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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2025-08-02  作者:独孤红  来源:独孤红作品集  点击:

  “巴峪关”,是由陕入川的必经要道。
  入川要不走“巴峪关”,那就得翻“米仓山”,越“大巴山”了。
  “巴峪关”虽然只是一个关口,但由于来往川陕所必经,所以这儿酒肆客栈颇多,谈不上林立,至少也有十几家。
  这一天,黄昏时分,“巴峪关”来了三个少年人。
  三个少年人,一个青衫潇洒、俊俏风流,一张俊脸儿白里透红,吹弹欲破,模样儿像极了谁家的大姑娘。
  一个全身黝黑,人黑、衣黑,找不出一点别的颜色,要有,那该是咧嘴一笑时,那口白净而发亮的牙齿。
  这黑衣少年浓眉大眼,相貌极其英武,再加上那精壮结实的身材,更令人觉得他浑身都是劲儿。
  最后一个,就令人不敢恭维了。
  那是个身材瘦小的要饭小叫化,头发像刺猬,又像一蓬乱草,肤色也够黑的,但他这黑不是真黑,而是油泥满布!
  有一点,倒满可爱的,他有一双乌溜溜直转的大眼睛。可爱是可爱,可也令人头痛,因为他那双漆黑发亮的大眼睛中,透着机灵、刁黠,还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味儿。
  活脱脱的三块活招牌。
  这三位哥儿,是令每个武林人物见了头皮发炸,比见了鬼还怕三分的“三小”,能使天翻、使地覆的三小:“玉麒麟”诸葛灵、“铁狮子”小黑、“铜金刚”小虎。
  哥儿三位一进“巴峪关”,关口旁站起了个要饭叫化子,托着破碗儿,提着“打狗棒”,横里迎了上来,堆笑点头:“公子爷,行行好,赏几个吧,好心有好报,明年准可讨房标致好媳妇儿,后年就可抱个又白又胖的小小子。”
  小黑、小虎没在乎,小黑是有自知之明,人家那“公子爷”三个字儿,可不是冲着他说的。
  小虎是直愣愣的硬“汉”,不喜欢这一套。
  玉麟麟诸葛灵可脸红了,探怀掏出了块碎银丢在破碗里,小叫化乐了,眉飞色舞,冲着诸葛灵龇牙笑道:“公子爷到底是个好心人,小要饭的包管好事成双。”
  诸葛灵脸又一红。
  小叫化弯弯腰,走了,临走又冲诸葛灵挤了挤眼儿。
  诸葛灵望着小叫化背影,皱眉摇了摇头,然后,转向小黑:“小黑,你这位同门损得很,你去!”
  “哈!”小黑霎霎眼,咧嘴笑道:“损人的竟也怕人损了,我去就我去,反正你‘玉麒麟’是从来对我最照顾,唯有好差事儿才轮到我。”
  转身一溜烟而去,眨眼间没了影儿。
  诸葛灵跟小虎可没等他,迳自缓步向关内行会。
  移时,便见小黑由前面拐角处一摇一晃地走了过来。
  看脸色,诸葛灵猜透了八分:“是缩在那儿么?”
  小黑点头笑道:“一个露了头儿,另一个还不知缩在哪儿。”
  诸葛灵道:“露了头儿的现在如何?”
  小黑道:“不知死之将至,正在‘十里铺’大吃大喝呢。”
  “‘十里铺’?”小虎瞪目问了一句。
  小黑霎了一下大眼,笑着说:“前面拐角处,酒帘儿高挂的那一家。”
  小虎点点头,转过来望着诸葛灵。
  诸葛灵眉峰一皱,道:“小虎你去盯牢他,先别下手。”
  小黑瞪大了眼,道:“怎么,厚彼薄此,我呢?”
  诸葛灵望了他一眼,道:“三叔叫咱们擒贼成双,现在只一个露了头,他们认识我,你这要饭的能进去大模大样地吃喝么?”
  小黑伸伸舌头,龇牙笑道:“行!有你的,‘玉麒麟’,别瞪眼好不?我没说不听。”
  诸葛灵道:“听就乖乖的跟着我,少动歪念头,要不然弄砸了,三叔那儿你去顶。”
  提起三叔,小黑立时没了脾气,傻了脸,一声没吭。
  小虎一个人儿放开大步直向前面拐角处行去。
  拐角处,酒帘高挑,三个大字“十里铺”。
  迎风招展,要在大白天里,老远就能瞧见。
  说起来可怜,“十里铺”并非什么大酒肆大酒楼。
  而是在路旁,凑和着几株柏树,搭盖成的一间茅屋。
  其实,说它是茅屋,不如说它是竹屋。
  因为,只有屋顶是茅草,四壁全是竹子夹的。
  陈设虽简陋,可还干净,而且也很凉快。
  小虎毫不犹豫,大步向前走去,门口停步,向内望了望,座头不多,却差不多上了满座。
  除了一个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外,其他的都不像武林人物,虽然差不多满了座,可并没像一般酒肆那般呼喝热闹,几乎每个酒客都是低头吃喝着。
  小虎站在门口,挡住了半个门,满屋酒客都没在意,只有那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投来一瞥,随又低下头去。
  小虎找的就是他,也巧,只有他身旁还空着两个座头。
  这“十里铺”不像一般吃喝处所,客人上门,老远就满脸堆笑,躬身哈腰地迎了出来,一个劲儿地往里让。
  他们这儿没人理,要吃要喝就自己进去,自己找地方坐。
  目的不在吃喝,小虎没在意这些,举步跨进门,走向空座头。
  空座头紧靠在角落里,左边隔没几步,就是那位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他吃喝时倒还安稳。
  小虎刚坐定,便有人扯着嗓子呼道:“喂,那位,要点什么?”
  “那位?”别人都正有吃有喝,桌上有酒有菜,这“那位”二字自然指的是他,小虎皱了皱眉,应道:“随便。”
  绝人碰上妙人,够味儿。
  想必是被这一句“随便”难住了,那人半晌才又呼道:“那位,你随便说两样好么?”
  小虎又皱起了眉头,但旋即灵机一动,指着那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桌上说道:“我不知道你这儿卖些什么,这样吧,就照这位桌上的,也给我来上一份儿好了。”
  这句话,立时引起了反应。
  彪形大汉满脸横肉一抖,抬眼望了过来,目光令人难以领会,不过有一点很明显,那是惊。
  小虎说完却将头转向了一旁,没瞧他。
  彪形大汉那一双牛眼在目眶中转了转,拿起面前酒杯一仰而干,抹抹嘴,抄起桌上的一只酒葫芦,站了起来,丢下一块碎银,向门外行去。
  他竟走了!
  看来,此人够机警的。
  要命!
  小虎还真没料到他会走得这么快。
  好在,本来就不是来吃喝的,等到那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出了门,小虎忙也站了起来,没吃没喝也得给钱,丢下酒资,跟着向门外走出。
  等到店家发现座位空了,人早就走得影儿没了。
  那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出了“十里铺”,头也不回地直奔正西,步履匆忙,唯仍不失轻健。
  正西,是傍依“米仓山”的一条羊肠小径;这羊肠小径,是人踩出来的,两旁野草高可没人膝盖。
  夜幕早垂,今夜灰云掩月,看什么都是隐隐约约的,不像昨夜冷辉遍洒大地那么清明。
  可是,这难不倒那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他走小道,登山脚,过山腰,走得既快且捷。
  登上了山岭,一片黑黝黝的树林横在眼前,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突然停身驻步,回头向后面望了望,然后身形飘起,疾如鹰隼,一闪投入林中。
  林深处,有一片小小空地,空地之上,有着一座小茅屋,茅屋两暗一明,竹篱环绕、碎石铺路,十分静雅。
  看彪形大汉那满脸横肉,一股逼人暴戾凶残气,再看看这座十分静雅、远离喧闹的小茅屋,直令人打从心里产生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扭。
  哪儿配嘛。
  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一踏上林中空地便缓下身形,再踏上碎石小路,更突然停身驻步。
  这回不是扭头向后看。
  而是目注茅屋,满面狐疑,屋内没有灯光,既黑又静,听不到一丝声息。
  怪了!他明明记得,走的时候,灯还亮着,怎么如今却已熄灭了?油刚装的,不虞油尽而灯枯,那么是……
  彪形大汉两道刀眉微微一挑,轻声发话:“老四,这么早就睡了?”
  茅屋中灯火倏然而亮,但却没人答话。
  其实,灯亮了就够了,何须再答话?本来嘛,这地方,别说在夜晚,就是大白天里,打林外经过,也绝难发现林子深处还住着人,够隐密的了。
  作贼心虚,疑神疑鬼,敢情是自己心里作怪。
  那一脸横肉上,有了笑容,紧张神情也就松了。
  举步迈进,一晃手中酒葫芦,道:“老四,开门,用不着馋得咽唾沫了。瞧!我给你带回来一葫芦,够你灌个三两天了……”
  刚推开了竹篱门,茅屋两扇柴扉呀然而开,灯光跟着酒到碎石小道上。
  由外内望,看得很清楚,屋内谈不上摆设,当作厅堂的这一间,一个方桌、四把破椅子。
  里侧那油漆剥落的长神案上,还供着神像;神像是神像,可是不十分清楚,其实,就是走近了也分不清供的是哪一位神圣。
  无他,既破又黑之故。
  神案左端的墙壁上,还挂着一件蓑衣。
  除此而外,这一间厅堂中已别无他物。
  这一来,这座茅屋更不像是位土匪凶神般人物所有的了,看情形,八成儿是“借”来的。
  靠门边那张破椅子上,半倚半坐着一个既矮又胖的黑衣汉子,满脸透着奸猾阴险,直愣愣地望着门外,没动也没说话,可能,彼此兄弟,用不着起身相迎那一套。
  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眨眨牛眼,咧嘴笑道:“怎么?老四,一瞧见酒就直了眼儿啦,别摆出这副令人恶心的馋相行不?这一葫芦不是……”
  脚,刚踏进门槛,又飞快地缩了回来。
  他,愣住了,也瞧清楚了。
  矮胖黑衣汉子不是见酒瞧直了眼儿,而是被人制住了穴道,既然如此,那么适才点灯、开门的……
  机伶一颤,满脸横肉一哆嗦,缩身都嫌太慢,他想倒射而退,无奈——蓦地,左侧那间当作卧室的房中,传出一个冰冷话声道:“真是好兄弟,见危不救,反而拔腿,这种朋友交不得!”
  一脸横肉变了色,彪形大汉脚下刚用劲儿,随着话声,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掌已抵上后心。
  “来不及了,想留着这条命,进去!”
  欺到身后,自己竟茫然无觉,此人功力可知。
  只消功吐三分,掌心一挺,纵有十条命也保不住半条,别说挣扎了,就是想不听话都不行。
  彪形大汉魂飞魄散,刹那间成了个任人摆布的纸糊人儿,手一松,葫芦坠地,酒香四溢,可惜!
  低着头,一声不吭地进了茅屋。
  左侧房里,转出了两个人。
  一个是俊俏青衫、星目含威的“玉麒麟”诸葛灵。
  一个是蓬头垢面、嬉皮笑脸的“铁狮子”小黑。
  小黑,他还冲着彪形大汉挤着眼儿咧嘴直乐。
  尽管彪形大汉平素横行霸道、暴戾凶残、不可一世,而,如今,却是一丝脾气也没有了。
  他只觉得,碰上这几位煞星,至今还能站着,已是天大侥幸;不过,他也知道这一辈子,到此便算完了,纵不死,也差不多了!
  身后出掌的小虎,进了屋就收了手,落后两步,站在彪形大汉身后。彪形大汉心里明白,这跟用手掌抵住后心没什么两样,凭自己这身功力,一个都够瞧的,何况前面还站着两个。
  诸葛灵懒得跟他啰嗦,星目威棱凝注,冷冷说道:“彭烈,我没工夫多耽,想活命就乖乖答我问话,你们‘索命五鬼’几兄弟,是‘幽冥教’中人?说!”
  原来彪形大汉竟是“索命五鬼”老大彭烈!
  这个既是大鬼彭烈,那穴道被制住的矮胖黑衣汉子,当是以阴狠狡诈着称的四鬼姜东流无疑了。
  彭烈脸色惨变,低着头没有答话。
  诸葛灵剑眉一挑,冷冷说道:“彭烈,别在我面前逞狠,你那身骨头硬不到哪儿去!”
  彭烈猛然抬头,凶晴圆睁,道:“诸葛灵,你想如何?”
  口气硬朗,可惜嗓门子不争气,它发抖。
  “不如何。”诸葛灵道:“我想用我三叔传授的‘一指搜魂’、‘万蚁囓心’试试你这身骨头到底有多硬。”
  “一指搜魂”、“万蚁囓心”,武林人物没有不知道的,就是铁打金刚、铜浇罗汉也禁受不住,何况血肉之躯的人!
  彭烈深知厉害,面色如土,道:“请葛灵,‘索命五鬼’与你并无深仇大恨,你先后杀死我们老二、老三,我兄弟并未追究索报……”
  “少废话!”诸葛灵脸一沉,道:“那是你兄弟惹不起我诸葛灵,正因如此,所以,我们对你特别容情,换个人恐怕早就没命了。不过我忍耐仍有限度,我问你的话,你说不说?”
  彭烈先是不语,旋即惨笑说道:“人都落在你手,还有什么说不说的?不错,我兄弟都是‘幽冥教’中人,这跟你有何关系?”
  “关系大着呢。”诸葛灵道:“据我所知,你兄弟以前并非‘幽冥教’徒,而是在这次来‘古家堡’夺宝期间被公羊赤老匹夫所罗致的,可是?”
  彭烈失声说道:“你如何知道?”
  诸葛灵冷笑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话锋微顿,接道:“我再问你,那先害古啸天,后杀岳凌云之‘幽冥帝君’,是‘古家堡’中何人?”
  就在这片刻间,彭烈已渐趋平静,他答得很狡猾:“我兄弟刚入教不久,尚属外围,不知教中机密。”
  “你很狡猾!”诸葛灵冷冷一笑,道:“可是在我面前你最好少来这一套。只属外围,不参与‘幽冥教’机密,能有资格传递机密消息,面见‘幽冥帝君’么?”
  彭烈神情一震,道:“我不懂你这话何指?”
  诸葛灵冷然说道:“我指你那五弟秦无常夜入‘古家堡’那回事。”
  何止惊?简直吓破了胆!彭烈犹图狡赖:“也许实有此事,那可能是老五独获宠信,我跟老四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古家堡’的,我……”
  小黑乌溜溜的大眼睛二转,突然咧嘴笑道:“小灵,有些贼骨头是不吃苦头不吐实的,我可要出手了!”
  他可是嘴到手到,伸出一指,作势欲点。
  诸葛灵未加阻拦。
  彭烈机伶一颤,道:“且慢,要我吐实不难,诸葛灵你也答我一句问话。”
  小黑收回了手,眨眼说道:“怎么,还有条件?我们可没……”
  诸葛灵一摆手,没让小黑再说下去,道:“彭烈,难得我今天好脾气,你说。”
  彭烈道:“很简单,我们老五现在何处?”
  小黑嘴快,笑道:“要找他,跑趟‘酆都城’吧。”
  彭烈霍然色变,瞪目挑眉,凝注诸葛灵,厉声说道:“诸葛灵,你……”
  诸葛灵冷冷接口道:“谁告诉你秦无常是我杀的?”
  不错!小黑他可没这么说。
  彭烈一愣,诸葛灵跟着又说道:“诸葛灵只要敢做,天大的事也没有不敢承认的。‘索命五鬼’跳梁小丑,我既杀焦无良、申不善,就不会不敢承认诛除秦无常……”
  这话对。“玉麒麟”诸葛灵何曾晓得一个“怕”字?翻了天、覆了他,他都能面不改色,一力承当,何在乎区区秦无常一条人命?
  彭烈连连咬牙,状欲噬人:“那么杀我们老五的是谁,莫非是……”
  “你别自作聪明,胡乱瞎猜。”诸葛灵截口说道:“秦无常死在你们那贼头‘幽冥教主’之手。”
  “我不信!”彭烈神情猛震,厉声大叫。
  诸葛灵冷然说道:“我没有骗你的必要,信不信由你。”
  彭烈瞪目不语。
  小黑一笑说道:“小灵,最好对他说明白点儿,否则他会以为咱们挑拨离间;贼头儿狠毒,咱们犯不着背这黑锅。”
  诸葛灵点点头,遂将秦无常被杀情形说了一遍。
  顿了顿话锋,又道:“秦无常虽死在宫寒冰之手,而我却以为宫寒冰便是‘幽冥教’贼徒之首,是与否,你如今该从实答我。”
  彭烈静听之余,脸色惨变,终归一片煞白,默然不语,缓缓垂下头去。半晌后,凶睛一转,猛然抬头,道:“‘幽冥教’既不仁不义,彭烈又何必卖命保密!不错……”
  诸葛灵忽有所觉,尚未来得及有何动作。
  桌上油灯倏然而灭,刹那间屋内一片墨黑,难见五指。
  三小功力不凡,应变何等神速,无奈仍嫌稍迟。
  黑暗中,彭烈一声闷哼,砰然倒地。
  但,未闻被制穴道的五鬼姜东流有一丝声息。
  可能情形还好,诸葛灵未动,小黑、小虎双双扑出。
  昏暗月色下,竹篱外并肩站立着三名相貌清癯、精神矍铄的灰衣老者,目射威棱,直视着二小。
  那赫然竟是“古家堡”十家堂主中的前三位:“白虎堂”庞天化、“青龙堂”魏玄中、“朱雀堂”袁鹤鸣。
  小虎不认识,浓眉挑处,就待出手。
  小黑曾听诸葛灵为他描述过,一把拉住小虎;他虽然拉住了小虎,心里却比谁都恼火,大眼睛暴射寒芒,冷冷说道:“适才灭灯、伤人,是你三人中哪个出的手?”
  居右老者冷漠发话,那是“朱雀堂”主袁鹤鸣:“老夫。”
  小黑目光移注,道:“袁鹤鸣,你可知我兄弟是什么人?”
  青光微洒,茅屋内灯光复明,诸葛灵飞身而出,星目寒芒闪漾,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古家堡’庞、魏、袁三位堂主。”
  三老傲然不答,袁鹤鸣却答了小黑的问话,道:“老夫自然是知道,凶狠毒辣的‘幽冥教’徒——”
  天!这误会可不小。
  “闭上你那张鸟嘴。”小黑简直哭笑不得,叱道:“袁鹤鸣,你糊涂得该死……”
  诸葛灵一挥手,道:“小黑,少跟他啰嗦。”
  转注庞天化冷然发问:“庞天化,谁派你们来的?”
  庞天化微挑双眉,道:“老夫等奉我家二爷之命……”
  “够了。”诸葛灵冷然摆手,道:“你们走吧,明儿个我找辛二侠说话。”
  糟了!这分明自己人口吻,庞天化不由惑然说道:“三位是……”
  诸葛灵截口说道:“你该早问一声,‘抱璞山庄’诸葛灵兄弟。”
  树影人名,来头吓人,三老傻了脸,变了色,愣了半天,庞天化突然转注袁鹤鸣,沉声地说道:“袁老弟,这该怎么说?”
  袁鹤鸣既窘又尴尬,脸色很难看,未理庞天化,忽地跨前一步,冲着诸葛灵当头一拱,强笑呼编:“这纯出误会,老朽等以为彭、姜二贼又向‘幽冥教’……唉!说来皆是老朽懵懂糊涂,还望诸葛少侠原谅鲁莽是幸。”
  他改颜赔罪,诸葛灵却未能释然,道:“如果真是误会,这误会可就太大了点了,袁堂主可知我兄弟奉命追擒彭、姜二贼用意何在么?”
  袁鹤鸣头微低,愧叹未语。
  当然,他知道,而且明白得很。
  小黑更不饶人,眨动了一下大眼睛,冷笑地说道:“我担心误会是借口,袁堂主阁下是明知故……”
  袁鹤鸣身形一震,猛然抬头,道:“这位少侠……”
  诸葛灵又一摆手,冷然截口说道:“错已铸成,多言何益,三位请回吧。”
  袁鹤鸣往口不言。
  庞天化却是满脸羞惭,向诸葛灵拱手说道:“多谢少侠雅量,老朽三人返堡后,当向二爷陈明一切,自请处分,告辞!”
  疾转身,与“青龙”、“朱雀”二堂主相率腾身而起,飞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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