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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二剑手
2025-10-02  作者:陈青云  来源:陈青云作品集  点击:

  傍午时分,来在一座镇市之前,他不由自主地缓下了身形。
  这里,正是宫仇第一次介入江湖是非的地方。
  镇外的“张仙祠”,他误打误撞地从“白尸”手中获得了被视为武林不世奇珍的半部“一元宝箓”,也同时得到“白尸”临死输功,这决定了他的全部命运,不幸的遭遇使他得到了意外的奇缘……
  往事历历在目,他信步走入镇中。
  甫入镇口,一声断喝倏告传来:“站住!”
  宫仇应声止步,面前已站定了四个黑衣剑手,各人胸前绣着一柄小小金剑,不问可知,这四名剑手是“金剑盟”属下。他与“金剑盟”本无恩怨可言,但念及拜兄“青衣帮”帮主“辣手书生”徐陵的灭帮之恨,使他对“金剑盟”产生了仇视之心。
  一双带着浓厚恨意的眸子,冷冷地扫向了四名剑手。
  这种由于深仇极恨所孕育的目光,的确令人不寒而栗。
  四名剑手不期然地脸色一变。
  但当四个骄横成性的剑手,悟及对方仅是一个文绉绉的书生之时,胆气立豪。
  宫仇修习上半部“一元宝箓”,已到了神仪内蕴之境,是以表面上除了出奇的冷漠,和一双恨意的眸子之外,别无惊人之处。
  四剑手之一狂傲地道:“朋友也是武林中人?”
  宫仇冷冰冰地道:“是又如何?”
  那剑手面上掠过一抹凶残之色,乜斜着眼道:“既是道上朋友,该懂得规矩!”
  “什么规矩?”
  “解下你的佩剑!”
  “解剑?”
  “不错!”
  “为什么?”
  另一个鹰目马脸的剑手,狞声一笑道:“穷酸,你别混充内行,听清楚了,除了本盟之外,不许任何人佩剑!”
  宫仇一怔之后,从鼻孔里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哼,道:“这是谁立的规矩?”
  那原先发话的道:“金剑盟,本盟之外无剑士!”
  宫仇怒极反笑道:“金剑盟竟敢如此目空四海?”
  “朋友,还是识相些好?”
  “如果不呢?”
  “你将后悔莫及!”
  宫仇纵声大笑道:“在下可不知什么叫做后悔!”
  四剑手脸色同时一沉,仍是那原先发话的道:“朋友,难道要本人动手?”
  宫仇俊面一寒,目中煞芒一现而隐,语意森森地道:“凭你们四个还不配谈动手两个字!”
  四剑手顿时目射凶光,齐齐哼了一声,那为首的暴喝一声道:“莫非你还有两手要表现一下?拔剑!”
  话声中,已自掣出了背上的长剑,一抖腕,挽成了一个剑花。
  宫仇连眼皮都不曾动一下,冰寒迫人地道:“本人拔剑有个规矩?”
  “穷酸,你还有规矩?哈哈哈哈,说说看?”
  “本人拔剑不见血不回鞘!”
  “哈哈哈哈,本人倒想见识一下!”
  宫仇一瞪眼,两缕电炬星芒也似的青光,暴射而出,朝四人一扫。
  四剑手被这目芒所迫,骇然各退了一个大步,他们意识到眼前的书生不简单了,“呛!呛!”连声,四剑全出了鞘。
  宫仇杀念已生,双唇紧咬,右手缓缓按上了剑把……
  不少行人,围了过来,但看见四名金剑手之后,又纷纷避道而去,显见“金剑盟”在江湖中,气焰已到了不可一世的程度。
  银芒一闪!
  接着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号,那发话的金剑手,被一剑斜切藕式劈成了两段,肝肠五肚,和着刺目的鲜血,瘰疬一地,惨状令人不忍卒睹。
  宫仇长剑业已归鞘,似乎不曾动过一般。
  另三名剑手,一个个亡魂皆冒,面如土色,窒在当场。
  这种诡异狠辣的剑术,的确罕世无匹。
  宫仇目光一扫三人,冷声叱道:“滚!”
  三名剑手霍地回身举步,突然又似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所阻,又回转身来,长剑一领,猝然出手攻向了宫仇。
  宫仇冷哼一声:“找死!”
  寒芒暴展,长剑第二次出鞘,快得令人目光无法分辨……
  三声惨嗥,仿佛是由一个人的口里发出,血花飞洒,三人被斩成了六截,残躯断体,使人怵目惊心。
  宫仇下意识地发出一声冷笑,反手倒剑,正待归鞘……
  蓦在此刻——
  一个冷峻但却娇嫩的声音,倏告响起:“朋友,好剑法!”
  宫仇暗吃一惊,徐徐回身,眼光掠处,不由一呆。
  眼前,三丈之外,俏生生地站着一个二十许的白衣丽人,髻边斜插着一朵酒杯大的红花,清丽脱俗之中,显得有几分憔悴。
  白衣女子似乎被宫仇的绝世风标所慑,骤然之间,也呆住了。
  宫仇把剑徐徐归鞘,冷冷地注视着对方。
  白衣女子粉腮罩起了一层严霜,沉声道:“阁下如何称呼?”
  宫仇冷峻地道:“在下宫仇!”
  白衣女子陡地向后一退身,道:“宫仇,你就是宫仇?”
  “不错!”
  “两年前被武林中误会为‘黑白双尸’传人的宫仇?”
  这话使宫仇为之怦然心震,奇怪,对方何以知道自己不是“黑白双尸”的传人,而说出误会两个字,难道她知道……
  心念之中,脱口道:“姑娘何以知道在下是被误会?”
  白衣女子似乎不愿意回答这问题,口锋一转,道:“宫仇,你胆敢与‘金剑盟’为敌?”
  宫仇寒声道:“怎么样?”
  “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未见得!”
  “你无妨等着瞧!”
  宫仇冷哼了一声,转身便待离……
  白衣女子娇声一喝道:“站住!”
  宫仇不期然地止步回身,俊目中棱芒暴射,如两道电炬,朝对方一绕,道:“姑娘准备怎么样?”
  白衣女子被宫仇眼中如刃厉芒照得芳心一震,下意识地退了一步,道:“宫仇,你以为可以一走了之?”
  宫仇眉峰一蹙,道:“为什么不能走?”
  “你公然佩剑而行,违抗‘金剑盟’所立的规矩,剑劈四剑手……”
  宫仇一声冷哼,打断了对方的话,语意森然地道:“如此说来,你是‘金剑盟’的人了?”
  白衣女子淡淡地道:“可以这么说!”
  宫仇俊面倏沉,眼中恨意随之加浓。
  就在此刻——
  破风之声传处,两条纤纤白影,飞泻而至,赫然是两个侍婢打扮的白衣佩剑少女,同样,髻边各插了一朵红绒花。
  两婢女匆匆瞥了宫仇一眼,然后向白衣女子施了一礼,道:“小姐,你……”
  话声未完,目光触及地上的残躯断体,以下的话便顿住了,满面骇然之色。
  宫仇忽地灵机一动,激动地道:“姑娘是‘红花会’的……”
  白衣女子面无表情地道:“不错!”
  “红花会长的千金?”
  “嗯!”
  “邢玉娇?”
  白衣女子粉腮微变,讶然道:“阁下知道得很清楚!”
  宫仇栗声道:“你真的是邢玉娇?”
  两婢女同声娇喝道:“你敢对我家小姐无礼?”
  宫仇听而不闻,双目暴睁,精芒电射,迫视在白衣女子面上。
  白衣女子似觉对方神情有异,怔了一怔才道:“当然不假!”
  宫仇顿时杀机罩脸,咬牙道:“邢玉娇,我要杀你!”
  那声音令人听来不寒而栗。
  邢玉娇粉腮大变,骇然退了一步,惊怪莫名地道:“你说什么?”
  宫仇一字一顿地道:“我要活劈了你!”
  “呛!呛!”两声,两侍婢长剑出鞘……
  邢玉娇一摆手,道:“你俩退开!”
  两婢女怒视了宫仇一眼,退了开去,但长剑犹执手中,准备随时出手。
  邢玉娇目光盯视了宫仇片刻,才冷冷地道:“宫仇,我想知道为什么?”
  宫仇用力从鼻孔里哼出了声,冷森而严峻地道:“你对‘辣手书生’徐陵不会陌生吧?”
  邢玉娇如被蛇蝎噬咬般地全身一颤,花容失色,向前一挪步,道:“你说谁!”
  “你的爱人,‘青衣帮’帮主‘辣手书生’徐陵!”
  “……你是‘青衣帮’……”
  “在下是他结拜兄弟!”
  “他……他人……”
  “哼!‘青衣帮’瓦解冰消,我拜兄九死一生,全是你这蛇蝎其心的女人所赐!”
  邢玉娇浑身簌簌而抖,粉腮一变再变,杏目中泪光晶莹,语不成声地道:“他……没有死?”
  宫仇恨恨地道:“不错,他没有死,你很失望,是吧!”
  邢玉娇身躯一连几晃,梦呓般地道:“他没有死!他……还在人间……”
  宫仇不屑地哼了一声,道:“你的心机白费了!”
  邢玉娇再向前逼近了一步,激颤地道:“他在哪里?”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不,你得告诉我,我求你……”
  “你要得他而甘心?”
  “宫仇,我求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我要……”
  “重下毒手?”
  邢玉娇含蕴在眼眶中的泪水,终于滚落粉腮,幽幽地道:“请你不要这样说!”
  宫仇鄙夷地道:“我该怎么说?”
  “那是误会呀!”
  “哼,误会,你亲自诱他到黄鹤楼赴约,亲自下毒,复派‘红花会’的高手追杀他,同一时间,‘青衣帮’总坛和散在各地的分舵同遭‘金剑盟’血洗,这是误会……”
  “我……必须要见他!”
  “会的!”
  “你答应告诉……”
  “我带你的人头去见他!”
  邢玉娇踉跄退了两步,凄厉地道:“他要你杀我?”
  宫仇咬牙道:“他要亲手杀你,不过,机会难得,我只好代劳!”
  邢玉娇歇斯底里地叫道:“不,我要向他当面解释,我愿意死在他的手中!”
  两婢女齐齐唤了一声:“小姐!”
  一左一右,抢近前来。
  宫仇暴喝一声:“邢玉娇,你很会演戏,可惜在下不会欣赏,认命了吧!”
  喝话声中,一掌劈了出去。
  两婢女同时娇叱了一声,剑芒打闪,疾攻而出……
  宫仇中途变势,双掌分朝左右挥出,快逾电光石火,凄哼声中,两道剑光摇曳破空而去,接着,两条纤小白影,如断线风筝般飘泻三丈之外。
  邢玉娇厉叫一声:“宫仇,你以为我怕你!”
  随着这一声厉叫,一道狂飙已迎胸撞向了宫仇。
  宫仇修习“一元宝箓”,只差两成,便到达金刚不坏之境,一般掌力焉能伤得了他,是以他不闪不避,视若无睹。
  “砰!”然巨响声中,挟以一声闷哼,宫仇寸步未移,邢玉娇却被一股无形的反震劲道,震得连退七八步之多。
  她骇然了,她无法想像对方的功力究竟有多高?
  宫仇一晃身,到了邢玉娇身前不满五尺之处,厉声道:“在你死前的一刹那,希望你对以往的作为,忏悔一番!”
  邢玉娇全身一震,目中暴射出怨毒至极的光芒,粉面肌肉牵动,几乎失去了原形,咬牙切齿地道:“宫仇,魔鬼,我这样死不瞑目!”
  宫仇面冷如铁板也似的道:“邢玉娇,我拜兄当日如果死了,他一样死不瞑目,‘青衣帮’近千帮众,也没有半个会瞑目!”
  邢玉娇突地掩面而泣,道:“宫仇,我求你,给我见他一面的机会!”
  宫仇心中一动,但随即又被血淋淋的往事所掩,冷漠得不带半丝人情味地道:“办不到!”
  邢玉娇狂叫一声,出手如电,猛袭宫仇面门……
  宫仇本能地一挥掌。
  “砰!”
  惨号声中,邢玉娇飞栽两丈之外,但,她的娇躯一阵扭动之后,居然又颤巍巍地站了起来,钗横发散,樱口鲜血长流,雪白的宫装,前襟尽赤,惨厉如鬼,口中哑声嘶唤着:“宫仇,你好狠!”
  说完,娇躯晃了两晃,又栽回地面。
  宫仇弹身上前,单掌上扬,就待劈落……
  蓦地——
  他眼前幻出一幅惨绝人寰的画面,一个美赛天仙的妇人,陈尸炕床边缘,衣裙碎裂,下体血污狼藉,上牙深深陷入下唇肉内,双目圆睁,眼角尽裂……
  那是他的母亲。
  在荒村茅舍之中,被奸杀后的惨相。
  他大叫一声,全身血管似要爆裂开来。
  幻象消失了,眼前仍是那凄厉如鬼的邢玉娇,在他扬起的手掌下战栗。
  他收回了手掌,栗声道:“邢玉娇,我不杀你,让我拜兄亲手结束你的生命吧!”
  邢玉娇咬牙站起身来,费力地道:“宫仇,我至死感激你,告诉我,他在……哪里?”
  “这办不到!”
  “那……请你转告他,我在黄鹤楼头等候他,不论何时!”
  “可以!”
  “哦……你……最好收起佩剑,否则,你走不出十里地面……”
  宫仇面罩恐怖的杀机,狂声道:“我现在正要找人杀,看他们流血!”
  说完,转身疾奔而去。
  他母亲惨被奸杀,陈尸茅屋之中的那一幕,在他的下意识中,已形成了一种疯狂的意念,每当回忆及此,他便只想杀人。
  奸杀他母亲的凶手是谁?有几人?他完全不知道。
  他上山狩猎归家之时,惨案业已形成。
  他为此痛不欲生。
  他本来是准备入镇打尖的,这一来,他已忘了饥渴,反身出镇,重上官道,顾盼之间,已奔行了约三里左右,正待绕小路扑奔母亲埋骨之处……
  突然——
  破空之声,盈耳而来,听声音,来人不在少数。
  他故意一缓身形……
  “小子,站住!”
  暴喝过后,是一阵收刹身形的声音。
  宫仇陡地回身。
  眼前,十三个黑衣剑手,呈半月形围了上来,这些剑手的胸前,各绣着一柄金剑,这已表明了对方的身份。
  其中,一个胸前四柄金剑交叉的猴形老者,在圈内与宫仇正面相对。
  宫仇面上被惨痛回忆勾起的杀机尚未消退,现在复又浓炽起来,目中,闪烁着仇火恨芒,兀立不动。
  那猴相老者被宫仇面上所带的无边杀机和恨意,看得老脸变色,但随即狞声喝道:“小子,通名!”
  宫仇半晌才迸出两个字道:“宫仇!”
  “本盟四名巡查是你下的手?”
  “不错!”
  “老夫‘金剑盟’属下‘黄旗坛主’贺永,现在你自动解下佩剑!”
  宫仇冰寒至极地道:“你在做梦!”
  “黄旗坛主”贺永嘿嘿一声冷笑道:“小子,难道你还想反抗?”
  宫仇不屑地道:“反抗?哼,我现在正想杀人!”
  十三名剑手齐齐面泛怒容,手按剑把。
  “黄旗坛主”贺永暴喝道:“小子,你真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拿下!”
  两名剑手,越众而出,扑了过去……
  “找死!”
  随着这一声刺耳的冷喝,但见寒芒一闪……
  惨号破空而起,两名剑手扑势未变,脑袋已经离颈而飞。
  惊呼声中,两股血泉喷起一丈来高,没头尸身已砰然栽倒,其余十一个剑手,一个个亡魂大冒,目瞪口张,面现骇极之色。
  宫仇剑尖下垂,剑身上不带半点血迹。
  “黄旗坛主”贺永做梦也估不到对方竟然有这么高深的剑术,眼睁睁地断送了两名手下,顿时目中喷火,额上青筋暴露,“呛!”地一声龙吟,长剑出鞘。
  宫仇心中有一股亟待发泄的狂念,厉声道:“姓贺的,出手!”
  “黄旗坛主”贺永襟绣交叉四剑,功力仅次于五长老一级,在武林中,已属一等一的剑手,口中微哼一声,“刷!”地一剑平削出去,剑至中途,连变八式,奇诡狠辣,惊世骇俗。
  宫仇振腕挥剑,剑芒幻成了一片晶幕。
  “锵!”地一声震耳交鸣,“黄旗坛主”竟然被震退了一步。
  剑气纵横之中,双方搭上了手,展开了一场令人目震心悬的剑斗。
  十一名剑手,被刺肤裂衣的剑气,迫得纷纷后退到五丈之外。
  转眼过了三十招,双方无分轩轾。
  宫仇因为不愿泄露身份,是以把“丑剑客”最厉害的一套“梅花剑法”藏而不用,仅以一般剑术应战。
  “丑剑客”一代剑术宗师,所遗赠给宫仇的那本“万流同宗”剑笈,除了一套“梅花剑法”是他自创的独特剑法之外,其余的都是吸取各派之长而成,是以极为博杂,“黄旗坛主”再精,也无法从剑法中认出宫仇的来路。
  转眼又过了二十招,宫仇大感不耐,把功力提聚到十成,剑势陡然加紧。
  “黄旗坛主”贺永在“金剑盟”内,算是第一流的高手,在武林中,也是罕有敌手的剑士,想不到竟然斗不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书生,愈打愈是心寒。
  宫仇功力运足,剑芒暴涨,剑气如虹,几个照面之下,把“黄旗坛主”迫得节节后退,毫无还手之力,险象环生。
  厉喝声中,一声折金断铁声中,“黄旗坛主”踊身暴退,手中剩下半截断剑,猴脸成了猪肝之色。
  宫仇冷哼一声,举剑再进……
  白光一闪,宫仇猛一偏身,手中剑势不变。
  闷哼挟惨号以俱起,一柄飞剑,闪过宫仇左臂,而“黄旗坛主”已在同一时间,被宫仇一剑削去了半边头颅,脑血齐溅,横尸当场。
  十一名剑手,一个个魂飞天外。
  宫仇杀机难戢,剑芒挥扫,惨号之声,撕空裂云,眨眼工夫,十一名剑手无一幸免,全做了宫仇剑下的牺牲。
  一切趋于静止。
  宫仇冷眼一扫狼藉的尸体,下意识地吐了一口气,还剑入鞘,取道奔向他母亲的墓地,半个时辰之后,墓地在望,那株埋藏着他身世之谜的巨松,憬然在目。
  一种谜底即将揭晓的兴奋,使他血行加速,心头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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