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秀色当前 奈何身陷血仇中
2025-04-14  作者:陈文清  来源:陈文清作品集  点击:

  如今且说奔向正东的独孤雁,按着那两名化子的指点,一连越过三座山峰,果见一道小溪横亘面前。
  那小溪十分清澈,潺缓有声,两岸高峰峭壁,十分巍峨,而且山藤野花,虽是深秋季节,依然景色撩人,倒是一处十分理想的隐居之地。
  沿溪而上,大约行出五里左右,山峡忽然开朗起来。
  只见那山峡宽可三十余丈,同时右侧出现了二片平平的山坡。
  独孤雁心中一动,暗忖:“也许这就是淳于坡了,遥远百年之前淳于世家在此定居的景况,以及百年的演变,使人实在不胜感慨系之。”
  极目望去,坡上空无一物,只有乱石疏林,一片苍凉。
  他记得括苍支舵的那两名化子说过灵蛇洞在淳于世家故址之下百丈之处,那么该是就在此地附近了。
  但那峡谷之中却不见有什么洞穴。
  正当他踌躇寻觅之时,忽然一阵轻微的衣袂之声传入耳鼓。
  依他的视听能力而论,虽在流水潺缓、山风呼啸的峡谷之中,也依然可以听行出数十丈外的任何异声。
  当下伏身一藏,躲入了一处乱石堆后。
  此刻已经入夜,四外一片漆黑,但独孤雁已有暗中视物之能,对一切景物,依然看得了然入目。
  那轻微的衣袂声愈来愈近,不久,只见两条黑影走了过来。
  独孤雁屏息凝神,一动不动。
  只见来的两人青衣蒙面,正是淳于世家中人。
  两人对藏匿的独孤雁毫无所觉,顾自缓步而行,向前走去。
  独孤雁心头暗忖:“看来跟住这两人,也许能找得到灵蛇洞的所在,于是,他展开绝顶轻功身法,跟在了两人身后。
  他与那两人相距不过丈余距离,但由于他的身法太诡异,太飘忽了,轻灵得没有一丝声息,故而那两人一点察觉不到。
  不久,只听其中一人叹惋一声道:“师弟,咱们投靠淳于世家,究竟是对还是错了?”
  另一人吃惊地道:“师兄,你发疯了,活够了么?”
  先前那人道:“这样活着,实在也没有什么兴趣!”
  另一人不以为然地道:“只要等淳于世家平定武林之后,师父当了昆仑掌门,咱们也都是昆仑派中的护法真人了!……”
  独孤雁立刻明白了两人都是昆仑派中的道人,大约都是随着一清老道投靠到淳于世家的,但不知来到括苍山又是为了什么?
  忖念之间只听先前那道人又道:“愚兄也不是抱怨不好,只是在这里天天守着那个老不死的怪人,心里实在别扭,瞧他那样子,为什么还不干脆死掉?”
  只听先前发话的道人啊了一声道:“那么咱们快些回去吧,这里整年整月也不会有什么人来,还要查个什么劲儿?……”
  于是两人不再出声,顾自放开脚步,向前走去。
  沿着峡谷中的溪水向左一转,只见一片杂林挡在面前。
  那片杂林生得十分茂密,独孤雁方才并未如何注意,此刻方才看出,显然那灵蛇洞就在林后的山壁之间。
  那两名青衣蒙面的昆仑道人头也不回,顾自向林中走去。
  独孤雁有如幽雪附身,相偕而入。
  那杂林约有百余株松柏槐杨,密生一处,拥拥不透。
  两名道人进入之后,只听林间有人喝问道:“前峡后谷是否都已查清?”
  两名道人忙道:“查清了!”
  发问之人又道:“今夜没有你们两人的事,回去睡吧!”
  独孤雁心中一动,暗忖:“看来这灵蛇洞并不止那两名道人守卫,住在洞中之人,当真是个不凡的人物了!”
  忽然——
  他蓦地吃了一惊,只觉一个蠕动的肉体,由脚前爬了过去,俯身看时,原来是一条数丈长的大蛇,从从容容,蜿蜒爬行。
  独孤雁顿时明白了灵蛇洞三字的含义,原来此地是一个蛇窝。
  他不暇多忖,立刻展开绝顶轻功身法,在林中往复穿行,有如一缕黑烟一般,悄捷飘忽,轻灵无声。
  不久,他收住脚步立于洞口之前。
  他已经探查清楚,林中共有四名守卫之人,两名在林边树上,两名在洞口附近的乱石堆中。
  那四名守卫之人俱是武功平庸之辈,对独孤雁的绝顶轻功,根本无法知道有人已经进入了林内。
  那洞口半出天然半出人工,洞中潮湿阴暗,但却十分宽大,可容三人并行,随处可见大小不等的蛇群蜿蜒而行,或是蠕蠕而动。
  一股腥臭之气,令人欲呕。
  但独孤雁不遑多顾,紧贴洞壁,伏身而入。
  幸而那蛇群顾自蜿蜒爬行,对人不理不睬,独孤雁天性畏蛇,虽说蛇不咬人,但也弄得心中极不自在。
  深入洞中三丈左右,面前忽然宽阔起来。
  洞中更加幽黯,几乎伸手难辨五指,独孤雁视听之力虽强,但也模模糊糊,几乎分辨不出眼前景物。
  但可以看得出的是洞中巨石嵯峨,地面滑不留足,加上无数的大小蛇群,腥臭逼人。
  那洞中范围极大,一眼看去,难见边际,彷佛整个山崖之下,都被掏空了一样,少说也有数亩范围。
  独孤雁全神贯注,步步为营,向前趟去。
  他并不知洞中地势,也不知那残废了的中年人在于何处,只能暗暗摸索,细细查看。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
  独孤雁赶忙匿身一块巨石之后,静静注视。
  只见来的共有五人,彷佛是由洞穴中一间石室走来。
  五人俱皆青衣蒙面,但由姗姗的脚步,婀娜的躯体上看去,一看就知五个都是女人。
  当先一人,像是五名女子中的为首之人,脚步不疾不徐,后面四则手中各捧了一个红木托盘,盘中放置着鸡鸭鱼肉,美酒佳肴。
  一阵香味扑入鼻孔,使独孤雁不由馋涎欲滴,原来他连月以来都是东奔西走,疲于奔命,不曾好好用过一顿饱餐,故而那精致的菜肴使他不由食欲大动。
  但他却屏息凝神一动不动。
  待至那五名女子过去之后,他方才闪身而出,有如狸猫一般,跟在身后亦步亦趋,向洞底走去。
  大约十余丈外,似是已到洞底,面前都是浮凸嵯峨的钟乳石,三面都已经无路可通。
  但在左侧底部却有一个烛光摇曳的巨洞,类如一间天然石室,一阵咻咻之声立刻传入了耳鼓之中。
  五名女人的脚步放慢了不少,走得极为慎重。
  独孤雁大感困惑,定神细看时,只见那洞口两侧各有一支粗如儿臂的巨烛,照耀得洞口两丈方圆之内纤毫毕露。
  但那洞室之内却更因此显得黑暗,可以看得到的是两条粗如水桶的巨蛇,把两颗蛇头显露在洞室之外。
  那蛇头之上生着一支独角,身上鳞甲片片,十分怖人。
  独孤雁不禁为之吃了一惊,同时也立刻记起了天雷洞府中所被他劈死的那条巨蛇,几乎与这蛇一模一样。
  他运集神功,尽力向洞室中望去,终于约略的看到了洞室中的情形,心头一凛,几乎失声而呼。
  原来那洞室中范围不大,约有两丈见方,单是两条巨蛇的身子已经堆积满地,使他惊凛的则是坐于两条大蛇中间的一个中年怪人。
  那怪人胡髭满面,双目如铃,但双腿膝盖以下,俱皆断去,独孤雁立刻想到林天雷遗言中所说的残废中年人就是此人无疑了。
  忖思之间,匿身洞室正面的一堆乱石中,凝神细看。
  那怪人对走来的五名女人似是甚为厌恶,双目闪烁的光华中有一股制遏着的怒意,两条巨蛇也舌信伸缩,咻咻做态。
  五名女人在洞室外一丈距离之处收住脚步,当先的女人则莲步姗姗,继续向洞室走去!
  “站住!”
  洞室中的怪人蓦然发出一声厉吼,震得整个灵蛇洞洞壁摇摇欲倾,震耳的嗡嗡声久久方始停歇。
  那为首的女人只好收住脚步,慢声叫道:“四爷……”
  声调柔媚,甜润得令人魂销魄荡。
  但那怪人却勃然大怒道:“什么四爷五爷,还不快滚!”
  那为首的女人毫无愠意,仍然甜甜地笑道:“只怪奴婢记性不好,对了……灵蛇居士,您该吃点东西了吧……”
  说着伸手向后一招,道:“快把食物献了上来!”
  随在她身后的四名女了立刻同时轻应一声,姗姗托盘高举过顶,向前紧走两步,并排儿在洞室门口跪了下去。
  那为道的女人曼声一笑道:“灵蛇居士,这此都是奴婢奉老夫人之命,特选得您最爱吃之物……是您出来食用,还是……”
  不待她说完,那洞中的怪人忽然发出一串怪笑,声如雷霆齐发,震得人耳膜嗡嗡做响。
  四名跪在洞室门口的女子个个娇躯颤抖,显然十分恐惧,但仍然双手托盘高举,不敢移动一下。
  那怪人笑声一收,喝道:“放下吧!”
  为首的蒙面女子,立刻把自己蒙面黑巾拉去,同时迅快的脱去了上下外衣,曼声笑道:“难得四……灵蛇居士赏脸,小婢亲自侍奉您用餐……”
  说着亲自把另一蒙面女子托盘接了过来,排列在地上。
  当她回首之时,独孤雁可以清晰地看到她面目,只见拉去了而巾的面庞,不但没有溃烂的恐怖之象,面且美得出奇,足以令人销魂蚀骨。
  同时,除去外衣之后,里面所穿的是一套又窄又紧的红色衣裤,凸线玲珑,红光耀眼,加上粉白的藕臂,纤纤的十指,与露在外面的一大截小腿,无一不使人魂消魄荡,情难自已。
  独孤雁啼笑皆非,同时困惑不解,不知这女人是在耍什么花枪?
  殊料洞室中的怪人却冷漠地哼了一声,喝道:“你们退开!”
  那脱去了外衣的女子怔了一怔道:“灵蛇居士,您……”
  那洞中的怪人再度大喝道:“不用费话,退开……
  声调之中除了暴怒之外,冷漠得没有一丝感情。
  那脱了外衣的为首女子无可奈何地幽幽一叹,道“好吧,小婢遵命了……”
  四名仍然跪伏于地的女子闻言应喏一声,方才站起身来,姗姗退了下去,立于丈余之外。
  为首女子轻声又道:“灵蛇居士,您出来自己吃吧……”
  说着也退了下去。
  那怪人又发出一串大笑,道:“你们的心肠不错呀!”
  那为首女子怔了一怔道:“其实都是老夫人的吩咐!”
  那怪人大笑道:“那更好了……”
  蓦然举手一掌,拍了出来!
  虽然他是个双腿尽残的残废人,但掌力浑厚,但听蓬然一声大震,盘碗齐碎,菜肴纷飞,已经砸得一塌糊涂。
  为首的女子啊了一声,尖叫道:“灵蛇居士,您……您这是怎么了?”
  洞室中的怪人大笑道:“十余年来,本居士已经吃惯了蛇肉,这些佳肴虽好,却已不对本居士的胃口了……”
  说着伸手抓起一条尺余长的活蛇,张口咬下了一段。
  为首的女子看得柳眉深锁,呐呐地道:“灵蛇居士,您当真不肯回心转意么,须知老夫人日夜都思念着您……倘若小婢不能把您劝得回心转意,只怕老夫人也不会轻饶了我,您……您就不能可怜可怜我们这几个女孩子么?……”
  她说得宛转凄楚,声泪俱下。
  匿身在乱石后的独孤雁亦不由心情激动,双眉深蹙。
  但那怪人毫不为动,顾自狼吞虎咽,把一条生蛇连皮带骨,完全吃了下去,然后抹抹唇角的蛇血,道:“你们还不滚么?”
  为首的女子凄凉的一叹道:“您当真一点都不动心么?”
  为首的女子忽然一脸凄然之色,又忸怩的一笑道:“您虽然身体已残,但仍是血肉之躯,我就不信您能比得道的高僧定力还强,您能否赏脸看我们姊妹一场天魔舞!!”
  那怪人哼了一声,道:“随意吧……不过,天魔舞之后,还有什么花样?”
  那为道的女子忙道:“没有了,如果您能抗拒得了天魔舞而不动心,我姊妹甘愿回报老夫人,接受应得之罪,不过……”
  微微一顿,又道:“老夫人有意尽全力为您治好这因寒毒而起的病症,不必再每天生食五毒,只要用我姊妹的身体以阴阳三易的大回天术医治,包您三日之内,就可痊愈。”
  那怪人冷笑道:“纵使寒毒之症痊愈,那恶性麻疯之症又待如何?”
  为首的女子道:“那病症不损及生命,不影响武功,老夫人已经寿至一百三十七岁,还不是仍如好人一样……”
  那怪人陡然声怒喝道:“不要说了,要舞就快些舞吧!
  为首女子轻叹一声,忽然沉声喝道:“你们快些过来,把外衣除去!
  四名退于丈余之外的女子闻言立刻齐应一声,姗姗奔了过去,同时迅快地各将面纱外衣尽皆一一除去。
  当方才为首的女子与那灵蛇居士谈话之时,独孤雁曾为之震了一震,一时心中忐忐不安,苦思不已。
  原来那女子曾提到要以他们五人的身体为灵蛇居士施用阴阳三易的大回天术,以治疗他所患的寒毒之疾,他曾答应天南毒圣段云程也以这种手术为她的女儿医治痼疾,当时并不知是一种什么手法,但现在想来,必然是男女之间的一种十分猥亵之事故而颇觉为难起来。
  忖思这间,只见那四名女子已经将外衣除去,他不暇多去忖想难以猜透之事,只好把自己的思维又拉到现实中来。
  他方才只顾忧虑为段晓云治疗先天痼疾之事,并不曾认真去看那四名女子,此刻乍看之下,不由为之愕然吃了一惊!
  只见那四名女子脱去外衣之后,与那为首的女子更自有些不同。
  原来那四名女子贴身衣服穿得极少,下身除了一条短得不能再短的短裤之外,几乎完全赤裸,上身亦只有一幅红绸掩盖酥胸,雪白的肌肤,娇笑的容颜,在烛火耀之下更显得妩媚多姿,令人心跳。
  灵蛇居士寒着脸坐在洞室之中,身旁围绕着蠕动的巨蛇身体,加上他那满面胡髭,断去的双腿,与洞室之外花颜月貌,粉腻脂香的五名少女,相比之下,实在太不调和,看起来别扭万分。
  为首的少女妖妖娆娆的一笑,忽的扑向洞前,姗姗一礼道:“小婢等要献丑了!”
  不待灵蛇居士反应如何,沉声叫道:“起舞……”
  四名半裸少女立刻各露笑脸,举手投足,仪态万千的舞了起来。
  四人手中各执着一幅红绸,旋身飞舞之间,红绸飘飘,状至美观,有如穿花蝴蝶一般,令人陶然心醉。
  那为首的女子亦在四名少女之中穿插而舞,舞姿较之四名半裸少女更加妖娆妩媚,但见她全身不停扭动,同时一股袭人的香气弥漫而出,不一时间,散布得整个洞穴都是醉人的芳香,把那使人恶心的腥气,驱散了不少。
  灵蛇居士在洞室中端坐如前,显然这天魔舞对他并没有什么作用。
  五名少女舞得更疾,芳香更浓,连独孤雁都为之几乎把持不住,差点没有忘形得喊出声来。
  忽然——为首的少女又是一声甜脆的娇喝道:“唱!”
  唱字甫落,一片醉人的歌声随之而起。
  只听那歌声唱得是:“薄妆桃脸
  满面纵横花靥
  艳情多
  绶带盘金缕
  轻裙透碧罗

  含羞眉作敛
  微语笑相和
  不会频偷眼
  意如何

  蕊中千点泪
  心里万条丝
  恰似轻盈女
  好风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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