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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回到文明
2025-07-16  作者:冯嘉  来源:冯嘉作品集  点击:

  晚上七点半,司马洛已经在她的房中等着。
  八点钟,他们的客人就来了。
  这个客人是从浴室里出来的。
  司马洛目瞪口呆地看着。
  他是进过浴室的,浴室明明没有人。
  这是一个很矮的女孩子,但也许不是女孩子,只是因为矮小,她是已经成长的;不过因为娇小玲珑而又孩子脸,也相当美丽,第一眼看见的时候会以为她是一个孩子,其实则是很难看得清楚她究竟是有多少岁。
  嘉伦说:“让我为你介绍,这是我的好朋友施娃,她以前是为我爸爸做事的。这是司马洛。”
  施娃上前与司马洛握手。
  司马洛看出她是一个中东人,以前为嘉伦的父亲做事?那她就不是太年轻了。
  她的英语则是讲得甚为流利。
  嘉伦道:“司马洛先生一直在吃醋,他还以为我找来的是一个男人!”
  施娃微笑道:“也许以后,会有机会轮到嘉伦吃醋了!”她对司马洛摊摊手笑说:“我只是开玩笑罢了!”
  司马洛说:“你可以告诉你你是怎么来的吗?”
  施娃说:“我是从楼上下来的,从窗口爬进来!”
  “噢,窗口,”司马洛说:“但是窗口——”他记得那窗口是有窗花拦住的,人不能够自由爬出爬入。
  施娃说:“我的身体细小,我能够钻得进来,眼看钻不过的地方,我也能钻过去!”
  嘉伦说:“她是要证明她的本事。”
  施娃甚为坦白地说:“我的职业是偷!”
  嘉伦说:“你们是同道中人,司马洛先生有许多时候也偷东西的。”
  “呃-----”司马洛说:“看来你的成绩一定不差;不过,为什么……”他转对嘉伦:“为什么你爸爸要聘一个人为他偷东西呢?”
  嘉伦说:“你告诉他吧,施娃。”
  施娃说:“博士要得到的东西,有时是用钱也买不到的,即使只是不值钱的石头,因此我就派用场了。”
  “哦,原来如此,”司马洛微笑点头:“也有些时候,他需要借一些东西来看看,看过了之后又放回原处,而主人最好不知道。”
  他也明白科学家有时的苦衷。
  施娃说:“有时东西还是在博物院之类的地方。”
  嘉伦说:“施娃是绝对可靠的,事实上她有两次救过我爸爸的命!”
  施娃说:“现在,你又需要我了吗?”
  嘉伦说:“我找你来是为了叙一叙别后。至于是不是需要你,这却是要由司马洛先生决定的,我只是做一个介绍人。”
  司马洛说:“很好,我们谈吧!”
  他觉得这个施娃是一个很有用处的人,而且他对她也很感兴趣,对这个人很好奇。事实上他这个人是很喜欢与女人合作的。
  嘉伦说:“既然如此,我们就得从头开始谈了。施娃还不知道我的父亲已经去世。”
  施娃的眉目抬了一抬,说:“博士已不在人间了?那真可惜!”
  她的眼中一时之间盈了一些泪,不过没有流出来。嘉伦则反而没有这样,因为对她来说,这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她早已伤心完了。
  司马洛说:“你先讲吧,嘉伦。”
  于是嘉伦先对施娃讲了她自己的遭遇。
  然后,她就讲到司马洛出现。
  以后就是司马洛讲出他这件事情的内幕和经过。
  施娃很小心地听,听完了之后沉默了好一阵,才转对嘉伦说道:“博士的遗体,要不要运出来安葬呢?”
  嘉伦摇摇头道:“我认为不必了,我相信他会喜欢在那里安息,那是他工作的地方,是他的兴趣所在,而且那些土人把他当神。”
  施娃说:“要运出来亦是会有些困难的,也许那些土人不会赞成。”
  “这也是原因之一。”嘉伦说。
  “那么你究竟要不要运出来呢?”施娃问道:“我是可以想办法的。”
  “不要。”嘉伦摇头。
  施娃转向司马洛:“我对这件工作很感兴趣,我认为我可以不提钱的问题,只是合作。”
  司马洛说:“这也很好,不过我却必须先此声明,我不是为了得到那些红宝石而发财的,即使找到了许多,假如都是有那么强烈的辐射性的话,那我们就不能够拿出来出售,甚至不能拿出来,可能需要将之毁灭!”
  “这个我也是同意的;”施娃说:“事实上这一点我们是早已心照的了。”
  司马洛说:“那亦即是说,你不会得到什么。”
  施娃微笑道:“我是一个很富有的人,嘉伦没有告诉你吗?”
  “哦,”司马洛说:“也许这是理所当然的了。假如不是为了兴趣,你就不必为博士偷。你自己可以偷到更值钱的东西,卖到更多钱。”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施娃说。
  嘉伦说:“我介绍给你的人,当然是适合你的条件的了。”
  “那很好,”司马洛说:“现在我们已经没有什么歧见了。”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呢?”施娃问道。
  “今天晚上开始。”司马洛说。
  “这么快?”施娃不免表示诧异。
  “是的,”司马洛说:“本来今天晚上我就有一件事情要做的。你来了,就正好参加。”
  “唔,也试一试我的能力?”施娃问。
  “可以这样说,”司马洛说:“没有你我也是会去做的,不过有了你就更好。这几天我作过一些调查,我找到了我开到矿场的那部车。有人拿去用了。似乎有人认为,我既然是死了,就不需要把车子毁灭,以免浪费。”
  施娃说:“我们就要找这个用车子的人谈谈?”
  “正是。”司马洛说。
  嘉伦说:“我呢?”
  “这个——”司马洛说:“本来是不需要你的,不过你来也没有大碍。”
  “那么,”施娃说:“我们一起吃晚饭,吃过了晚饭之后我们出动。我请客如何?我们可以一面吃一面说。”
  “很好,”嘉伦说:“你们多谈一番,就可以互相了解得多一些。”
  司马洛看看腕表,说:“这样也好,我要做这件事情,是迟了些更好的。”

×      ×      ×

  他那部车子就是放在铁丝网里面,一间屋子的旁边。
  这铁丝网上有一个牌子,写明是通了电的,陌生人不宜接近。
  他们在黄昏之后到达了铁丝网的对面,天朗但是有星而无月,所以并不是很光亮;不过总算可以看见,而在黑暗中通过望远镜看东西,是会较为光亮一些的。
  司马洛把望远镜交给施娃说:“那就是我的车子。我花了不少钱,他却是这样就拿来用了。”
  “他是谁?”施娃问:“那么凶,要用铁丝网围住自己?”
  这个问题她已经问过,他也回答过,现在她不过是在自言自语罢了。
  这屋里是住着一个叫约翰逊的美国人,司马洛对他也是一无所知,就只是知道他是一个相当神秘的人,人们知道有这个人,却似乎从未有人见过他,他出入都是乘着一部暗色玻璃的豪华大汽车,外面望进去是看不清楚的,而他又是很少步行出外。
  约翰逊又是有杈这样用铁丝网围着,因为这是他的地区。他不喜欢别人闯入,他就有权可以这样设防。
  嘉伦也接过望远镜来看了一阵。
  她说:“他自己有车子,又很少用,那他又何以要你的车子呢?”
  “这正是我要问他的问题,”司马洛说:“不过现在要进去却也并不容易!”
  “我是可以进去的。”施娃说。
  “我已经带来了工具,”司马洛说:“我们可以进去,不过嘉伦最好留在外面———”
  “我进去开门,”施娃说:“你们就可以进来了。你的工具太麻烦!”
  她说着走开了,走进了树林中。那铁丝网外面有一部份是树林、而他们就是躲在树林里。
  她不久就回来了,带回来了一支很长的竹杆。
  司马洛说:“这东西你是什么地方弄来的?”
  “那边有一个棚架,”施娃说:“正要修葺一处山坡,我借来的。你看看吧!”
  司马洛是带来了工具的,那是一副锑制的梯子,可以像望远镜似地伸缩的,拉长了架着,就可以爬上梯顶而跳过铁丝网顶。他丢进去一块软垫,就可以落在那软垫上。这是麻烦一些的,施娃不用,他就看看她用什么办法。
  施娃就是用撑杆跳的办法了。
  她拿着竹杆跑了一段路,一撑,人就飞了起来,越过了铁丝网顶,她以美妙的姿势把竹杆推回,使之跌在铁丝网网外,自己则在网内的草地上落下。
  司马洛说:“她倒真能跳!”
  嘉伦说:“她是什么都能的。我介绍给你的,就不会错!”
  施娃在里面的草地上打了一个滚,就很容易站起身来了。她走到铁丝网旁边,低声说:“我去把门弄开,你们从正门进来就可以!”
  她向屋子那边跑过去,司马洛与嘉伦便绕向正门。
  这屋子的地皮虽然是给通电的铁丝网围住,但是这铁丝网也是有门口的,由于通了电,在外面要把门弄开并不容易;但是从里面弄开则是不难,屋里是一定有一个开门掣的。
  司马洛和嘉伦绕到铁丝网的正门去时,门已开了,显然施娃在门内已经找到了开门的掣了。
  这个开门的掣极可能只是一个按钮,只要一按,门就开了。
  司马洛与嘉伦就走了进去,在黑暗之中通过草地向屋子走去。司马洛的手中已经拿着枪,不过看来他这枪暂时是还不需要的,因为屋中的情形,施娃一定能够作若干程度的控制,否则,她也不能把门打开了。
  司马洛二人走到了屋子,施娃手中拿着开门的遥远控掣,她说:“我似乎看不见屋中有人!”
  司马洛知道这里是人很少的,因为照他的调查所得,附近的人望进铁丝网内,几乎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走动。这又不是围墙,是可以看得透的铁丝网,既然甚少见人,那就显然是屋中人很少了。
  司马洛追查到这车子的下落是有根据的,本来一部车被偷走了,又没有转换牌照,是很难查出到了何处的,查牌照也只是查出原主是谁而已。
  但是把他的绳子弄断,使他跌一矿穴中,跟着自己也跌下来死掉的人身上是有证件的,司马洛凭证件调查,就查出了地址是在这里。
  看来那人似乎是给自己人杀掉的,所以他的车子也会给拿到了这里来。
  但是为什么如此呢?
  他就是要到这里来找寻答案。
  司马洛说:“假如这里没有人,我们也可以参观一下地方。”
  他走到他那部车子去看看。车子是完好的,而车上也并没有放着什么特别的东西。
  他再绕屋子走了一匝,走到屋后,那里有一座车房。
  施娃说:“那部豪华汽车不在这里,看来我们的朋友约翰逊是出去了。”
  “唔,”司马洛说:“假如我们早一些来,也许可以跟踪着而知道他到了什么地方去。”
  “也许是的,”嘉伦说:“不过现在我们进去参观一下吧!”
  “我带你们去看一个很有趣的地方。”施娃说。
  司马洛与嘉伦跟着她,她是先来的,她已参观过了这个地方,因为她有颇多时间。
  施娃带他们从后门入屋。后门是没有锁的,他们首先进入的是厨房。
  嘉伦说:“这里不用仆人。”
  施娃说:“这里的人似乎亦不吃东西。厨房里,连炊具都没有。”
  “这真奇怪,”嘉伦说:“约翰逊先生既然很少出外,那他不是应该在这里需要有煮食工具吗?没有,那他吃什么呢?”
  施娃说:“所以我说他是不必吃东西的。”
  司马洛说:“也许他是买东西回来吃?”
  他们进入了屋子的客厅。
  那里面没有亮灯,显见应该是没有人在家,而他们亦不方便亮灯,因为万一约翰逊的车子回来的话,亮灯就老远便可以看到了。
  他们只好用电筒照射。嘉伦则是在窗口向铁丝网的门口张望着。假如车子回来,虽也有可能看到他们的电筒光闪动,但是应该是她先看到车头灯光。
  司马洛照见这厅子的陈设并不如外表看来那么简陋,而是很舒适。不算是太豪华,但是舒适,东西和家私等都很多,有些还是很古老的,这就使人感到是有家庭味道;有些用了多年的东西仍好好地保存着,并非全部是新的,又并不是都破掉。
  “约翰逊先生是个烟斗客?”施娃指指沙发旁边的小几。那上面放着一盒烟丝,一只烟斗和一个烟灰盅。
  “这些照片也是这样告诉我们了。”司马洛说。他的电筒射到了墙壁上,照出其上挂着的照片。那上面有许多照片,嵌在镜架内,有些是多年以前的,有些是较近的。
  照片中的约翰逊多数是咬着烟斗。
  约翰逊已经是年纪不轻,假如以最年轻的一张照片为准,他也起码五十五岁了。
  他是一个上唇蓄着很浓密胡须的人。
  施娃说:“他也是科学家!”那些照片显示他的一生,因为有些是毕业照片、从军时的照片、生活照片。这些照片的背景,就可以看出他少时做过一些什么,到过什么地方等等。
  “也是医生吧?”司马洛问。
  “人类学家。”嘉伦也是不时的回头看看的,她可以看到墙壁上有好些文凭,就指出来。
  “唔,”施娃说:“人类学家,这倒是一个很有学问的人。”
  人类学家就是研究人类学,而这范围是很广的,包括考古学,也包括古代及现代心理学。
  司马洛看着,心中却有一种不寻常的感觉。一个烟斗客,但是似乎吸了多年之后戒掉了,因为噢不到那气味,一个常吸烟斗的人,屋中是会有一股浓厚的气味的,自己不觉得,但是外人以及不吸烟斗的人一进来就会嗅到了。
  司马洛到现在就是没有嗅到。
  施娃说:“有趣的东西在这里!”
  她领着他们走到一个房门口,把门打开了。这屋子是单层的,没有楼上;但是原来有楼下,楼下就是地下室,而这度门就通进地下室的。
  地下室没有窗,就不怕开灯了。
  施娃扳亮了门边的灯掣,灯光一亮,司马洛与嘉伦都不由得深深吸入一口气。
  因为那地下室里竟是放满了人骨,起码有三十副,而不完整的还未算在内。
  这里面就有如一座古老的坟场,恐怖得令人毛发直竖。
  施娃显然不害怕这个,而嘉伦则是医生,,这些东西,是她见惯了的,也吓不倒她。假如是普通的女人,甚至普通的男人,也可能就此晕了过去的。
  施娃说:“这些都是真的东西,不是塑胶。”
  司马洛说:“他——杀了这许多人——留下骨头?”
  “我看不一定,”嘉伦说:“人骨是可以买的。我们下去看清楚。”
  “你们下去,”施娃说:“我在上面看着。”
  她很聪明,这里是地下室,门一关他们就不能出来,所以不宜三个人都留在里面,有一个在外面把风是最好的。
  司马洛与嘉伦走了下去。司马洛发觉有一个不寻常的地方就是没有臭的气味,这许多人骨,是应该有恶臭的,但是这里则并没有。
  嘉伦在这件事情上是要比司马洛专长得多,因为她在学医的时候就必须学解剖,把死尸割开的次数也不知有多少,对人的骨骼的研究,也是最基本需要的常识。
  他们走到了那些人骨的中间。
  有些是整副吊了起来的,有些是用架子撑住,不完整的就堆在地上或是放在架子上。
  嘉伦看了一阵之后说:“这些是买回来的,都已经用药水制过了。”
  司马洛说:“什么地方可以买到这许多人骨?”
  “印度,”嘉伦说:“这些是印度人的骨头。”
  这样一说,司马洛倒记起来了。
  他记得印度乃是世界上出口人骨的国家,输出到各国作为医学研究的用途。这与国家的经济及传统等亦有关系。
  印度的恒河有许多浮尸捞起来,这些尸体是没有人认领的,而有一个组织专门处理这些尸体,然后出售人骨。亦有许多地方的欠太穷,愿意出售死者的人骨,这是别处没有的情形。嘉伦是医生,当然是知道有此事,而且,她也能一看就看得出是什么种族的人骨。
  这些骨头是处理过才出售的,当然是不臭。
  这里也实在并不是一座屠场。
  司马洛说:“他买这许多人骨在这里干什么?”
  “很多种研究都用得着,”嘉伦说:“这些——唔,已经买了不少日子了。”
  “他在作什么研究呢?”司马洛问。
  “也许他是拿来吃!”嘉伦说。
  “你在开玩笑!”司马洛说。
  “我是一半开玩笑,”嘉伦说:“你看,这一副是拆掉了,而这里有一架机器,是用来把骨头磨成粉的。我不明白有什么用途。”
  司马洛说:“那边有一大堆乱骨不可以磨吗?为什么一定要拆掉呢?”
  “某一个部分,某种年纪的,乱骨里不一定有,”嘉伦说:“找不到的就要把新的一副拆下!”
  “这个人的神经看来有问题!”司马洛说。
  “这个我不知道,”嘉伦说:“不过,跟他谈一谈就可以清楚了!”
  他们还没有机会再进一步详细参观,施娃就出现了,她在门上敲了一下,说:“有人回来了!”
  司马洛与嘉伦立即跑回上面去,熄了灯把门关好。
  他们都不认为躲在这地下室里是一个好主意。事实上,他们并不认为留在屋中是一个好主意。
  他们都溜出了屋子,屋旁是有几棵树的,树下比其他地方更为黑暗,他们每人都躲在一棵树的后面,就可以躲得很好了。
  他们看见一部汽车的车头灯接近铁丝网的门口,门就自动开了。这显然是用无线电遥控的方法开门。屋中没有人开关门掣,就要用这方法。
  车子进来,门又自动关上了。
  车子一直向屋子这边驶过来。
  司马洛低声叫道:“就是这车子。”
  这是一部黑色亮闪闪的豪华大汽车,司马洛知道就是这车子,虽然在夜间,车窗玻璃又是深色的,远看甚是看不清楚。
  这车子开到了屋子的门口,他们就可以看得出来了。车窗就像完全不透明的铁板,深色的玻璃,在夜间看上去就是有这样的感觉了。
  车子在屋前停了下来,司机位的门首先打开了,一个非常高大的大汉下车。这样一个大汉,看来不但可以担任司机之职,同时亦可以做保镖。
  这个大汉跨步到车子外面的地上,低头对车子里面说话,那语气就像在哄一个孩子。
  他也像是在唱歌。
  他说:“约翰逊先生,现在我们回到家了。”
  跟着他又走过去拉开后面的车门,说:“约翰逊先生,你用不着担心,我会抱你进屋。”
  抱进屋?约翰逊真的受了伤吗?
  那大汉又说:“我的气力很好,每一次我都能抱你出来和抱你进去。”
  假如是不只一次,而是许多次,那么约翰逊就并不是受了伤的了,可能是行动不便?
  那大汉弯身进车内,温柔地把一个人抱了出来,轻轻用脚把车门踢上。
  他又说:“约翰逊先生,时间不早,你也要休息了,你的身体不好,你必须休息!”
  他一面说着就一面把人抱了进屋。
  司马洛心中纳罕。约翰逊需要人抱进抱出,那他的健康似乎颇有问题的了,而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还要夜间出去,一定是去一个很重要的地方。
  司马洛同时亦奇怪,为什么不用轮椅呢?这个大汉虽然毫无疑问是有充足的气力;但是似乎用轮椅就会比抱进抱出更为方便。
  不过,他是相信有很多机会可以看清楚这人的情况。
  他们现在是在屋前,有很多时间和机会从窗口向内窥看及偷听,看清楚及听清楚这两个人究竟在里面做些什么和讲些什么。
  不过,情形又不是如此理想。两人进屋之后,屋子里面久久都未亮灯。
  司马洛、嘉伦及施娃在黑暗中聚在一起,低声商量起来。
  司马洛说:“他们也许是到地下室去了?”
  施娃说:“那高大的人说约翰逊需要休息呀!”
  嘉伦说:“我总觉得情形不大对。”
  “我也是。”司马洛说。
  嘉伦说:“我是指约翰逊,他就像是——”
  “他有病,”司马洛说:“走不动。会不会这人带他去看医生呢?”
  “医生可以到这里来,”嘉伦说:“在这种情形之下,尤其是又不是穷人,应该叫医生来的。但是我认为约翰逊————我是医生,我看得出,他好像没有什么生气。”
  “你是说他已经死掉了?”司马洛问。
  “起码我可以肯定,约翰逊是听不到这人在讲什么的。”嘉伦说。
  “这屋子的人真怪!”施娃说。
  司马洛说:“他们总要开灯或者睡觉的,而我们有的是时间,现在还是很早。”
  他们暂时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等着。
  后来,那个大汉忽然又出现了。他打开门从屋里出来,回头对屋里说:“约翰逊先生,你休息一下,我很快就回来的!”
  他关上了门,坐上了另一部车,就是司马洛失去了的那一部,开动了,就向那铁丝网的门口疾驰而去。
  施娃说:“又走,他似乎忙得很。”
  “我倒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司马洛说:“觉得他是在演戏,他这话是对我们讲的!”
  这一点,则是司马洛比嘉伦本事了。
  医生看病人有经验,司马洛则是对说谎的判断有独到的经验。
  施娃说:“这可是什么意思呢?”
  “我不知道,”司马洛说:“不过我认为我们应该进去了。那家伙回来时,我们还是可以把他捉住——假如他回来的话!”
  他们在黑暗中悄悄地绕到了屋后。
  他们刚才从屋后进去过,现在还是可以再循同样的途径进去。
  他们进了屋中,到了厅中。
  从窗口望出去,可以见到那个大汉的车头灯已经远去。
  他们到了厅中,就看见约翰逊正靠在沙发上。
  一个黑影,头部有一个斗蓬罩住,全身也是阔袍大袖,就像是穿上了雨衣似的,虽然天气很好,并无下雨的迹象。
  刚才那大汉把他抱下车时身子挡着,看得不清楚,现在虽然也没有灯火,则是看得较为清楚。
  司马洛推推嘉伦。嘉伦首先走到沙发的旁边说:“约翰逊先生!”
  一个女人的声音,应该不会使他那么受惊。
  约翰逊完全没有反应。
  施娃就把旁边的台灯按亮了。
  还是没有反应。现在看到约翰逊的打扮原来倒像西方的僧人,他的头低头,那斗蓬就完全遮住,究竟有没有头都看不出来。
  施娃把斗蓬一掀掀了起来,这时就连司马洛亦不由得吃惊得叫了起来。
  因为这斗蓬掀开了之后,露出来的竟是一个骷髅头。
  施娃立即把这袍子扯去,原来这乃是另一副人骨,外面披上这袍而已。
  果然是嘉伦的观察准确,虽然只是看到并不清楚的暗影,她亦看得出来约翰逊是毫无生气的。
  “这——就是他抱进来的人?”嘉伦问。
  “周围找找看!”司马洛说。
  他们来时只参观过厅子,跟着就是那恐怖的地下室,除此之外就未有机会看过其他的地方了。
  现在他们就分头走进其他的房间去看。
  书房、睡房、客房……
  也许这骨头并不是那大汉抱进来的人,而约翰逊是给放在一间房间里面呢?
  但他们跑来跑去,都找不到人。
  施娃说:“那家伙是疯的,用车把一具人骨载来载去,又对它说话!”
  司马洛问嘉伦:“那会不会是约翰逊的骨头?”这一间似乎不大有道理,一副没有皮肉的骨头,是很难分辨是谁的。不过司马洛又是问得有他的道理,就因为嘉伦是一位医生。
  嘉伦说:“不是,这是印度人的骨头!”
  就因为那地下室里有许多从印度买回来的骷髅骨,这也可能是其中一副。果然是的。
  施娃说:“那疯子回来时,我们就要好好地跟他谈谈了!”
  但是,他们却没有机会如此做。
  因为就在此时,一声爆炸使整间屋子都震动了起来。
  他们三个人都几乎全站不稳。
  司马洛叫道:“那家伙放下了一个计时燃烧弹之后,就逃掉了!”
  “幸好不是一只炸弹,”施娃说:“不然我们就连尸体也不剩了!”
  “我们快走!”嘉伦叫着道。
  他们救火是不大可能的事,因为火是从地下室蔓延出来,火源在那下面,而这座屋子又主要是用木建成的,木是很惹火的东西。
  他们匆匆逃出了屋外。司马洛是最后一个出来。
  司马洛说:“我们用那大车!”
  他打车门,坐了上去。
  他没有车匙,不过这些事情他们是有办法的,他伸手到仪器板后面去把打火线接驳,车子就能够开动了。
  马达发动了之后,施娃与嘉伦也上了车。
  司马洛开着车子向那铁丝网的闸口直冲过去。
  他们留在这里会是甚为尴尬的,因为当有人来救火时,他们很难解释他们是在这里干什么。
  嘉伦说:“那铁丝网是通电的!”
  “我知道,”司马洛说:“你们准备跳车吧!”
  那铁丝网通了电,施娃又没有保管那开门的遥远控掣,可能是那大汉拿走了。他们就不能出去,不像进来时那么容易了,所以就只有硬闯。
  也许屋子火烧,会把电源破坏,铁丝网也没有电子了,但这是不能肯定的。
  司马洛把车子开进闸口进就叫道:“跳吧!”
  这事两个女人都有能力做,她们就从两边推开车门,滚到了草地上。
  司马洛亦在最后一刻跳出了车子外面。
  那车子是马力强的,一撞就把那铁丝网的门飞掉了一只,但是车身也是电光闪闪,冒出烟来。
  车子给铁丝网一挡,只出去了一半,也停住了。
  电光仍在闪,闪了一阵就停了。这一次是真的停电了!这车子是一件太大的通电之物,通上电,就起了很大的刺激作用,总电掣的保险丝一定是受不住而断掉了。
  不过他们也用不着去试,门已经飞了一只,他们就从旁边的空缺处走了出去。
  司马洛舒了一口气,说道:“快走。”
  他们匆匆跑掉,跑回树林那边走,他们是乘车而来的,车子就藏在那边。
  在开车之前,司马洛再用望远镜向各处张望。
  他只是看见屋子已烧得不可收拾,那个大汉则不知所踪,显然那个大汉入屋后或入屋前就发觉有人来了,知道非逃不可,就演那一幕戏而免脱了;不过,假如那大汉是在附边看着他们的话,他是躲得很好了,司马洛看不见他。
  司马洛说:“我们走!”
  他把车子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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