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第12回 春光外泄,血口喷人勾魂女;机关内隐,功力超尘紫面仆
常言道:为人切莫逞刚强;刚强谁能比霸王,十面埋伏兵败后,含恨横剑刎乌江。可笑素以当代武林英雌自居的无情剑,空耗费无数心机,私下收揽了为害江湖的五条毒虫,哪晓得前后不到十个时辰,竟被人家一下子屠戮了四个,只剩下一个火蜘蛛谈坤逃来报警。气得她伸手摘下悬挂墙上的杀人利器青霜剑,刚想前去搜捕,忽然从台阶下蹿上来两个人。 无情剑冷酷心顺手将自己的青霜剑递给了她的三儿子司徒清,目光闪处,看清进来的两人竟是佳宾龙隐二丑。
见他们二人也是脸色仓皇,一扫了过去那种趾高气扬的狂态。心中一惊,知道准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
二丑邵友双手一抱拳,苦涩地一笑说:“我们弟兄,承蒙教主和夫人以贵客之礼相待,本应在贵派和先天无极的拼斗中,追随左右,以助摇旗呐喊之威;哪料到我们的浙江老窑,突然发生了极大事端,非我们二人马上赶回,不能料理妥当。只可惜司徒教主的华诞将到,我们弟兄势难躬逢盛会了。专诚来此拜别,就此赶回浙江。”
无情剑冷酷心本是女子中的枭雄人物,一听龙隐二丑所说的话,就知全是谎言;再冷眼一扫龙隐二丑的浑身上下,不光是一物未带,连身上所穿的,都是多日未换洗的污垢衣服,绝不像是返回老家的模样。猜知他们准是也栽在先天无极派人的手下,畏难而退。心想:好哇,人家五毒弟兄虽然费了我不少心血,花子大量的金银财物,但平素对我很尊敬,听我无情剑冷酷心的吆喝。你们两个丑八怪来到峨嵋山,始终被本派尊为上宾,平常五日一小宴,十天一大宴,隔三断五地还得弄几个姿色不错的女人,供你们玩弄。光珍玩玉器就被你们捞去不少。到如今,力,一点未出;汗,一滴未淌。甚至连先天无极派的影子都没见,就想招腿走人,也太会拿我无情剑的大头了。心中虽然有气,脸上却丝毫不带,赔着笑脸说:“两位老大哥,你们这是怎么啦?是嫌我们两口子招待不周,还是嫌酒不美好菜不对味,说出来我们马上改还不成吗?怎么能甩手就走呢!我们两口子还指望二位老哥哥替我们峨嵋派撑腰壮胆,去对付五岳三鸟和武凤楼哩。再不济也得替我们把缺德十八手李鸣这坏小子给料理了。”
说到这里,扭头对三儿子司徒清吩咐道:“传娘的话,速速派人去打扫教主住过的遇仙居,请你夏、邵二位老伯去那里下榻。娘和你爹也好勤去问候。”
无情剑冷酷心这张巧嘴确实锋利如刀,一席话把龙隐二丑羞得无地自容。冷酷心说得一点不假,从他们龙隐二丑进了峨嵋山,司徒平和冷酷心真把他们当成了上宾。现在是命——一回未拼;力——一点未出。人家无情剑能让他们一走了之吗? 大丑夏仁一咬牙,也顾不得丢人现眼了,双手一拱,含愧说道:“夏某不敢隐瞒夫人,我们兄弟感谢贵派厚待,实在不忍心私下一走了之;否则,早已远离峨嵋一二百里了。”
无情剑一开始只怀疑龙隐二丑可能是吃了先天无极派的暗亏,惧怕五岳三鸟等人,打算藏奸一走,心中有气才说出刚才的那番话;如今听大丑这么一说,才品出味儿不大对,更想询个一清二楚了。喊了一声:“夏大哥!”
鬼刀司徒圣带着峨嵋四杰、五龙,阴阳十八抓申恨天等十人走进来。
大丑夏仁知道,今天这个眼是现定了,拼着一张老脸不要,面对这一群峨嵋派的中坚人物,含羞带愧地把钻天鹞子江剑臣如何在昨天晚上突现侠踪,如何挫败了自己兄弟二人,又如何没赶尽杀绝,只勒令自己兄弟离开峨嵋山等一切详情,毫无隐瞒地叙述了一遍。
乍然听到五岳三鸟中的钻天鹞子白天而降,光凭一双铁掌,两三个照面就挫败了赫赫有名的龙隐二丑,在场的人除去峨嵋四杰没有和江剑臣交过手之外,其余如峨嵋五龙和阴阳十八抓申恨天等,无不凛然一颤。
鬼刀司徒圣嘿嘿怪笑说:“江三小儿的一身功力,再臻绝顶,可峨嵋山比不得河南观星台。在我们步步设伏之下,我不相信他江剑臣能一回神儿不走。”
三尊之中的老三司徒贤和本炯大师正好也一同跨进了殿内,只听司徒贤说:“本炯大师也认为江三小儿太狂妄,决心以师门独得之秘和江剑臣一较雌雄。”
最后进来的是三尊之首司徒玄,居中高坐后,就向无情剑冷酷心斥道:“都是你当的好家,凭她勾魂娘子的出身,怎配作咱们司徒家的儿媳!特别是司徒安儿惨死在武林三狂家中以后,铁月娥更加滥用权势,中饱私囊。据说还沾有不守妇道之嫌。你这个掌教夫人,一定要严加查处,省得闹出事来,有辱司徒家风。所好眼下在场的,都是咱们的亲信,不怕泄露给她。你记下了吗?”
无情剑冷酷心对勾魂娘子的越轨行为早就留心。当年是自己一眼看中了她,并极力主持操办她和司徒安的婚事。后来没出什么大风波,也就不肯自己找自己的麻烦。
如今太上掌教司徒玄亲口传下话来,再加上刚才火蜘蛛的禀报,知事情不小,不敢拖延,随口应了声:“媳妇知道!”马上带着三儿子司徒清和火蜘蛛谈坤,派巴山怒龙屠世仁在前面引路,扑奔勾魂娘子所住的香巢。
刚刚出了仙峰禅院,无情剑就示意巴山怒龙先走一步,向勾魂娘子铁月娥传话,说掌教夫人随后就到。
巴山怒龙屠世仁躬身应命之后,就纵起身来,一个“野马跳涧”,飞落向下面的一处山峦,紧接着弹地再起,又越过一道山涧,宛如流星赶月地走在了前面。
工夫不大,屠世仁就赶到了铁月娥的住所,向两个把守门户的峨嵋教徒说:“请弟兄们进去回一下,就说我屠世仁有事面禀二夫人。”
巴山怒龙所以这么说,是有道理的,因为掌教夫人是奉太上掌教司徒玄的口谕前来察看,不管事情大小,那是他姓司徒的一家人的事。巴山怒龙虽然名列峨嵋五龙,声威赫赫,犯不上咋咋呼呼地喊什么“掌教夫人驾到”。
哪知他没这么喊一声,倒把事情办砸了。只见传话人走来,赔着笑脸对巴山怒龙屠世仁说:“二夫人身体欠安,不愿见你,让你把话留下。”
巴山怒龙屠世仁脸上一红,凭他峨嵋五龙的身分,竟吃了这么大的一碗闭门羹。他知道掌教夫人马上就到,便把脸色一寒,第二次向把守门户的教徒说:“我奉掌教夫人之命,前来向二夫人传话,快去回报!”
屠世仁的这句话要是来到就说,准能像一声炸雷,看守门户的教徒得慌得狗屁颠颠,前去回报。现在晚了一个季节,分量就大不相同了。他认为屠世仁是为了想见勾魂娘子,故意假传圣旨。脸色一正说:“屠四爷,你是掌教夫人跟前的大红人,所交代的话,我们应该滚着爬着去回禀。不过,四爷你前后两次话不一样,让我们相信哪次呢?二夫人的脾气,屠四爷不是不知。要真是掌教夫人驾到,四爷可以直接去回二夫人,我们不敢再去挨骂。”
巴山怒龙让门上的这个教徒一激,真的冒出了火来,倚恃着掌教夫人随后就到,决心不用门上人回话,自己直接去面见二夫人。主意一定,冷冷地哼了一声说:“没有你们这个砂锅子,四爷我照样能吃炖老鳖!”随着话音,施展“燕子三抄水”,飞身登上了五间正房的台阶。嘴里说着:“屠世仁参见二夫人!”人已抬腿跨进了屋内,正打算躬身施礼,向铁月娥传说掌教夫人驾到,不料一眼看出勾魂娘子铁月娥身穿艳装,春情荡漾,粉面红晕,满带酒意,正将自己的娇躯向一个极为俊秀的大男人的怀中偎去。
巴山怒龙一下子惊呆了。像勾魂娘子这样的年轻新寡,是绝对不准穿鲜艳服装的,更不准孤男寡妇幽室对饮。酒与色是连在一起的。巴山怒龙心中懊恼:冤家路窄,偏偏让自己给一眼撞上了,勾魂娘子铁月娥准会认为我是有意窥察她的隐私。 事情也是活该闹大,巴山怒龙要是按往常的规矩,正颜垂手回话,说冷酷心驾到,就让铁月娥浑身是胆,也不敢顿起歹心。
偏偏巴山怒龙屠世仁心中一慌,不由地想从屋内退出。勾魂娘子铁月娥没嫁黑丧门司徒安之前,就是颇有名气的女飞贼,不光心肠阴狠毒辣,在手段上也异常奸诈狡猾。她顿生杀机:左手将女魔王推进了东间内室,右手闪电般甩出了三口柳叶刀,还厉喝了一声:“你屠世仁胆敢调戏于我!”
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巴山怒龙屠世仁让勾魂娘子倒打一耙,硬给栽上了调戏二夫人的大赃。
当时的情景快,作者的秃笔慢。只见三口柳叶飞刀上奔面门印堂,下穿右脚三里穴,中间直扎胸口血海穴。勾魂娘子要杀人灭口。
屠世仁名列峨嵋五龙之一,武功自然不弱。缩头,侧身,后移,一连闪避开勾魂娘子打来的三口柳叶飞刀。身形一斜,施展“乳燕穿帘”的身法,纵出了屋外。
多年以来,勾魂娘子铁月娥就执掌峨嵋派的财物大权,为了不让自己的盗财养汉隐私外泄,护卫香巢的八名教徒,全是她的心腹死党。一见二夫人有杀人灭口之心,不等巴山怒龙身形站稳,八名教徒分占了四方八位,也不和屠世仁直接交锋,一齐掏出暗青子,纷纷地射向巴山怒龙。
连中二镖一箭之后,巴山怒龙屠世仁为了顾命,才从腰间抽出一条七尺软鞭,施展开家传的屠龙鞭法,拨打各种暗器。
突然一声冷叱:“统统给我住手!”声音从大门之内传来。
巴山怒龙屠世仁听出是掌教夫人冷酷心到了,连忙大呼:“夫人救我!”
铁月娥的八名护卫平素虽狂妄,但看见掌教夫人冷酷心驾到,马上都吓得低头垂首,站在了一旁。
冷酷心见屠世仁的三处伤势虽然不重,也都沁出了不少血珠。让火蜘蛛先给他敷药包扎,然后不温不火地向勾魂娘子铁月娥问道:“你知道屠世仁是奉我的命令前,来香巢传话的吗?”勾魂娘子铁月娥理直气壮地答应了一声:“不知道!”
无情剑脸色稍变,又问出一句:“你知道我李巡视吗?”
勾魂娘子铁月娥还是理直气壮地答应了一声:“不知道!”
冷酷心虽然知道铁月娥的为人狡诈狠毒,并不逊色于自己,却怎么也想不到她竟敢在自己的面前这等放肆。语气一沉,将声音提高地问道:“为什么下令围攻屠老四,还把他打伤了三处?讲!”
勾魂娘子毫不迟疑地抗声说道:“该杀千刀的屠世仁,竟敢乘我一个人在屋内的时机,出言调戏于我!”
无情剑冷酷心一听就火了。因为多年以来峨嵋五龙就在自己的左右,说他们贪婪爱财,嗜血肯杀,还可相信;诬他们贪恋美色,调戏女人,冷酷心是一百个不相信。明知是勾魂娘子血口喷人,故意微微一笑说:“按本教教规,以下犯上,以奴欺主,这可是要先截四肢,然后挖眼摘心啊!你有证人吗?”
无情剑先把罪名列出,然后叫勾魂娘子拉出人证,其目的是威吓她不要信口胡扯,不想把事情扩大。
勾魂娘子充任内总管多年,当然熟知峨嵋派的教规。
但一言既出,如白染皂,更何况箭在弦上,怎能不发。心想:我的这八名死党,豁出受牵连也会出来作证。想到这里,还是理直气壮地答应了一声:“有!”
听说真有证人,无情剑也猜出,勾魂娘子的所谓证人,肯定是她的八名护卫。心想:你铁月娥聪明一世胡涂一时。光顾乱拉证人,也不想想,巴山怒龙再色胆包天,淫心发动,旁边要有你勾魂娘子的贴身侍卫,他屠世仁敢出口调戏吗?她要煞煞铁月娥的气焰,先用利如刀剪一样的目光,扫了那八名教徒一眼,然后寒声问道:“谁是人证?”
勾魂娘子刚想用眼神示意两个曾和她有过肤肌之亲的心腹,让他们挺身出来作证时,陡地从上房屋顶上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口音,答出了一个“我”字。
这真好像一石击起千层浪,惊得所有在场的众人,包括勾魂娘子铁月娥自己,一齐忙不迭地向上房屋顶看去。
无情剑冷酷心一眼之下就发出了一声惊呼:“原来是你!”
不用笔者饶舌,读者想必已经猜出,这位房顶上的证人,肯定是易钗而弁的女魔王了。
只见女魔王一个“棒打仙桃”将身躯飘落了下来,故意一伸右手,向无情剑冷酷心的柔肩上搭来。
按理说,无情剑冷酷心对女魔王这个假大男人虽有好感,确实也曾发过恨不相逢未嫁时的叹息,但她毕竟和丈夫司徒平情好甚笃。唯一的缺陷,就是司徒平比她要大十多岁。现在,怎肯在大庭广众中让一个俊秀的大男人去揽自己的肩臂!刚想用“霸王卸甲”的身法,闪开女魔王搭来的一掌,突然看见套在女魔王皓腕之上的那串一百单八颗楠木念珠,当时脸色大变,娇躯微颤。陡然的惊吓,使她一呆,女魔王的右手搭在了左肩。
这一下子,可把勾魂娘子铁月娥给气昏了。心想:你冷酷心成天责斥我铁月娥到处勾搭男人,甚至骂得我狗血喷头。我勾魂娘子再浪再淫,还没有哪个相好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揉肩揽臂,公开地调情。我看你无情剑今后有何面目再来管我。更可气的是,自己迷恋老半天的这个极俊男人,说不定会让冷酷心给抢夺过去。
其实,这事勾魂娘子铁月娥自己想左了,人家无情剑不过是从心底爱慕女魔王这个假男人的潇洒英俊,哪像她恨不得马上就能投入女魔王的怀抱。
站在一旁的火蜘蛛谈坤恨女魔王伙同铁月娥残杀了他的两个拜把兄弟,一时悲愤填胸,趁女魔王和无情剑叙话,霍地拔出插在右腿外的锋利匕首,欺身而上,一缕寒芒扎向女魔王的左肋。 请想,女魔王是何等的人物,哪能让火蜘蛛得手!直到谈坤的匕首快要贴身的一刹间,女魔王蓦地发了一招“金丝缠腕”,立时扣紧了火蜘蛛谈坤的腕部寸关尺,大拇指一捺谈坤的脉门。那把精光霍霍、闪射着噬人厉芒的七寸匕首,脱手向地面落去。侯国英没等匕首落地,右手猛地从冷酷心的肩上缩回,嗖地一下子,把那把锋利匕首操在了自己的手内,一翻手就扎入了火蜘蛛谈坤的小腹,接着向上再一挑,顿时给谈坤来了一个大开膛。这一手绝活干得干脆利落。
无情剑冷酷心干瞪眼没法子。她反正不能因为一个死去不能复生的火蜘蛛谈坤,和泗水刘二公子翻脸。只好苦涩地一笑,让人将谈坤的尸体拖出去埋了。
女魔王单刀直入地说:“月卿虽不才,自信尚能察言观色,看夫人的神情,对月卿料理了二毒谈坤,有些很不以为然,索性将事情一齐抖搂出来,请夫人公正判断,省得我刘月卿落下手黑嗜杀的恶名。”
到了这步田地,无情剑冷酷心还能说啥!只好连连向女魔王解释道:“刚才我正在仙峰禅院会见龙隐二位老当家的,火蜘蛛谈坤赶去向我禀报,说他的四弟毒蝙蝠沈舟五弟黑蚂蚁叶青在此地被一个不知姓名的人杀死,要我前去察看。酷心身为掌教夫人,自应襄助丈夫管理教务,职责所在,焉能不来;偏偏太上掌教又有密事向我亲口传谕,所以才打发屠老四先来一步,不料竟发生出以下犯上的丑事。请问二公子,你真的亲眼看见了屠世仁的越轨行为?” 以女魔王的聪明机智,当然能听出冷酷心的话有真有假,也能看出无情剑是在反客为主,放弃三条毒虫被杀之事不究,将主要目标完全转移到反抗她的铁月娥身上,大有乘此机会狠整勾魂娘子一下的意思。
这一下子,可把个作贼心虚的勾魂娘子铁月娥吓坏了。她追随无情剑冷酷心这么多年,对冷酷心的心黑手狠,翻脸无情,司空见惯。如今,光毒蝙蝠、黑蚂蚁、火蜘蛛三条毒虫死在我的住处这件事,就够我吃不了得兜着走;何况自己和这位刘公子欢饮过后,搂肩把臂的亲热情景,让巴山怒龙屠世仁看了个一清二楚。如不一口咬定屠老四出言调戏,冷酷心非得往死里整治自己不可。现在有人扬言,说我丈夫黑丧门司徒安是冷酷心亲自下密令杀死的,不是死在缺德十八手李鸣的手内。时间长了,纸里是包不住火的。现在我的吉凶祸福完全凭这位刘二公子的一句话了。想到这里,偷偷向女魔王递了一个眼色,意思是想请他千万不能改口,只要一口咬定亲眼看见屠世仁向我无礼,官司打到教主和太上三尊的面前,也非得处死巴山怒龙不可,我勾魂娘子就万事大吉了。
目前在这座香巢之内,静得像一汪死水,就是掉下一根绣花针,都能让人听见落地声。众人齐崭崭地把眼神投射在女魔王脸上,急等她说出巴山怒龙屠世仁是否调戏二夫人。女魔王心中暗想:我何不乘此有利时机,先把勾魂娘子铁月娥推下十八层地狱,然后再抽冷子救出她来,让她好能下决心倒反峨嵋派。只要能把勾魂娘子和她手下的那批心腹死党拉过来,就等于拆塌了司徒平、冷酷心二人的少半个台。想到这里,女魔王故意装作于心有愧的神情,把声音也低得和蚊蝇相仿,小声吐出了:“我没看见!”
侯国英这一坦白实说不大要紧,把平日里作威作福、贪婪、胆大的勾魂娘子铁月娥吓得真魂飞出窍外,水蛇腰一软,几乎瘫倒。
无情剑冷酷心想不到女魔王能这么快地作出了反证,神情一呆,不由自主地问出了一句:“请问刘二公子,刚才之言是因何而发?”问完之后,心中顿时一悔。
这句话一经问出,别说无情剑自己觉得没有必要,其他的人也同有此感。试想,这位冒牌的刘二公子是应教主和夫人的邀请来峨嵋作上宾的,这么追究下去,能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呢?这就叫问者无心,听者有意。女魔王抓住这句问话,要大做一番文章了。只见侯国英故意把脸色一红,很不好意思地答道:“是月卿酒后立足不稳,歪倒在二夫人的怀中,屠老四亮鞭行凶,逼得二夫人不得不发出了飞刀。”
这锅本来很稀薄的米粥,让女魔王给多加了半斤面,硬用勺子搅得喝不得了。
勾魂娘子吓得玉面惨白,晃身点地想飞身闯出,暂时逃离此地。
无情剑哪肯让她走脱!娇躯微晃,欺身扑上,闪电般并指如戟,连点了勾魂娘子的将台、期门两处穴道,铁月娥顿时晕厥了过去。
事情也来得真巧,就在无情剑冷酷心刚刚点倒了勾魂娘子之后,二少主司徒朗一阵风似地飞身进来,向母亲冷酷心禀告说:“青城三豹偕孙女东方绮珠,提前来给爹爹祝寿,眼下已到清音阁。爹爹暂时不打算会见他们,特派孩儿来请母亲亲身出迎。”
女魔王知道在缺德十八手李鸣的周密调度下,一张密密麻麻的无形大网,已经撒在了峨嵋山的上空,单等时机一到,就会突然收紧了网绳。立即自告奋勇地说道:“久闻青城山东方三老豹,同时练成了摧魂掌力和搜魂手法,此次又是含恨而来,不能不防备一二。月卿不才,随护夫人的身后左右如何?”
无情剑冷酷心人只因为认定女魔王是徐州泗水公刘广俊之弟刘月卿,听侯国英这么一说,活像喝了一大碗又浓又粘乎的迷魂汤,心神一荡,柔声吐出了“多谢二爷”四字。然后向三儿子司徒清和巴山怒龙屠世仁下令道:“此处由你们二人轮流看守,如果走脱了铁月娥,我就以图财卖放的罪名论处!” 三少主司徒清和巴山怒龙屠世仁一齐凛然躬身道:“谨遵谕令!”
无情剑冷酷心带着女魔王侯国英,让二儿子司徒朗在前头带路,一齐离开香巢,登上了孤峰左侧的山崖。
冷酷心故意将脚步放慢,与二少主司徒朗拉大了一些距离。瞟了一眼和自己并肩齐躯的女魔王道:“事前你既然决心出头偏袒铁月娥,为什么到后来又改变了主意?”
女魔王久经沧桑,舌利如刀,早就一眼看出无情剑喜欢喝自己亲手端给她的迷魂汤。心想:你冷酷心只要乐意喝,我侯国英不光还有更浓更稠的,保险还会亲手送到你无情剑的嘴唇上。故意稍为迟疑了一下,轻轻吐出了“我怎忍欺骗夫人”七个字。
女魔王侯国英也真会演戏,这第二碗迷魂汤,可比第一碗要浓稠得多了,竟把个一贯阴狠毒辣、嗜血好杀的冷血动物,灌得娇躯震颤,四肢松软,几乎停下脚步。
女魔王情知自身没有真正的资本,对无情剑只能动之以情,戏以游词,哪敢和她短兵相接。见冷酷心被自己的迷魂汤灌得脚下一滞,早闪电般用左手一搀,并伸出了右手,向飞驰在前面的峨嵋二少主司徒朗一指,意思是:小心,别让你二儿子瞧出了破绽。
二人同样是武林罕见的女中英雄,所配的夫婿,也无一不是当代独步天下的武林拔尖人物。所不同的是,女魔王侯国英和钻天鹞子江剑臣年貌相当,年龄只差两岁。无情剑冷酷心和丈夫峨嵋掌教司徒平却大不相同了,年纪悬殊了将近二十岁,司徒平中年时娶无情剑冷酷心,哪会像年轻人那样郎情似水。如今陡然碰上了年轻俊美、潇洒风流的假男人侯国英,就好像一个吃够了咸菜豆腐,忽然给她换上了活鱼鲜虾,自会觉得无比鲜美可口,这也就是无情剑冷酷心,要是换了另外一个女人,早就会丑态百出。
转眼之间,三个人前后登上清音阁前的十几道石阶。
这峨嵋山的清音阁,在牛心岭之下,离山麓的报国寺大约有三十里之遥,岭东有白龙江,岭西有黑龙江。两水汇于清音阁下,合流之处有一声巨石,颜色黑褐而有光泽,石高近丈,状若牛心,故名牛心石。离牛心石不远处有石拱桥二座,分跨黑白二水,名曰双飞桥。山高谷深,两水飞泻,其声激越。“双桥清音”素为峨嵋山的十景之一。前人有诗曰:杰然高阁出清音,仿佛仙人下抚琴。试向双桥一倾耳,无情两水激牛心。两水出桥后,拍击着牛心石,浪花四溅,晶莹如珠,极为壮观。从清音阁西,逆黑水上行两里左右,就是黑龙江栈道及“一线天”。断崖长百数十丈,两山壁立如削,形成夹缝,绿荫蔽日,天光一线,景物幽然,蔚为奇观。
忽听阁内有一个浑厚宽洪的声音说道:“老夫不惜降低身分,以大就小前来向司徒平祝寿,反被软蹲在这座清音阁内,究属何种用心,请你这位掌教夫人明示!”
无情剑一看发话人是青城三豹中的金豹东方木,心想:果然不出刘月卿公子所料,青城三豹此次偕孙女东方绮珠前来峨嵋,确实是抱着寻衅之心而来,话一出嗓,就充满了火药气味。连忙赔着笑脸答道:“东方叔父说得哪里话来,偌大一座峨嵋山,从山脚下到金顶上,是多远的路程,身负上乘武功的人,一个单趟需要多长时间,恐怕三位叔父比侄媳都还清楚。手下人怕慢待了三位老爷子,一面请你们爷儿四个进清音阁休息,一面飞报进去。这不,我刚得着消息,就热血奔心似地赶来,甚至连汗水都快沁出来了。”一面说着,一面率领女魔王和司徒朗向阁内走去。
银豹东方林冷然一笑说:“怪不得背后有人议论你无情剑冷酷心,说你见了真佛说人话,碰见判官说鬼话,难为你刚才那两声东方叔父和老爷子喊得真叫亲热,还能和二年前一模一样,真怪我东方老二过去小看你了。”
一见银豹东方林比他大哥东方木说得话更难听,无情剑心中就盘算开了,连这位一向拙于词令而又为人宽厚的东方老二都能一下子撕开了情面,说出这等让人听不下去的话来。第三次轮到老三铁豹东方森开口,以东方老三的性情暴躁和嫉恶如仇的毛三斧脾气,说不定真能冲着我骂大街。
铁豹东方森手腕上的三道脉,还真叫无情剑给把准了,张口就恶狠狠地说道:“三老子此来,是专门来找你那假牛鼻子男人的。快把司徒平那小子给我吆喝出来,我东方森有件事情要亲自审问他。”
一听铁豹东方森连审问二字都用上了,并且指名要审问身为峨嵋教主的司徒平,这简直是峨嵋全派上下的极大耻辱。为人极为狡诈多谋的无情剑冷酷心,有意地瞟了侍立自己右侧的二儿子司徒朗一眼。意思是让他出头顶撞青城三豹一下,凭你们青城三豹的年纪、声望、身份以及地位,总不好公然翻脸和一个低了两辈的小孩子一般见识,准能叫你们三个老家伙窝脖带吃哑巴亏。
无情剑冷酷心的这一手还真高,在她的授意之下,峨嵋二少主司徒朗心领神会地冷然说道:“请问三位老当家的,冒的这是哪门子火气!司徒朗年纪再轻,也懂得人必自尊,然后人尊之。你们老三位的年纪自然不小,身份也诚然很高,辈份当然也不低。可这一切的一切,只能在你们青城山的徒子徒孙的眼中来看,拿到我们峨嵋山就不大灵验了。别怪我一个小孩子说出的话不好听,想充长辈,向你的徒子徒孙充去,想端架子,回你们的百兽崖端去;想摆谱儿,也得在你们的青城山上摆。你们三位老当家的这一套,我们峨嵋不吃!”
侯国英一看司徒朗这小子的真正本领不太高,嘴皮子上的功夫还真能来一气。这一套又阴损又难听的言语,直把青城山的三头老豹子噎了个直着眉毛干瞪眼,既不好和他对吵对骂,更不能出手去伤一个小他们五十多岁的年轻人,只好白吃哑巴亏。
忽然从东方绮珠的身后闪出一个紫面虬髯的中年随从,哈哈一笑道:“你司徒朗刚才的这番话,说得真一点不假,我们三位老主人的威风杀气能不能刮到你们峨嵋山,我一个当随从的下人,自然不敢信口雌黄。不过你司徒朗在自己一亩三分地上,是峨嵋掌教的二儿了,名正言顺的峨嵋二少主,只要你一步迈出了峨嵋山,情形也就大不相同了。打个比方,别看我只是个专门伺候我家少主的随从奴才,你司徒朗只要敢向我瞪瞪眼,我准能揍你个头青脸肿四技折。你若不信,就向我瞪一眼试试!”
女魔王听了这一套比司徒朗还要难听十倍的藐视人言语,几乎笑出声来,瞟眼一看这个紫面虬髯的中年随从,意外地认出他竟然是先天无极派的新任掌门人武凤楼。知道这也准是自己那宝贝徒弟李鸣的主意。心中暗想:你司徒朗要是算不准今天是初一还是十五,足够你这小子喝上十壶二十壶的。
常言说得好: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紫面虬髯跟随——武凤楼改扮,以下改称武凤楼——的这一套话,比指着司徒朗的鼻子骂大街还让他不能容忍。他欺对方是个仆人,极为阴险地一笑说:“算你家二太爷佩服你小子真有种,愣敢把头伸进老虎嘴中查牙齿!”一招“锦豹探爪”,抓向了武凤楼的前胸。
侯国英不由得暗暗好笑,心想,你司徒朗别佩服我们家的楼儿啦,还是倒过头来佩服你小子自己有种吧。冲着你的这一招,就可以断定你准会被武凤楼揍成个头青脸肿。 果然不出侯国英所料,只见武凤楼左手用了一招极为普通的“探囊取物”,正好叼住了司徒朗的手腕,右手快如闪电般地还是用普通的招数“左右开弓”,劈劈叭叭地四声响过,在峨嵋二少主的两边腮上,不多不少一边揍了两下,打得真够公道。
请想,武凤楼的先天无极派掌力,是何等厉害,别说拿出全部力量,只要把功力提聚一半,四巴掌之下,准能揍得司徒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因为武凤楼恨他不该出言无状,顶撞东方绮珠的三位祖父,仅用了两成功力。
武凤楼甩手抛落真被他揍得头青脸肿的司徒朗,像模像样地对着东方绮珠躬身说:“请少主饶恕奴才的胆大妄为。司徒朗这小子也太瞧不起咱们青城山了,要不是怕少主人怪罪,奴才非得折断司徒朗这小子的手脚四肢不可!”
东方绮珠见武凤楼不光替青城山扬眉吐气,抖威震敌,还以堂堂的先天无极派掌门之尊,改容换貌,屈为奴仆,跟来保护自己的安全,心中一阵子感激,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子凄楚。感激武凤楼无微不至地多次保全自己,还倾全力来维护青城山百兽崖的名望和声威。凄楚的是:武凤楼的人品武功,实属上上!因遵亡母遗训,早和魏银屏订下了白首之约,已变为“使君早有妇,与己叹无缘”
了。女魔王本是经历过多次伤心磨炼的过来人,一眼就可以看穿东方绮珠的心事,怕她失神误事,露出了破绽,便有意从中掩护地怒喝道:“一个伺候人的奴才,竟敢胆大包天地打了二少主,你们之中到底谁是青城山的掌门人?我要你还峨嵋派一个公道!”
让女魔王这么陡然一喝斥,东方绮珠飞出窍外的魂灵,才重新附上体来。想不明白:紧随在无情剑冷酷心身后的这个俊美潇洒男子,为什么暗中点醒自己。
忽听武凤楼压低了声音,偷偷地告诉她说:“刚才点醒你不要失神误事的,是我的三婶娘女魔王侯国英。”
东方绮珠早对女魔王侯国英的鼎鼎大名如雷贯耳,一直没有机缘认识这位女人中的头一号人物,听完了武凤楼的喁喁窃语,故意脸寒如冰地向侯国英说道:“东方绮珠蒙三位祖父看重和手下弟兄的拥戴,一月之前已接任了青城山掌门之位。尊驾何人?竟敢插手多管青城、峨嵋之间的事情,太不知自量了!”
俗话说得好;演得不像,不如不唱。女魔王既然拉东方绮珠出来同演双簧,就想演得逼真一点。不等东方绮珠的话说完,一字一顿,铿锵有力地答道:“在下江苏徐州刘月卿,看不惯你们青城山这种上门欺人的举动。别的不想多管,只想管教管教你们那个行凶打人的奴才!”
冷酷心一见化名刘月卿的女魔王为了自己二儿子被打,不惜降低泗水公刘府二公子的高贵身分,指名向青城山那个紫面虬髯叫阵,更认为刘二公子是爱屋及乌地来讨自己的欢心。芳心一软,哪肯让出身侯门的刘二公子真为她的二儿子前去拼斗!抢着插话道:“看在对方是个不懂江湖礼节的奴仆下人,这口恶气峨嵋派咽了。我倒真想请问三位东方叔父,是真心前来礼佛,还是成心前来拆庙?务请三位东方老叔把话交代清楚,让我这个作侄媳妇的也好向我们教主和太上三尊禀报!”
早就窝满了一肚子怒火的铁豹东方森,不等两位兄长开口,就满带煞气地抢先说道:“看在你还肯喊我东方森一声三叔父,我就跟你无情剑实话实说了吧。我们老哥仨此次专程来到峨嵋,不光是专门来拆你们峨嵋派这座土地庙,还要找司徒玄、司徒圣、司徒贤三个老鬼算总帐!”
无情剑冷酷心可是个机警奸诈而又城府极深的枭雄女人,听了铁豹东方森这一番咄咄逼人的言词,心中不由暗暗想道:“这三个老家伙明明让我暗派福寿堂管事金鑫将他们投毒致瘫,却能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就一齐痊愈;这还不说,看东方森这种盛气凌人、有恃无恐的样子,必然得到了极大的外援。否则,他绝不敢登门寻衅。如今教主的六十寿诞已到,稍一不慎,必会使峨嵋派上下蒙羞。想到这里,眼珠一转,非常热情地招呼道:“此地不是尊老待客之处,请三位老爷子移驾九老仙府,容侄媳派人登上金顶去报知我们的太上三尊。”
金豹东方木哈哈大笑说:“我算服了你无情剑的这张嘴。不管什么话,只要到了你的嘴内,就变得好听多了。
明明是一个深不可测的大山洞,让你说成了九老仙府。”
银豹东方林听出大哥的意思,不想置身在峨嵋派的眼睛和鼻子底下,处处遭到他们的打扰和监视,接过话头向无情剑说道:“常言道,主随客便。留着你的那座九老仙府,招待你的高贵客人。我们这帮人去住洪椿坪上的千佛庵。”
青城和峨嵋闹到了这步田地,就差以刀兵相见了。无情剑无奈,明着打发头青脸肿的司徒朗赶往仙峰禅院去禀报,其灾是故意支走二儿子,省得陪在一旁丢人。然后假意含笑地走在前面,引领青城山的一干人等向千佛庵走去。
千佛庵坐落在洪椿坪上,明初高僧性一禅师兴建,因寺前有洪椿古树一棵,所以后来又叫洪椿坪。殿宇崇宏,廊庑洁清,巍巍峨峨,雄踞天池峰下。四周秀峰环立,两侧深谷幽溪,古木扶疏,绿荫如盖,山间林岚飘浮,清晨雾雨霏霏。素有“山行本无雨,空翠湿人衣”之称,为峨嵋山的最佳避暑胜地。
女魔王跟随一行人等刚刚来到千佛庵的山门之外,忽然一眼瞥见四个貌像不凡的中年人,面色阴冷地等候在台阶之下。知道是司徒朗不甘心刚才所吃的大亏,邀请本派硬手来和自己找碴。为防武凤楼粗心大意,就向他瞟了一目艮。其实武凤楼早已,一眼看出,站立庵外的这四个中年人,正是自己在古都长安会过两次的峨嵋四杰弟兄。
四杰中的老大擒龙手桑子田率领恶虎抓章子连、裂狮爪蒋子阡、飞豹掌程子陌一齐躬身施礼,向青城三豹招呼道:“晚辈弟兄四人刚听二少主述说,知三位老爷子和绮珠小姐同时驾临敝处。除派手下人飞报教主和三位太上之外,立即专程赶来向三位老爷子请安,并请三位老爷子进庵休息。”说毕刷地向两边分开。
别看武凤楼年纪不大,出师以来历经百战。一见峨嵋四杰的举动,就看出他们必然对自己不怀好意。表面上神色自若,暗中却把先天无极真气遍布全身,防备峨嵋四杰出手对自己暗算。
果不出女魔王、武凤楼二人的所料,青城三豹偕东方绮珠由无情剑冷酷心亲自陪同,跨进了千佛庵的山门之后,老四飞豹掌程子陌长臂一伸,阻止了武凤楼的去路,阴狠地说:“峨嵋、青城两派不光素有通家之好,还是唇齿相依的近邻,平日互相往来,亲如一家。今天随同三位老山主到此的,我程子陌无一不识;你老兄的这副嘴脸,却是生疏得很。如今正值我们教主六十大寿之期,对一个不知底细的人,我飞豹掌可不能不盘不问。”同时把一只毛茸茸的左手“锦豹探爪”,向武凤楼的右肩井搭来。
早有提防的武凤楼故意让飞豹掌程子陌的大手沾近自己的右肩。然后冷不防一个“肘底看捶”,正好捣中了飞豹掌肋下的期门穴。
武凤楼的这一手太高了,不光招式用得巧妙,时机、力道也都拿捏得恰到好处。所捣的肋下期门穴,是人身的晕穴之一。尽管武凤楼只用了四成功力,也捣得飞豹掌两眼一黑,身躯震颤,几乎栽倒地上。幸亏他功夫深湛,身大力猛,勉强拿桩站稳,但在鬓角之上,已经出现了汗珠。
见飞豹掌出手就碰上了硬钉子,裂狮爪蒋子阡桀桀一笑,阴险地说:“朋友,好利索的身手,咱二人亲热一下如何?”何字未落音,左手拢指如钩,既迅疾又凌厉地抓向了武凤楼的手腕。
说实在的,武凤楼的手腕要是真让蒋子阡给抓实,以蒋子阡的裂狮爪力,武凤楼的手腕骨节非被抓碎抓裂不可。
对这样的近身暗斗,武凤楼哪敢掉以轻心!一招“金丝缠腕”,不光闪开了蒋子阡抓来的一爪,还把自己的右手闪电般向对方的小臂扣去,暗地里还用上了错骨分筋手法,硬逼裂狮爪收招后退。
擒龙手桑子田真不愧是峨嵋四杰之首,一见三弟、四弟出手都碰了一鼻子灰,连忙示意二弟恶虎抓章子连不准出手,防止丢人更大。
直到这时,故意迟迟不走进山门的女魔王才给峨嵋四杰垫了一个台阶说:“东方三老性如烈火,你们再是职责所在,也不必私下里盘查青城山的下人。有什么话,还是找他们的主人去说吧!”
有了这个台阶,峨嵋四杰也只得就坡而下了。
目送女魔王侯国英、武凤楼等人走进了千佛庵的山门,恶虎抓章子连恶狠狠地说道:“想不到大哥越来越胆小怕事了。依我看,那个紫面虬髯家伙肯定是青城山引来的外鬼。既然老三、老四已公开招呼上了,何不乘此机会深深地挖他一下?”
擒龙手桑子田脸色一变,低声喝斥道:“不是愚兄长别人的威风,灭自己的锐气。凭咱们兄弟四人的功力,个顶个还真收拾不了这个虬髯人?再斗下去,丢人更狠,还是赶快将详情向教主禀报去吧!”
被老大桑子田一顿申斥,恶虎抓章子连只好闭口不语。兄弟四人折转身形,沿着九十九道拐的奇险山道,飞身直奔峨嵋金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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