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情天难了相思债

2024-07-28  作者：伴霞楼主  来源：伴霞楼主作品集  点击：

　　柳青已然认出，那倒地之人似是迷魂倩女，心中蓦然一惊，大喝一声，人似离弦之弩，疾射而出。
　　柳青刚好将倒地的迷魂倩女由地上抱起，后面五条人影亦已奔到，果然正是追魂五婢，各个手提长剑披头散发，面色惊怖，娇喘吁吁，似是经过一场狠斗之后，又拼命狂奔，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样子狼狈已极。
　　迷魂倩女及五婢，在千佛崖上高手云集的场合中，尚应付裕如，是什么人会将她们打得如此狼狈？柳青心中大惑不解，忙问道：“你们？……这……这是怎么回事？”
　　那五婢一见是柳青，全都想张口说话，可是，结果竟一个也说不出话来，站得最近的是琴心，急得用剑尖向后遥指一阵，最后总算拼命的才迸出四个字：“奈……何……孤……鬼……”
　　就在这时，一阵哗啦啦极其刺耳的声音，随着桀桀怪笑，由山坳转角处传来，抑青不由剑眉微皱，心说：“原来遇上这个鬼魔，那就难怪了。”
　　柳青此时也顾不得奈何孤鬼追来，仍低头查看迷魂倩女伤势，只见迷魂倩女一只右臂，软软垂下，右肩上一片血肉模糊，显然肩骨已经粉碎。
　　柳青看清伤势，心中不由一阵剧痛，这迷魂倩女几次救他，而且曾以面目相示，托以终身，虽然那不是出于自愿，如今见她伤在抅魂牌下，而且又伤得如此之重，不由怜惜起来，忍不住伸手揭开那覆面青纱，只见迷魂倩女原来那一张娇美无比的粉面，已经惨白得有如白纸，双目紧闭，口角微微渗出鲜血，人已痛昏过去。
　　柳青心中一惨，轻轻摇动她的身体，低声唤道：“云妹妹，你醒醒！云妹妹，醒醒啊！”
　　迷魂倩女好像是听到柳青的声音，双目陡然睁开，看了柳青一眼，眼角滚落两颗晶莹泪珠，声音微弱的说道：“青哥哥，是你？这不是梦吧？”
　　柳青也双目噙泪，道：“不是梦，真是我在这儿！”
　　迷魂倩女抬起左手，摸摸柳青的面颊，好像证实了并不是梦，才忽然脸上绽出微笑，道：“那就好了，我这样死也瞑目了。”
　　柳青道：“云妹妹，我替你闭了穴道好么？”
　　迷魂倩女惨笑的摇摇头，声音微弱的说道：“不必了，伤在抅魂牌下的人，哪还能活！”
　　柳青道：“放心，你不会死，我一定有办法救你！”
　　迷魂倩女幽幽的目光，凝视着柳青，口角仍浮现着笑意，那痛苦全消逝了似的，说道：“你要救我？那么说，你是真在爱了。”
　　“我……？”
　　“仅是因为我曾救过你，是不是？”
　　一抹凄惨的微笑，掠过迷魂倩女的脸，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凄然长叹。
　　迷魂借女幽幽长叹之后，秀目似在乞求什么的说道：“我知道，你并不爱我，你心中真正爱的是潇湘公主。”
　　柳青道：“潇湘公主是不是公孙筱雯？”
　　“你已经知道了？”
　　“我料到是她！”
　　“是的，正是她，你们才是真正应该相爱的一对，我本来不该加入的，何况还有一位白姑娘，可是，我……唉！”
　　说至此声音哽咽，眼角上又渗出两颗晶莹的泪珠，又是一声幽幽长叹，再也说不下去了。
　　柳青心中十分感动，因为，这一句话她虽未说完，但已清楚的说明了她真心的在爱着自己，又兼她痛苦，凄婉，乞求，一幅可怜的样子，柳青不由长叹一口气道：“云妹妹，快别这么想，其实我也十分爱你，只是，我血仇未报，身世未明，无暇谈到这些，因此才辜负了妹妹一番情意，其实，我又何尝不有负于筱雯和白芷两位姑娘，妹妹放心，只要你伤好了，我们……”
　　迷魂倩女凄然一笑，脸上浮现一种满足而又兴奋的神色，道：“只要有你这一句话，我是死而无憾了，快到潇湘别馆去，你所有的仇人全在那儿！”
　　柳青道：“潇湘别馆在何处？”
　　“东南约二十里一个深谷中！”
　　“你从那儿来？”
　　“是的！”
　　迷魂倩女说完，忽然抬起头来，向后面望了一眼，道：“那位老人家是谁？”
　　柳青顺着迷魂倩女目光看去，这才看见原来奈何孤鬼正被老人和翔儿阻挡了路，不然哪还有他们谈话的时间。
　　只见那奈何孤鬼，怪眼圆睁，一上一下的不断打量老人，而老人仍是手撚白髯，正笑容可掬的向他微笑着。
　　这情形，柳青当然看得出，老人必是露了一手绝学，将奈何孤鬼给镇住了，设是不然，奈何孤鬼岂能那般神色。
　　柳青暗说一声侥幸，忙道：“那位老人家自号称‘飞云老人’。”
　　“飞云老人？”迷魂倩女显然是奈何孤鬼竟被老人挡住，而竟不敢放肆而感到诧异，又道：“那老人家武功很好么？”
　　柳青道：“可能是……”
　　他本来想说出自己的推测，老人就是当年的武圣史飞云，但一想到老人遁世隐居，不愿示人姓名，必有他的原因，自己何必替人家宣扬。
　　当下忙改口道：“是的，老人家可能是一位武林隐者。”
　　“嗯！”迷魂倩女哼了一声，脸上现出痛苦神色，道：“那就好了，你不是那魔头对手，这样我死也放心了。”
　　柳青深受感动，叹口气道：“你不会死的，我身边虽无灵丹妙药，但我相信老人家一定能治好你的伤。”
　　说罢，向追魂五婢道：“你们随我来。”
　　说完，抱着迷魂倩女，向梅林边走去。
　　追魂五婢随在柳青身后，到了老人饮酒大石前，柳青盘膝坐下，将迷魂倩女横放在怀中，轻轻撩开她右肩碎衣查看伤势，一看之下，心中冷了半截，一点不错，迷魂倩女右肩已经完全粉碎，而且全变成了紫黑色，显然奈何孤鬼抅魂牌，喂过其毒无比的剧毒。
　　毒！尚有可解之药，但肩骨已经粉碎，放眼当今武林，好像还没有听过有这种神医妙手，这一来，迷魂倩女就算不死，也必终生残废，像她这样如花娇一般的美丽姑娘，一旦残废，往后的痛苦岁月，如何度过？想到这里，不由剑眉紧皱，长长叹息一声。
　　“你在为我难过么？”
　　“是的，妹妹肩骨已碎，医起来只怕棘手得很！”
　　“别难过！”迷魂倩女又是凄然一笑，道：“根本用不着医，你几曾听过伤在抅魂牌下的人，会有治活过的，别说我肩骨已为那魔头砸碎，即使是擦伤一点皮肤，也是有死无生，不然也不叫做‘抅魂牌’了。”
　　“你说的是牌上之毒，天下无药可治？”
　　“是的，那牌上是喂过三种天下绝毒之药。”
　　“哪三种？”
　　“腐尸尸毒、鹤顶蛇毒、瘴潭龟毒。”
　　柳青哦了一声，尸毒他倒听说过，“鹤顶蛇”、“瘴潭龟”这两种毒物的名称，他还是第一次听见。
　　迷魂倩女又凄然一笑道：“这两种毒物称为西疆之毒，任你仙丹妙药，也无法医治的。”
　　柳青心中一动道：“这么说，红唇女也会用这种毒了？”
　　“嗯！大约是的。”
　　柳青忽然想起，红唇女当年洒在花瓣上陷害飞钗玉女宛珠和翠袖仙子夏如虹的可能也是这种毒物，但两人并没有死。
　　当下道：“妹妹别灰心，天下之事，一物克一物，没有绝对不治之毒，就算老人不能治，我拼着性命，也要想法子相救，你快运气将毒镇住，别使它侵入肺腑才好。”
　　迷魂倩女脸上由白转青，身子忽然不断扭曲，但她仍强忍着痛苦，喘息地笑了一笑道：“你真不要我死么？”
　　柳青道：“我要你好起来！”
　　迷瑰倩女好像内心得到无比的安慰与兴奋，又道：“那你承认我是你的妻子了？”
　　到了这种时候，柳青哪能再拂她的心愿，只得点头道：“你那夜已经说过，我是你一生中以真面目相示的第一人，何况你几次救我，这次受伤，也是因我而起。”
　　迷魂倩女双目中，闪射着异样的光芒，笑道：“那么我死了，你在我坟前刻一块碑好么？”
　　柳青听她又说到死，心中十分难过，道：“我说过，你不会死！”
　　“但愿如此！”迷魂倩女凄绝的一声长叹，又道：“天下没有不散筵席，我遗憾的只是这筵席结束得早了，古人说：‘曲终人散’。而我们却是曲未终而人已散，唉！这是缘份，任何人强求不来的……”
　　喘了几口气，身子又微微抽痉一阵，又道：“但我能死在你怀中，已经是超过我所企求的许多了，何况，爱不一定是占有，我是不行了，快助我一点……真气……我……还有重要的话要跟你说。”
　　柳青听得心如刃绞，赶紧运足真气，由握着迷魂倩女微抖的右手，将真气传了过去，一面低声安慰道：“云妹妹，你一定能好，等你好了，我们联手去找奈何孤鬼报仇。”
　　迷魂倩女经柳青真气灌入，脸上微现血色，勉强笑道：“谢谢你，但愿我能好起来！”
　　说时，挣扎着坐起身来，用左手掠开脸上的乱发，又伸手入怀，摸出一面黑色小旗，塞入柳青手中，道：“这是迷魂谷的迷魂令，我把迷魂谷交给你，事完之后，你可带她们回迷魂谷去，我……也……”
　　“你也要回去！是不是？”
　　“是的！”迷魂倩女点点头道：“假若我不幸死了，也要葬在迷魂谷内，别忘了，碑上刻‘柳门云氏之墓’的墓碑，答应我……答应我啊！”
　　柳青听得心如刀绞，含泪说道：“你说有重要话，就是这些么？”
　　“你认为这些话不重要？”
　　“啊！不！”
　　“这些，对一个为情而死的人，是无比重要的！”
　　说完，向迷魂五婢招手道：“你们过来！”
　　五婢全都面含悲戚的走到迷魂倩女面前。
　　迷魂倩女看了五人一眼，点点头道：“我死后，你们随侍公子，他是我的少主人，而且将来回去时，传命迷魂谷中人，善待公子，我就死也瞑目了。”
　　琴心悲咽地说道：“姑娘，你不会死！”
　　迷魂倩女凄然一笑，道：“但愿如此，可是，我知道那是幻想。”
　　说罢，又掉头看着柳青道：“我有一个请求，你答应不答应？”
　　柳青道：“任何更我全答应。”
　　迷魂倩女道：“等你去迷魂谷时，将迷魂谷三字的谷碑，改为‘相思谷’，就将我葬在新改的谷碑下，好么？”
　　柳青只得点点头。
　　迷魂倩女好像还要张口说话，可是口张了几次，竟无法出声，粉颈突然一垂，整个身子便偎在柳青怀中。
　　迷魂五婢悲怆的惊呼一声：“姑娘！你……”
　　柳青大吃一惊，用手托起迷魂倩女的头看时，原来洁白如玉的脸上，此时已变成乌黑色，而且七孔流血，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一刹工夫，竟变得十分狰狞可怖。
　　柳青忍不住双目落泪，呆呆的看着已死的迷魂倩女，一动也不动。
　　忽然，一个声音在旁说道：“你还抱着她作甚？”
　　柳青闻声回头，原来是“飞云老人”和翔儿已经站在身侧，老人手抚长髯，一脸黯然神色。
　　翔儿那一对大眼睛，骨碌碌不断转来转去，全无一点调皮捣蛋的样子，好像他也在为着迷魂倩女，小心灵中也感到无比悲愤。
　　柳青好像才忽然惊觉过来，道：“祖师，你能救她么？”
　　老人摇摇头道：“她已经死了，抅魂牌上喂过苗疆三毒，事实上无药可治！”
　　柳青抱着迷魂倩女一纵而起，仰天发出一声凄厉长笑，笑声中有无尽的凄怆，也有无尽的愤怒，声震长空，历久不绝，山鸣谷应，那梅枝上的雪，也震得纷纷下落。
　　老人看着柳青黯然点点头，抚髯一声微喟，道：“少年人，她已死了，悲怆何益？情天历劫，古来如斯，这就是老夫遁迹怀玉山数十年的原因，你应该化悲痛为力量才是啊！”
　　老人声音虽小，却一句一句的铿锵有力，并未为柳青笑声所掩，清清楚楚传入柳青耳中，有如暮鼓晨钟，发人深省。
　　柳青抑止了笑声，迅速地向老人身后扫了一眼，哪还有奈何孤鬼的影子，忙问道：“祖师，那魔头走了？”
　　翔儿小嘴一撇，抢着应道：“是啊，他跑了，我本来想追他回来的，偏是爷爷不许。青哥哥，你看笑人不？来时他神气活现，狂得不得了的样子，结果，就是扑不进爷爷立身处一丈以内，还算那魔头见机，夹着尾巴扭头就跑。”
　　老人叹口气道：“但经此一来，老夫行藏已被那魔头识破，再想隐姓埋名下去已不行了，孩子，你不是要去潇湘别馆么？老夫只好陪你走一遭了。”
　　翔儿听得一声欢呼道：“好啊！我也去！”
　　老人哼了一声道：“你去做什么？”
　　翔儿乞求地看了柳青一眼，道：“爷爷去，我跟着去看热闹也不行么？”
　　突然旁边有人大喝道：“老杀才，是不是我们的孩子不能见人？要不就是你老杀才旧情难忘，怕翔儿回来告密，哼！你老杀才不要翔儿去，我偏要他去，而且我也要去！”
　　柳青忙掉头看去，不知何时，那梅林边上，站着一个穿青布袄裤的老妇。
　　那老妇奇丑无比，身材十分臃肿，高不过五尺，尤其那一张左半边红，右半边青的阴阳怪脸，看起来令人透着奇怪！
　　柳青才在心中暗忖，心说：“这位师祖母怎么是这种长相？”
　　哪知柳青心中才在想，那老妇突然大吼一声，道：“小子，你看我不顺眼是不是，哼！小白脸就不是好东西，我要你知道我的厉害！”
　　话声才落，人影一晃，两股一冷一热的劲风，在人影之先，直向柳青撞来。
　　柳青才在一怔，突听老人大喝一声：“使不得！”
　　柳青被那气劲托起，足足飘了五六丈远，才落下地，再眼看时，只见那老妇正一把揪住老人项下长髯，怒不可遏的骂道：“好啊！老杀才，我就知道这一回静极思动，一定是老狐狸命这混小子送信来了，要你去叙叙旧情，哼！也不看看胡子这么长，还好意思做这种事，好！我老婆子就成全你，先给你扯掉胡子年轻一些，好让那老狐狸看着顺眼一点！”
　　一面在骂，一面果然伸手在扯。
　　那老人一面左闪右让，一面口中叫道：“老婆子，你听我说好不好，这少年是柳虹的儿子，为了父母一场恩怨，寻访至此，这件事，老夫不出面，武林中将发生一场亘古的浩劫。”
　　“呸！”老妇人迎面啐了一口，看了柳青一眼道：“他真是柳虹之子？”
　　老人道：“不信你问翔儿，我也是适才遇上的。”
　　老妇掉头向呆立在旁边的翔儿道：“翔儿，你爷爷说的可是真话？”
　　翔儿道：“是啊！奶奶，青哥哥当真是柳叔叔的儿子，好多人欺负他，奶奶，我们一起帮青哥哥打架去。”
　　老妇这才左手一松，放开老人，向柳青招手道：“喂！小伙子，你过来。”
　　柳青心想：“这位师祖母人虽泼辣，倒还讲理。”
　　当下飘身上前，双膝下跪，道：“青儿叩见师祖母。”
　　老妇伸手将柳青由地上拉起，双目在柳青脸上打量一阵，点头道：“不错，果然像柳虹那孩子，快说呀，谁欺负了你，告诉我，等我去找那些人算帐。”
　　柳青将这数月来的经过说了一遍。
　　老妇人阴阳脸上，突然似有两股青红色的氤氲气体流动，一双怪眼中，更闪烁着一种令人不敢仰视的寒芒，忽见她仰天一声怪笑道：“好啊！那两个小贱人全来了，既然她们不守诺言又私出苗疆来兴妖作怪，可不能怪我阴阳手鲍二娘手辣，走，孩子，跟我去，看她们见我老婆子，还敢凶不？”
　　柳青脑中轰然一震，心说：“我怎么忘了，原来她就是阴阳手鲍二娘，据传说她阳手至刚，掌出如火，可熔金化石，阴手至柔，吐掌如冰，中人立僵，无怪适才自己觉得一热一冷的劲风，向自己袭来，若非师祖相救，只怕已伤在她阴阳掌下了。”
　　翔儿听得早已一声欢呼道：“好啊，咱们打架去，青哥哥，快走！”
　　但老人却一声长叹道：“老婆子，你何必要自己去！”
　　阴阳掌鲍二娘又猛碎了一口，道：“我为什么不能去？”
　　老人道：“我只想暗中点化她们一番，让她们知难而退，了去一场是非，你若前去，你那火爆爆的性子，哪还能容人？武林是非，恩怨缠连，又何必为这一代武林，留下不幸，何况，我们数十年前，即决心退出武林，你这一去，不是又要造成杀孽了么？”
　　阴阳掌鲍二娘怪笑道：“难道让她们横行下去？”
　　老人叹口气道：“武林中坏人何止千万，你能杀得完么？这下一代的事，还是由他们这一代去了结吧。”
　　阴阳掌鲍二娘突然厉声道：“不行，我非宰那两个小贱人不可，翔儿，跟我走！”
　　话声一落，人似旋风一般，已向西南奔去！
　　老人连连跌脚不迭地叹道：“糟了，老婆子这一去，翠翡谷中必是一片腥风血雨。”
　　柳青有些不解地问道：“诛恶即是行善，师祖母嫉恶如仇，有什么不对？”
　　老人连连摇头道：“孩子，你哪里知道，她若目的只是鬼母和红唇女还则罢了，但现在潇湘别馆的人全都跟她有过嫌隙，老婆子又性烈如火，一言不合，必然出手，那时更不可收拾。”
　　柳青忽然想起一句话，问道：“师祖，她说的老狐狸是谁？”
　　“天狐！”
　　“公孙老前辈？”
　　“你老人家过去……”
　　老人黯然摇摇头，道：“孩子，难道你适才没听见老夫说过，我遁迹怀玉山数十年，也是因为一个情字的原因。那老婆子若然与她相遇，必然不能相容，这就是老夫着急的原因！孩子，我们快走吧！”
　　柳青道：“师祖，公孙前辈在千佛崖上，一身功力尽传青儿，又中了迷魂香雾，虽服了迷魂倩女解药，我守候了一夜，未曾醒来，后来……”
　　“失去她的踪迹，对不对？”
　　“咦，师祖怎么会知道？”
　　“我知道！”老人点头道：“孩子，你太粗心了，是飞钗玉女救了她，又服了老夫归元灵丹，现在功力已复，正在潇湘别馆中，若是不然，孩子，你怎么向筱雯那孩子交待？”
　　柳青大喜过望，道：“两位庶母也去了潇湘别馆？”
　　“是的，孩子，她们是去奔丧！”
　　“奔丧？谁死！”
　　老人看了柳青一眼，叹口气道：“孩子，你知道无缘老僧是谁？”
　　“无缘老僧！”心中一动，忽然扑上前去，一把拉着老人，焦急地问道：“难道他是青儿父亲？”
　　“说对了，孩子！”
　　柳青惊得猛向后退，目眦欲裂，全身疾速抖颤，道：“那……那……怎么会？他……他……老人家怎的不当面认我？”
　　“唉！孩子！”老人仰天一声长叹，白眉下双目中，也隐含泪光，道：“情天历劫，万念惧灰，难道不会从你父亲‘无缘’二字的法号上推想么？情之一字，真是误尽天下苍生，我，你父亲，现在孩子你，谁能不被情字所误？”
　　说时，又看了青石旁边的迷魂情女尸体一眼，道：“譬如这孩子，还有那百花谷的卢碧云，孩子，你要好好处理这些事，百花谷那孩子虽然爱用心计，但还坏不到哪里去，你若用情感化，可能不会走入邪途，不然，很可能将来又是因情生恨，为以后留下许多不幸，前车之鉴，一点大意不得。”
　　柳青呆若木鸡，两行热泪，滔滔下落，老人的话，他一句也没听进去，只在回忆那夜松林中的情景，心中自怨自艾，现在回忆起来，那夜无缘老僧向自己叙述父亲经过时，其中果然有很多暗示，可惜自己粗心大意，已经动过怀疑，却未追根去探究，以致当面错过，一想到这些，真是悔恨交集。
　　“孩子！”老人声音又道：“好在杀父仇人，已在千佛崖下被你手刃，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现在只有你杀母的仇人了，我们快走吧！”
　　柳青含泪点头，才随着老人，向西南疾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