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年之约

2024-08-19  作者：丁情  来源：丁情作品集  点击：

　　那一夜也是个酷热的夏夜，也是莫名其妙的下起了大雨，就像昨夜一样。
　　在伴着孤灯、守着雨声、度过了大半夜之后，红杏花知道今夜已不会再有客人来了。
　　红杏花只好带着那颗落寞的心，起身准备收拾一下，好让自己躺到那张孤床上独眠时，她忽然看见大雨中，走来了三个醉态百出的老酒鬼。
　　“红杏花——我们来了，来，喝酒哦……”
　　嗓门很大，但喉咙却已打结了，脚步更如顽童般跳了进来。
　　在听见那打结的声音时，红杏花已知道来的是谁，等看到他们三人“撞”进来，她不禁笑了起来。
　　这三个人还真是老酒鬼，标准的“见光死”，晚上怎么喝都可以，只要天一亮，他们就没辙了。
　　幸好他们的工作就算在白天偷偷懒懒，打个盹，主人也是会睁一支眼，闭一支眼的。
　　这并不是说他们的工作能力强，而是说他们三个都是“老鸟”了。


　　最先“撞”进来的，也算是嗓门最大的那一个，就是李秀才宅里管大门的。他叫李昆，镇上的人都叫他昆伯。
　　第二个“跌”进来的，是福伯，他是孙老爷子家里的总管。
　　第三个“冲”进来的，也是个子最小的，是镇上唯一的一家棺材铺里的老师父，别人都叫他一声“材叔”！
　　这三个老酒鬼，大约每四、五天就会光顾杏花村一次，每次来的时候，都绝对已在半夜之后了，而且都有七、八分酒意了。
　　他们之所以会选在这种时候上杏花村喝酒，是因为这时镇上的人都已进入梦乡，但已有七、八分酒意的人，都是兴头最大、嗓门最激昂的时刻。
　　——喝酒的人，如果不能大声说话，那是一件多么“没意思”的事。
　　红杏花也是个会喝酒的人，她当然了解，所以这三个老酒鬼一来，她都会很热诚的招待他们。
　　那一夜，红杏花也是这样！
　　“看看你们三个人，年纪加起来都快二百出头了，下这么大的雨，也不会撑把伞！”红杏花边说边递上三条干毛巾。
　　嗓门最大的，一定最喜欢说话。先开口的果然是昆伯，他的喉咙仿佛打结的更厉害，但嗓门却依然“嘹亮如雷”。
　　“小红花——撑把伞来看——你，那不——是多么——没有——诚——意吗？”
　　“对——对——这样淋着雨——来，不但可以表现出我们的——诚——意，也可以顺——便洗——洗澡呀——”
　　第二个开口的是“材叔”。
　　有了第二个人说话，剩下的那一个人不开口，恐怕是一件很难的事！
　　“你们两——个人的脸皮还真比——酒瓶厚——在我们——的小红花面——前，居然说——说洗澡——澡的话来——”
　　看着他们三人你一“结”我一“结”的，红杏花笑意更浓了。
　　“来……你们都先给我坐好，我先弄碗热汤，让你们去去寒，再上几道精致的小菜，配上一壶上好的竹叶青。”
　　红杏花笑着说：“今天不把你们三个灌得像支乌龟爬回去，我就不叫红杏花。”
　　对付已有酒意的醉鬼，唯一最好的办法，就是再把他们灌醉一点，让他们全身上上下下，都醉得动弹不得！
　　这种办法，是红杏花积多年开酒店得来的经验，也是对付醉鬼唯一最有效的方法。


　　一碗用姜丝热出来的老鸡汤，四道虽然随便用料，却炒得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很快的就端上了桌了。
　　用那个发红的鼻子闻了闻，昆伯的“结”又打了：“好——香哦！就像我们——小红花一——样，让人——垂涎——三——尺——”
　　“什么垂涎三尺？应——该说——是色——色香——”
　　“好了，好了！”
　　红杏花打断了他们的“结”，边笑着替他们倒酒，“再让你们说下去，我都成了桌上的菜肴了。”
　　“那一定——是一道清蒸的——美人鱼——”
　　“如果是一条红烧的‘沈怡’呢？”
　　材叔的“结”好像忽然不见了。
　　“世上什么鱼我都吃过，就没有听过那一种鱼叫沈……”
　　红杏花好像忽然也打了“结”，她的声音突然顿了下来，张大的嘴，配合上睁大的眼睛，缓缓的转向材叔。
　　“你——你刚刚说什么‘鱼’来的？”
　　材叔现在的脸上，一点酒意也没有，就连那鼻头都已不太红了，但是他却用一种很有“酒意”的笑容看着红杏花。
　　“一条红烧的‘沈怡’！”
　　“沈——怡！”
　　三个老酒鬼同时点点头。
　　红杏花睁大的眼睛慢慢的暗了下来，张大的嘴里缓缓的呼出了一口气，人也坐了下来，就坐在四角桌，唯一空下来的那一面。
　　她脸上的表情已不再是那么吃惊，她用那双“暗淡”的眼睛，一一扫过他们三个人。
　　眼前这三个，虽然不是平安镇上土生土长的，却也是红杏花所熟悉的人。
　　李秀才和孙老爷子虽然都是近几年才回到镇上来，但他们的祖先却早已扎根在平安镇了。
　　镇上唯一的棺材铺也是祖传的。
　　这三家都是在红杏花小时候，就已在平安镇了。
　　而眼前这三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