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为了情仇
2020-05-15  作者:伴霞楼主  来源:伴霞楼主作品集  点击:

  一行人刚走到锦江楼前,忽见楼内走出一个锦衣少年,迎着众人一揖道:“敝主人已在楼中设宴,特派小的在此迎候!”
  众人全是一怔!
  黄衫神翁道:“你主人是谁?”
  锦衣少年笑了一笑道:“诸位进去便知。”
  就在此时,瑶台玉女一声惊叫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不由又抬头看去,只见楼窗上忽然挑出丈许长一幅白布,布上墨渍未干的写着:“欢迎正义无畏侠一行”!
  这一来,大家更是愕然,因为“正义无畏侠”名号,是适才才由琴仙所拟,当时船上并无外人,何以这酒楼中会有人知道?
  那位二公主突然脆声笑,向那锦衣少年道:“我明白了,你那主人可是那位什么金剑令主?”
  锦衣少年不置可否的笑道:“诸位请吧!就算是鸿门宴,大约诸位也不会不敢进去!”
  瑶台玉女面色一沉,冷哼一声,右手闪电而出,直向锦衣少年点去。
  但却被令狐英伸手一拦,笑道:“姑娘且慢,不管楼中是什么人?也不管摆的是什么宴,咱们还是进去再说,人家以礼相迎,我们何必鲁莽?”
  琴仙莞尔一笑道:“说得是,我们进去看看吧!”
  说完当先向内走去。
  众人登上二楼,瞥见楼上空荡荡的并无酒客,只见楼中心摆了一席酒席,首方骇然插着一柄小小金剑,金剑之旁,则摆着一封书简。
  令狐英伸手取过书简,只见上面写着:“正义无畏侠令狐英亲拆”。
  站在旁边的黄衫神翁哈哈笑道:“妙极,妙极,想不到贤契这名号已有人公认了!”
  令狐英苦笑一下,抽出信纸继续看下去,那第二行写的是:“本令主见于武林式微,门户纷立,所谓各名门正派自命为白道中人物,又复欺名世,明奉侠义之名,暗行不义之举,本令主创立金剑令派之目的,在纳武林于一统,命名金剑令主,天下共尊,不期尔令狐英,竟敢螂臂挡车,纠合青城雪山两匹夫,及自名清高所谓琴剑双仙与地狱谷三个妖女,竟与本令主为敌,自不量力,莫此为甚。”
  那第二段写的是:“本令主本拟略威德,使天下武林归心,现尔等既从中作梗,本令主不得不当机立断,立即传檄武林,订于重五之日在峨嵋开山立派,布达宏旨,敢有不到者,屠门灭派,绝不宽贷,兹特晓谕令狐英,仰体本令主之意,代谕诸位,一体遵约。”
  令狐英看了这一段,不由大吃一惊!满头是汗,再也无法镇静下来。
  旁边的邬二公主脆笑道:“怎么啦?我们的正义无畏侠,看了一封信吓得满头是汗?那上面写些什么呀?”
  令狐英看了众人一眼,连忙拭去头上汗水,苦笑着摇头道:“我不是怕,而是在替天下武林中人担心。”
  这一句话,使得在场诸人全是一怔!
  黄衫神翁道:“贤契,你担心什么?”
  令狐英叹了口气,将信揣入怀中,才道:“这位金剑令主狂得真可以,居然订重五之日在蛾嵋开山立派,而且还要我们去参加呢!”
  雪山老人道:“那么少侠又替天下武林担心什么?”
  令狐英道:“因为他也传檄武林各门各派,及武林中的所有前辈们一起去参加,不去者以屠门灭派相威胁,虽然令狐英以为,那不过是恐骇多于实质,但无疑的必有一些人必会在那金剑令主狂妄行为下丧失生命,因此……”
  话来说完,大家跟着大吃一惊。
  连养性功夫已到炉火纯清的琴仙,也不由双目精光电闪,急着问道:“那位上面真是这么写的?”
  “是的,老前辈。”
  “这么说我隐仙崖也有檄书了,哈哈,老失不相信当今武林中,居然有人敢如此轻视老夫!”
  “可是,晚辈以为那逍遥公子之后,必然另外有人。否则,即使他玄功通神,也绝不敢如此狂妄自大。”
  雪山老人忽然接口说道:“甄老看会不会是大玄二玄已死之事有问题?”
  黄衫神翁啊了一声道:“对!可是如此,不然凭他一个玄门后生小子,敢与天下武林为敌么?”
  琴仙凝眸沉思未语。
  那位二公主却格格笑道:“这么说我们地狱谷也有份了,我说呀!各位也不必去疑神疑鬼了,就当他大玄二玄没有死吧,我就不相信他们玄门武学就真能无敌于天下,你们去不去我不管,到期我是第一个要赶去闹他一场,看看玄门武学到底有多厉害?来啊!这儿现成的酒菜,不吃多可惜,而且,我也真饿了。”
  说罢,她第一个坐上桌去,伸手自头上拔下她那只特殊的鬼头钗,在所有酒菜中试了一遍,又笑道:“我试过啦,酒菜全都没毒,你们不吃,我可不客气啦!”
  但她举箸,忽然又被那一柄插在桌面上金光闪闪的金剑吸着了。
  那柄金剑,长约四寸,剑身为金色,但剑柄却是银色,而剑柄的顶端,却又镶着一颗血红色宝石,古色古香,铸制得十分精巧。
  最使人触目的,是那银色剑柄上两面,一面刻着“金剑令”,一面则刻着“天下共尊”八个朱红细字,约有指头大小。
  本来大家踏进楼门,谁都看见了这柄金剑,也猜到它一定就是金剑令主的所谓剑令,但谁也没去动它,一则要等令狐英看那一份书简看看上面写些什么?再则是武林中诡诈难测,那剑上是不是有古怪,谁也不敢断定。
  那邬二公主仔细的观察了一阵,笑道:“哟,这东西造作得真精巧,倒好玩儿。”
  一面说,一面举起手中那双箸,想将那柄金剑令夹起。
  怪不?就在她箸尖刚触及剑身那一刹那,忽听“嗡”地一声轻鸣,那在桌上的剑,竟忽然飞起。
  邬二公主先是一怔,随即格格娇笑道:“哟!它还会作怪呢?”
  手腕一翻,双箸又向飞起数尺的剑身夹击。
  照说,以地狱谷这位二公主的能耐,别说是飞起的一柄四寸长的小剑,就是一只苍蝇蚊子,她也轻而易举便能将它夹着,可是,怪事又发生了,那双竹箸,刚触及剑身时,那剑令竟像通灵一般,嗡地一声,又斜里飞出,而且这次是斜冲而上,在楼梁之间飞绕。
  这一下,反而把个二公主逗得更乐了,格格脆笑道:“哟!真好玩,我非要捉着你不可!”
  话声中,纤腰乍扭,人也跟着飞起,双箸又向那飞行的金剑挟去。
  可是,大出意外的她竟又三次落空,金剑“嗡”地一声,改为绕楼飞行,活像一只活的蜜蜂,不断传出“嗡嗡”飞行之声。
  这一来,可把这位二公主逗得由乐转气,如何不气?因为当着这些人,她三挟不着,等于是丢人现眼,不由冷笑一声,手腕一扬,脱手将双箸打出,同时玉指连点,施展鬼风指想将金剑点落。
  楼上诸人,全被这突然的怪事吸引着了,七八双眼睛,全都跟着那柄飞行的金剑在移动。
  说时迟,其实这不过是一眨眼之间所发生的事,双箸和那数道鬼风指指风,竟依然没有触及剑身,那金剑竟然忽慢忽快,忽升忽降,灵巧之极的躲过袭击。
  旁观的人,全都看得惊愕不已。
  邬二公主更是气得发怔,粉脸铁青,但却睁着一双秀目,望着柄金剑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忽听一个冰冰的声音道:“传檄已毕,剑令请回。”
  楼上诸人闻声又是一怔,而那柄金剑,就在这时“嗡”地一声高鸣,直向楼窗外面飞去。
  等到楼上诸人发觉,那柄金剑已飞到了窗口,忽听琴仙哈哈一笑,右手轻轻向那金剑一招道:“回来!”
  琴仙使用的是“虚空摄物”的功夫,到底琴仙功力不同凡响,那飞临窗口的金剑,这次却比去势更快,呼地一声,向琴仙手中飞了回去。
  这种“虚空摄物”的功夫,说来黄衫神翁和雪山老人也办得到,即使是令狐英,也有几成火候,但他们之所以没有出手,那是见于二公主数次失手,因而失去了自信心,不敢贸然出手。
  现在见琴仙将金剑招了回去,黄衫神翁方自哈哈一笑道:“对啊!应该扣下这只剑令!”
  但话声朱完,忽听窗外有人冷笑道:“不见得,剑令回来。”
  怪不?就在这话声中,那柄飞回的金剑,突然在半途一阵震动,好像在挣扎一般,而且那“嗡嗡”鸣声,更是刺耳高鸣。
  只见那柄小剑在略作挣扎之后,好像已挣脱琴仙的吸力,蓦又向窗外飞去。
  这一来,连琴仙也恼怒了,猛喝一声:“给我留下!”
  左袖向上一拂,将金剑斜里震飞丈许,然后,右手屈指一弹,只听当地一声轻响,那柄金剑“笃”地一声,竟插入楼梁之上。
  琴仙在一拂一弹之后,身形微晃,已然扑出窗外,一个仰翻,人便站在楼顶屋脊之上。
  众人这才向江岸边看去,只见适才那艘大船,已然驶到江心,那大船之上,衫袂飘飘的站着一人,正是那位逍遥公子。
  黄衫神翁忙问道:“甄老,适才就是他么?”
  琴仙点头道:“不错,果然我料错了,这小子并不是主持人。”
  雪山老人道:“这么说大玄二玄真的没有死?”
  琴仙双口气道:“大约是如此,从这小子适才的功力看来,那两个老怪果然不可轻视,只怕这挡子事,没有老夫始料那样简单了。”
  这时令狐英已双手托着那柄金剑,原来他趁飞扑出来之时,已将金剑取到手中,这时却向琴仙道:“老前辈,要如何处置这柄剑令?”
  邬二公主道:“给我看看,那剑上有什么古怪?”
  琴仙笑了一笑道:“剑上什么古怪也没有,那是玄功中的所谓‘移神使物’之术。”
  二公主一怔道:“什么叫做‘移神使物”?是不是就是老前辈适才施展的那种‘虚空摄物’功夫?”
  琴仙摇摇头道:“不是,虚空摄物是一种驱气功夫,内功到了相当火候的人,谁都能施展,但这移神使物之法,却不是驭气,而是驭意,所谓神就是意,意注物身,物即能随意而动。”
  众人听得全是一惊!
  大公主邬木兰道:“这就是玄功?”
  琴仙道:“一端而已,玄功神通,诡异莫测,往往出人意表。”
  瑶台玉女道:“玄功能以意使物,那不是也能以意驭剑伤人了么?”
  琴仙点头道:“当然!”
  邬倩如咋舌道:“老前辈,这么说他们不是真成了天下无敌了?”
  但琴仙又摇头道:“那倒不然,天下没有不能克制之物,也没有无敌武功,老夫适才留下这只金剑时,那一声大喝,你们听来没有什么?但那老夫是用传音之法,震散敌人心神,也就在那一瞬间,老夫才能拂飞这柄剑,而使它插入楼梁上。”
  黄幼梅突然接口道:“是啊,那鬼才秀士在武术汇宗上也写过,惟一克制玄功精通之法,是佛门的狮子吼,当初我看不懂,现在我懂啦!”
  琴仙笑了笑道:“姑娘倒博学得很。”
  黄衫神翁笑问道:“难道甄老的超神入圣的琴艺,也不能克制玄功么?”
  琴仙却含笑着顾而言他的向令狐英道:“少侠,这柄剑好好收着,将来也许还有用处呢?”
  现在大家对玄门武学,总算有一点基本认识了,尤其小一辈的令狐英和几位姑娘,以前只知道琴仙绝艺冠绝天下,现在才知道玄门武学,竟然能作到以“以意驭物”的境界,真是天下之大,何奇不有,于是大家适才以为只要双仙出面,诸事便没有问题的观念,立刻有些动摇起来。
  邬木兰不由凄然一叹。
  邬倩如低声问道:“大姐,你又怎么了?”
  邬木兰道:“你没听见么?想不到皇甫琼竟是玄宗传人,而且玄门武学,又是那么令人难以相抗,姐姐的事,只怕永远也无法解决了。”
  倩如道:“大姐也不必难过,现在总算知道他是什么人,而且也有寻着他的希望,甄老前辈不是说,天下没有无敌武学么?我们慢慢的想办法。”
  邬木兰又是一声长叹道:“那太渺茫了,凭我们所学,说什么也不是他的对手?”
  黄幼梅适才在船舱之中,是邬木兰所救,所以对她特别亲近,走了过来,问道:“姐姐为什么事在烦恼?”
  邬木兰道:“黄妹妹,你别问,那是我的私事。”
  黄幼梅恨恨的说道:“姐姐一定是跟皇甫琼有什么过节,我也非寻他算账不可!”
  倩如因不知她被皇甫琼诱骗,险些失身之事,不由诧异的问道:“你寻他算什么账?”
  黄幼梅脸上陡然一红,羞愧的低下头去,低声道:“那贼子几乎骗了我。”
  邬木兰幽幽一叹道:“黄妹妹,说起来,你还是幸运的,而我……”
  “姐姐怎么了?”
  “我……我不但给了他托付终身的宝钗,而且还……还……”
  “这么说……”黄幼梅有些明白了,咬牙切齿的恨声说道:“他真该杀,是不是已骗了姐姐的……”
  她本来想说出“骗了身子”,但一个女儿家,终于无法出口,脸上一红,又忍了回去。
  邬木兰凄然道:“都怪我不好,当时我确实真心爱她,谁知他人面兽心,趁我卷极入睡对,他就悄悄的离我面去。”
  黄幼梅一啊,道:“他真是如此坏么?姐姐就不该爱他。”
  邬木兰道:“谁知道呢?这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是我的命苦,才遇上这种人。”
  忽听那边黄衫神翁高声说道:“好啦!人已跑了,站在这屋顶上于什么?咱们下去吧,人家好心恭敬咱们一席酒,不吃多傻。”
  于是众人再又飞身入楼,好在那酒菜曾经二公主那特制的鬼头钗试过无毒,大家也就放心吃喝。
  一席吃完,已是未暗左右,琴仙忽然笑着向令狐英道:“罪心庵少侠今夜去不去?”
  令狐英叹口气道:“就算今夜那金剑令主摆下汤鼎油锅,晚辈也非去不可!”
  琴仙点点头道:“那么令尊翁被害之事,若是老朽不幸而言中,少侠将如何了断这一场恩怨?”
  令狐英凄然道:“命运弄人,令狐英不幸天复何言?不过晚辈既已决心挽救天下武林,免于仇杀,也只好将为先父报仇之事,暂时放下,何况父母之恩相同,晚辈不能作一个对父亲为孝,对母亲却为大义不道的逆子,只要家母能回心转意,不再为恶武林,晚辈则将奉养她老人家,找一个人迹不到的地方隐居起来,等她老人家百世之后,晚辈再到父亲墓前,一死以谢不孝之罪。”
  琴仙笑问道:“要是令堂不回心转意呢?”
  令狐英凄然叹了口气又道:“那晚辈只有在她老人家面前一死,以谢天下武林!”
  琴仙哈哈笑道:“少侠的主张,老朽不同意!”
  令狐英道:“晚辈实无更好的办法。”
  “那岂不对少侠挽救天下武林的宏愿相违背?再说,也难免独善其身之讥,岂不辜负老夫等相赠‘正义无畏侠’名号的本意。”
  这一句话,真如当头棒喝,令狐英木然久之,答不出话来。
  琴仙向黄衫神翁轻使眼色,笑道:“好吧!不过少侠应以天下武林为重!”
  令狐英苦笑道:“晚辈绝不会轻言牺牲。”
  瑶台玉女啊了一声道:“那怎么成?你一人去说什么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令狐英毅然道:“也许我有自信,但自信的不是武功。”
  二公主格格笑道:“那是什么呢?”
  令狐英道:“浩然正气四个字。”
  二公主听后,笑得全身乱颤,“哟”了一声道:“我的正义无畏侠,未来的武林盟主,讲经虽可使顽石点头,但金剑令主那些人,可并不是顽石呀!也许比顽石更冥顽不灵昵!”
  邬倩如轻轻一拉二公主衣角,笑道:“那也没法子,人家母子好容易才有今夜之约,不去怎么成?”
  说时又向二公主飞了一个眼色。
  黄幼梅道:“这么办,我先回去要莺儿妹妹去打听一下,看他们是什么安排?晚上我在庵前林子边等你,要是真有害令狐英的安排,就别进去。”
  当下众人才离开锦江楼,就在附近客店住下。
  傍晚时令狐英果然带着余忠,向罪心庵奔去。
  路上,余忠才向令狐英遭:“少主人,那位副总令主真是主母么?”
  令狐英道:“只是可能,但八九不离十。”
  余忠道:“那就怪了?老仆在五英禁地遇上了的那位梅花令主,现在想起来,身材和声音也极像是主母,从她饶我一条老命一点看来,应该不错才对,这是怎么回事?”
  令狐英一怔道:“真的么?”
  余忠又将赴到川东独闯五英禁地之事说了一遍。
  令狐英也有点奇怪起来,不由又由那“梅花”二字,联想到母亲临去时那老梅树上刻的那行字,心中一动,霍然停步道:“老管家,我有点明白了,母亲当年在梅树上刻的那行字,那‘当梅花再开的时候’这一句,不是指的梅树开花,而是指以梅花作记,在武林中独树一帜的时候,你说对不对?”
  余忠一啊道:“对!少主人亏你想得出来。”
  令狐英道:“可是目前想想在武林独树一帜的,却是以一只‘金剑’这又有点不对了。”
  余忠想了一想,道:“这不难解释,因为主母还没作到那一步。”
  令狐英沉思道:“这么说,难道这位副总令主,也就是那位梅花令主不成?她老人家是身兼二职?”
  余忠双手一拍道:“唔!还是少主人想出来,对!一定是这样的。”
  令狐英道:“这么说,金剑总令主与母亲之间,一定并不协调,唔!对了,很可能今夜那位金剑令主要去罪心庵,也可能是对母亲不利。”
  余忠一惊道:“要是如此,少主人准备怎么办?”
  令狐英叹口气道:“只有到时再说了,反正今夜是凶多吉少,令狐英有死而已,老管家,等一下你就在庵外等我,要是天亮我还不出来,你就回家去吧!辜负你老人家抚养我一生,令狐英只有将来衔环结草来报达你老人家了。”
  余忠听得又惊又怔,道:“啊呀,少主人,你怎么这么说?余忠哪当得起,再说,余忠虽是老了没用,武功也有限,但少主人能尽孝,余忠就不尽义么?余忠并不怕死,我一定要跟你进去。”
  余忠从小将令狐英抚养成人,令狐英自然了解余忠的个性,知道勉强他不得,又叹口气道:“好吧!不过真要动手时,你最好别出去,因为金剑令主手下,没有一个是弱者,你万一能留得性命,将我的死讯,去告诉琴仙他们一声,最主要的是要以和平方法化解这一场纷争,武林中再也不能以杀的方法结解决下一代的仇恨了。”
  两人说说行行,远远已望见庵右的那一片林子,忽然人影一闪,黄幼梅已站在面前!
  令狐英道:“幼梅,情形怎样了?”
  黄幼梅面色凝重的说道:“大哥,你别进去了。”
  令狐英道:“金剑令主果然有什么安排么?”
  黄幼梅道:“我回来时,已不见莺儿妹妹和家师,但庵中情形却十分不对!”
  令狐英惊道:“如何不对?”
  幼梅迟疑道:“我也说不上来,只觉得整个庵中鬼影憧憧,阴森森可怕!”
  余忠道:“难道黄姑娘没遇上人?”
  幼梅道:“是啊!一个人也没有,但我又觉得有许多人藏在庵中似的!”
  令狐英心中好生奇怪?暗忖:“假若庵中已布下陷阱,那么何以幼梅又能进出自如?假若那位莫隐梅就是那位副总令主?今夜既是约自己前来,为什么又离庵他去?”
  他想了一阵,觉得:“前者还可解释为他们已知黄幼梅暗通消息之事,所以怕打草惊蛇,故任其进出。后者呢?很可能是金剑令主已采取断然措施,若然那位副总令真是自己的母亲的话,不是被囚禁,便是遭了毒手。”
  心中恁地一想,不由冒出一身冷汗,剑眉一掀,昂然道:“不!我一定要进去看看!”
  幼梅心中好生着急,又道:“为什么一定要去呢?明知……”
  忽然,令狐英大喝一声,身似飘萍,一闪已越过幼梅,面对罪心庵而立。
  黄幼梅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转身问道:“令狐大哥,你发现了什么?”
  令狐英冷笑一声,道:“你们小心了!”
  然后又向前高声说道:“朋友,对一个小姑娘暗袭,不嫌太不光明了么?你朋友也不必担心,令狐英既然来了,绝不会中途退缩的,这一只不光荣而且煨过毒的暗器,我替朋友毁了吧!”
  这时,黄幼梅才看见,令狐英左手二指,挟着一件乌光闪闪的针形之物。只见他左手微抬,指中已抛起丈许,跟着曲指一弹,那针立即化为数十乌光,四散飞去。
  “令狐大哥,那是‘夺命追魂针’,哎呀!好险!”
  令狐英见没有答应,仍面对着前方问道:“幼梅,武林中谁人使用这种毒针?”
  幼梅道:“那是唐门暗器,大约唐门中人都会使。”
  令狐英心中也暗吃一惊,想不到毒宗门下,居然也投效到金剑令主手下了。
  那老仆余忠一听这就是唐门“夺命追魂针”,心中一凛,惊呼道:“少主人,快看看你的左手,听说川中唐门的暗器,碰着也会中毒,适才你……”
  老仆话未说完,夜空中,传来冷冷森森的声音道:“不错,毒宗的暗器,不一定要伤人,沾上一下,大约也活不了。”
  令狐英这才一惊,伸出左手一看,敢情自己适才挟那毒针的食指和中指,已成乌黑之色,不用说,果然中了毒。
  经余忠一说,幼梅也想起来了,骇得心头极震,已一扑上前,抓着令狐英的左手,但一看之下,不由大声哭道:“令狐大哥,果然你中了毒!都是为了我,这怎么办?”
  令狐英虽然中了毒,但并不慌张,神色自若的拍拍幼梅肩头,笑道:“幼梅,别哭,生死有命,这一点毒,算得了什么?”
  夜空中,又传出那冷森森的声道:“小丫头,现在别哭,他现在死不了,只要他肯归顺金剑门下,自然会给他解药,不,十二个时辰之后,全身会化成一滩毒血,哈哈!你还是劝劝他吧!”
  令狐英朗声大笑道:“朋友!这是金剑令主的安排,还是你朋友自己作的决定?”
  那冷森森的声音道:“总令主当然不会这样吩咐,但知道你小子被一些人捧为什么‘正义无畏侠’,想与我们总令主作对,因此,嘿嘿,没想到你小子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一枚毒针,便把你小子制住了。”
  令狐英冷冷的笑了一下道:“这么说,朋友立下了一件大功,一定可邀你们令主的厚赏了。”
  那冷森森的声音,又自夜空传来道:“嘿嘿,那是当然!”
  令狐英道:“阁下如何称呼,为什么不现身?”
  那人道:“毒宗门下,五毒使者之一,我明明站在这儿,你小子自己看不见,还怪我不现身,嘿嘿,所以说你小子并没什么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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