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痛失红粉
2025-10-05  作者:陈青云  来源:陈青云作品集  点击:

  小婢道:“家小姐与掌门人一早便出去办事,大概也将要回来了!”
  “办什么事?”
  “这个……小婢不知道。”
  上官智只好耐着性子吃喝,心头可有些焦躁,自己的功力能否会复原尚未可料,如果让稣玉娘再次与“乾坤教”交易,后果简直不堪想像,如果名单的公案不能了结,真有些愧对师门。
  心里烦躁,只有借酒来浇愁,一个人喝着闷酒,到了起更时分,已有些醺然欲醉,小婢不擅言谈,只默默地添酒,事实上,上官智与她也没什么话好说。
  好不容易,才盼见伍筱芳姗姗来临,上官智精神一振,起身迎入。
  伍筱芳也不落座,深深吐了一口气,道:“也许是你的运气好,总算找到了那要饭的老怪物。”
  上官智喜滋滋地道:“芳妹辛苦了,他人在哪里?”
  伍筱芳秀眉一紧,道:“先别高兴,那怪物极难说话,我们现在立即动身去见他,记住一样,不管我做什么,你要表现你的气概,愈倔强愈好。”
  上官智可猜不透她安排了什么花样,只有点头的份儿,但心里却有些迫不及待,希望此去能解除禁制,回复功力,他随在伍筱芳身后,出了宅院,大门外已备了两骑骏马,看样子是要赶路。
  伍筱芳一偏头,道:“上马,我们有一段长路好赶!”
  上官智当然没有话说,依言上马,伍筱芳带马先行,从背街僻巷,绕到了城门,出了城,便策马狂驰起来。
  拂晓时分,人困马乏,少说也奔行了近百里路程。
  上官智遥望着一处镇集道:“我们到了哪里?”
  伍筱芳放缓了坐骑,道:“不远了,前面便是黄河,向西通桓曲!”
  就在此刻,一个衣着褴褛的中年汉子,奔到了马前,朝伍筱芳一躬身。
  伍筱芳勒住马道:“怎么样?”
  那汉子神态十分恭谨地道:“人还在庙里,没动静。”
  伍筱芳点了点头,侧顾上官智道:“你下马!”
  上官智茫然地下了马背。
  伍筱芳冷冷地道:“别开口,你得委屈一下!”
  说着,向那汉子道:“把他绑起来,驮上马背。”
  上官智一愕,脱口道:“芳妹,这是做什么?”
  伍筱芳没开口,把一卷绳子抛与那汉子,那汉子立即动手,把上官智双手双脚缚牢,然后把他横在马鞍上,上官智啼笑皆非,但他只有听任摆布的份儿。
  “没你的事了,去吧!”
  那汉子恭喏一声,施了一礼,转身走了,伍筱芳拉起上官智那匹马的缰绳,缓缓前行,上官智气又不是,怒又不成,那被捆驮的滋味颇不好受。
  走了约里许,眼前出现了间破庙,伍筱芳再次叮嘱道:“记住,表现你的倔强。”
  顾盼间,到了庙门前,只见庙门洞开,两旁槛栏里的哼哈二神将,塑泥剥蚀,形象全非,露出了草把木架,看来这庙久已绝了香火。
  伍筱芳自言自语大声道:“这里可能连鬼都没有,好地方!”
  说完,跃落马背,一手拉两条缰,往庙里便走,到了院中,拴好了马匹,从马背上抓落了上官智,提着往大殿里走去。
  殿内蛛网尘封,阴森之气逼人,殿角鼓架之下,有一堆破絮。
  伍筱芳略微扫视了殿内一眼,“砰!”地一声,把上官智扔在地下,上官智被摔得耳鸣心跳,眼冒金星,可是又不能发作,伍筱芳抓了张破椅子,拂去了灰尘,朝上一坐,铁青着玉靥道:“上官智,你还有什么话说?”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上官智不知如何回答,但他记住了伍筱芳叮嘱的话,要他尽量倔强,当下重重地哼了一声。
  伍筱芳上前用剑挑开了上官智的绳索,然后又坐回破椅上,气势凌人地道:“现在好好回答我的话,生与死在你摇头与点头之间。”
  上官智站起身来,搓了搓手,怒声道:“回答你什么?”
  伍筱芳煞有介事地道:“我为你悖父逆母,你却这等无情,今夜你得确确切切地回答我,我哪里比不上那野丫头,你到底嫌我什么?”
  上官智冷傲地道:“古语说:‘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人各有志,岂能相强。’”
  “这便是你的答复?”
  “不错!”
  “哼!告诉你,姑娘我生来的脾气,得不到的东西便毁掉。”
  上官智知道伍筱芳计智百出,她巴巴赶来这破庙中演这场戏必有深意,当下故意装出怒不可遏的样子道:“凭你这等作法,得到了东西又有何用?”
  伍筱芳蛮横地道:“这我可不管,最后问你一句,愿不愿与那野丫头断绝来往?”
  上官智大声道:“办不到!”
  伍筱芳声音一寒,道:“上官智,放明白些,你的功力业已被我以独门绝技所封,普天之下,无人能解,我现在要杀你易如折枝,你纵有通天的本领也飞不了。”
  上官智冷冰冰地道:“在下不在乎!”
  “很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说着,弹步上前,剑指上官智心窝,又道:“你曾为‘武盟’铁卫士统领,侠名四播,死了岂不太冤?”
  上官智厉声道:“要杀便下手,我上官智决不皱眉。”
  伍筱芳突地露出幽凄之色道:“智哥,你难道是铁做的心,石造的人,竟这般冷酷,我……此生矢志,除了你……我谁也不爱,你说嘛,我什么配不上你?”
  这虽是演戏,但这几句话可能是她的心声,上官智不由“怦!”然心震,随道:“并非配不配的问题,而是各有苦衷。”
  伍筱芳一跺脚,又回复了冷厉之色,咬牙道:“我娘说得不错,天下间没半个男人是好人……”
  上官智冷沉地道:“要杀便下手,不必说那些多余的话。”
  “你不怕死?”
  “死有什么可怕,我终归有一死,迟早而已。”
  “你以为我不会杀你,乐得充好汉,是么?”
  “哼,在下还不屑如此!”
  伍筱芳突地收回了剑,冷极地一笑道:“我改变主意,我不杀你,反正你已被我独门绝技所制,你的武士生涯到此为止,我再点残你一条腿,让你一辈子现世,丐帮又增了一名弟子!”
  说着,扬指便点……
  蓦在此刻,一个苍劲的声音道:“什么人在此鸡猫子喊叫的,搅扰老化子的清梦?”
  上官智心一动,暗忖:“来了,定是那‘通天神丐’无疑。”
  心念之间,只见鼓架下那堆破絮一阵蠕动,钻出一个白茸茸的头来。
  伍筱芳惊声道:“这里还有人?”
  说着,收手退了两步。
  破絮一翻,一个白发老丐现了身,他坐在那堆破絮上,冷冷地道:“丫头,看你长得还像个人,怎么行事不像人……”
  伍筱芳杏眼一睁,大声道:“不像人像什么?”
  白发老丐“呸!”地吐了一口浓痰,揉了揉眼睛,道:“像条毒蛇!”
  伍筱芳樱唇一撇,道:“年纪这般大了,我不与你计较,你还是钻回梦里去寻梦吧!”
  白发老丐怪眼一翻,怒声道:“丫头,你以为老要饭的为何许人?”
  伍筱芳娇笑了一声道:“不是命运不济,便是妻不贤子不孝,这大年纪,乞讨为生。”
  “老要饭的看不惯你那套!”
  “哟!看不惯,看不惯又怎样?”
  “快给我老人家滚出去。”
  “如果我不滚呢?”
  “那你将会爬着出去!”
  “哟!莫非你还要动手不成?”
  “我老人家才不会对妇人女子动手,我要他打你!”说着,用手一指上官智。
  “哈哈哈哈……”
  “丫头,有什么好笑的?”
  “他要能摸着我一下,我给你叩三个响头。”
  “这话是你说的?”
  “当然!”
  白发老丐一招手道:“娃儿,你过来。”
  上官智着实佩服伍筱芳这两下子,竟然诱使这老丐上了钩,当下转身走了过去,作了一揖,道:“您老人家有什么吩咐。”
  白发老丐上下打量了上官智一番,点了点头,冷冷地道:“我要你把她打跪在地上!”
  上官智打蛇随棍上,故意苦笑着摇头道:“老人家,小可办不到!”
  “什么,你不敢?”
  “不是不敢,小可功力受制……”
  “再走近些,坐下,背对我老人家!”
  上官智依言走近老丐,背对着他坐下。
  白发老丐把手按上了上官智的顶门,嘿嘿一笑道:“丫头,你给我老人家叩三个响头,算是赔礼。”
  伍筱芳咯咯一笑道:“我为什么要给你叩头,他还没打着我哩!”
  自发老丐冷森森地道:“你不叩头,我老人家便毙了他!”
  上官智心头“咚!”地一震,伍筱芳玉靥也为之一变,但随即娇笑了一声道:“那可好,省了我动手?”
  白发老丐一瞪眼道:“丫头,别在我老人家面前耍这一套,还差得远呢,你想赚我老人家替他解禁,是不是?你很会演戏,但火候太差,我要饭的老眼还不昏花呢,你想装出狠毒的样子,却装得不像,你的长相神情,完全不是那类的女人。”
  伍筱芳知道再也装不下去了,只好福了一福,改口道:“您老人家法眼无讹,就请您施回天之手,救治他吧!”
  白发老丐冷哼一声道:“不成,叩三个响头,带着他滚!”
  伍筱芳小嘴一撅,撒娇似的道:“您老人家见危不救么?”
  白发老丐翻了翻眼道:“我老人家没工夫与你蘑菇,再多说一句,要你爬出去。”
  伍筱芳慧黠地一笑,道:“好,就让晚辈说一句话,只一句,多的决不说,可以么?”
  上官智可不知他又要卖弄什么玄虚,但知道她绝对有办法。
  白发老丐想了想,道:“好吧,就让你说一句!”
  伍筱芳轻轻咳了一声,慢声道:“百年乌孙青田看来只好带回去了。”
  白发老丐突地双睛一亮,大声道:“丫头,你说的是乌孙青田酒?”
  伍筱芳微笑着,闭住口不应声。
  白发老丐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再次道:“丫头,你怎么不说话了?”
  伍筱芳调皮地一笑道:“您老人家只让晚辈说一句话,再开口岂不要爬着出去?”
  白发老丐重重地哼一声道:“丫头,你少放刁,快说。”
  伍筱芳好整以暇地道:“晚辈带来了一坛乌孙青田,珍藏已百年以上,准备奉与您老人家润喉的……”
  白发老丐吞了一泡口水,挥手道:“快去拿来!”
  伍筱芳转身出殿,到院中从马背上取下一个大花瓷坛,捧入殿中。
  白发老丐舔唇咋舌地道:“拿过来,让老要饭的鉴别一下真伪!”
  伍筱芳嫣然道:“货真价实,绝非赝品,是十年前取自宁王府的酒窖,上面标明是百年珍酿。”
  “要你拿过来!”
  “那老前辈是愿意施治的了?”
  “废话,先拿过来,其余的再说。”
  伍筱芳把瓷坛捧了过去,放在老丐脚边,老丐迫不及待地拍开了封口,一股香醇之气,立即飘散开来,老丐咧嘴大笑道:“妙啊!真是百年佳酿,醉死了也合算。”
  低头一吸,一股酒箭,射入口中,有如长鲸吸水。
  约摸数斤下肚,老丐才止住了,用破袖一抹嘴,笑嘻嘻地道:“过瘾!过瘾!”
  那副馋相,令人忍俊不禁。
  伍筱芳道:“您老人家可不能醉死,否则便没有人救他了?”
  白发老丐瞪了她一眼,忙着把坛子封口,然后才沉声道:“宁王府素以藏酒出名,可惜老要饭的没资格品尝,丫头,你怎么弄来的?”
  伍筱芳笑了笑道:“这个您老人家就不必追问了,舍下还藏有两坛子山西汾潞,也是百年佳陈,老前辈有暇,无妨赏光。”
  白发老丐用手抓了抓满头蓬乱的白发,怪笑了一声道:“好哇,怪不得你如此刁钻,原来你是空空妙手的宝贝女儿!”
  伍筱芳玉靥微微一红,道:“您老人家怎么猜到的?”
  白发老丐打了个哈哈道:“十年前,宁王府被人闯入,连开了八道禁门,闹得满城风雨,清查结果,只失去了几坛酒,除了你那老偷父亲,谁有此能耐?”
  伍筱芳正色道:“家父早已归隐,那是家师兄所为。”
  白发老丐道:“嗯!照你们‘空门’的规矩,继承人出师,必须要经过一场考验,对么?”
  “正是如此!”
  “丫头,算你厉害,竟给我老要饭的来上这一手,没话说,谁叫老要饭的犯馋,好,我老人家这就动手替他解制!”
  伍筱芳深深一福,道:“晚辈先谢过了!”
  白发老丐伸手在上官智身上一阵探索,突地圆睁怪眼,惊声道:“是谁下的手?”
  伍筱芳一沉吟,道:“是现在东山再起的‘乾坤教’副教主。”
  “噢!他是谁?”
  “不知道,是个蒙面人!”
  “奇怪,这是佛门失传已久的手法,对方怎能……”
  上官智忍不住接口道:“老前辈,这是什么手法?晚辈自察穴脉无恙,就是内元不聚……”
  白发老丐默然了片刻,才凝重地道:“这是少林秘技之一,数十年来,少林各代弟子中,没听有谁修习这武功,这手法叫做‘无相制元大法’,被这手法所制的人,两个时辰之后,内元自动隐藏,百日之内如不解禁,内元永不复聚,相传这是少林寺当年对犯戒弟子所采取的儆戒办法。”

相关热词搜索:剑幻珠沉

下一章:最后一页

上一章:第九章 借牌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