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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为谁神伤
2025-10-07  作者:陈青云  来源:陈青云作品集  点击:

  天色已经泛亮,林中的景色像梦一样的迷茫。
  陈家麟把珠子贴身藏好,道:“此老死的可怜,我们得把他好好安葬,对了,他是何许人物?”
  于艳华道:“江湖中尽人皆知的神偷!”
  就在此刻,林中突然起了一阵穿枝拂叶之声。
  于艳华粉腮微微一变,道:“渔郎哥,我不便与他们见面,还是暂避避吧,事完你到城中悦来店中……”
  说完,弹身朝林深处掠去。
  于艳华的身影刚刚消失,吴弘文的声音已传了过来:“两位老前辈,他在这里!”
  吴弘文、“醉翁”、“癫翁”相继现身。
  陈家麟迎上前去,拱手道:“两位老前辈来得好!”
  三人目光一扫“神影儿”的尸体。
  吴弘文皱眉道:“老偷儿死了?”
  陈家麟道:“在那种酷刑之下,怎么活得了!”
  “醉翁”也斜着醉眼道:“小子,他死前说过话么?”
  陈家麟兴奋地道:“有,他送晚辈一样东西……”
  说着,伸手掏出珠子,又道:“千年蟾珠!”
  六双眼睛全发了光,“癫翁”怪笑了一声道:“妙啊!小子,你算是将功赎罪!”
  陈家麟把“千年蟾珠”双手奉与“癫翁”,道:“可有东方宇前辈的消息?”
  “癫翁”边审视着珠子边道:“没有,不过不要紧了,有了这珠子,救他是时间问题,他不会永不现身。
  “如果得不到珠子,抓住了他也是白费,小子,这叫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吴弘文喜孜孜地道:“二哥,珠子在老偷儿身上,怎不被对方搜去?”
  陈家麟眉毛一蹙道:“很奇怪,他把珠子不知如何藏法,是从口里吐出来的……”
  “醉翁”接上话道:“这就是干这一行的人特殊的本领,像珠子这类东西,他可以先吞在肚里,用内功逼住,要时再吐出来,再稳当没有了!”
  陈家麟惊异不置,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肚里藏珠,还是头一次听说,当下目注吴弘文道:“三弟不是在暗中伏伺么,怎会碰上两位……”
  吴弘文道:“两位老前辈是后来的,是先发现我们的人影,才追踪而至,真是太巧了,若非两位老前辈碰巧赶来,二哥,我们决无法得手。”
  陈家麟点了点头道:“那蒙面老者是何许人物?”
  吴弘文一翘大拇指道:“鼎鼎大名的人物,成名在我们出世之先,‘不败翁’。”
  “‘不败翁,这名号很别致,他从没败过?”
  “想来是如此。”
  “癫翁”一捋口边的乱须道:“谁说没败过,在一个人的面前,他连大气都不敢喘,屡战屡败从没胜过。”
  陈家麟好奇地道:“那是什么样的人物?”
  “癫翁”嘻嘻一笑道:“他的夜叉娘子,河东狮一吼,他只差没尿裤档。”
  陈家麟与吴弘文不禁笑出声来。
  陈家麟又道:“他人呢?”
  吴弘文笑着道:“两位老前辈与他纠缠了一阵之后,他自己打了退堂鼓走啦。”
  说完,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目光一阵流盼道:“于姑娘人呢?”
  陈家麟含糊其词地道:“没见人。”
  “醉翁”拔开大葫芦的塞子,猛吸了几口,角衣袖抹去了口边的酒渍,偏头道:“小子,你得到这粒珠子,有第三者知道么?”
  陈家麟心意一转,道:“依晚辈判断,没人知道。”
  “醉翁”点头道:“这很好,免了层顾虑……对了,你据实回答不老夫一句话,对方几次提到奉主人之命!不与你为赦,这是什么缘在故?”
  陈家麟茫然地一摆头道:“晚辈一直想不通。”
  “癫翁”接口道:“这神秘门派的主人,可能与你师门有什么源,小子,你是真的不知道?”
  “晚辈真的不知道。”
  “你不打算揭开这谜底?”
  “晚辈曾尽力试过,但没有结果。”
  “何不回去问你师父?”
  陈家麟心想对方已知自己来历,索性实说了吧。当下黯然道:“家师已不在人世了。”
  “癫翁”双目大睁栗声道:“什么,陈延陵不在人世了?”
  “是的。”
  “真的还是假的?”
  “老前辈,没有徒儿咒师父的道理,当然是真的。不过,晚辈师承江湖中还没人知道,请老前辈代为隐秘。”
  “癫翁”顿足叹息道:“老夫还打算必要时请他出山,想不到他竟走了,晦。”
  “醉翁”也微显激动的道:“卖傻的,昔日旧友半凋零,你我就木之期也不远了。”
  “癫翁”白眼一翻,道:“少说丧气话,我还不甘心就木呢?”
  “醉翁”眯起眼道:“阎老五请帖一到,你装疯撒赖也不成,非走不可。”
  “癫翁”哈哈一笑道:“你酒虫一向是事大如天醉亦休,今天怎么感慨起来了?”
  “醉翁”道:“我是想到昔年煊赫一时的陈延陵已作了古……”
  “癫翁”一挥袖道:“阎老五请帖一天不到,你就得活一天,总不成去寻短见。既然活着,就该尽做人的本份。废话少说了,你留在世上多消耗几坛酒不好?”
  说完,转向陈家麟道:“小子,你与对方有这一层神秘的关系,你去办件事……”
  陈家麟道:“老前辈请吩咐?”
  “癫翁”面色一正,道:“你去设法探出血神的下落,愿意么?”
  陈家麟毫不考虑地道:“愿意,不过能否成功可没把握……”
  “你尽力而为吧。”
  “如果探到了,晚辈该采取什么行动?”
  “到玄武观留个记号。”
  “好的。”
  “你就去吧。”
  陈家麟先朝二老一揖,然后才向吴弘文道:“三弟,我们暂时分手了。”
  吴弘文有些依依地道:“二哥,这是为了救家师脱出魔掌,小弟十分感激。”
  陈家麟笑了笑道:“三弟,也是替武林消灾饵劫,是么?”

×      ×      ×

  悦来店后进的客舍中,摆了一桌精致的酒席,一男一女对坐而饮。
  他俩,正是陈家麟与于艳华。
  女为悦己者容,于艳华打扮得明艳照人,春风满面频频劝酒。
  陈家麟却是心不在焉,一心想向她打听“血神东方宇”的行踪,但苦于找不到适当的措辞。
  如果直截了当地问,她是绝对不会说的,他是个诚朴的人,不善心计,怎么想也想不出办法来。
  正在苦思无策之际,只见丫头小银匆匆进入房中,遥趋于艳华身前。
  于艳华望了她一眼,道:“小银子,有事么?”
  小银子欠了欠身道:“店里掌柜的请小姐出去走一趟。”
  于艳华站起身来,道:“渔郎哥,我去去就来!”
  又向小银子道:“你在这里伴着陈公子,我回来你再走!”
  说完,离座出房而去。
  小银子替陈家麟斟了酒,然后垂手侍立。
  陈家麟有意无意地道:“小银子,掌柜的请小姐有什么事?”
  小银子笑了笑,摇摇头,道:“婢子不知道,不过,看掌柜的脸色,似乎有什么重要事……”
  顿了顿,又道:“对了,上次替公子医伤的那位老郎中刚才来过,不知对掌柜的说了些什么?”
  陈家麟不由大感振奋,她说的不正是“血神东方宇”么?当下故意绕着弯道:“那位老郎中是在城里开市行医的么?”
  小银子掩口而笑道:“不是,他不是专门行医的,公子看不出他是武林人?”
  陈家麟“哦!”了一声道:“你知道他住在哪里么?”
  小银子道:“公子要找他?”
  陈家麟道:“不,我只是随便问问,我有个朋友得了桩怪病,是练武练坏的,我想……有机会的话向他请教一二!”
  小银子道:“要找他恐怕很难,听说他已动身去了抚州!”
  陈家麟皱了皱眉,道:“抚州,那是回迎宾馆?”
  小银子道:“这可就不知道了!”
  陈家麟不敢再问下去,怕露了破绽,故意转了话题道:“小银子,这家悦来店掌柜的象是对你家小姐很熟?”
  小银子道:“是的,我们是熟客,每次来南昌都住在这里。”
  陈家麟料定这悦来店与抚州的迎宾馆一样,是神秘门户的秘密舵堂,但这是不能揭穿的。
  于艳华去而复返,面色很沉重,象有很大的心事,陈家麟故作不见,小银子退出房外,于艳华坐回原来的座位。
  陈家麟故意做出漫不经心的样子道:“华妹,什么事?”
  于艳华幽幽地道:“家叔父捎信来,要我立即动身回抚州。”
  陈家麟道:“没说什么事么?”
  于艳华摇了摇头,看样子她不愿与陈家麟分手,她却不知道小银子已在无意中漏了嘴,说出了“血神”的行踪。
  陈家麟又道:“那我们只好分手了?”
  于艳华深深叹了口气,幽怨地望了陈家麟一眼,道:“渔郎哥,我们不知何时再能相见?”
  说着,眼圈儿不由红了。
  陈家麟不禁心中一动,她与自己接近是奉了她们主人之命。
  她却在不知不觉中生了情,听她现在的口气,可能发生了什么变化,也许她的任务被取消了。
  当下微笑着道:“华妹,那还不简单,以后我会到抚州来找你!”
  于艳华想说什么,但只是动了动樱唇,没说出口来,眼泪却流下来了。
  陈家麟倒真的被她这一份痴情所感,但仅止于此,他是无法接受的,他必须要控制自己,心念之间轻柔地道:“华妹,你怎么哭了?”
  不问还好,这一问,于艳华真的抽咽起来,泪水象断了线的珍珠般簌簌而下。
  陈家麟不由黯然神伤,找不出适当的话来安慰她。
  哭了一阵之后,于艳华自动止悲擦泪,幽凄地道:“渔郎哥,有句话我不得不说了,我心中……只有你,你会记得我么?”
  陈家麟苦苦一笑道:“华妹,我会的,抚州又不是天边海角,要见你还不容易。”
  “很难说!”
  “这我就不懂了,为什么?”
  “因为……唉!算了,不说这煞风景的话,来,我们喝酒!”
  陈家麟不敢追问下去,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可能爱她,话说多了,将来会缠夹不清,只好故作无情了。
  于艳华心情很激动,一杯接一杯的下,大有借酒浇愁之概。
  陈家麟看得直皱眉,忍不住道:“华妹,你会醉的?”
  于艳华粉腮已现出酡红,激情地道:“世事无常,面对所欢,醉又何妨!”
  此情此景,陈家麟不禁感到一阵意马心猿,尤其“世事无常”四个字,使他感慨万千,回想自己所经历的惨痛,的确是如此。
  小银子又出现门边,低声道:“小姐,我们上路吧?”
  于艳华粉腮一惨,站起身来,举杯道:“渔郎哥,我们尽这最后一杯,以后的事……得看机缘了!”
  陈家麟持杯起身,默然喝了下去,向她照了照杯,他此刻的确没什么话好说,他能说什么呢?
  他为她感到难过,也为自己神伤。
  她在深深看了他一眼之后,什么也没说,蹒跚出房。
  她真的走了,陈家麟下意识地感到一阵空虚。
  夕阳余晖中,陈家麟匆匆奔向玄武观,他要把“血神”的行踪,通知“醉翁”他们,到了观中,却不见人影。
  他照约定在观内显眼处留了字,写的是“弘文师于午前动身赴抚州。”这几个字外人是看不出端倪的。
  现在,他得盘算自己的行止了……
  “血神”的事,有“醉翁”他们出头,自己就不必插上一脚了。
  寻找妻子陶玉芳是第一要紧的事。
  她去了哪里?如何着手寻找呢?
  当然,她不可能隐身在闹市中。
  她既然与陶玉芬是同胞姊抹,她会到“花月别庄”藏身么?
  奇怪的是“武林仙姬”陶玉芬是“鄱阳夫人”的女儿。
  但陶玉芳的情况却又似与“鄱阳夫人”无关,那“武林仙姬”很可能是义女的身份,否则如何解释!
  看来要找陶玉芳就得先找到陶玉芬,她俩是孪生姐妹,定然有联络的,陶玉芬美名四播,找她比较容易,最便捷的办法,便是拜访“花月别庄”。
  主意打定,紧张的心情便觉得一松。
  如果要赴“花月别庄”,由此东上,横截鄱阳湖,最快捷不过,而这条路,必须经过自己的旧居。
  想到这里,爱儿玉麟的影子,立即浮现心头,一想到玉麟,便感到迫不及待,归心如箭,恨不能插翅飞回。
  父子分离的日子并没太长,但却象过了十年那么久。
  他长得怎样了,在他稚嫩的脑海里,还有父亲的影子么?
  稚子何事,要受这骨肉分离之苦?
  他象是一分一秒都不能等待了,立即上路奔向鄱阳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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