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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人心叵测 憨直小子吃亏
2019-11-04  作者:东方英  来源:东方英作品集  点击:

  流浪汉离开上方广寺的时候,天色尚未现出曙光,当他回到自己隐身的密洞时,他却皱起了眉头,而且冷笑了一声,道:“算你们有点名堂,居然摸到了我的住处,哼!”
  原来,他出去的时候,就在洞里外做了手脚,只要有人来过,他没有不知道的,所以他发出了恼怒的冷笑。
  有人来过,但不能说来人就一定能发现什么,因为流浪汉只身一人,人离开之后,便什么东西都没有,纵有人来过这里,也不会发现到任何东西,除非从打扫后的迹象,可以推测这里有人留住外,但并不能认定这里住的就是他。
  流浪汉心中有了警觉,可也并未过份重视,他并不是怕见到人,只是因为替人医伤,自己损耗太多,找这处地方,便于调息而已。
  今天医悟善禅师的伤,因为有慕容天华相助,虽然省了不少真元内力,那也只是程度上的差别,对他来说,还是处于亏损状态。
  他亟需要调息,于是转身走出藏身之地,上了附近一棵大树,运功调息起来。
  流浪汉调息过后,睁开眼睛,差不多已是午时光景了,四周静静的,没有发现任何意外的事情。
  此后二三天过去了,流浪汉配合着慕容天华每晚医好一位重伤病人,回到这里调息,还是没有见到任何人。
  这天,流浪汉已经医好了六个重伤病人,连续六个病人医疗下来,他虽然功力深厚,每天又有适当的调息,可是他已发现到自己的内力大不如前了。
  据调查所知,大约还有三个病人,需要他的救助医疗,以他目前的亏损情形说,最后三个病人的医疗,他勉强还可以支持下来,如果再有第四个病人,他就爱莫能助,无能为力了。
  事情似乎是刚刚开始,在暗中伤人的人,是考验?目的何在?这种种他一点也不知道,甚至探查的时间都没有,这种情形,很叫流浪汉提心吊胆,忧心忡忡。
  今天他的心绪有点不宁,做完调息工夫之后,就坐在大树下想前想后……
  忽然,飕!飕!飕!一道雪白的影子,一射而出,冲向流浪汉。
  流浪汉蓦地双目一睁,右掌方要扫出去之际,只听远处传采二声呼喝,道:“小白,退下,那是流浪大叔!”
  掌力还是扫出去了,只把那道白色影子推了出去,却没有伤害它,因为那声呼声是李文斌的,李文斌带来的小白狗,流浪汉当然不会伤害了。
  小白狗身子落地一翻,又跳了起来,虽不再扑上来,却望着流浪汉吠叫不止。
  流浪汉望着急跑而来的李文斌笑道:“叫你不要来找我,怎么又来了?”话是这样说,心中却也甚是高兴,有一个可以谈话的人前来谈谈,总比一个人胡思乱想的好。
  李文斌跑到他面前,没有忘记应有的礼数,先行礼,叫了一声“大叔”,接着才道:“大叔有所不知,文斌与家母已搬到‘金花山庄’去了,上次来找大叔,大叔不在,今天才有机会再来找大叔,想不到就见到了大叔,文斌好不高兴,大叔,一向可好?”
  流浪汉眉头一皱,道:“今天怎样找来的?”
  李文斌叫了一声“小白”,“小白”跳到他身上,他拍着小刍头,道:“就是这小白找来的,大叔,你别看这小白小,它的鼻子可真灵呢,谁也逃不过它的搜寻。”
  流浪汉道:“你从前好像没有这‘小白’吧?”
  李文斌道:“小白原来是莫玉峰的……他……”
  流浪汉截口问道:“莫玉峰……”
  李文斌马上解释道:“莫玉峰就是金花山庄的少庄主……也就是上次欺负我的那少年公子。”
  流浪汉笑道:“你这么一说,可把我弄糊涂了,莫玉峰和你子像又成了朋友,这……”
  李文斌一笑道:“事情是这样的,那晚文斌回家后……”接着把那天弃家而走的情形,一一告诉了流浪汉。
  流浪汉“啊”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李文斌道:“我们本来要远走他乡的,现在只好和他们虚与委蛇了,所以,文斌才有机会再来看望大叔。”
  忽然,李文斌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惊叫一声,道:“大叔,你怎样呢?”
  流浪汉一怔,道:“什么事?”
  李文斌道:“你的脸色好难看,不是生了病吧?”
  流浪汉淡淡的道:“没有什么,只是累了一点。”
  李文斌打量了四周一眼道:“你住在这里太不好了,为什么不住到我们那竹屋里去呢?……”
  流浪汉忽然笑问道:“文斌,你带来了多少人?”
  李文斌一怔,道:“我……我是一个人来的呀!”
  流浪汉笑了一笑,道:“那是你上了人家的当了。”
  这时,李文斌也听出附近有了衣袂飘风之声,正从四方八面传了过来,他大叫一声,道:“大叔,我没有想到……”
  流浪汉道:“文斌,不要难过,大叔并不怪你,你先站到一边去。”
  人影连闪,当先现身出来的,竟是金花夫人,身后跟着黄姥姥和白姥姥,她们三人身后,又是八个形色不一的金花山庄高手。
  李文斌气得大叫一声,跑过去挡住金花夫人,道:“阿姨!你这样利用文斌,太不对了。”
  金花夫人笑道:“文斌,不要紧张,阿姨不是找你大叔的麻烦,只是来请你大叔前往金花山庄作客。”
  李文斌退着回到流浪汉身前。
  流浪汉原本坐在一条横木之上,眼看金花夫人已到了近前,只好也站了起来。
  金花夫人先了一笑,道:“大侠请了。”欠身福了一福。
  流浪汉似乎没有想到这位金花夫人如此有礼,怔了一怔,还礼笑道:“夫人如此多礼,在下愧莫能当。”
  金花夫人嫣然一笑,道:“小兄弟,恕老身托大,叫你一声小兄弟吧,老身要说明一件事,老身不是来找你替小儿出气,而是感谢你给小儿的教训,所以,老身亲身前来,请小兄弟到金花山庄作客几天,略尽地主之宜。”
  流浪汉道:“如果在下不领夫人这份情呢?”这种答话显然不大礼貌,而且,也充满了火药气味。
  金花夫人居然没有生气,哈哈笑了二声,道:“老身可不是霸王请客,小兄弟如果这样看不起金花山庄,老身自然不能勉强,老身心意起到,不多打扰小兄弟了。”说着,欠身一福,一挥手,转身走了出去。
  她倒干脆,一点不拖泥带水。
  流浪汉想不到她竟是这样干脆的人物,心中一动,发话道:“夫人至诚感人,在下如果坚辞,那就不近人情了,好,夫人请先回,过三四日后,在下定当造府请罪。”
  金花夫人闻声回转身形,万福一礼道:“多承小兄弟赏脸,老身扫榻以待,有候大驾。”
  金花夫人带着所有的人走了,但李文斌没有随同回去,他奇怪的问流浪汉道:“大叔,你最后为什么又答应她到金花山庄去呢?”
  流浪汉道:“你认为不该去么?”
  李文斌道:“金花山庄的人都很古怪,大叔能不和他们打交道,最好不要和他们打交道。”
  流浪汉一笑道:“我如果不答应他们,你道他们会心甘情愿的罢休么?他们费了这么大的劲找我,自然有他们的理由,我不查明清楚,自己也是放不下心……”
  话声顿了一顿,忽然又道:“走,我们去看看你们留下的那间竹屋。”
  竹屋依旧,不但保持了原样,而且,还有不少食物,李文斌高高兴兴的替流浪汉弄了一顿饭,才恋恋不舍的回去。
  李文斌回去的时候,流浪汉忽然抱过小白,在它头上摸了一摸,才把小白交回李文斌带走。
  这是小动作,李文斌当然不会注意,可是,另有别人注意到了,而且,他还轻轻的笑了一声。
  流浪汉当时故作不知,直到李文斌远去之后,才回身笑道:“朋友,有何赐教?请现身出来吧!”
  竹林中哈哈一声,缓身走出一个面貌清臞、年约七十上下的山野老人,身上一袭粗布大褂,人虽土里土气,但双目灼灼有神,一望就知他是一位内家高手,武林奇人。
  流浪汉含笑肃客道:“请……里面待茶。”
  那山野老人一面向屋内走去,一面自言自语道:“孤儿小子最好骗,蒙吃蒙喝不费力,下次老夫也要找一个这样倒霉的小子试一试……”嘀嘀咕咕的一路说到屋内,他大约是倚老卖老,不管宾位主位的向正中那椅子上一坐,成了唯我最大的形势。
  流浪汉的脾气倒真好,脸上一直没有不愉之色,他倒要看看这位不速之客,是何来路?用心何在?
  李文斌烧好了现成的茶,流浪汉倒了一杯茶,送给那老人,他竟大模大样的一挥手道:“放在桌上。”同时,一股强劲内力,已随着那二挥之势,撞向流浪汉。
  流浪汉不但身子没有被那股劲力逼通,甚至身上的衣服都没有飘动一下。
  人可以不动,他身上的衣服却不能不动,除非他练有护身罡气之类的上乘绝学,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那山野老人心中大为震惑,狂傲的态度忽然自动的收敛了不少。
  流浪汉放好茶杯,微微一笑逗:“老前辈有何指教?”
  那山野老人一怔道:“你为什么不先请教老夫的姓名?”
  流浪汉道:“老前辈仰之弥高,晚辈高攀不上,不敢自讨天趣。”
  那山野老人道:“你倒颇有自知之名,老夫就不妨告诉你吧!老夫天台老人运云天是也。”
  流浪汉脸无惊佩之色,只抱了一抱拳,淡淡的道:“失敬!失敬!”
  天台老人见流浪汉的表现不够诚心,不由冷笑一声,道:“小子,报上你的姓名来,你来自何处,来此何事?何以不知入境问俗,前来拜望老夫?”
  一连串的责问,问起了流浪汉心头怒火,暗笑一声,忖道:“天台老人是这副德行么?要真是这副德行,也就不值得尊敬了。
  流浪汉管他是真是假,我得杀杀他的威风。”
  心中打定了主意,流浪汉道:“老前辈是兴师问罪了?”
  天台老人道:“你小子目中无人,老夫要不教训教训你,将来谁都可以在天台山横冲直闯了。”
  流浪汉含笑道:“老前辈打算如何教训在下呢?”本来自称“晚辈”,现在索性改称“在下”了。
  天台老人似乎没有注意这些小地方,依然虎虎地道:“限你马上给老夫滚出天台山去。”
  流浪汉仰着脸道:“如果在下暂时无意离开呢?”
  天台老人道:“那么老夫为了本山的宁静,可就不客气了。”
  流浪汉道:“老前辈准备如何不客气法?”
  天台老人霍地站起道:“老夫只有动手赶你出山了。”
  流浪汉道:“老前辈,你有这份能耐么?”
  天台老人道:“有没有这份能耐,你马上就会知道。”说着,右手一探,抓向流浪汉肩头。
  流浪汉看到他这份德行,心中已存着他是“冒牌货”的念头,当他出手抓来时,流浪汉并未把他放在心上。
  谁料,天台老人出手之后,动作忽然猛的一快,快得叫流浪汉有些闪躲不开,只是一侧,避开了要害。
  天台老人那一抓,竟然抓下了流浪汉一只衣袖。
  流浪汉的脸色变了,这天台老人出手不俗,难道他真是天台老人?
  流浪汉晃身退了一步,迷惑的望着天台老人。
  天台老人哈哈一笑道:“好小子,看你不出,居然能够避开老夫的‘云台摘星’,再接老夫一招。”
  话出入动,双手连翻而出,袭向流浪汉身前七大要穴。
  流浪汉刚才是无心之失,这次天台老人的招式虽然更猛更快,却再也沾不到流浪汉的身子了。
  流浪汉身子一仰,一式“风浪翻花”,人已从屋内飞到了屋外,忽然大喝一声道:“且慢!在下要问你一句话。”
  天台老人两次出手,都未能掌握情势,心中已暗自吃惊,缓了一口气,道:“有什么话?”
  流浪汉问道:“你真是天台老人?”
  天台老人道:“你怀疑老夫?”
  流浪汉道:“我看你有点不像,你没有身为一代武林耆宿的风范。”
  天台老人忽然狂声大笑了起来道:“老夫不是天台老人?老夫没有一代武林耆宿的风范?哈哈!哈哈……”
  忽然,身子一翻而起,越过竹林之外,带着比哭还难听的笑声,渐渐消失于松涛山风之中。
  流浪汉愣住了,想不到信口一句话,把气势汹汹的天台老人气走了,他呆了良久,才摇了一摇头,道:“看来他又好像是真的天台老人……真叫人糊涂死了。”
  他这时,只想救人,不想多生事端,所以才尽量的隐藏自己,想不到要来的还是来了。
  万幸的是,天台老人来过之后,便再没有别人来找他,给了他三天宝贵的时光,医好了最后三个身受重伤的人。
  可是,这时候他却也累得精疲力尽,只想好好的大睡一觉。
  流浪汉回到了竹屋之内,慕容天华不放心他的安危,也随他到了竹屋。
  竹屋灯火黯淡,照着双目垂帘的流浪汉,也照着心神忐忑不安的神医慕容天华。
  四周死一样的沉寂,压得人气都喘不过来。
  慕容天华走到窗前望了一望星月无光的窗外,什么也看不见,长声一叹,坐了回去。
  突然,流浪汉睁开双目,问道:“什么时候了?”
  慕容天华道:“还早,离天明大约还是有一个更次,你再调息一会吧。”
  流浪汉站起来伸展了一下手脚,道:“我的精神已经很好了。”
  慕容天华道:“你的功力呢?”
  流浪汉道:“那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恢复过来的,只有慢慢用功了。”
  慕容天华长长的叹丁一口气,道:“老弟,老夫行道江湖也有四五十年了,任是盖世大侠,也没有任何一人,绝不为自己想一想的人,只有你,完全忽视了自己的存在,教人又敬佩又恼恨。”
  流浪汉一笑道:“哦!你恨我!为什么?”
  慕容天华道:“恨你不知为天下武林自重,就拿最后那三个伤病者来说罢,他们的伤势并没严重到非马上医治不可,你却不顾自己的安危,非一口气把他们治好不可,你这是为了什么呢?只要他们不会死,自己先缓一口气,迟两天医治他们,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流浪汉道:“表面上说起来,你的看法很对,但我有我的想法,我不把他们统统医好,心理上总是一个重大的负荷,而且我非常担心,我如果不赶紧把他们医好,以后只怕不会有时间替他们医治了。”
  慕容天华一震道:“不会有时间了?那是什么意思?”
  流浪汉一笑道:“老哥哥,你不要紧张,我的意思是说,以后我们可能会忙得抽不出时间来替他们医疗了。”他们这几天合作相处以来,性情极是相投,已经建立了忘年之交的感情,因此,称呼上也有改变。
  慕容天华道:“这样说还差不多,你看将来会有一个什么样的发展?”
  流浪汉道:“那个暗中下手的人,一直隐伏不动,意向难明,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他必有所图,否则,不会使出这种绝招来,你要知道,他这样阴手伤人之后,必在伤者体内留下一部分真玩内力,对自己也是有着很大的损耗,少说一点,也不会少于小弟损耗的一半,试想,他花了这么大的本钱,能会没有所图么?”
  慕容天华道:“他到底有何图谋?为什么还不发动昵?”
  流浪汉道:“我想快了,明后天必有动静。”
  慕容天华道:“何以见得明后天就有动静?”
  流浪汉道:“中方广寺智远禅师的伤势,如果不经小弟医治,明天不死,绝拖不过后天,这最后的时刻,对双方都很重要,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予取予求,任其所为,但是智远禅师一死之后,他就不白耗心力了。”
  慕容天华道:“说得有理,怕只怕他已经知道你医好了智远禅师的重伤,这样他就不会出面了。”
  流浪汉道:“我担心的,就是这一点,要是他们真保不住秘密,那就大大的不幸了。”
  两人脸上都罩上了一层阴霾,默然无言的相对了半天,最后,慕容天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你心中怀疑过什么人没有?”
  流浪汉道:“没有。”
  慕容天华一皱双眉道:“你也不怀疑金花山庄?”
  流浪汉道:“金花山庄也许有什么图谋,但他们锋芒太露,与那暗中伤人的性格作风大异其趣,目前不能就认为他们有问题。”
  慕容天华道:“也许他们故意这样一手,教你自作聪明哩!”
  流浪汉听得心头一震,道:“这……”这不是不可能的事,这样说来,倒不能不注意一下金花山庄了。
  慕容天华微微一笑道:“那天台老人也不能说没有嫌疑,那天来找你的人,我已能证实就是他本人。”
  流浪汉沉思了一下道:“等过了明后天,再去找他们罢。”
  “不用等明天,老夫现在就来了。”天台老人在外面接口说,话落人现,他已推门走了进来。
  天台老人那身轻身功夫,虽然相当高明,要说他能瞒得过流浪汉的耳目,那是非常不可能的事,可是,现在他突然到了门外,流浪汉事先竟一点也不知道,这可见流浪汉真元内力损耗之巨。
  流浪汉只有暗自苦笑了一声,道:“老前辈这番再次前来,又有什么见教?”
  天台老人道:“老夫是来告诉你一件事?”
  流浪汉双眉一皱道:“什么事?”
  天台老人道:“你昨天见的那天台老人确实不是天台老人。”
  流浪汉真想大笑起来,因为,他看得非常清楚,现在这位大台老人,与前次所见的那位天台老人,根本就是一个人,如说前次现身的是假天台老人,难道现在就会成了真的……
  天台老人接着又道:“现在的老夫,才是真天台老人。”
  流浪汉这时反而笑不出来了,冷冷的道:“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老前辈,你也是……。”
  天台老人面色一肃,道:“对!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上次老夫讨了一场没趣而去,那完全是自侮的结果,所以,老夫回去想了三天三夜,才想通了其中的道理。”
  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流浪汉可不敢再有些微轻视的心理,接着也是严肃地道:“老前辈想通了什么道理?”
  天台老人道:“生死的道理。”
  流浪汉道:“请老前辈指教。”
  天台老人道:“老夫的道理,只有三个字:‘不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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