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2025-06-25  作者:独孤红  来源:独孤红作品集  点击:

  白衣女子她就要拔剑,却忽然觉得玉手一震,手上一轻,再看时,原在堂屋门口的那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已到了她眼前,她的长剑也已经到了他的手里,她惊住了!
  燕翎显然有点意外:“他是怎么派的?一个不如一个!”
  白衣女子定过了神,她退了两步,一脸激动,一脸悲愤:“你有很好的修为,我不是你的对手,我差你太多,我好不容易等到今天,好不容易找到这里,想不到我的痛我的苦,会毁在你的手里,华玉书,还有你,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她扬起了玉手,玉手里多了一把匕首,她猛力往心口就刺。
  燕翎递出了长剑,白衣女子的带鞘长剑,只听“当!”地一声,白衣女子又退了一步,匕首脱手飞了,玉手垂了下来。
  她一脸煞白:“你不让我自绝,那么,你杀了我!”
  燕翎凝望白衣女子:“你说你就是你?”
  白衣女子冷然道:“本来就是。”
  “我有点相信了。”
  “如何?”
  燕翎没说话,抬手递出长剑。
  白衣女子微愕:“你这是……”
  “你以为呢?”
  “还给我?”
  “不错。”
  “你不杀我?”
  “有那个必要么?”
  白衣女子伸玉手接过了长剑,但长剑却铮然出鞘,她往她那欺雪赛霜的脖子上就抹。
  这,燕翎没想到,他一怔伸手,长剑又到了他手里:“你这是……”
  白衣女冰冷道:“今天不是华玉书死,就是我亡,你不让我杀他,我过不了你这一关,只好死。”
  “你为什么非杀华大人?”
  “报仇!”
  “报什么仇?”
  “父仇。”
  “华大人为官清正,他执行王法……”
  “不,他不是个好官,他是个该死的狗官,他知法犯法,害死了我的父亲。”
  “我知道,你有你的立场……”
  白衣女子悲愤:“我也知道你的立场,问天,天知道!”
  “问天,天知道?”
  “是怎么回事?”
  “我不愿说。”
  “为什么?”
  “说了你也不会相信。”
  “怎么见得?”
  “因为你是他的人。”
  “何妨说说看!”
  白衣女突然圆睁杏眼:“我只有一句话,让我杀了他,否则就是我死!”
  “总让我弄清楚是非曲直。”
  “在你这儿,曾有是非曲直。”
  “当然。”
  “我不信!”
  “你必须相信,因为我现在听的都是你的一面之词。”
  “就是你听了华玉书的也没用,他不会说实话。”
  “普天之下,谁不知道华大人是个好官。”
  “只有苍天跟我知道,他不是!”
  “奈何苍天不会说话。”
  “我会说。”
  “你为什么不说?”
  “因为你让我信不过!”
  “没有说,你怎么知道?”
  “你是华玉书的人,这就够了。”
  “我不是任何人的人,我是个管闲事的江湖人,我这个江湖人只问是非,不管对谁,人人都知道,华大人是个好官,所以今天我护他,你有另一种说法,也让我听听!”
  白衣女子目光一凝:“你不是华玉书的人?”
  “不是!”
  “你怎么让我相信……”
  “我说的够清楚了,我要是华大人的人,为什么不承认?只为听你的另一种说法?那有什么好处?”
  “这倒是。”
  白衣女子沉默了一下:“你说你是个管闲事的江湖人。”
  “不错!”
  “你怎么称呼?”
  “燕翎,燕子的燕,令羽翎。”
  “我没有听过你。”
  “没有听过我的不止你一个。”
  “这是你的真名实姓?”
  “是的,只是这关什么紧要?”
  “你要是连个真名实姓都没有,别的还能让人相信么?”
  说的是理,只是这位姑娘也真计较。
  “那么我再说一遍,燕翎是我的真名实姓。”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华玉书害死了我的父亲就是了,他自己清楚。”
  “你原不相信我,如今你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能让我相信了么?”
  “我说的是实话。”
  “就算你说的是实话,可是除了华大人害死了令尊之外,别的我一无所知。”
  “别的你还要知道什么?”
  “是非曲直,我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又如何知道是非曲直!”
  “不要忘了,这是我的一面之词。”
  “我可以向华大人查证。”
  “他有他的说法。”
  “照你这么说,世上就没有是非曲直了。”
  白衣女子沉默了一下:“好吧……我父亲是府衙的总捕头……”
  燕翎微一怔:“华大人的下属?”
  “是的!”白衣女子道:“我父亲办一件命案,已经查出凶手,就要缉拿,华玉书拿了凶手的好处,诬指我父亲行凶,意图嫁祸善良百姓,勒索钱财,竟把我父亲问了个斩刑……”
  话说到这儿,她一双杏眼闪现泪光,住口不言。
  燕翎道:“就这样?”
  “还不够么?”白衣女子悲声道。
  “断案请求证据!”
  “华玉书做假证据太容易了。”
  “令尊难道就不说话?”
  “我父亲怎么会不说话,只是,谁听?”
  “你难道就没有上告?”
  “官官相护,我告不准,省里只信华玉书的,怎么会信我的?华玉书官声太好,就是我告到京里,恐怕也没有用。”
  “令尊告诉你他冤枉!”
  “何用他老人家告诉我?自己的生身父,还能不知道!他老人家在府衙当差多年,府衙也好,地方也好,又有谁不知道!”
  “难道就没有人替令尊说话?”
  “人命关天,谁敢?何况又证据确凿。”
  “你没有多查……”
  “用不着,我父亲绝不会。”
  “人非圣贤……”
  “你还不承认是华玉书的人!”
  “你要知道,正因为他是你的父亲……”
  “正因为他是我的父亲,我知道他。”
  燕翎转了话锋:“令尊查出的凶手是什么人?”
  “地方上一个有钱的商人。”
  “他如今……”
  “早不知道搬到那儿去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三年前。”
  “你为什么直到今天才……”
  “三年来他还是官,仅管父仇不共戴天,但是我不能杀官,为我家增添罪名,所以我苦等了三年。”
  燕翎深望白衣女子一眼:“从这一点看,你应该不是是非不分诬赖人的人。”
  白衣女子道:“本来就不是。”
  “杀不了华大人,你宁愿死,也可以证明……”
  “你如今是不是可以不再拦我了。”
  “我拦不拦你无关紧要……”
  “怎么说?”
  燕翎迟疑了一下:“你杀不了华大人。”
  白衣女子睁大了一双杏眼:“为什么?”
  “因为华大人已经故世了。”
  白衣女子一怔:“你怎么说?”
  “华大人已经故世了。”
  “我不信!”
  “华大人辞官后不久故世了,他的女儿只是把他的灵柩运回了故居。”
  “棺木呢?在那儿?”
  “你要干什么?”
  “我要亲眼看一看!”
  “你来迟了,他的女儿把他的灵柩又运往他处了。”
  “你为什么帮着华玉书骗我,你不只是个管闲事的江湖人么?”
  “我要拦你,轻而易举,我有理由帮华大人骗你么?”
  这倒是,燕翎要是不让她杀那位华大人,她绝杀不了,别说是她,比她武功更高的也一样。
  白衣女子一双杏眼睁得更大了:“这么说,华玉书他……他真死了。”
  燕翎微点头:“是的。”
  白衣女子脸色惨变:“华玉书,狗官,便宜了你……”
  她忽然仰天悲声:“苍天,这么样一个一手掩尽天下人耳目、欺世盗名的狗官,你为什么便宜他,为什么……”
  她几乎声泪俱下。
  燕翎为之动容。
  白衣女子忽然扬手拍向自己一颗乌云螓首。
  燕翎心神一震,飞起一指点了出去。
  白衣女子抬起的粉臂倏地无力垂下。
  燕翎道:“你这是……”
  白衣女子泪如雨下:“我苦等三年,又好不容易找到此地,却不能手刃大仇,我愧对我的父亲……”
  “令尊未必愿意姑娘如此!”
  “他老人家死得好冤,我不孝……”
  白衣女子放声痛哭,一时风云为之色变,草木为之含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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