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路
2024-08-11 作者:丁情 来源:丁情作品集 点击:
一
每当写完一套小说之后,我都没有那种“终于完成”后的喜悅,也没有那种“总算完成”后的松懈。
每当写完一套小说之后,我总会有一种……一种感觉——
那种感觉就好像一个飘游在异乡的浪子,终于踏上归乡路时,心中莫名其妙涌起的“近乡情怯”!
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我也说不上来。
这大概可以说是人类的一种“移情心理”吧?
就好像那些从小得不到父爱的女孩子,总是无法抗拒一些年长男人的魅力一样,因为她们渴望从他们身上得到从不曾拥有的父爱。
又好像那些孤儿在寒冷的多夜,偷偷的、默默的躲在窗戶外,静静的凝望屋内灯火下那温馨的画面。
那躲在母亲怀里撒娇,在父亲身旁玩耍的孩子们;虽不是他们,但在那些孤儿他们内心深处却已得到了满足。因为他们可以幻想自己就是在灯火下的那些幸福孩子!
我们最常见,也时常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个例子,就是当我们在看一部电影时,当男主角被压迫到最后终于站起来反击罪恶时,我们的心情会因激昂而沸腾起来。
这也就是“移情心理。”的一种!
剧中男主角被压迫的遭遇,你或许也曾经历过,所以当男主角起身反击时,你会将自己“移情”于男主角身上,当他在打击罪犯时,也就是你在打击罪犯了。
× × ×
“移情心理”实在是一种很微妙的情绪,它几乎是毫无定律可言,它会因为不同的人而产生不同的“作用。”
就像我在这本“剑光中的魅影”上所写的一样,一个人如果对于吸血蛾会有所恐惧的话,那么他对于和吸血蛾同样颜色的东西都会产生害怕和厌恶。
楚留香因为了解“移情心理”,所以他才会破了那恐怖、诡异的吸血蛾事件。
二
每写完一套小说,我就会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虽然那是一种“移情作用”,但我“怯”的并不是乡已近,也不是家乡里的亲人。
而是——
而是“怯”,下一套小说要写什么?
而又该怎么写?
× × ×
早期帮古大侠“听听写写”,有时古大侠喝醉了,为了应付明天报纸连载,我只好提笔“代劳”的那一段日子里,“写作”对于我来讲,是一种很新奇,很好玩的事。
在那一段时间里,我从来也没有“怯”过什么,一套写完,一套又动笔,想到什么写什么,每天几乎都是很高兴的“跳”着写。
到古大侠临死的前一年,小说封面上才开始有“双挂”作者的名字。
丁情就是那时候诞生的!在写头一本“双挂”作品的“那一剑的风情”时,我更是每天都“大跳”的写。
第二本“怒剑狂花”开始写时,我也是很高兴的在写,可是等写到一半时,我的速度开始慢了下来,每天不再是“跳”着写了。
有时候一提笔,会花了四五天才写完一张稿纸,那时写作对于我来讲,不再是一件很新奇、很好玩的事了。
因为那时我已懂得“怯”!
× × ×
“怒剑狂花”写到一半时,“那一剑的风情”已出版了,各方面褒与贬也陆续传进了我的耳朵。
那时当然是“褒”比“贬”来得多,所以我当然很高兴也很有成就感。
当时我虽然也曾被“成功”冲昏了头,可是很快的,我又清醒了过来。
我是被“怯”醒的!
“那一剑的风情”既然已经接受了。“怒剑狂花”当然更不能“失败”,而且还要比上一本更好、更棒。
就在这“更好”、“更棒”的心情下,我开始“怯”了起来。
文字要怎么“凑”,才会使文词更好呢?
情节要怎么铺排,才会更吸引读者呢?
要怎么写,才能维持古大侠的风格,而又能加入我自己的格调呢?
那时我才终于了解到,古大侠为什么有时一部小说要写那么久了。
因为他也会“怯”!
三
写完一套小说后,本应有一段自我的休假,即使你过的是朝九晚五的上班生活,每个月也都会有一两天的公休。
只是——
只是写作并不像一般朝九晚五的那种规律似的上班生活;写作的过程有时虽然很短,但动笔之前的“构思”、寻找题材、塑造男女主角的个性、安排何种人性上的冲突……等等,这些事并不是一朝半日就可以“想”出来的。
别人是怎么样去安排这些前置作业,我当然不清楚,我只知道我自己是将这些“作业”融人我的生活中。
不管我是在吃饭、看电视,和朋友喝酒打屁,或是在睡梦中,定作前的“作业”都藏在我脑海里。
只要一碰到、听到、看到“有用”的话与事,那些藏着的“作业”就会涌上我的心头,再加以过滤、规划,然后藏起有用的事物,弃掉多余的。
就这样一时复一时,一日复一日,我无时无刻不在为下一本小说而“心惊胆跳”的。
因为我很怕万一这个题材不好,或这个主角不为读者接受,或者这种剧情已过时了……
我怕的太多了,所以才会有一写完一部小说,就开始有那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 × ×
写完“惊魂趣谈”系列中的“刀的灵异”和“剑光中的魅影”之后,本想再动笔写第三套系列。
但接连两套同一系列的东西,再接着第三套,我怕读者会“消受”不了,所以就暂停“惊魂趣谈”的系列。
这一系列暂停了,那么要写什么呢?
——当然是要写“新”的!
“新的”当然是要写新的,只是——什么才是“新的”?
——相信这个问题是每位作家都头痛的问题!
十八世纪的世界大文豪在他死前,曾经说过一句话,他说:“十八世纪以后,世界将没有小说可写了!”
大文豪所说出来的话的确是“嚣张”,却也是实话!
在当时所有的题材的确都已被他们写光了,再写下去只有炒冷饭了,所以世界大文豪只好举枪自尽!
——这是做为一个作者的悲哀,也是一个残酷的事实!
大文豪在当时的确点出了作者的悲哀,只是他忘了一件事。
他忘记了人性!
人性!
小说的题材或许可以写尽、用完,唯有人性,是写不完、用不尽的。
四
一部小说的题材固然是重要因素之一,但人性的冲突,才是唯一可以引起读者共鸣的唯一主因。
最美丽的女人就是大魔头;修桥铺路、劫富济的大侠客原来是强盗的头头……
第一个写出这种题材的人是创新的作者,可是第十个写出这种小说的人,就是落后了。
但是如果换个角度,从不同的方向去写,那么就算是最冷的冷饭,也可以炒出一盘香喷喷的饭来。
就算最美丽的女人是大魔头,我们如果从心理和人性方向去写,那么这个故事一样可以吸引住读者,引起大众的共鸣。
人之初,性本善!
人不是天生就是坏蛋,有的是被环境所逼,有的是受人利诱,当然也有人是遭人所害……
如果我们从这一方面着手来写,那么同一个故事,就可以写出不同风味的小说来。
所以十八世纪时,小说题材虽已被用尽,但至今小说却依然流行,那就是除了题材之外,还有人性!
(扫校:灵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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