妹妹前去追赶,此人必是同党,你千万不要放走了他。”说着,一个箭步,也跳出院子外去。
  那个少年听妹子这么说,便向天仇仔细一望。不觉大怒,骂道:“小小年纪,竟做此不知廉耻的勾当,真羞死人了。汝一路跟了咱们到此,原来存心偷咱们的宝马吗?也好,今日小爷若不给你一些教训,汝也不知小爷的厉害了。”说毕便飞步上前,举剑直劈。
  天仇本来尚欲解释不要误会,今被他如此辱骂,心中也勃然大怒,喝道:“放你娘的狗屁,小爷是何等样人,岂要他人之物,咱因好心,不料反被狗咬,真气死小爷了。”
  说毕,早已举剑相迎,只听乒乓一声,两剑相碰,火星直冒。两人只觉虎口大震,一时各吃一惊,不敢怠慢,小心迎敌。各人施展平生本领,把宝剑舞动得一团银光,不见人影,真是初出猫儿猛如虎,谁肯相让,便在院子中心大战起来。不知这兄妹两人是谁?偷马的汉子又是谁?欲知底细,且待下回再行交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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