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千里追踪
2025-06-01  作者:陈文清  来源:陈文清作品集  点击:

  醉罗汉说话之间,抖手打出一颗莹光火星,直飞出二十余丈之外,迸然爆了开来,闪出一团光花。
  在那火光照耀之下,只见一条人影正跌坐在路旁的草丛之中。
  那人似是正在默然运气行功,对在他头上爆开的火花恍如未见,头也未回,动也未动。
  那火花闪了一闪,即刻熄去,加上只看到了那人的一个背影,以致雷星云并未看出是个何等模样之人。
  他把怀疑询问的目光投注到醉罗汉脸上,问道:“那人是谁?因何要坐在那里?”
  醉罗汉微微一笑道:“你自己去看吧……”
  目光一转,又道:“我和尚对你言尽于此,现在,我可要去会会那小妞儿去了!”
  说着双肩一幌,人已到了数丈之外。
  雷星云望着他逝去的背影呆了一会,暗忖他老人家当真是一个佯狂救世的高僧,这等出尘脱俗的行为做事确非常人所能及。
  他心中虽有未尽之意,要和醉罗汉仔细一谈,但转念之间,醉罗汉早已去得没了踪影,当下只有满腹疑念,向那跌坐在草丛中的人影扑去。
  及至到了近前,方才看出那是一个道装之人,他心中一动,连忙蓄气聚力,转到那这人之前。
  不出他所料,那人正是海内四老的三玄道长,道袍破碎,血迹淋漓,一付狼狈之象。
  雷星云怔了一怔,一时心中不由暗暗吃惊!
  三玄道长瞑目跌坐,显然正在运功自疗伤势,只见他面色苍白如纸,似是内伤极重。
  雷星云冷哼一声,松去了提聚的功力。
  他伸出右手,向三玄道长肩头轻轻拍去。
  但他立刻想到,牛鼻子正在运功疗伤,自己虽是轻轻一拍,但却足以使他血凝心经,气涸丹田,登时死去,只好又把拍出的右掌收了回来。
  他细细搜查附近,但找不出打斗过的痕迹,显然三玄道长是在别处负伤之后逃出来此处,因为内伤过重,不得不就在这草丛中暂做遮蔽,运功疗伤。
  那么他是和谁发生过拚斗?而且海内四老一向聚而不分,那空明和尚、慧清师太、天南逸叟又在那里?
  很自然的他想到这事只有一个可能,海内四老在赶赴武林大会中途,遇上了华双红,双方立刻展开了一场生死之搏,三玄道长当场重伤!
  但以后的情形,拚斗的最终结果如何?却是他难以想像得出的!
  他心忧如焚,但附近既无蛛丝马迹可寻,只有耐心的等待着三玄道长醒来。
  大约过了将近顿饭之久,方见三玄道长微微颤动了一阵,似是经过了一轮三十六周天的气血回转,恢复了暂时的一段清醒。
  他缓缓睁开眼来,一眼望见了站在面前的雷星云,立刻大吃一惊,出于一种本能的防卫举动,挥手一掌,向雷星云拍了过去!
  雷星云冷哼一声,跃身闪开五尺,喝道:“住手!你要找死吗?”
  三玄道长挥出一掌,震动了受创的内伤,立刻喘吁不止,一口鲜血顺着唇角汨汨流了出来,经雷星云一喝,颓然收住右掌,双目神光尽消,像受伤的野兽般凝视着雷星云不语。
  雷星云冷冷的道:“方才在下如果出掌迎击,只怕已经将你的心脉震断了!”
  三玄道长自知伤势极重,无能抗拒,黯然一叹道:“贫道既然注定了要死在你的手中,那也是天数使然,雷施主尽管快些出手就是!”
  说罢,闭上眼去,一派视死如归之情。
  雷星云忽然被这眼前的惨象弄得心中极不舒服,只见三玄道长飘洒的五绺白髯,已沾染上了不少鲜血,而且不住抖动,显然他内心中依然极是激动,对这个年逾百龄,身负重伤的老道,使他忽然兴起了一阵恻隐之念。
  他俯下身去,沉声喝道:“在下生平做事光明磊落,尚不会乘人之危,虽然我早有杀你之心,但眼下只要你肯据实答复在下相询之言,我绝不伤你性命。”
  三玄道长睁开眼来,唇角挤出一丝苦笑,道:“说吧!贫僧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雷星云急急的道:“你是被何人所伤?空明和尚等人为何撇了你不顾,他们去了那里?”
  三玄道长又苦笑一下,失神的目光在雷星云脸上转了一转,道:“施主当能猜得出来,贫道正是被华双红所伤……”
  微吁一声,又道:“贫道一时疏忽,为她的玄阴真力震穿了内腑……”
  雷星云急忙打断他的话道:“她如今去了那里?”
  三玄道长道:“这就难说了,贫道受伤之后,空明禅师、天南逸叟、慧清师太三人力战华双红,双方势均力敌,不相上下,边战边走,远离贫道而去,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更次,这时只怕已在数十里之外了!”
  雷星云闻言极是忧虑,既不知他们是奔向何方而去,如果追错方向岂非愈去愈远,是以一时不由大为作难。
  同时,他也有些怀疑之念,华双红志在报复海内四老之仇,为何不在此地分出胜负,而要边战边走?
  只听三玄道长徐徐又道:“在碎心洞内,贫道曾以三阳指力伤了她的三髓一脉,使她生命顶多难以活过三月,而贫道今日为她的玄阴真力震穿内腑,也已是必死无救之人……”
  雷星云冷冷的道:“这是天理昭彰,报应循环,那华双红与你有何恨何仇,你要在碎心洞中对她下那样毒手?”
  三玄道长叹吁一声,道:“华双红与贫道确然无仇无恨,但贫道所以要将之置于死地,那是为江湖武林除去了一大祸害,贫道虽亦不幸惨死于她的手中,但却无所悔恨!”
  雷星云冷笑道:“华双红被囚碎心洞内,被难之中,为你暗下毒手,她又怎见得便成了江湖中的祸害?”
  三玄道长摇头苦笑道:“此事非你所知,贫道自信并未做下错事!”
  雷星云心头大怒,呸的一口唾到三玄道长脸上,喝道:“老顽固,死到临头,依然毫无悔意!”
  三玄道长并无怒意,顾自徐徐又道:“贫道虽不知华双红确实去向,但却也能判断出个大概,既然施主为其所迷,不妨依照贫道所说急速追去……”
  雷星云连忙喝问道:“快说,她可能去了那里?”
  三玄道长喘吁了一阵,道:“万劫魔宫!”
  雷星云怔了一怔,道:“她因何要去万劫魔宫?”
  三玄道长苦笑道:“华双红为玉面罗刹华灵仙之女,玉面罗刹出自西荒隐叟门下,与万劫魔宫妖徒同出一源,据贫道所知,华灵仙与那万劫魔宫之主曾有过什么争执,可能为了西荒隐叟的某一件遗物因而交恶,华双红眼下虽伤了贫道,但她也已是灯前残烛,在她死去之前,可能还要去一次魔宫,完成其母生前的遗志……”
  雷星云听得半信半疑,他不知三玄道长是信口而言,还是确有所闻,但他记得华双红在积云寺壁上题诗之中却本有去万劫魔宫的暗示。
  只听三玄道长又道:“即使华双红不去万劫魔宫,空明禅师等人也会引她前去!”
  雷星云道:“这又是为了什么?”
  三玄道长苦笑道:“华双红虽三髓一脉重伤欲死,但武功未失,夜来一战,贫道不幸重伤,空明禅师等三人亦仅能勉强支持,如欲取胜亦是极难,如果将其诱往魔宫,自可假手魔宫妖徒将其杀死,因为那魔宫宫主早有杀害华双红之心。
  空明禅师等眼下要助武林群雄共捣魔宫,乘此先去一探魔宫虚实,等候与武林群雄在彼相会,所以贫道才断定他们必然向魔宫路上退了下去,施主加紧追去,必然可与他们相遇,不过……”
  微微一顿,又道:“如果施主执迷不悟,只恐也将与那华双红同死于魔宫之内,难得生还,除非……”
  但他话未说完,却蓦然又喷出一口鲜血,昏晕了过去。
  雷星云眉头微皱,立刻将右掌抵在他的命门穴上,一股缓缓的热流透了过去。
  不久,三玄道长又醒了过来,挣扎着仍然跌坐起来,道:“贫道言尽于此,再无话说了!”
  雷星云冷笑道:“在下却有两句话要对你说!”
  目光盯注在三玄道长脸上看了一会,接下去道:“武夷静心神尼日前已到,要与你们清算四十年前的旧账,不知你们当年是怎样得罪了她?”
  三玄道长双目中射出两道惊疑的黯淡光芒,道:“她真的也来了吗?”
  雷星云冷笑道:“她不但已经来了,而且眼下已先一步去了万劫魔宫,也许正在路上堵截,总之,空明禅师等如果当真去了魔宫,必然会和她相遇,以华双红与静心神尼联手之力,只怕那空明禅师等无法把华双红诱至魔宫,就要同罹惨祸了!”
  三玄道长呆怔了一会,道:“冥冥中万事早已安排,贫道对此并无所萦怀!”
  雷星云哼了一声道:“你既被华双红震穿内腑,运功疗伤至少也要十二个时辰才能收效,在这等旷野山林之中,又没有护法之人,只怕你……”
  三玄道长苦笑道:“贫道已逾百龄,生死早已不放心上,眼下运功疗伤,无非尽人事以听天命而已,其实……”
  微微一叹,道:“即使能暂时康复,也难活过百日,玄阴真力与贫道之三阳指力同为当世十大歹毒功力之一,无药可救!”
  雷星云不愿再与他多浪费时间,微微吁叹了一声,道:“如此你只好在此碰碰运气,在下就此别过了!”
  说毕,转身大步就走。
  三玄道长忽然急急喊道:“雷施主!”
  雷星云闻声收住脚步,道:“道长还有什么话说?”
  三玄道长道:“贫道蒙你不杀之恩,必有相报……”
  说着探手向怀中摸去。
  雷星云冷冷一笑道:“在下没有乘人之危的毒辣心肠,那个要你相报!”
  说毕,头也不回,一跃数丈急步而去。
  耳际间依然听得三玄道长声调嘶哑的喊道:“施主!贫道这……里……有……”
  但他已无心细听,只顾展开提纵身法,急急向前奔去。
  此处已到了崆峒山下,越过一道斜斜的岭坡,就是一条宽阔的大路,再走半里多路,那大路就接上了东西的驿道。
  这时尚不过四更刚过,路上并无行人,遥望崆峒,只见乱峰接天,巍然峙立在冥蒙的夜色之中。
  雷星云收住脚步,心头又不禁浮起一阵感喟。
  觉因大师等一干群雄盲目无知,将百变神君奉为领袖之人,此刻想必也都已准备首途魔宫,在百变神君阴谋安排之下,那结果不问可知。
  还有谷幽兰,她那神秘莫测的态度,那款款的深情,幽幽的眸光,看来不似假装,但她与独孤恨阴谋骗取自己的“降龙残篇”谋害自己的性命,却也是铁一般的事实,这是多么矛盾而不合理之事。
  还有她与百变神君之间,似是也有着难以理解的关系,很显然的百变神君有杀她之意,但见到她颈间所挂的那块金牌,却又连忙下跪磕头,这些事当真是使他愈想愈是迷糊。
  他又想到醉罗汉劝自己勿去魔宫,难道那万劫魔宫当真是龙潭虎穴,有去无回不成。
  忖思之中,他已踏上了东西的驿路。
  华双红不论武功如何高强,她已剩下了不过六七天的生命,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在这段时日之中把她寻到。
  然而她是否果真如三玄道长所说,已追逐着空明禅师等人去了万劫魔宫?
  他一路缓步向西行去,一面细细打量着路旁,找寻可疑的踪迹。
  设若他们果已西去,则必然要由此路经过,此刻尚无行人,如果细细搜寻,不难发觉他们遗留下的痕迹。
  他一口气走出一里多路,搜索得极是仔细,但却连一点蛛丝马迹也未发觉。
  他茫然停下身来,长长吁叹了一声,一时竟茫然不知所之。
  忽然——
  路旁丈余之处的一丛矮树枝上,挂着一缕土黄的布条,在秋风之中飒飒飘动。
  雷星云急步奔了过去,只见那布条果似从衣服上扯下之物,从那土黄的颜色看来,使他直觉的认为那是空明禅师扯破的僧袍。
  树下果有踩折的乱草,凌乱的足迹,显然华双红曾在此与空明禅师等有过一场激烈的搏斗。
  细细的向前寻去,忽然又发现了一滩血迹。
  那血迹已呈暗赤之色,估计时间,至少已过了两个时辰。
  雷星云大大吃了一惊,他无法判断是谁在此地负伤,如果负伤的是华双红,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他已可看出华双红与空明禅师等果真已向万劫魔宫的方向而去,当下尽可能的循着他们所遗留下的足迹,急急向前走去。
  那凌乱的足印就沿着驿路边沿曲曲折折的向前延伸开去,显见他们经过此处时仍是边打边走。
  由足迹之中更可清楚的看出共有四双不同脚印,更证明是华双红与空明禅师等四人所留。
  雷星云循着那逶迤的足迹走出又约里许左右,忽然发觉其中三双脚印笔直的转向驿路而去,另外一双较小的足印,也在数尺之外弯向驿路,然后并成一条直线向大路尽头一直延伸过去。
  雷星云长吁一声,紧张的心情不由略略定了下来。
  从足迹之中,他可以想像得出空明禅师等三人是在边打边退,最后摆脱了华双红的攻势,放步疾奔,故而由旷野之中转上了驿路,另外那双较小的足印,自然是在后面紧追不舍的华双红。
  从而他也可断定旷野中那滩血迹并非华双红所遗,如若是华双红负伤的话,空明禅师等绝不致再逃,说不定早已将华双红殴毙此处。
  心中虽在忖思,脚下并未稍停,沿着那断断续续的足迹飞也似的一直向正西追了下去。
  他一口气追下了二十余里,那清晰的足迹依然笔直的向前延伸,毫无停留过的迹象。
  雷星云不禁又有些疑惧起来,假如负伤的不是华双红,为何这样久都无法追得上空明禅师等人?
  他继续加紧脚步追去,一直追到天色大亮,估计时间,大约至少也有了六七十里之遥,但那足迹依然笔直的向前延伸,毫无停留的迹象。
  此时驿路上已有了零零落落的行人车马,那一行足迹也慢慢为其他的足印车轮所掩,终于完全难以再加辨认。
  焦燥、失望、悲伤、愤怒,再加上过度的疲倦,纵然是金刚不坏之躯,也禁不得这样折磨,他终于有些觉得厌厌欲病,精神体力大感不支起来。
  驿路上的行人愈来愈多,而且一双双讶疑好奇的目光都瞪瞪向他身上射来。
  雷星云此时方才发觉到自己的狼狈行状,一身青布短衣早已油垢泥污,破烂不堪,襟前尚可看得出斑斑血迹,但背后的青芒剑却金镶玉缕,光华慑人,这样在路上狂奔飞驰,自然会惹得路人侧目。
  他只好放慢脚步,徐徐而行,但内心中却更觉得焦灼不安,幸而眼前已到了一处市镇,当下随便找了一处饭铺,匆匆饱餐了一顿,略略休息。
  他试探着打探华双红与空明禅师等人的下落,但无论那饭铺的主人,或是同餐的客人,都茫然摇头。
  他此刻虽然疲倦万分,但他却不能休息,只好拖着沉重的脚步,继续向前行去。
  虽然他走得已然慢了许多,但到中午的时光也又走了六七十里的光景,综计离开崆峒已经一百余里。
  他一路之上仍然向每一处市镇上的店铺打听,最后,终于有人告诉他的确有一僧一尼一俗三个极老之人由此匆匆而过,但却一清早就走了过去,并未见有什么白发老妪,算起来至少也过去了三个时辰。
  雷星云心中有数,也不暇细想,继续一路追了下去。
  当日黄昏之时,他已赶到了夏河城,一日之间,走出了两百余里。
  他委实已经无法支持,只好找了一家客店,权且休息。
  在客店之中,他又打听出了一个值得兴奋的消息,有人曾见到一个白发老妪在这夏河城内以一锭四两重的金子买了一匹快马,向往青海的方向驰去,但却没见到那一僧一道一俗三个老年之人。
  但那是正午刚过不久之事,已经过去了整整半日。
  从穿着打扮上,雷星云判断出那确是华双红无疑。
  他此刻但感头昏目眩,四肢酸软,无论如何他必须好好睡上一会再说,于是他关好门窗,运功调息了一会,不知不觉间即刻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了约有四个时辰左右,雷星云霍然跳下床来,推门看时,只见不过方交寅时,繁星历历,夜色仍浓。
  他舒展了一下四肢,只觉精神抖擞,精力尽复。
  店中鸦鹊无声,距天亮尚有一个多时辰,雷星云已无心再待下去,从怀中掏出一块散碎银子,留在店房之内,即刻翻墙而出。
  好在通青海唯一官道没有迷途之虞,他仍然展开提纵身法一路向西驰去。
  一口气赶到天亮之后,在短短两个时辰中竟赶出一百余里。
  天亮之后,路上行人潮多,他只好又放慢脚步行走。
  他仍然留心打听,有人说曾见过那一僧一尼一俗,有人说曾见过那骑马的白发老妪,但与自己仍差着半日的时间,白日之间官道上人车如织,雷星云不便放步飞奔,只好耐着性子慢慢行走。
  当夜定更之时,雷星云已到了青海境内的风陵镇,经过打听,距日月山已剩了仅仅两百里的路程。
  但由此往前已不能再走驿路,须岔向西北而行,始能到达位于青海之中的日月山万劫魔宫。
  他不知华双红曾否追上过空明老禅师等人,也不知他们此刻究在何处?但判断他们总该在自己之前。
  他暗暗决定,在此休息上一个更次,仍然起身夜行,则必可在到达万劫魔宫之前追上他们。
  当下随便找了一家客店,用过茶饭,跌坐养息。
  他预定只休息一个更次,故而并不准备熟睡,只是运功调息一下。
  运息未久,立感心神宁谧,气血酣畅,渐入忘我之境。
  此刻店中客商多已入睡,一片黑沉,除了微风叩窗的飒飒之声外,已经静得听不到一丝人声。
  忽然——
  雷星云听到了一阵衣袂飘风,与轻轻的步履之声,那声音若有若无,极轻极轻,听得出是一位身负绝顶内功的高手。
  雷星云虽在运息入定之时,但对任何风吹草动之声仍然了如指掌,是以那声音虽低,他却听得清清楚楚。
  那人似是由店外翻墙而入,在院中逡巡一周,迳向雷星云房间的窗下走来。
  雷星云不动声色,暗中提聚功力,约莫那人走至窗下之时,惊然一掌,挥出一股柔轫无声的劲力,劈向房门。
  但他掌势一推即收,那劈出的劲力立即往回卷来。
  他原是休息一时便走,故而房门虚掩,并未下门,那回旋的掌力一卷,房门立时呀然打了开来。
  雷星云冷哼一声,动如脱兔,就以跌坐的姿式,箭射般向门外飞去,人到门外,方才双腿暴伸,一点地面,扑向窗前。
  他早已判定来人所在的起位,自己虽以回旋掌力卷开房门,飞身外出,但这些动作,宛如同时而发,不过眨眼之间,人已扑向窗外,依他预料,那人身手再快,也难走得出三步之外,故而当扑向窗前之时,一招“飞龙搏兔”,右掌左指,已然势如风雷骤发,攻了出去。
  然而结果却使他大吃一惊,他的动作虽已极快,但却早已不见了来人的踪影,以致那凌厉的一招完全落空。
  他并不相信鬼神之说,同时他听得清清楚楚,确然有人来到窗下,是故稍微呆了一呆,立即飞身而起,跃上房顶。
  只见十余丈外果有一条黑影,正兔起鹘落,向镇南驰去。
  雷星云暗暗吃惊道:这人好快的身法,但他并未稍停,双肩一幌,有如大鹏腾空,紧紧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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