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2025-06-25  作者:独孤红  来源:独孤红作品集  点击:

  “老河沟”真是条河沟,也真够老,因为它已经没有水了,只是一条干涸的河沟。
  不知道它是从那一年没有水的,只知道往后它永远不会有水了。
  因为沟里已经建起了房子,还不少,算算总有十几二十家。
  都不怎么样,都是土坯茅草,可见这一带的人有多苦。
  进了沟就等于进了村,明暗都有人,人还不少,看样子都不是本村的,因为他们都带着兵刃。
  进了村,一户民宅前站了个人,高高的举着手,连招着。
  黑衣老者带着人就停在这户民宅前,十一个人都下了马,只他带着燕翎走进了民宅。
  民宅一明两暗,摆设很简陋,就在明的这一间,桌旁坐了一个中年人,穿锦袍,两边也站了四名壮汉,也穿锦袍。
  黑衣老者上前见礼,很恭谨:“关玉堂见过大人!”
  黑袍中年人冷然看了燕翎一眼:“他就是?”
  “是的。”
  “我还以为他是你带来的客人呢!”
  黑衣老者关玉堂老脸一红,没说话。
  锦袍中年人拍桌子沉喝:“拿下!”
  四名锦袍壮汉躬身恭应。
  燕翎道:“大人能不能暂时收回成命?”
  “你怎么说?”
  “草民有下情禀告。”
  “你有什么话,过堂的时候再说不迟。”
  四名锦袍壮汉要动。
  “难道京里来人也不让人讲理?”
  锦袍中年人抬手拦住四名壮汉:“你还要讲理?”
  “不错。”
  “你杀官罪灭门抄家,还要讲理?”
  “草民有理,也认为京里来人可以讲理,否则草民也不会跟关总捕来了。”
  锦袍中年人打量了燕翎两眼:“你认为关玉堂不能讲理?”
  “‘大名府’受‘安抚司’管辖,关总捕或许有他的不得已。”
  锦袍中年人又是深深两眼:“你说!”
  燕翎转望关玉堂:“麻烦关总捕。”
  关玉堂一时没懂,不解的望燕翎。
  “请关总捕先禀告这位大人。”
  关玉堂明白了:“你要讲理,你说!”
  “应该让这位大人先听听关总捕怎么说?”
  也是理。
  关玉堂还待再说。
  锦袍中年人已然道:“关玉堂,你就先说。”
  关玉堂只有躬身恭应,把追上燕翎以后的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听毕,锦袍中年人道:“自供罪状,你见过这张自供罪状么?”
  “回大人,卑职没有见过。”
  燕翎道:“禀大人,关总捕此言不实。”
  锦袍中年人抬手拦住了燕翎:“别急!”
  一顿,又向关玉堂:“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关玉堂道:“回大人,卑职没什么要说的了。”
  “你先去歇息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关玉堂恭应一声,行了出去。
  等关玉堂出了屋,锦袍中年人凝目望燕翎:“你就是燕翎?”
  “是的。”
  “你是个江湖人?”
  “草民是。”
  “为什么你不像我见过的江湖人?”
  “回禀大人,草民平时务农。”
  “你读过书?”
  “是的,草民并习文武。”
  “一个读过书的人,怎么会做出杀官这种事?”
  “大人明鉴,草民不是杀官,草民杀的是乱臣贼子。”
  “这话怎么说?”
  “大人,这就牵扯到草民所说的自供罪状了。”
  “你说!”
  燕翎把那张自供罪状,以及他为什么杀人的事,说了一遍。
  听毕,锦袍中年人脸上变了色:“有这种事,朝廷为什么一点都不知道?”
  “大人,倘若封疆大吏如这位帅爷,朝廷怎么会知道?”
  “你说他们已经卖身投靠?”
  “是的。”
  “是远在白山黑水间的金邦?”
  “是的。”
  “你两个朋友遭他们活活喂了帅府养的獒犬。”
  “是的。”
  “燕翎,你可有证据?”
  “那张自供罪状就是证据。”
  “倘若已经遭他们毁了呢?”
  “总是有人见过,他就是人证,恐怕关总捕就是一个。”
  “你应该把他们那张自供罪状拿在手里。”
  “草民当时没想那么多。”
  “你说金邦也派敢死军渗进了江湖?”
  “别的还不知道,四大世家已经被他们所掌握。”
  “怎么有这种事?怎么会有这种事?两名死者如果真相你所说的,他们真是死有余辜,想想也令人不寒而栗!”
  “草民所说,句句实情。”
  锦袍中年人沉默了一下:“或许也真如你所说,‘大名府’的办案有所不便,隐瞒了实情,但是你所说的我也不能就深信不疑,你可愿跟我到‘大名府’去?”
  “大人是说……”
  “我要往上禀报,找到你所说的那张自供罪状,找不到那张自供罪状,我也要找出见过它的那些人。”
  “大人还要往上禀报?”
  “这次来查这个案子,真正为首的是宫里派来的一位将军,我虽然也在京营当差,可是得听人家的。”
  “草民跟大人去一趟‘大名府’就是。”
  “好!”锦袍中年人立即吩咐左右:“传令下去,立即回‘大名’!”

×      ×      ×

  回到了“大名府”迳自到“安抚司”,如今的“安抚司”外围有官兵守卫,禁卫更见森严。
  “安抚司”燕翎来过,如今跟随锦袍中年人,背后跟着大批锦衣壮汉进了“安抚司”后院。
  锦衣中年人把燕翎安置在书房,外头派他的人守着,他走了。
  没一会儿工夫,外头进来两名锦衣壮汉,要燕翎跟他俩走,燕翎连犹豫都没犹豫,就跟他俩走了。
  两名锦衣壮汉带着燕翎直到堂屋,堂屋门口另站着四名汉子,可都是提剑黄衣人。
  一名锦衣壮汉躬身扬声:“禀大人,人带到。”
  屋里传出了锦衣中年人的话声:“进来!”
  两名锦衣壮汉退立两旁,燕翎明白,他往前走,自己进了堂屋。
  进堂屋再看,桌旁坐着一名中年黄衣人,高大英武,还留着小胡子,锦袍中年人站在一旁,另有四名佩剑黄衣人列两旁。
  锦袍中年人如今只有站着份,黄衣人的身分可想而知,他想必就是宫里派来的那位将军。
  只听锦袍中年人道:“燕翎,见过将军。”
  果然!
  燕翎微躬身:“草民燕翎,见过将军。”
  黄衣人锐利目光深深看了燕翎两眼,没有说话。
  锦袍中年人又道:“燕翎,你告诉我的,我都已经禀报将军了,将军有话问你。”
  燕翎应了一声:“是!”
  只听黄衣人道:“你叫燕翎?”
  “是。”
  “你不像一般的江湖人。”
  “草民平时务农为生,文武并习。”
  “你有一身很好的修为,书读得应该也不错。”
  “将军夸奖。”
  “你的师承是那一位?”
  “一位退隐的老人家。”
  “我知道,像这样的高人,都不太愿意让人知道。”
  燕翎没有说话。
  “你说金邦派了‘敢死军’,已深入中原江湖。”
  “如今看来,他们不只是深入江湖。”
  黄衣人微点头:“他们必已经深入了宦海。”
  燕翎没说话。
  “最初你是怎么发现的?”
  燕翎说了。
  “那时候你为什么没有想到报官?”
  “那时草民没有想到情况已这么严重。”
  “你让你那两个朋友报官,为什么选上‘大名府’路‘安抚司’?”
  “他们是就近报官,‘安抚司’是个大衙门。”
  “安抚使跟他的幕宾真已卖身投靠?”
  “事关重大,草民不敢无中生有。”
  “他们确把你那两个朋友害了?”
  “大人,那张自供罪状就是最好的证据。”
  “‘安抚司’、‘大名府’,至今没有跟我提过那张自供罪状。”
  “一定有人见过,‘大名府’总捕关玉堂就是其中的一个。”
  “我会查问。”
  “大人费心。”
  “你实在应该掌握那张罪状。”
  “是,草民疏忽,草民只想多让些人知道。”
  “都是‘安抚司’的人?”
  “将军,必然是‘安抚司’的亲信,别人没有必要帮忙隐瞒。”
  黄衣人微点头:“燕翎,要是你所说属实,‘安抚使’跟他的幕宾勾结金邦,卖国求荣,他们死有余辜,我不但保你有功无过,且朝廷一定褒扬你两朋友。”
  “谢将军。”
  “先不要谢我,若是我查问不到有利于你的人证物证,我只有把你捆上京城定罪,你认为京里来人讲理么?”
  “将军,真说起来,草民是不是杀官,还无关紧要。”
  “你说什么才关紧要?”
  “将军尽快奏明朝廷,查出卖国贼子,驱逐金邦敢死军,才关系重大。”
  “你放心,我一定尽快奏明朝廷,只是,燕翎……”
  “将军!”
  “在我查办这件案子期间,不得不委屈你一二……”
  “将军吩咐。”
  “我在‘安抚司’找个地方安置你,不派人看守,但望你不要随意到处走动。”
  “草民尊命。”
  黄衣人望锦袍中年人:“我把燕翎交给你了。”
  “是!”锦袍中年人躬身答应,转望燕翎:“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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