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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贵介公子
2025-10-07  作者:陈青云  来源:陈青云作品集  点击:

  陈家麟从对方的话中,已约略听出了一点眉目,两人都为了什么“武林仙姬”而来。
  而“武林仙姬”多份是“花月别庄”的女少主,但事不干己,也做不得去深想。
  贵介公子冷笑了一声道:“如果区区说‘鄱阳夫人’的掌珠自己亲口应承了区区,该怎么说?”
  “玉笛书生”的面色遽然大变,窒了半晌才道:“她本人说过:唯母命是从。”
  贵介公子冷傲地道:“区区最后奉劝兄台一句,息了此念,打马回程吧!”
  “玉笛书生”剑眉一挑,寒声道:“在下也以此语奉赠!”
  “兄台还是执迷不悟?”
  “阁下未免太以目中无人,我‘玉笛书生’黄明,不是易欺之辈……”
  “当然,当然,堂堂三湘第一家的三公子,谁敢小觑,可是区区有个毛病,不轻易改变主意,今天你我只有一人可以入庄,兄台看着办吧!”
  “玉笛书生”脸色一变再变,但仍不失风度地道:“在下久闻‘关洛侠少’的三招‘空灵剑法’独步武林,今天有幸领教,也是一大快事……”
  陈家麟感到此刻才算明白这贵介公子叫“关洛侠少”,既然“玉笛书生”说他的三招“空灵剑法”独步武林,倒是要见识一下。
  “关洛侠少”阴阴地道:“谬奖了,兄台的‘梅花三弄’也属武林一绝。”
  “玉笛书生”道:“我们是点到为止么?”
  “悉听尊便,如果区区落败,打马便走!”
  “在下亦然,请!”
  “关洛侠少”拔出了佩剑,“玉笛书生”自衣襟内抽出一支玉笛,双方摆势相对。
  陈家麟静静地作壁上观,他看双方的气势,都无懈可击,谅来双方的功力悬殊不到哪里。
  只是“玉笛书生”使用的是玉笛,武术中有所谓一寸长,一寸强,笛比剑短了许多。
  而且再坚实的玉笛说什么比不上百炼精钢,在兵刃上“玉笛书生”已差了一着,除非他有什么特殊造诣,否则败多胜少。
  场面在无声无息中透着无比的紧张。
  双方对峙了约莫盏茶工夫,风声动处,只见剑芒笛影,一合即分。
  陈家麟目如电炬,他看出“关洛侠少”的剑术,果是上乘,而“玉笛书生”笛招,却是别出蹊径,不与兵刃接实,用的是粘、点、看、挑,攻敌之所必救,这就弥补了兵器之短了。
  双方又回复对峙之局,彼此的神色都沉凝万分,这不仅是争女人,也是保名。
  凡是成了名的高手,都尽量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除非是不得已,否则输的一方传出江湖,名气无疑的要受损害。
  所以江湖惯例,凡是这一类的赌斗,多半在隐秘之处,暗地为之,问题可以解决,名气不受影响。
  如果公开决斗,败的一方撕破了脸,必千方百计报复,于是便仇连恨结无了无休。
  甚或迁怒旁观者,使无辜的人受牵连。
  陈家麟幼承师训,虽缺实际经验,听可听得多了,而且对方的争执,竟然是为了女人,这正触动了他的隐痛,十分不齿对方的行径,不愿再呆下去,冷眼一扫对方,举步便待离开……
  “玉笛书生”陡地跳出圈子,大声道:“且慢,此人是谁?”
  “关洛侠少”淡淡地道:“算了你‘玉笛书生,惹不起!”
  既然提到自己头上,陈家麟不由止了步。
  “玉笛书生”怎么看也看不出这一身村俗的土青年有什么惊人之处,唔了一声道:“在下惹不起?你阁下呢?”
  “区区并不打算招惹!”
  “他为何在此地?”
  “兄台何不问他本人?”
  ‘嘿嘿,‘关洛侠少’无事尚且生非,竟然也有不敢招惹人之时,这倒使黄某人大感意外,喂,朋友何方高人?”
  随着话声,转面对正了陈家麟。
  陈家麟对方才“关洛侠少”突然收剑的事,正感到十分奇怪,现在听他一说,更加悬疑莫释了。
  当下冷眼回望“玉笛书生”道:“江湖无名小卒‘渔郎陈家麟’!”
  “王笛书生”怔了一怔,继而哈哈一笑,转向“关洛侠少”道:“阁下是寻在下开心么?”
  “这话怎么说?”
  “这位阁下不敢招惹的朋友,倒真是名震武林的人物,哈哈!”
  这是非常的轻蔑,陈家麟不内心火真冒,但他不准备发作。
  “关洛侠少”一听便明白“玉笛书生”的心意了,正色道:“是不是一位人物,事实可以证明,兄台要证明一下么?”
  “玉笛书生”是个胸有城府的人物,一听“关洛侠少”这么说,心中不免起了嘀咕,下意识地转目深深打量了陈家麟一眼,仍看不出这村夫俗子有什么出奇之处。
  除了眼神较常人清澈,人长得英俊之外,别无惊人之处,暗忖:“莫要被‘关洛侠少’冤了,在江湖中传为笑柄,这人也许是他手下,故意扮成这等怪样,否则,依他平常的作风,岂容别人在旁观战。”
  这么一想,心头便笃定了,微一撇嘴道:“怎么个证明法?”
  “关洛侠少”道:“很简单,兄台如能在这位仁兄手下过三招,我方一弘打马回头,如何?”
  陈家麟心头暗暗一震,“关洛侠少”竟然敢以自己的武功作赌注,彼此素昧生平,他怎敢冒这个险?
  府城深的人,一向多疑,这一来,“玉笛书生”又不安了。
  他信得过“关洛侠少方一弘”说话算数,难道这名不见经传的乡巴佬真的是个深藏不露的人物?”
  “关洛侠少”也不简单,他已惴透“玉笛书生”的心意,加上一句:“怎样,兄台!”
  “玉笛书生”冷冷地道:“他是阁下的人?”
  “关洛侠少”朗声笑道:“区区与这位仁兄见面不到半个时辰,兄台不要猜疑。”
  “玉笛书主”若有所悟地道:“这么一说,阁下想是证明过了,所以不敢招惹?”
  “关洛侠少”毫不思索地道:“非不敢也,是不愿也,我们没动过手。”
  “那阁下凭什么敢以他的功力作赌注?”
  “避免我俩直接冲突,岂不甚妙?”
  陈家麟被两人当成了谈价钱的对象,心中十分气恼,但估然灵机一动,暗忖:“自己不是自誓要扬名立万,给陶玉芳瞧瞧么,跟前两人想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如果籍此露上一手,渔郎之名可能会因而传出去。”
  这么一想,那股愤懑之气便平了。
  “玉笛书生”想了想这话不无道理,当下一点头道:“好,就这生办,阁下说过的话算数么?”
  “关洛侠少”面现不之色道:“兄台以区区为何许人?”
  “玉笛书生”不再开口,转对陈家麟道:“朋友想来都听明白了,亮剑吧?”
  陈家麟冷漠地扫了“关洛侠少”一眼,道:“阁下好主意,在下就算受你利用一次吧!”
  说完,转对“玉笛书生”,缓缓抽出了那柄没尖锋的平头剑作以起手之势。
  “玉笛书生”眼光不赖,陈家麟的气势,使他暗吃一惊,他知道碰上不易与的高手了。
  仍此刻已不能打退堂鼓,否则便是认输,只好静气凝神,把攻力提聚到十二成,横笛以待。
  其实,陈家麟内心并无十分把握能在三招之内胜“玉笛书生”,对方的真实功力他还摸不透,仅凭刚才的观察是不够的。
  他把十成功力,凝聚剑身,心里在捉摸应该以什么招式应付对方的特殊笛招……
  “关洛侠少”微笑着,若无其事地注视着两人,象这场比斗根本与他无关,不知他是笃定陈家麟必胜,还是另有打算?
  场面又一次呈现紧张,由于其中之一是陈家麟,所以紧张之中还透着神秘。
  “呀!”朗喝声中,笛剑交辉,发出一声清越的振鸣,“玉笛书生”疾退三步,低头检视玉笛是否受损,心头可骇震至极。
  他的笛招滑溜奇诡,一向不与对敌的兵刃接实,但这“渔郎’的剑术,奥妙无方,竟然使他无法展笛招之长,一上手便露了短。
  陈家麟好整以暇地归剑入鞘,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悠闲冷漠,但内心却十分振奋,这一击增加了他对师传武技的信心,也考验了自己的功力深浅。
  “玉笛书生”见玉笛无损,才透过一口气来,抬起头,见对手已收剑,心内微感一愣,沉声道:“高下未分,朋友怎地收了剑。”
  其实他这话是硬起头皮说的,他已觉察自己不是这“渔郎”的对手,但为了面子,为了“武林仙姬”,他必须拼下去,他准备以绝招来个背水一战。
  陈家麟冷冷地望着对方道:“彼此无怨无仇,点到为止,不必比了!”
  “玉笛书生”听出话中有话,但一时想不透,若说自己退身检视玉笛,这并不算输,为什么说点到以为止呢?
  贵介公子“关洛侠少”先也很困惑,这一提,他看出来了,淡淡地道:“兄台打马回头算了,另拣个日子,再来寻芳鄱湖滨吧!”
  “玉笛书生”直觉地感到不妙,但仍强作笑颜道:“阁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关洛侠少”莞尔道:“兄台的左上胸似乎有点不妥!”
  “玉笛书生”心头“咚!”地一震,低头审视,脸色骤然变了,夹脖子通红起来。
  只见左上胸衣被剑划开了寸许长一道小口,若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羞愤难当之下,定睛望着陈家麟道:“承教了,朋友这等身手,为人当抢手未免不值,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转向跃上马背,抖缰绝尘而去。
  陈家麟宅心仁厚,深感不安,为了一念成名,为人作嫁,损了“玉笛书生”的名头,不用说,这梁子是结上了。
  “关洛侠少”朗声一笑,拱手道:“这是区区生平所见最奇奥的剑术,佩服!佩服!”
  陈家麟虽说一半出于自愿,仍受人利用,心里终是有些不痛快,同时“关洛侠少”为什么肯定自己能胜过“玉笛书生”也是一个谜。
  当下冷冰冰的道:“阁下现在可以入‘花月别庄’作‘鄱阳夫人’的座上娇客了,只是有一点请予说明,为什么阁下未经交手,便能判断在下堪与‘玉笛书生’一斗?”
  “关洛书生”笑了笑,神秘地道:“这点留待可后再说明如何?”
  陈家麟心意一转,道:“阁下不肯说,在下也并非一定要知道,请了!”
  “慢着!”
  “阁下还有什么话要说?”
  “区区诚心与仁兄交个朋友……”
  “这也等待以后再说吧!”
  “仁兄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说句不自度德量力的话,区区并不随便交友,而由区区主动请求结纳的,仁兄尚是第一人!”
  这几句话乍听没什么,但仔细一分析,便觉得傲气十足,自视极高。
  陈家麟仁厚憨直,但也有一股天生的傲气,淡淡地道:“这么说,在下是十分荣幸的了,假有机会,再须教益吧!”
  说完,不理对方的反应如何,把笠沿拉了拉,遮住上半个脸孔,扬长而去,连道别都没有。
  “关洛侠少”怔在当场,作声不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一向自认目光极高,能被他看上眼的,委实不多,而现在却遇上了个比他更高傲的人。
  仆从之一,讨好似的道:“公子,小人看这‘渔郎’有些不识抬举,竟然……”
  “关洛侠少”一瞪眼,那仆从的下半句话再也说不出来了,硬生生咽了回去,尴尬极了。
  “上马!”一声令下,主从七人纷纷上马,朝“花月别庄”驰去。
  陈家麟缓慢地一步一步顺道走去,心里在想着刚才的一幕,如要自己不出手,“玉笛书生”与“关洛侠少”胜负谁属?
  可笑的是两人争的毫无道理,男女爱悦,必须顺应自然,丝毫也勉强不来,怎能私下片面争夺呢?
  照这点看来,那“武林仙姬”定是个顺水逐波的女人,这样的女人,争到手又有什么意思呢?
  江湖上的事,的确千奇百怪,令人无法想象。
  正行之间,忽见一辆乌篷马车,缓缓奔来。
  陈家麟抬头一看,不由大感骇异,两只脚不由自主地停下了。
  这辆双套马的乌篷子车,竟然没有御者,车座上空无一个人,两匹马是顺路自己奔来的。
  两匹马见有人阻路,自动地停止了。
  陈家麟困惑极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这两匹马乘御者不注意自己溜了,照一般的说法,马能识途,走脱了必奔旧槽,难道这马车是“花月别庄”的。
  心里想着,走近车旁,看那车辙,马车似十分沉重,车篷遮得严密,看不出载的是什么东西。
  从两匹马浑身汗湿这一点判断,必已奔驰了不短的路程。
  突地,他一眼瞥见车辕上有样亮闪闪的东西,定睛细望,赫然是一柄约莫七寸长的匕首,嵌在辕木里。
  这可使没有江湖阅厉的陈家麟更加茫然了,这匕首代表什么呢?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掀起车篷一角,一看,不由头皮发了炸,车厢里赫然是一口白木棺材,原来这马车是运尸的,但怎不见车夫呢?
  正在惊疑莫释之际,忽听马路声响,转头望去,只见两骑快马,从“花月别庄”方向奔来。
  顾盼间便临切近,两骑马双双勒住,马上是两名花枝招展的少女。
  其中一个道:“噫!这马车怎么回事?”
  另一个道:“下去问个清楚,说不定是拜庄的贵客!”
  那原先开口的少女飘身下马,动作倒满俐落的,姗姗前行了数步,脆生生地道:“嗨!赶车的大哥哪里来的?”
  陈家麟轻瞄了对方一眼,道:“不知道!”
  那少女“咯咯!”一声娇笑道:“妙啊!你竟然不知道。”
  那坐在马背上的突然惊“噫!”了一声,如彩蝶般飘到车旁审视了一番车辕上亮晶晶的匕首,粉腮微微一变,开日道:“赶车的,抚州来的么?”
  陈家麟一推笠帽,露出整个脸来,冷冷地道:“在下只是路过,不是赶车的!”
  先下马的少女脱口道:“好俊!”
  那后下马的少女白了她一眼,用怀疑的目光在陈家麟面上绕了两绕,道:“过路的,怪了,赶车的人呢?”
  “不知道!”
  “车里有人么?”
  “姑娘自己看吧!”
  那少女略一踌躇,走过去掀起车帘,忽地尖叫一声,后退数步,杏眼圆睁,盯着陈家麟道:“这是怎么回事?”
  陈家麟不耐烦地道:“告诉你我是过路的,不知道!”
  另一个少女走过去张了一眼,也是粉腮大变,栗声道:“棺材,莫非……”
  面对陈家麟少女寒着脸道:“开棺检查一下,看棺材里是什么!”
  陈家麟暗忖:“这两名少女,无疑地是‘花月别庄’的人物,竟公然要开棺检视,但事不干己,还是少理为妙。”
  由于好奇,他也想知道个究竟,所以站着没动。
  车内传出撬开棺盖的声音,接着是一声刺耳的尖叫,车外的少女大声道:“七妹,怎么了?”
  “三姐,是……是……翠姑娘,她她……”
  “怎样?”
  “被害了!”
  叫三姐的少女回身一掌劈去了车帘,皱着眉头向棺材里望了望,转身面对陈家麟,厉声道:“你是奉命送尸体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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