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忽凶忽吉 亦惊亦艳
2025-07-19  作者:冯嘉  来源:冯嘉作品集  点击:

  于是他们到另一间房里去,就是史松年和阿娟那一间房,但是在那里面也一样是找不到什么。后来,那人又慌张地去找最末尾的杂物房,还是没有收获。
  “不可能的,”他恐慌地道:“不可能的,明明有——”
  “你知道你浪费了我多少时间吗?”那警官恨恨地看着他。
  “我没有说谎——”那人在哀鸣。
  “我们很抱歉,龙约翰先生,”那警官说:“我们真很抱歉!”
  “不要紧,”龙约翰大方地耸耸肩,“当你回到警察局向他问话时,请顺便问问是谁让他来向我嫁祸的好吗?”
  “我会问他的,”警官恨恨地说,“而且我可以保证,他会回答我的每一个问题!”
  龙约翰点上了一根香烟,抽吸着,心中是惊疑不定的。这是一个很明显的陷阱,那人一定肯定了他的船上藏有一箱东西,才会让警察捉住自己的。怎么这箱东西现在却不见了呢?
  “龙约翰先生,”那警官恭敬地问,“要我们送你回岸上去吗?”
  “当然了,”龙约翰耸耸肩,“我不能一个人留在这船上的,我这里又没有小船可以登岸。”
  “走!”那警官粗鲁而不耐烦地一撞他那犯人的手臂。那人便跟随着那个警察离开了游艇,回到警轮上。龙约翰和那警官也跟在后面。
  当警轮向岸上前进着的时候,警官再向龙约翰道歉了一次。
  “不要紧,”龙约翰耸耸肩,“我很高兴我能证明我的看法,而且证明了我在这里原来有一些仇家!”
  “只有一件事我不明白的,”那警官表示迷惑:“如果这人真是受了贿赂而在你的船上放了一箱白粉,怎么我们上船又找不到这箱白粉呢?”
  “我不知道,”龙约翰又耸耸肩:“也许这只是一场误会吧,也许他那钱真是赢回来的,总之,我不认识他,而我与贩毒也没有任何关连。”
  警官搔搔后脑,又恨恨地瞪着那个犯人:“小子,你最好有点口供向我招供,不然你会后悔的!”
  那人只是沮丧地低着头,为自己未来的命运而担心。
  当龙约翰回到那餐厅的时候,史松年和阿娟仍然在那里等着他。“发生了什么?”史松年诧异地问:“有警察守在门口,我们又不准离开!”
  “现在可以离开了。”龙约翰叹口气坐下来。
  龙约翰然后就把他的遭遇告诉了史松年和阿娟。
  “很有趣,”史松年说:“他们怎会没有找到那海洛因呢?既然是嫁祸!”
  “我也正在奇怪。”龙约翰耸耸肩。
  “就算我们给拘留了又如何?”史松年说:“即使定了罪,也不见得会死吧?”
  “我在路上想过了,”龙约翰说,“也许,假如我们给关进了监狱之后,我们就会和死掉差不多!如果是一个在本地的黑社会有点势力的人,如果想让我们死,那最好不是关进监狱吗?在监狱里,我们不能逃走,也寡不敌众,只要安排一场监犯打斗,我们在这场打斗中被打死,那就一切都解决了!”
  史松年咬着牙冷笑:“那很有趣,那真有趣,有办法查出是谁干的事吗?”
  龙约翰耸耸肩:“不容易。不过差不多可以肯定就是指使温迪的同一个人了!”
  史松年还没有机会说话,龙约翰忽然诧异地一抬头:“唏,看看是谁来了。”
  餐厅门口刚刚进来了一个人。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少女,瘦瘦的,一脸刚劲之气。她不是别人,就是开船载龙约翰越过鲨鱼湖去见史家文的那个黑衣少女,阿高的好朋友。也就是她和阿高一起进入龙约翰的酒店房间,企图刺杀龙约翰的,龙约翰对她的印象深刻,是理所当然的了。
  她向他们的桌子走过去,嘴角挂着一个得意的微笑。史松年诧异地看着她:“阿枫,你来这里干什么?”
  阿枫淡淡地微笑:“警察已经走了,我们也可以走了。来吧,付帐吧!”
  “我们到哪里去?”史松年狐疑地看着她,
  “我带你们去看一些东西,”阿枫得意地说:“到阿高那里去,他在等着我们!”
  龙约翰付了帐,他们出了门,果然那些警察已经走了。龙约翰有点同情那个被捕的毒贩。上了警察局之后,他一定不会受到太客气的待遇的。
  警察最不高兴的就是被人家害得白跑冤枉路。
  他们在阿枫的领导之下回到海边,阿枫已经有一艘快艇在那里,但是那艘快艇太小,不能坐这许多人,所以龙约翰还是要乘坐自己开来的那一艘,跟在阿枫的后面,这就使史松年不能继续追问阿枫究竟是在弄什么玄虚了。
  龙约翰驾驶着快艇的时候,史松年在后面对他说:“龙约翰,当你走了之后,胖老板又告诉了我们一个故事,相信你也会很有兴趣知道的!”
  “什么故事?”
  你知道施亚贵在这里有一个情妇的吗?”史松年问。
  “很可能,但我上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我找的只是施亚贵,所以我并没有管他的情妇!”
  “施亚贵在这里是有一个情妇的,”史松年说:“施亚贵死了之后,他这位情妇替他办好了丧事,然后一个星期之后,她便死掉了。自缢,有人认为她是伤心过度!”
  “两个情妇,一个给汽车撞死,一个自缢,总之是被人勒死,”龙约翰苦笑:“很奇怪,我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我们不能把坟墓挖开来看看里面是不是施亚贵,”史松年说:“不过我敢打赌,一定不是的!”
  “我却不敢和你打赌,”龙约翰说:“因为我知道我是必定会输的!”
  “如果我们杀死的都不是施亚贵本人,”史松年说:“那么施亚贵是仍然活着了,而他要杀死我们,因为他不想我们知道他是仍然活着!”
  “而且他是愈来愈努力了!”龙约翰叹了一口气。
  “他似乎就是在此地,”史松年说:“我们已经追得很近了!”他转向龙约翰,“我们当然是要把他找出来的,是不是?就是没有人出钱叫你,你也要去把他找出来的!”
  “当然了,”龙约翰说,“大家现在已经势成骑虎了,我们不把这家伙找出来,这家伙也要把我们置诸死地而后生,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无可让步的!”
  “我相信我们可以在这里找到进一步的线索,”史松年说:“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施亚贵在这里的根基是很深的。”
  这时,阿枫那艘快艇已经靠近了一艘泊在海湾中心的游艇了。龙约翰也把他们所坐的那艘快艇驶过去:“我们到那上面去吧。”
  阿枫说:“阿高正在等我们呢!”
  “这是你们租的游艇?”史松年诧异地问。
  “是的1”阿枫承认。
  “我倒不知道你是拖男带女地到这里来的,”龙约翰讽刺地说。
  “很对不起我瞒着你,”史松年有点惭愧:“我只是觉得,有他们跟着来会好一点,而且,我相信,现在事实证明我并没有做错的!”
  他们登上了那艘游艇,游艇的大小和龙约翰他们那一艘是差不多的,形式也几乎完全相同。甲板下面有左右两间舱房,而阿高就在左面的那间舱房里。阿高并不是独自一个人在这。在他面前,地板上还躺着另外一个人,一个血淋淋的人。这个人一脸都是血,那血主要是从鼻子流出来的,也有一小部分是来自裂开了的嘴唇。阿高的手正把他那把刀子一抛一接。
  “阿高!”阿枫吃惊地说:“你杀了他?”
  “没有,”阿高接住刀子,拍的一声阖上,放回衣袋里:“我只是把他击晕了而已!”
  “他是谁?”史松年问。
  “我看见他偷偷摸摸地上你的船,我就过去看看,我发觉他是要把这一箱东西放在龙约翰先生的床底,于是我就把他连人带箱捉过来了。”阿高说着,就把身边一只黑色的小皮箱提起来,交给史松年。是那薄薄的占士邦式文件箱。史松年把箱子打开来看看。
  龙约翰猜到他会发现一些什么。史松年说:“海洛因,看来就是那警官上船来要找的东西了!”
  “干得好!”龙约翰拍着阿高的肩:“干得真好,阿高,如果不是你,我们现在已经给关起来了!”
  “我也算有点头脑的,是不是?”阿高开心地说:“我也不是只一味鲁莽?”
  阿枫从背后拥着他:“我的阿高的头脑是世界一流的!”她爱怜地把脸贴在阿高的背上。
  阿高的眼睛飘飘然地向上一翻,象就要晕倒似的。而龙约翰忽然有了一阵寂寞之感了。史松年有阿娟,阿高有阿枫,一男对一女,只有他是一个人的,一向以大情人自命的龙约翰,现在却没有女伴了。这是一种他所不习惯的感觉,一向都是别人在羡慕他的臂弯挽着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很少会是他在只影形单地羡慕别人的。也许,如果不是梦娜已经死掉,他就不会这样孤单了,他恨恨一咬牙齿。
  梦娜,这又是另一个他非把施亚贵找出来不可的理由。
  史松年在那个血人的面前蹲下来:“他有告诉你什么吗?”他问阿高。
  “没有,”阿高摇着头:“我一直在问他,但他什么都不肯说,如果不是,我也不会打他了!”
  史松年执着那人的衣襟,把那人拉起身来。那人的眼睛一直闭着的,现在睁开来了:“我不会告诉你什么的!”他负气地声明。
  由于他的脸上有许多血,所以不大看得清楚他的模样,只看得出这是一个高大而粗壮的男人,长须乱发,嘴唇缝间露出来的牙齿是发黑而且参差不齐的。不会是一个很漂亮的人。一个粗壮的人,打起架来大概不会太弱的,不过撞在阿高的手中,粗壮却没有什么用处,阿高简直是一个巨人。
  “你以为我们没有办法令你招吗?”史松年的脸沉下来。他的脸容本来就很阴沉,现在沉下来,就更增加可怕的程度了。
  那人闭上了眼睛:“你大不了也是把我送上警察局吧了,我不怕,你现在就送我上去好了!”
  阿高怒吼一声,忽然执住那人的两手,把那人整个人提了起来,一摔。那人整个飞开,“蓬”一声撞到墙壁上,使得整艘游艇都摇幌起来了,“妈的!”阿高叫道:“你敢对我的少爷这样说话。”
  “你看,”史松年阴沉地说:“他会杀死你的!所以你还是告诉我吧,是谁派你来的?”
  “你不会杀死我的,”那人冷笑着摇头,“如果杀了我,我的尸体怎样处置呢?警方亦不会忘记你们的,如果我的尸体被发现,警方最先会找的就是你们!”
  阿高又上前一步,举起了那椰子一般的拳头。
  “等一等,”龙约翰按着阿高的肩,把阿高阻住了,“你们不能杀死他的,所以你去找条绳子来吧!”
  阿高狐疑地看着龙约翰,很不愿意地把拳头收回。
  “去找一条绳子来吧!”史松年也吩咐说。
  阿高只好出去了。在船上找一条绳子是一件易事了,大概没有一艘船上会是没有绳子的。阿高很快就找出来了一条绳子。龙约翰接过来,动手把那人缚起来。史松年诧异地看着他:“你打算干什么,龙约翰?”
  那人冷笑:“你折不服我的,我不怕痛,你们用什么方法逼我,我都不怕!”
  龙约翰也同样轻松地冷笑。“我喜欢碰到那些够硬的人这是一种力战,愈硬的人我就愈要折服他,愈难折服的人,你把他折服了之后,胜利的滋味也就愈浓!”
  “只是记住一点,”那人说:“别把我弄死,如果我死了,你们也不得了的!”
  龙约翰已经把他缚好了,把绳子一提,那人便给整个被倒提起来,龙约翰缚得很奇怪,把那人的手脚都在背后缚在一起,一提时这人便向着地给提了起来。
  他有点像一只龟,而受力的是他拗曲着的手脚。这是相当痛苦的,他禁不住发出轻微的呻吟了。但他还是忍着:“你得再努力点才行!”他说。
  “来,我们到甲板上去,”龙约翰提着那人,向船面上走上去,史松年等人都跟着。到了船面,龙约翰把那人在甲板上一丢,转对史松年说:“敢和我打赌吗?我要在十五分钟之内使他招供。”
  史松年摇头:“不敢和你赌,因为我是信任你的。”
  “你真聪明!”龙约翰忽然又把那人提起,就走到船边,把那人丢出去。哗啦一声,那人掉进了海中。
  阿娟惊叫起来:“他会淹死的!”
  “他不会。”龙约翰拉住那条绳子。那条绳子是很长的,人虽然已落进水中,绳子仍有好大段是在船上。他们站在船边看着。那个人已经沉下去了。人本来不是太重的东西,但这样缩成一球,浮力就大减了,所以他一直沉下去。龙约翰慢慢地放出绳子。
  “你会弄死他的?”阿枫说。
  “他现在大概也在希望我把他弄死了,”龙约翰吃吃笑:“但是,我不会弄死他的!”他把绳子交给阿高:“来,阿高,把他拉上来吧!”
  阿高依着龙约翰的命令把那人拉上来了,好象钓鱼一样。虽然是一百多二百磅重的人,但阿高的臂力真超人的,所以毫无困难地就把那人提了起来,丢在甲板上,那人喷着海水,大口地呼吸着:“天——”他痛苦地呻吟着。
  可是龙约翰并没有给他多喘息的机会。甚至连投降的机会也不给他。龙约翰只是一动手,又把他提了起来,向海中一丢:“哗啦!”那人又沉下去了。
  “你真残忍!”阿娟在旁边说。
  龙约翰耸耸肩:“对那些特别固执的人,是非要用残忍一点的手段不可的!”他看着绳子给拉下去,好一会,又对阿高挥挥手,“把他弄上来吧!”
  阿高又把那人拉上来了,丢回甲板上。
  那人恐怖地不断咳嗽着。海水已经侵入了他的肚里。当咳嗽稍止,他可以说话时,他连忙叫道:“不要!不要再来了!不要!”
  龙约翰在他的面前蹲下来,对他微笑:“我们的硬汉,”龙约翰说:“你大概已经改变了主意了吧!”
  “我告诉你!我告诉你!”那人连忙说:“但你先放了我,别再把我丢下去!”
  龙约翰摇头:“我不会先放你的!你先告诉我!”
  “是——江先生叫我的!”那人说。
  “江先生?江什么?”
  “没有名字的,只是江先生!”那人苦着脸。
  “我们在哪里可以找到江先生吗?”龙约翰问。
  “你——找不到他的,”那人说:“他在这里有一间屋子,但他很少回来!”
  龙约翰微笑,对阿高扭头:“好吧,既然他肯招供,我们就先放了他吧!”
  于是那人身上的绳子给解掉了,龙约翰拿了一张椅子给他坐着,还斟了一杯酒给他喝。那人一被折服了之后,也不再守口如瓶了。龙约翰的逼供方法果然是很有效的,一个人手脚缚住泡在水里,面临着死亡,看着死神一步一步地逼近而无法抵抗,即使是最不怕死的人,也会忽然意会到死亡之可怕。这个人再也强硬不下去了。他告诉龙约翰他叫郑求仁,他是在这里替江先生管着生意和屋子的,那些生意自然是贩毒。
  但不是本地用的,虽然本地也有吸毒的人,但他们与本地人并无交易,他们的货只是存储及转运。那个被警方捉到的人则是本地的毒贩,郑求仁是给他一千元代价叫他去向警方报讯的。这都是江先生的主意。江先生是在电话里吩咐他这样做。
  “但,”龙约翰说:“江先生既然给你电话,他一定是已经来到本地!”
  “可能吧,”郑求仁耸耸肩:“但我没有看见他——他来时忽然出现,走也未必告诉我的,我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可以和他联络!他很可能现在又已经走了。”
  他形容了江先生的模样,依照他的形容,江先生是一个身裁健硕的人,经常戴着一副黑眼镜——至少每一次看见他时都是如此的,因此,郑求仁并没有一次见过江先生的真面目。不过,根据这一点形容已经够了,这个江先生就是施亚贵。没有错,龙约翰和史松年是都认得施亚贵的样子。
  龙约翰和史松年知道郑求仁说的这个江先生就是施亚贵。施亚贵并没有死,这点似乎是已经成立的了。
  “你在这里的势力如何了?”龙约翰问:“你可以控制警方吗?”
  “控制警方?”郑求仁摇着头:“当然不能了。我没有这么大的势力!”
  “你的江先生呢?”龙约翰问:“他在警方方面的势力又如何呢?”
  郑求仁皱起眉头想一想,又摇起头来:“不,我不知道。”他说:“但我猜也不会有什么势力的,我们尽量避免和警方有接触,我们的货不是在本地出售,用不着和警方有什么联络的。不过,我想江先生在这里的警方也不会有什么势力,这里的警方大致上比别的地方廉洁。而且,如果江先生在警方是有势力的话,他就用不着叫我来安插这一箱子的海洛因了。随便找一个什么借口,都可以把你们抓起来的!”
  龙约翰搓着自己的下额。“这就引起了我一个问题了,郑求仁,江先生的目的显然是想把我们弄进监狱。但为什么呢?藏毒又不是死罪,而且我们也大有可能证明那箱毒品并非属于我们的,难道我们被拘留之后他就可以在拘留所内暗杀我们?如果是这样,他就必须在警方方面有很大的势力,很大很大的势力!”
  “我不知道,”郑求仁摇着头:“他并没有告诉我他在这一方面的计划,他只是叫我把你们弄一弄,耽误你们几天!”
  “耽误我们几天?”龙约翰捉住郑求仁的两肩:“他是这样说的了?”
  “我忘记了他用的准确字眼,”郑求仁说:“但总之他的意思就是这样的,是的,听他的口气,他好象也知道这个办法不会害死你们,他只是要耽误你们几天时间了吧!”
  “耽误我们几天时间?”龙约翰的眉头皱得更紧。“但我们并不赶着到什么地方去,我们有的是时间,我们不怕他耽误我几天!”
  “也许他没有的是时间,”史松年冷冷地指出:“也许他需要这几天,譬如他要在这几天之内做一件重要的事情,我们的出现会破坏了他这件事!”
  “也许是这样,”龙约翰看着史松年:“事实上,我认为正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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