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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燕语鹃啼别离在今日 龙飞凤舞兄妹获石麟
2025-07-08  作者:冯玉奇  来源:冯玉奇作品集  点击:

  话说罗海蛟、柳春燕回家来探望岳父母,在家里住了一个多月后,方才回到云南大理县的罗家集去。这日到了家里,飞熊的爸爸伍福出来开门,一见二少爷、二奶奶和自己的儿子都已回家,心里十分喜欢,笑着相迎。一面关上大门,一面早已报进里面去。箫凤、秋岚、云生、晴鹃四人闻讯,便莺莺燕燕地笑着出来。箫凤嚷着道:“二叔和二婶回来了吗?光阴真快,一会儿又三个多月了,这次蜜行,你们一定很满意吧。”
  海蛟、春燕被她说得两颊绯红,含笑说道:“大嫂最不好,见了人就瞎取笑,嗯!咱们三个多月不见,大嫂好像胖了许多,莫非咱又有侄儿子抱了吗?”
  众人见海蛟也不是好人,忍不住都咯咯地大笑起来。箫凤啐他一口,秋波瞟他一眼,笑道:“二叔说咱最不好,你难道算是好的吗?请姑爷和姑奶奶看一看,到底二婶胖,还是咱胖呀?”
  晴鹃抿嘴哧哧地一笑,俏眼儿向春燕瞟了瞟。觉得三个月不见,春燕不但脸儿丰腴得多,而且胸部耸起,少妇风韵,较之处女时期,实在令人感到另有一种的美丽。便频频地点了一下头,笑道:“二嫂真的胖了不少,大嫂也胖得许多,二哥说咱们又有侄儿子抱了,这话倒是不错,可是咱抱起侄儿子来,要一手一个哩。”
  海蛟、春燕觉得晴鹃的话中,是含有了他意,脸儿更红晕起来。春燕掀着酒窝儿,向晴鹃也瞟了一眼,笑道:“三姑,你不要说着俏皮话,瞧瞧你自已的腰身,比前时可大不同了呢。”
  飞熊站在旁边,见大家你取笑我、我取笑你地闹着玩,便插嘴哈哈地笑道:“大奶奶也不用说二奶奶,二奶奶也不用说三姑奶,三姑奶也不用说大奶奶和二奶奶,咱看起来,明年春天里,咱们家里一定要增加三个小少爷。那是公平交易的事情,而且大家都要竞争生产,努力制造,这样老爷和老太太心里才喜欢。大家岂肯躲着懒吗?”
  飞熊这几句话说得秋岚、海蛟、云生都忍俊不禁。可是箫凤、春燕、晴鹃三人的颊儿,却都更显得玫瑰花儿一样的娇艳了。春燕、晴鹃害羞,不便说什么,箫凤究竟是老媳妇,便向飞熊啐着嗔道:“你这憨大,别胡言乱语地瞎说吧。”
  飞熊笑道:“好好的事情,咱何曾瞎说呀!你倒问问三位爷,都在点头想,飞熊这小子憨虽憨,但这几句话倒着实说得不错哩。”
  众人听他又这样说法,一时都笑得弯了腰儿直不起来。正在这个时候,上房里兰儿匆匆地奔出来。笑喊道:“你们笑得真起劲,老太太说二爷、二奶奶既然回来,怎的不到上房里去说笑话,也好叫老太太大家笑笑哩!”
  众人一听,方才拥进上房里去。只见罗太太歪在床上,见了众人,嘻嘻哈哈地进来,脸也含了笑容。海蛟、春燕早已抢步上前,亲亲热热地喊了一声:“妈妈,儿媳回来了。”
  一面又问爸爸到哪儿去了。罗老太说:“你爸爸被朋友拉着吃酒去了。”
  一面向春燕也问父母的好,春燕含笑答应。这时秋岚的女儿小凤醒来了,兰儿匆匆抱来给箫凤哺乳,海蛟笑道:“快给二爷抱一抱,咱们有三个月没见了,孩子可长了不少。”
  小凤的小嘴儿,还只有刚衔进娘的乳头,此刻被海蛟抱去,自然哇哇地哭了。晴鹃忙来抱去,笑道:“二叔是不好,一回到家里,就和侄女儿吵起来,那算什么意思?”
  众人听了,忍不住又大笑起来。一时上房里真热闹得了不得。不多一会儿,罗鹏飞也回来了。春燕、海蛟慌忙上前请安,鹏飞也笑着问柳老太夫妇好。阿兰早来上了灯,鹏飞夫妇俩见了这一房间的儿子媳妇、女儿女婿,心里十分得意,那嘴儿就会笑得合不拢来。晚餐的时候,特地又吩咐厨房里多添四个菜,一家老少,团团坐了一桌,当然吃得十分快乐。餐毕,又闲坐了一会儿,大家双双地方才各自向罗鹏飞夫妇俩道了晚安,回去安歇。
  光阴匆匆,一年容易,早又到了腊月天气。只见春燕、箫凤和晴鹃三人的腹部,果然一天一天地高耸起来。罗老太夫妇俩真喜欢得笑口常开,秋岚等兄弟、妹夫也非常得意。这天落雪,西北风呼呼地吹得很紧。箫凤、晴鹃坐在春燕的房里,干着针线活消遣。箫凤笑道:“三姑是哪一月里?”
  晴鹃一撩眼皮,放下针活,含笑说道:“咱也不详细,仿佛是明年二月里。”
  箫凤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音来,瞟她一眼,笑道:“你别说孩子话了,哪里有个不详细吗?”
  春燕听说,笑得捧着脸儿、哧哧有声。箫凤见她笑得这样有趣,遂瞅她一眼,说道:“你笑什么?你是哪个月里,大概不至于会不详细吧。”
  春燕红着双颊,并不回答,只管憨憨地娇笑。晴鹃笑道:“二嫂和咱是在一个月里的,那天不是说过了吗?”
  箫凤笑道:“这就真有趣了,三个孩子好像竟是约好一同来似的。”
  晴鹃、春燕听大嫂这样说,心里有了一个神秘的感觉,两人同时哧的一声笑了。箫凤原也是个聪敏的人,被两人这样一笑,觉得这个笑至少是含有些意思的,凝眸沉思了一会儿,猛可理会,也自知失言,两颊顿时飞起了一朵红云,忍不住也羞涩地笑了。三个人都没说话,各人的羞涩,也只有各人自己肚里明白。正在这时,兰儿来喊道:“大奶奶、二奶奶、姑奶奶,老太太请你们用点心去呢。”三人听了,答应一声,便笑着都到上房里去。
  这天晚上,云生和晴鹃睡在床上,晴鹃见云生翻来覆去,只是不能熟睡。遂悄声儿问道:“你为什么啦?怎的不睡熟?想什么心事吗?”
  云生回过身来,望着晴鹃的脸儿,说道:“你不知道,咱的心里是天天烦着!你想,咱们结婚也将近一年了。在这一年之中,就是住在这里吃着睡,睡着吃,虽然你的爸妈是待咱像儿子一样,但是咱的心里,总深深地感到惭愧。”
  晴鹃被他这样一说,倒也勾起了无限心事。暗想:俗语说得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咱现在既然嫁了白云生,怎么再可以住在娘家?妈是疼爱女儿的,当然不会讨厌。大嫂、二嫂虽然好,但心里少不得要看轻自己。晴鹃这样想着,便低声儿说道:“那么照你意思,预备怎样呢?”
  云生道:“咱想明后天到河南去一趟,一路上看有什么营生可干,就做些生意,不知道你会不会怕跋涉劳苦,跟咱一块儿去吗?”
  晴鹃听了这话,愀然不悦,说道:“云哥,你老说这一种话,那算什么意思?咱问你,你是不是把咱当作妻子看待?古人说,夫唱妇随,那么你到哪儿,咱当然也到哪儿,至于劳苦一层,这在新婚之夜,咱早已对你明白地说过。如今你又如此顾虑,怕咱不愿意跟你同走,这话岂非令人心灰耶。”
  晴鹃说罢,似有盈盈泪下之意。秋波脉脉地含了无限哀怨的目光,向他逗了一瞥,低头无语。云生听她这样说,已是感到心头。又见她这样楚楚可怜的意态,更是爱入骨髓,情不自禁挨近身子,把她搂在怀里,柔和地道:“妹妹不用生气,咱哪里有这样的心思,因为你是一个柔弱的身子,跟咱到外面去东奔西跑,咱心里实在很对你不起。今妹妹如此相爱与咱,自然感入肺腑矣。”说着,偎过脸儿去,和晴鹃默默地温存了一会儿。
  晴鹃瞅他一眼,躲在云生怀里,显出撒娇之态,嗔道:“既成夫妇,便为一体,你这种客气的话,非吾所愿闻也。”云生笑道:“古人云,相敬如宾,安得不客气乎?”
  晴鹃听他这样说,无言可答,不禁为之哑然失笑。当夜夫妇两人商量定安,预备明天禀告爸妈,相别而去。一宿无话。到了次日,晴鹃到妈的房中,只见箫凤、春燕都已在里面了。便和她们含笑招呼,然后走近床旁罗老太叫了一声妈。罗老太见女儿今天,进房的神色,似乎有什么事情来诉说似的。遂拉了她手,低低地先开口,问道:“鹃儿,怎么啦?你有什么话和娘说吗?”
  晴鹃微微一笑,点头说道:“是的,妈妈!昨夜云生对咱说,承蒙妈妈待他像自己儿子一样,在这儿已经住了将近一年了。他的心里,实在万分感激。不过妈妈虽然这样深情,但他却觉得十分惭愧。所以他的意思,欲明后天到外面去找些事情做。我想,这话也不错,所以来和妈妈告诉一声儿。”
  罗老太听了,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云生欲到外面找事情去,那么你难道跟了他一块儿去吗?咱想,你就只管住在这儿好了。”
  晴鹃微红了脸儿,支吾了一会儿,说道:“云生他希望咱能够和他一块儿去,因为有好多地方,他都需要咱给他料理。”
  晴鹃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一个女孩儿家,一嫁了丈夫,心儿就会跟到丈夫身上去,连妈妈都情愿离开了。一时又激起了母女天性,因此含了一眶说不出所以然的眼泪,却再也说不下去。罗老太瞧女儿这样凄然的意态,一时倒又引起了误会。以为女儿,好好地住着,忽然间说出这样话来,那一定是姑嫂间有了意见。否则,定是秋岚、海蛟对云生有了憎厌之处,所以心里很不快乐,脸上现出薄怒的神情,向箫凤、春燕望了一眼,却是并不说话。箫凤、春燕这就猛可地理会了,慌忙异口同声地先说道:“三姑娘,你忽然间如何说出这样话来?现在又是隆冬天气,况且你是有身孕的人,谁肯许你到外面去东奔西跑?说平日里咱们姑嫂间的感情吧,丫头们谁不晓得是非常好。三姑假使一定要走的话,那除非咱们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所以你心里生了气。不过你一走了后,叫咱们心中不是感到难受吗?”
  晴鹃听两个嫂嫂这样说,知道她们也引起了误会,遂忙回头说道:“大嫂、二嫂千万别这样说,咱们每天在一块儿,仿佛像亲姐妹一样,你们怎么会得罪咱呢?承蒙两位嫂嫂疼爱咱,每天有什么吃,有什么用,总要叫丫头送一些来,咱心头实在很是感激。这次要到外面去,原是云生的主意,不过咱听了他的话,也觉得很不错,因为在母家久住下去,那自己可也不好意思呢。”
  春燕忙说道:“三姑这话错了,爸妈没来多着你们,谁敢说一句话儿呢?所以你快把这个主意打消了,你在着,咱们不是也可以多一个伴儿吗?”
  罗老太虽没说话,但在旁边听了她们姑嫂这几句话,显然感情是不会错。因此抚着她的纤手,嗔怪她说道:“鹃儿,你听见了没有,两个嫂嫂和你这样好,你也不忍心走吧?况且时正寒冬季节,你又是将分娩的人了,为娘的如何肯放你走?你假使真的要走,娘的心里是太……”
  罗老太虽没说出太什么,但她的眼皮儿已是红起来。晴鹃瞧妈妈这个情景,心儿被感动极了,一时眼泪也夺眶而出,说道:“这是云生的意思,咱也舍不得离开娘……”说到这里,忍不住泪水已滚滚而下。
  罗老太抚着她的背部,也凄然泪落。箫凤、春燕见了,遂站起身,拧了两把手巾,走到床边,给两人拭泪,一面安慰道:“三姑娘,好好的把妈妈引得心里难受了,这又是何苦来呢?快别谈这些了。”
  晴鹃心头虽有无限感触,但亦不能过分伤心,只好收束泪痕,一面向两人道了谢。这时丫头兰儿进来,罗老太说道:“你把三姑爷去请进来,说老太太和姑爷有话商量。”
  兰儿答应出去。一回,云生、秋岚、海蛟三人都进来了。大家见妹妹眼皮儿红红的,仿佛哭过了的神情,心里都暗吃一惊。秋岚、海蛟还以为晴鹃和云生多了嘴,云生心里是早已明白的,不过他也误会晴鹃吃不起劳苦,所以在娘那儿哭泣了。遂很小心地问道:“妈妈,你喊咱不知有什么事情吗?”
  罗老太叫他坐下了,说道:“云生,你这人就太孩子气了。这样寒冬天气,咱鹃儿又将分娩的人了,怎么你就想出这个主意来了?你希望到外面去找些事情做,这是年轻人的志气高,咱也未始不赞成,不过多日子住下了,何必又急于在这几天呢?所以你的意思,咱当然不好拦阻你,可是你得听从我的话,且待鹃儿分娩后,再给你们走吧!不知你肯不肯答应咱这个要求。”
  云生听了这话,两颊涨得绯红,慌忙得急急站起身子来,说道:“妈妈说这个话,那真叫咱惭愧得无地自容了。承蒙妈妈爱咱若子,此恩此德,万难言宣,妈妈的话,敢不唯命是听吗?”
  这时秋岚、海蛟忙问到底什么事,箫凤在旁就告诉了一遍。海蛟、秋岚同声说道:“云生哥如此见外,反叫咱们心头难受。”
  云生向晴鹃望了一眼,一面向海蛟弟兄两人含笑唯唯。罗老太听云生已经答应,这才放下一块大石。这晚云生、晴鹃回房,晴鹃见云生坐在灯下,似有不悦之色。遂悄悄走到他的背后,纤手搭到他的肩上,柔声说道:“妹知哥哥心中必疑吾在娘那儿撒娇吧!实则妹在哥处所说之话,却全属虚伪耳。”
  云生回头望了她一眼,说道:“吾知汝不惯劳苦,故而先征求你同意,你既在吾处说得如此坚决,怎么又在妈那儿作小儿女态?白天里,你妈对咱说这两句话,真叫咱好生难受。虽然你妈是完全一片爱吾之心,奈吾心头实觉羞惭万分哩!假使你早回答不情愿跟吾走,吾必独个儿走了。”
  晴鹃见他果然误会,心头万分酸楚,不禁泪含满眶,急辩解道:“哥哥,你完全误会了。因为母亲实在太以爱我,说话使咱感动,而且她老人家先淌泪了,你想,母女天性,怎不叫咱伤心泪落。如今听哥的话,竟疑妹为口是心非之女子耳。”说罢,便即离了云生,倒在床上,呜咽而泣。
  云生细细回味晴鹃的话,一时也深悔自己失言,完全只想到片面之意。人家一个娇养惯的女儿,况且有了身孕,这样隆冬天气,做娘的如何肯放她出外去东跑西奔,既然不舍得,言语间定及十分疼爱。那么叫晴鹃听了,如何能够熬得住不伤心落泪。假使硬着心肠一定要跟咱走,那一个女孩儿家对于母亲,似乎太无情了吧。云生这样地代晴鹃一想,觉得实在错怪了晴鹃,心里实很对不起她。这就站起身来,走到床边坐下,伸手去按着她的腰身,低声儿叫道:“鹃妹,咱误会了,你别伤心了吧!”
  晴鹃被他这样一说,心头更加悲酸,因此掩了脸儿,抽抽噎噎地愈哭个不停。云生知道这次是太委屈了晴鹃,被她哭得难过,眼皮儿一红,说道:“妹妹,咱错了,你别哭了,再哭不是叫咱听了心里悲伤吗?”
  晴鹃冷笑了一声,停止了哭泣,说道:“咱原是口是心非的女子,你未免有些瞧错了人哩!哼!咱原没拖着你,你独个儿走,只管走好了,咱情愿丢脸,一辈子住在娘家也不要紧,好在爸妈和哥嫂也不会多着咱。你说得出这样的话,你只要对得住我是了。”
  云生听她说完,又呜咽起来。一时也淌下泪来,只好俯下身子,把她肩扳过来说道:“咱自知错了,妹妹难道不肯原谅咱吗?”
  晴鹃不肯回过脸儿,哭着道:“你既自知错了,就不该说这一种话,想不到结婚已一年了,连孩子也都要有了,你竟这样不晓得咱的心,叫咱做人还有什么趣味呢?”
  晴鹃愈说愈伤心,泪水也更涌了上来。云生听她说得可怜,英雄气短,终究逃不过儿女情长,不禁也淌泪哭道:“妹妹,你再哭,我的心也给你哭碎了。你回过脸儿来吧!难道你永久恨咱吗?恨过也就完了,你要打要骂,咱总不敢哼一声儿的。”
  晴鹃听他话声是带着哽咽,显然也在落泪。同时听他这样说,觉得倒也不错。咱恨他难道永久恨过去吗?因此心儿又软了下来,情不自禁地回过脸儿,两人这就成个四目相对,只见各人的两颊,却是满挂了眼泪。云生低下头去,偎着她的粉颊,说道:“妹妹,你是大度容人的,当然能够饶我的罪恶,你就别恨我好吗?”
  晴鹃不答,云生遂捧着她粉颊,望着她笑道:“你一定不肯饶咱吗?”
  晴鹃瞅他一眼,说道:“咱饶你什么?你不气咱也就是了。”
  云生拭去了泪痕,又给她颊上泪也用手拭去,笑道:“小夫妻多几句嘴总有的,说过就完了。妹妹,你别噘着嘴儿生气了,快对我笑一笑吧。”说着,便凑近嘴去要吻她。
  晴鹃似恨似嗔地白他一眼,忍不住嫣然一笑,说道:“谁和你嬉皮笑脸的……”
  说到这里,晴鹃的小嘴早被云生吻住。因了这一吻,小夫妻遂又和好如初。
  流光如驶,转眼之间,早又第二年春天了。这日下午,箫凤、春燕、晴鹃坐在一块闲谈。春燕忽然眉尖一蹙,两颊便通红起来。箫凤急问:“怎么啦?”
  春燕说肚子有些疼痛。晴鹃知二嫂要临盆了,遂急到上房告诉。罗老太一听,心中大喜,慌忙吩咐下人去喊稳婆。不多一会儿,早已到来。稳婆才到半个时辰,春燕产下一子,晴鹃笑盈盈传将出去,鹏飞夫妇、海蛟、秋岚、云生等闻知,皆大欢喜。当取名为小蛟。不料次日,晴鹃、箫凤也同时肚痛,各产一子,母子平安。晴鹃子名犹龙,箫凤子名成祖。鹏飞等众人心里快乐,几乎笑得合不拢嘴也。从此以后,秋岚、海蛟、云生伴在各人爱妻床边,没有出外。当三人弥月那天,柳文卿有信到来,谓秋萍一产两孩,男女各一。大家得知,自然格外喜欢。一面也写信去告诉,一面大摆汤饼之筵,贺客如云,真是热闹非常。
  如此又过半年,云生和晴鹃商量,意欲出外谋生。晴鹃赞同,又和爸妈告诉。鹏飞夫妇不便强留,遂送纹银五百两,大家叮嘱一回,只得洒泪别去。当云生夫妇走后不到两月,在一个深秋天气,忽又接到柳文卿的来信,谓秋萍业已被圆明僧一镖打死,此仇深如海,早晚必欲报之耳。这骤然来的恶消息,听到众人耳里,当然大为震惊。春燕想起昔日相聚之情,早晚嬉笑闹玩,情同姐妹,今忽一旦死去,自然更为伤悲,因此整整哭了几天。其时云生亦有信到,谓彼等已在昆明,稍做营生,颇为有利可图,在外平安,切勿挂念等话。春燕以嫂子被仇人所杀,此信不能不告诉云生,遂复信前去。当云生接得此信,可怜心中不知又将如何悲痛欲绝哩!话说春燕心头难受,时常伤悲,海蛟虽然亦有同情,但恐春燕过于伤心,以致生病,所以时相劝解。
  光阴如箭,又过半年多了。春燕又怀了喜,这日正和海蛟在闺房中享受画眉之乐。忽见秋岚急急进来,说道:“弟弟,门外有个和尚,探头探脑,不怀好意,此人莫非就是圆明僧吗?”
  春燕、海蛟一听圆明僧三字,甚为刺耳,心头猛可一跳。未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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