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章 心上人身陷魔谷
2025-02-27  作者:陈文清  来源:陈文清作品集  点击:

  正在思忖之间,忽听有人粗声大气的吼道:“孩子们,要进去就进去吧,尽在这里叽咕什么?”
  接着,一阵蹬蹬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志航心头一震,那喝叱之声听来极是耳熟,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出是在哪里见过之人?
  丹妮亦已睁开眼来,以询问的目光看了志航一眼,也全神贯注的谛听着观外来人的脚步之声音。
  在大殿前横杖而立的怪老人,初时尚保持着镇静,恍如不觉,但此时忽然现出惊佈之状,身形避开殿门,斜斜向后退去。
  他一面注视着与他相背而坐的志航、丹妮两人,一面徐徐退至大殿后窗,突然伸出向窗外一挥,抖手打出一丝闪光的袖箭。
  那闪光虽极轻微,但志航早已查觉,此时他方才全然惊悟,那怪老人确是天地二魔手下之人!
  由他暗发警讯一事,更可证明此地绝非只他一人,志航连忙向丹妮暗中一递眼色,双双站了起来,在偏殿的一处隐僻角落匿下身形,蓄势而待。
  那蹬蹬的脚步声,径直的走入大殿而来,怪老人打出闪光的袖箭之后,人已回至供台之旁,手拄铁杖,巍然而立。
  来人似是在殿门外迟疑了一下,然后讶异的扫视着供台上的铜像供品,与一旁巍然而立的怪老人,大步走了进来,大声问道:“老头儿,你是这庙里的人么?”
  问过之后,仿佛立刻发觉到问得不伦不类,那老人非僧非道,而且这破庙明明早已无人住持。
  当下爽然自失的哈哈一笑,又改口问道:“老头儿,你是干什么的?为何要在这庙中上供烧香?”
  怪老人尽力装做出一付毫不在意的样子,身形却尽可能阻住来人射向偏殿的目光,淡然答道:“老夫云游至此,略息行脚……”
  目光在来人身上转了几转,接道:“尊驾等也是过路之人么?”
  志航在偏殿之内早已暗中看清来人,怪道声音如此耳熟,原来他正是南路绿林霸主铁鞭神弹吕无忌。
  此刻正手持闪亮的铁鞭,以怀疑的目光逼视着怪老人,身后围随着四个绿林高手,手中俱各持着明晃晃的刀剑。
  志航已认清了怪老人的身份,深恐吕无忌受其蒙骗,当下急急运息一匝,只觉气血畅顺,功力似已恢复了不少,挺身就欲向外走来。
  但他脚步甫一迈动,脑海间意念一动,又收步停了下来。
  原来他记起吕无忌与自己虽有一面之缘,而且对自己颇为钦仰,但却是当自己以“牛魔王”的身份出现之时,他并不认得自己的本来面目。
  吕无忌本是一个粗鲁之人,冒然而出,也许会引起误会,倒不如且袖手旁观,坐以待变,必要时再与丹妮同时挺身而出。
  是故不动声色,仍与丹妮匿伏在隐避之处,静静观看事态的发展。
  铁鞭神弹吕无忌并未答覆怪老人之言,目光四外一转,道:“老头儿,此地不是安全之所,快些收拾一下早早走吧,难道你一路行来,没听说过天地二魔争霸武林,大肆屠杀之事么?”
  怪老人迟疑了一下,笑道:“老夫云游天下,不涉江湖纷争,管他是谁,俱与老夫无干。”
  站在吕无忌背后一位持剑的瘦高大汉,目光一直盯在怪老人身上打转,此刻忽然俯向吕无忌耳边轻轻低语了一句。
  吕无忌双目一转,自语般的吼道:“不错……’不错……”立刻向怪老人逼近两步,喝道:“老头儿,你是什么时候到这庙中来的?”
  怪老人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呐呐的道:“老夫昨夜来此,已经准备就要离去……”定了一下心神,面色一板,道:“老夫不惯被人絮絮盘诘,尊驾如无要事,就请自便。”言下一派凛然不悦之色。
  吕无忌冷冷沉声喝道:“老头儿、遇到大爷你也只好自认倒霉了,既是你昨夜来此,可知道是什么人在庙外搏斗厮杀?”
  怪老人铁杖一顿,似是勃然大怒,但他旋即淡淡一笑,摇摇头道:“老夫已经说过,平生不涉江湖纷争,不要说未听到什么人在此搏斗厮杀,即使听到,老夫也懒得去管!”
  吕无忌铁鞭一横,大喝道:“老头儿,大爷江湖道上混了二十几年,眼睛里揉不下沙子,快些说出你的身份来历来吧!”
  态度蛮横,出言粗鲁,果然是一派绿林人物作风。
  身后四个跟从之人,见吕无忌已有出手模样,各各一挺兵刀四散开来,扇面一般将怪老人围了起来!
  志航在偏殿之内,不由暗为吕无忌担忧,不要说此地暗中尚有人潜伏,单凭怪老人看来,恐怕武功也远在吕无忌之上,一旦打了起来,结果必然不甚乐观。
  殊料事实却大出了他的意料之外,怪老人外表看来飘翱如仙,颇似负有绝世奇功的武林高人。
  但面对吕无忌等人,却显然的表露出一层无法掩饰的畏惧之色,有些惶然失措的步步后退。他不时暗中注视着窗外门前,似是等待着援手救兵,但使他失望的是始终并无点滴动静。吕无忌见他不住惶然后退,突然手中铁鞭一扬,一招“分花拂柳”,连点带扫,攻了过去。
  吕无忌身为礼绿林霸主,武功自亦列于一流高手之林,这一招式奇力猛,鞭梢掣起一片啸风之声。
  怪老人横提铁杖,自应出招对敌,但他却赶忙身形一侧,收杖而退,欲图避了开去。然而此际他身形已退至殿壁之下,加以尚有扇面般的四人同时逼来,闪跃退避已是极为不易之事。
  但闻乒然一声,饶是他退避得虽是极快,但那根长逾七尺的巨大铁杖,却与吕无忌的铁鞭交击了一下。
  吕无忌怔了一怔,突然退后一步,目注着他呆呆寻思起来。四个随从之人见吕无忌停手不攻,也各各退后一步,采取戒备之势。
  怪老人被迫处殿壁一角,双目骨碌乱转,惶然失措,此刻看来,竟然一付狼狈可怜之色。
  铁鞭神弹吕无忌目注怪老人寻思半晌,突然放声大笑道:“好啊!原来竟是你这畜生!”笑声一歇,手中铁鞭挥舞出一片劲厉啸声,狂风骤雨般向怪老人卷去!
  那怪老人无意对敌,杖法大乱,但闻蓬蓬数声大响,手中铁杖早被吕无忌的铁鞭震得飞了出去。
  志航与丹妮匿身偏殿之内,对这一场大战看得极是清楚,只见怪老人那支铁杖,表面看来确似有两百斤以上的重量,但经吕无忌铁鞭一击,却被击得七弯八扭,原来那竟是以薄薄的铁皮卷制起来的蒙人之物。
  志航一时不由愧赧不已,心想凭自己的才识目力,竟然不及一个粗鲁的绿林人物,几乎被一个江湖宵小所骗。

×      ×      ×

  随后是一阵难耐的静寂!
  众人一时呆怔无语,四外再听不到一点声息。
  然而这是暴风雨的前奏,谁也不知道将有何种变故发生?
  天地二魔匿身暗处,不知他们究竟带了多少人来?要对众人采取什么行动?而且众人困处大殿之中,自是早在天地二魔监视控制之下!
  丹妮一拉志航,悄声说道:“这样僵持下去,迟早会中了他们的鬼计,天地二魔对你的天罡神功既有觊觎之心,也有畏惧之意,咱们不如肩险走吧!”
  志航双眉紧蹙,迟疑不语。
  他亦有冒险离此之心,但眼下情势敌暗我明,天地二魔利用王铁口费尽心机布置了一个诱骗自己的圈套,已然失败,说不定恼羞成怒,索性将自己置于死地。
  或者,他可以将自己像巫山嫠妇一样的擒去,以他那迷魂之法将自己变成南海神尼、苍灵老人,以及龙虎二魔等心神俱失的痴迷之人。
  丹妮似是也想到了这一些问题,微微叹吁一声,并未向志航催促,目光不停四佣,严密注意着殿外的动静。
  吕无忌因志航身负天罡神功,对他已然极是崇敬,遥遥立于一旁,馀下的两名随从则分别据守着殿门后窗。
  方在僵持之际,只见两条人影由山门之中缓缓向大殿走来。
  众人几乎是同时发现到走来的两人,齐都暗地惊呼一声。
  只见当先而行的是一个全身红衣的女人,垂头丧气,狼狈不堪,双手被反绑在背后,步履蹒跚,随后跟随的是一个身形矮小,留着一撮山羊胡子的僧人,双目神光四射,声势夺人。
  志航乍见之下,不由又惊又喜。
  原来两人正是他急于要找的天山枯僧了凡和尚,与长春谷主仆姑菁筠。
  了凡和尚似是根本不曾注意到,这庙中已是藏龙卧虎之地,顾自若无其事的向大殿缓缓走来,志航焦忧无比,连忙沉声喊道:“了凡禅师……”
  了凡和尚霍然一惊,愕然四顾之际,三点寒星已快如闪电般向他上中下三路射来!
  仆姑菁筠与了凡和尚相距约有两步距离,那三点寒星似是由一侧打到,以那等又快又准的歹毒手法,了凡和尚看来必无幸免。
  但由于志航的沉声一喊,已使他蓦然增加了戒备之心,同时了凡和尚既被尊为武林奇人之一,身手自是不同凡俗,只见他身形滴溜一转,探手就向面前的仆姑菁筠抓去!但听哎哟一声,仆姑菁筠蓦然翻身倒了下去。
  原来了凡和尚的动作奇快无比,身子一扭之间,已然躲开了袭来的暗器。但仆姑菁筠吃他探手一抓,身形却不由向后倒退了过来,竟而正巧迎上了射来的暗器,一声惨呼,倒了下去!
  志航这一急非同小可,甩开丹妮扯在他番上的双手,双足一纵,就向庭院之中扑去!
  了凡和尚一手抓着呻吟欲绝的仆姑菁筠,见志航扑了出来,大喝道:“老衲毕竟寻到你了……”
  志航无暇答言,目光一凛,探手夺下垂死的仆姑菁筠,双手托在臂弯之内,返身奔入大殿而去。
  了凡和尚任由志航将仆姑菁筠夺去,微微呆了一呆,相继大踏步进入殿中而来,幸而再无暗器射来,俱都安然进入殿中。
  丹妮与吕无忌等人,都为这突然的举措弄得茫然不解,不知那红衣女子与他究有什么关系?吕无忌是认得了凡和尚的,连忙双拳一拱,道:“了凡禅师……”
  殊料了凡和尚睬也未睬,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顾自向志航走去。
  志航急急检视仆姑菁筠的伤势,只见她左足脚踝之处射中了一支利箭,深入一寸馀深,周围已呈暗紫之色。
  他连忙将她膝盖以下黑穴俱皆闭住,将那深入肉中的利箭拔了出来!
  由于那利箭射在左足之上,不是致命之处,使他并未像王铁口一样的立即死去,而且剧毒一时不致侵入内腑,人也依然甚是清醒。
  但那暗器深入肉中,箭头之上带有数支倒钩,经志航往外一拔,剧痛连心,立即惨呼一声,昏了过去。
  志航无暇理会痛疼与否,拔下腰间匕首,将她那变为紫黑之色的伤口刮得格格作响,将所有变色的坏肉俱皆一一剜去。
  仆姑菁筠痛得死去活来,几次死而复苏。
  丹妮掩着脸站立一旁,冷冷问道:“这女人是谁呀?”
  志航正忙于替仆姑菁筠疗伤,手忙脚乱,一派关切焦虑之情,对丹妮的问话充耳不闻,未加理睬。
  丹妮脸色气得煞白,大声喊道:“嗨!你耳朵聋了么?”
  志航眼皮一翻,心不在焉的答道:“姑娘有话等会再说……”一面又忙乱着扯下自己的衣襟,为仆姑菁筠包扎伤口。
  丹妮气得柳眉倒竖,浑身乱抖,大喝道:“你非得先说个清楚不可!”
  玉臂一伸,猝然抓住了志航右腕。
  志航惊讶的停下手来,看了她一眼,道:“唉!这事在下一时也向姑娘解说不清,不过如果她不治而死,在下也就活不成了!”言下一派焦虑之色。
  丹妮定定的望了他一会,突然松开握住他的手指,退回了两步,格格狂笑着大喊道:“原来你是这样忘恩负义之人,可怜我白姊姊,真是瞎了眼睛了,连我们也都瞎了眼了!”反身扑向墙壁之上,竟然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志航长叹一声,匆匆为仆姑菁筠包扎起来,走向丹妮身旁,轻轻拍拍她的肩头,叹道:“姑娘,在下确有难言之隐,那女人……”
  丹妮一扭身躲了开去,狂乱的大喊道:“你不用说了,一切我都明白了!”
  志航顿足一叹,又复走回仆姑菁筠身边。
  仆姑菁筠面色青灰,呼吸急促,人却又渐渐清醒过来!
  她睁开眼来,凝注着志航,道:“志航,小……”
  志航愤怒的瞪视着她喝道:“妖妇,我可让妳害苦了……”
  仆姑菁筠惨然一笑道:“既然我害苦了你,你又何必救我?”
  志航恨得牙根发痒,却又对她无可奈何。
  仆姑菁筠似是伤口仍然极痛,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向下滚落,但她仍然挣扎着格格笑道:“自然你这不是救我,而是要救你自己—”
  微微一顿,又道:“不过,现在说什么也都是白费了,你既然救不了我,也救不了你,那袖箭是我爹爹特制之物,中人必死,无论如何也拖不过一个时辰!”
  志航厉声大吼道:“妖妇,我就要把妳全身鲜血喝光!”
  仆姑菁筠大笑道:“现在想喝已经晚了,我血液之中已经流入了袖箭上的剧毒,不喝还能使你再活三天,喝了之后最多只活两个时辰!”
  志航恨恨的瞪了她一会,突然扬手一掌掴去!只闻乒然一声脆响,那一掌着着实实的掴在了仆姑菁筠的脸上,只见半个脸颊立时高高的肿了起来,汨汨鲜血顺口而流。
  仆姑菁筠像疯狂了一般,仍然放声格格大笑,声音却显得凄厉刺耳!
  丹妮早已收住哭声,讶然不解的望着志航发怔。
  她不知道志航对那红衣女人既然那样关心爱护,为何却又如此恨她?
  吕无忌模模糊糊猜测得到那红衣女人是天地二魔之女,但对志航为何又要救她又想杀她之事,同样的迷离不解,一时也呆呆的怔在一边。
  了空和尚对志航之事毫不干预,兀自守在一侧静静的注视着志航与仆姑菁筠的一举一动。
  突然——
  忽听跟从吕无忌的两名绿林人物中的一人沉声呼道:“霸主,殿外有人来了!”
  众人不由同时一惊,原来众人俱为志航与仆姑菁筠之事吸去了注意,几乎忘去了殿外的暗中潜伏之人。
  及至向外看时,只见一个头发花白,衣着淡雅的妇人,正步履款款,大模大样的向殿中走来。
  那妇人进得殿来,目光转了几转,落到仆姑菁筠与志航身上,立时向前继续款款走来。
  吕无忌铁鞭一拦,喝道:“妳是什么人?怎的如此大胆!”
  灰发妇人翻了他一眼,笑道:“老身乃长春谷中之人,不过并非找你们打而来!”
  推开横在身前的铁鞭,神色自若的仍向仆姑菁筠走去!
  她徐徐走到仆姑菁筠面前,俯下身来道:“姑娘受了委曲了!”
  仆姑菁筠突然欠身大喊道:“不要理我,快些滚开这里……”
  她气喘吁吁的继续喊道:“回去告诉我娘,我死在他们亲手喂制的五毒追魂箭下,死得瞑目心安,一点也不恨谁!”
  灰发妇人叹道:“天尊地尊为妳牵肠挂肚,日夜不安,已把妳师兄索命居士拘在阴风洞内,要把他碎尸万段……”
  仆姑菁筠冷笑道:“这事与我师兄无关,不必冤枉好人!”
  灰发妇人从怀中掏出一个银色小瓶,道:“老身已奉命给妳送解药来了!”
  说着递向志航,喝道:“这是专解五毒迷魂箭的药粉,快些给她调开服了下去。”
  志航恨得牙根发痒,但却只好伸手接了过来。
  仆姑菁筠蓦然伸起一脚,就向那小瓶踢去!但她双手被缚,转动不灵,志航早已接瓶到手。
  仆姑菁筠向灰衣妇人大喝道:“傻瓜!妳可知道我已和他下了双头蛊?”
  灰发妇人怔了一怔,道:“那样他更不敢害妳。”
  仆姑菁筠怒道:“可是他已知道了解蛊之法,只要把我箭毒解去,他也许会立刻把我杀死了!”
  灰发妇人笑道:“那也没有关系,天地二尊要我转告姑娘安心……”
  目光故意转向志航,接下去道:“一位白姑娘,一位王姑娘,现在都在天尊拘禁之下,谅来这位小侠一时还不敢加害姑娘。”
  那灰发妇人从从容容的说完之后,目光大剌剌的一掠众人,就欲迈步向殿门之外走去。
  志航突然沉声喝道:“回来!”
  灰发妇人收住脚步,转身问道:“公孙小侠敢是还有话说么?”
  志航沉着脸道:“不错,回去告诉天地二魔,以日落为度,把白姑娘、王姑娘、巫山嫠妇前辈,以及一航道长等所有被掳之人益皆放出……”
  灰发妇人淡淡一笑道:“公孙小侠可是要以我们谷主的生命要挟天地二尊么?”
  志航凛惊道:“就算如此吧!否则休怪我心狠手辣,我要把他们这宝贝女儿就在这大殿中慢慢凌迟处死!”
  灰发妇人道:“如果公孙小侠愿以我们谷主换回白、王两位姑娘,也许不是难事,至于巫山嫠妇与一航道长等人,由衷敬佩天地二尊的人品伟大,武功渊博,俱皆发誓终身追随效劳,既使天地二尊赶他们回来,恐怕他们也不肯回来了……”
  不待灰发妇人说完,丹妮悲声怒叱道,“胡说,天地二魔算是什么东西?我母亲怎会……”她悲怒得几近疯狂,两句话不曾说完,就气喘吁吁的接不下去。
  灰发妇人冷冷的笑了一声道:“好吧!信我替妳带到就是了,不过天地二尊的意思怎样,老身却不敢预言……”
  目光一掠志航,又道:“公孙少侠还是赶紧把那解药替我们谷主服下才是正经,如果我们谷主不幸有了三长两短,不但所有被掳之人难逃天尊极刑,你们之中任何一人也都是死数!”说毕,哼了一声,就向殿外走去。
  志航等人只好目送她缓缓离去,消逝于殿门之外。
  众人一时无人开口,吕无忌双目瞪得滚圆,在供台前踱来踱去,憋着一肚子的闷气无处发泄
  了凡和尚轻宣一声佛号,神色宁静,此际趺坐一角,像一尊干枯的佛像般,目光盯注着志航不语。
  志航手中抓着那银质的小瓶,怔了一会,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长气,缓缓将那小瓶打了开来。
  凝目望去,只见瓶中只有半瓶白色粉末,此处既无处取水,又没有碗杯等物调和,一时不由大为作难。
  仆姑菁筠呼吸迫促,眉宇间已然泛起一片青黑之色,显然毒气已在迅速的向全身传布。
  她似是神志依然清醒,目光无力的望了志航一眼,道:“我不吃那药……我宁愿死了……”
  志航恨怒交迸的沉声吼道:“不错,妳愿意死,可是我还想活着!”说着忿忿的向她足踝上轻轻拍去一掌!
  那一拍虽然并未用力,但仆姑菁筠受伤之处已被志航把沾染到毒素的坏肉尽皆剜去,踝骨外露,哪里禁得住他这一拍。
  当下一声惨叫,立刻又昏了过去。
  志航原本不是那等凶残之人,但他对仆姑菁筠实在恨怒已极,她乘他在昏迷之中为他种上了双头蛊,葬送了他的一生,又把白蔷薇掳去,他真恨不得把她割成片片,吃掉她的心肝,或是喝光她的鲜血!
  但现在即使他能下得了这种狼手,也已不能如此去做,天地二魔以其妖术诡计,利用苍灵老人、南海神尼,以及龙虎二魔等失去心志思想之人,造成席卷武林横扫江湖之势。
  眼下唯一可使天地二魔稍存顾忌的,就是仆姑菁筠落入己手,设若将之杀死,势必引使天地二魔凶性大发,造成一个无法想像的悲惨局面。
  他黯然沉忖半晌,手中紧握着那银质小瓶,目光缓缓一掠众人道:“哪位身边带有水壶?”
  铁鞭银弹吕无忌大步走了过来,解下腰间水囊,递过去道:“在下还有半囊泉水。”
  跟随吕无忌的一名中年大汉,似是极为聪明懂事之人,连忙将供台上的一个钵盂送了过来。
  志航连声道谢,先将那半瓶药粉倒在钵盂之内,倒了半盂清水,调和起来,只觉一股腥羶之气刺鼻欲呕。
  仆姑菁筠被志航在伤处拍了一掌,痛得晕了过去,尚未醒转,只见她鬓发散乱,满面泪渍,加上双手仍然绑在背后,尤其显得狼狈不堪。
  志航反而有些恻隐不忍之意,将她身子扶正,左手在她“结喉穴”上轻轻一捏,使她嘴巴大张,立刻将钵盂中的药液尽皆灌了下去。
  只听她肚腹之中立刻响起一阵咕咕之声,不多时,全身开始扭动不安,额间热汗蒸腾,阵阵腥臭之气刺鼻难闻。
  但她眉宇间的青黑之气,却已逐渐消散,面颊百慢恢复了红润之色,显然所中的毒素已经解去。
  大约盏茶之久,仆姑菁筠终于又缓缓醒了过来,但她已显得虚弱不堪,不停的喘吁着微微呻吟。
  她挣扎着扭动了半天,目光困难的投注到志航脸上,断断续绩的道:“志航……求……你一件事行么?”
  志航满面凛然的瞪着她道:“说吧!”
  仆姑菁筠有气无力的哼道:“把我……手上的绳子……解了吧!”
  志航双眉微皱,他对她早已毫无信心,眼下她虽是一付虚弱不堪之状,但谁知她是否假装如此?
  设若让她恢复了自由,万一她趁隙逃去,或是做出另外难防之事,岂非当真全盘皆输?是故他淡淡应道:“姑娘还是委屈一会吧,只要令尊令堂肯按在下之言,将所有掳去之人放回,姑娘立刻就可恢复自由!”
  仆姑菁筠幽幽的叹口气道:“你……你好狠的心啊……当真是……一……点情义……都没有!”
  说毕,瞑目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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