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痴情自古空遗恨

2024-07-28  作者：伴霞楼主  来源：伴霞楼主作品集  点击：

　　秋夜、枫林、皓月、涛声，织成了一片美的夜景。
　　在栖霞山东麓，不时被风飘起片片枫叶的矮林中，坐着一个剑眉星目的少年，他目注着远处松林间的一弯新月出神，脸上毫无一点表情，似在沉思，也像在回忆，月光由松枝间洒下的清光，斜斜的照射在他的脸上，更显得少年脸色苍白得可怕。
　　“唉！”一声轻叹，发自少年口中，才见他掉头向左面地上看了一眼。
　　枫树下，躺着一个白发如银的老妇，他目光扫到那老妇，这才剑眉一皱，脸上现出一丝莫可奈何的表情。
　　原来这少年，正是由千佛崖奔出的柳青，他身边的老妇，则是号称武林四大异人中的天狐公孙飞琼。
　　这时柳青心中纷乱如麻，有着无数想不完的事，千佛崖上的那一场纷争，此时虽然早已结束，但结果如何，他不知道。但他离开后不久，他亲自听见鬼母曾经又传出她慑魂夺魄迷神神功的声音，他也听见自己师父的宛似龙吟的长啸声，后来又听见奈何孤鬼的有如鬼哭的怪笑，似是自己离开不久，奈何孤鬼也赶了前来，因而自己的师父也参加了战斗。
　　他本想返回千佛崖，但天狐因为将功力传给自己之后，武功已失，中了迷魂雾，迷魂倩女才将自己引导在这僻静的栖霞山东麓的枫林中来，临去时赠了解药，却要自己守候着她，因为天狐一生仇人太多，万一被仇家发现是她，必然会遭人毒手。
　　为了天狐，也是为了筱雯姑娘，虽是心中着急万分，但他只得忍耐着守在这里。
　　后来，他听出鬼母的厉啸，和红唇女的厉笑，以及那奈何孤鬼的怪笑声，越来越凄厉，似是打斗得十分剧烈。
　　不久，他又看见从山上南麓奔上三人，从身形上，他看出正是东海三仙去而复返，原来三仙是将人救走以后，又赶了回来，照理从人数上，自己这边占了绝对优势，战斗应该马上有好的结束才对，但是三仙上山以后，从千佛山上传来的打斗声，竟然持续不停，他急得似热锅蚂蚁似的，可是，天狐服了解药，一直仍昏迷不醒，他几次想离开，结果仍是忍耐着停下来。
　　一直到中午，崖上突然传来几声巨响，似是鬼谷子阴雷爆炸声，几声巨响之后，崖上的打斗，忽然静止下来，从此再未听出任何声音。
　　他当时心中在着急，也在奇怪，东海三仙，武林二老，翠袖仙子夏如虹，和可能是自己母亲的灰衣人，以及自己的师父北帝和迷魂倩女，这些人没有一个不是当今武林中顶尖儿高手，鬼谷子的几颗鬼谷阴雷，绝对伤不了他们，但何以几声巨响之后，崖上的打斗立即停止了呢？他有些不解！
　　他想奔上崖去看个究竟，但是又放心不下天狐，想等她清醒过来，再去查看，但是，一直到现在月上松间，天狐依然没有苏醒，最奇怪的是，也不见迷魂倩女回来。
　　千佛崖上的一场拼斗，使他担心，但最担心的还是那灰衣人是不是自己母亲，听卢碧云说，自己母亲已经出了家，何以又会是那种装束现身，既然是自己母亲，何以又不前来与自己相认，却似一个旁观者站在那后崖上一动也不动？
　　想到这里，柳青真是心如刀绞，要不是天狐之故，这问题应该是当场便可明白的事，但能怪天狐么？人家是一番好意，而她这种牺牲精神，不但令人感激，而且他应该毕生崇敬才对。
　　他又想起百花公主卢碧云，她虽城府太深，机谋诡诈，但实在说起来，对自己可能当真没有恶意。她临去时那两颗泪珠，和那一声：“表哥，你好狠……”已冲淡了自己这几天来对她的憎恶，因情生恨，上一代就因此造成了许多不幸，而自己现在又在步上一代的后尘。
　　致于迷魂倩女，似乎比卢碧云纯洁得多。她貌似幽花，比公孙筱雯和白芷更胜一筹，但是，他不喜欢她那一身鬼气森森的气氛，这件事，自己若处理得不好，又将是一场无法了结的情孽。
　　想到这里，柳青又长长叹了口气，师仇未报，却牵出自己身世这场纠份，又惹上许多情孽，武林中真是仇怨绵绵，旧的未结，新的又增，整个武林又何尝不是如此，真是令人慨叹。
　　忽然，枫林中响起“沙，沙，沙”的声音。
　　柳青循声看去，只见枫枝纷动，有人正向自己走来。
　　他以为是迷魂倩女来了，心中一喜，忙道：“是云姑娘么？”
　　足音突停，但却不见迷魂倩女应声。
　　柳青突觉情形不对，要是迷魂倩女，绝无不出声的道理，身子一跃而起，戒备着喝道：“是谁？”
　　“是我！”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应道。
　　这次虽是应声，却不见那应声人出现，柳青又喝道：“朋友有何贵干，为什么躲躲藏藏的？”
　　枫林树丛中，那人忽然嘿嘿道：“那和尚哪里去了？”
　　柳青一听，蓦想起正是昨夜那个夺魂钩秦无畏的声音，不由大吃一惊。想不到秦无畏并未离去，但一想到无缘老僧，是死在他那淬毒夺魂钩之下，不由又心中气愤，冷笑道：“原来是你，无缘大师么？他伤在你夺魂钩下，已经圆寂了。”
　　“他死了？”声音仍是冷极，但却带着些不信的成分。
　　柳青沉声道：“信不信由你。”
　　“尸体呢？”
　　“这个恕难奉告，大约你是为我而来，来吧！枫林寂静，四野无人，正可施展你那夺魂双钩。”
　　“嘿嘿！娃娃，可是我现在不想杀你了！”
　　柳青一听，反而莫明其妙，昨夜分明他寻不着自己父亲，要想杀自己而甘心，何以一夜之间，他已改变了主意？
　　心中在想，口中却沉声道：“是仁慈？还是认为在下不配你动手？”
　　“嘿嘿！娃娃，你胆子不小，换了昨天，还用得着你娃娃这样问我么？”
　　柳青冷笑道：“那为什么？”
　　“因为你说那和尚已经死了。”
　　“你不是为了家父要向我寻仇吗，与无缘大师何关？”
　　秦无畏并不答复，却又说道：“嘿嘿！娃娃，我是发现昨夜那老和尚坐的地方，留下一滩血迹，所以只想找你娃娃证实一下，你说他死了，老夫倒是相信，嘿嘿，伤在夺魂钩下的人，数十年来还没有一个活着，只要你娃娃说出尸体的所在，我便不想杀你了。”
　　柳青微微一怔，心说：“昨夜他口口声声是要找我父亲寻仇，因为寻不着我父亲，所以要在我身上泄愤，何以今夜他只一再追问无缘大师的法体，绝不提父亲之事？”
　　心中一动，冷笑道：“假如我不说呢？”
　　“嘿嘿，娃娃，那就说不定了，老夫一生不让别人欠我的，但同时我也不要欠别人的。”
　　柳青心中又是一动，道：“你能否说明白一点？”
　　“已经够明白了，娃娃，他的尸体在哪里？”
　　话声中，枫枝一分，月光下现出一个长发披肩，胡须绕颊的怪人，双目精光有如寒电交织，手中各握着一柄夺魂钩，蓝光闪闪映月生辉。
　　柳青一见秦无畏那幅样子，又想起昨夜的临去悲歌，便知他为情所苦，落魄一生，不由生起同情之心，心想：“这秦无畏虽是手段狠毒，双钩不知杀死多少人，看来还是因为情场失意在作怪，因而心中充满一个“恨”字，看来，情之一字，误尽天下苍生，而我，如今又陷溺在这个“情”字之中，虽说情形与他不同，不是我为人，而是人为我，但那结果可能将来完全一样。”
　　心中恁地一想，又听秦无畏说，只要说出无缘老僧法体何在，便不再与自己为仇，又想道：“这秦无畏以为父亲当年横刀夺爱，所以生出寻仇之心，我若代为解说，也许能为父亲解去一场仇恨。”
　　心念一转，当下说道：“只要你答应我两件事，我便告诉你。”
　　秦无畏嘿嘿大笑道：“你说！你说！”
　　柳青道：“第一，我告诉你后，你不许存毁大师法体之心！”
　　“依你！依你！其实我只想看上一眼，证明他死了就行！”
　　“第二，你必须将恨我父亲的原因告诉我，也许我能告诉你一些事情，使你不再恨我父亲。”
　　“嘿嘿嘿！”秦无畏突然须发抖动，激动的大笑道，“娃娃，你不嫌迟了么？”
　　“迟了？”柳青大吃一惊道：“你说迟了，这是什么意思？”
　　秦无畏又大笑道：“好好好！娃娃，我们先不谈这个，当年之事，武林中有好几种传言，你娃娃知道的，必是那老和尚告诉的，一定可靠，来！咱们坐下来谈。”
　　秦无畏说罢，大剌剌的坐在一丛枫林下，但那一对夺魂钩，仍紧紧握在手中。
　　柳青虽是心中起疑，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只得在原地坐下，但也暗自力贯指尖戒备。
　　两人坐下后，那秦无畏忽然目光落在天狐身上，问道：“那老婆子是谁？”
　　柳青道：“是天狐公孙老前辈。”
　　秦无畏道：“她怎么了？”
　　柳青道：“中了迷魂谷的迷魂雾。”
　　秦无畏咧嘴一笑道：“可惜啊！可惜！”
　　柳青道：“可惜什么？“
　　秦无畏道：“我早知道今天会有台好戏，本来想赶来看看，不想我因为救一个人，所以错过了机会，连这老婆子也中了迷魂雾，这一架一定打得很热闹！”
　　柳青道：“你救了什么人？”
　　“一个女娃娃！”
　　“是谁？”
　　秦无畏摇头道：“不知道，她似乎也是被药物所迷，老夫看她可怜。嘿嘿！不知道我哪来的恻隐之心，居然为她忙了一天，热闹也没瞧上，真是失悔得很。”
　　柳青心中一动，道：“那姑娘可是脑后留着长长的辫子？”
　　“咦！你娃娃认识她？”
　　“她人在哪里？”
　　“别忙，别忙，你娃娃不是说要听老夫与你父亲结怨的经过么？”
　　柳青知道这秦无畏所救的一定是白芷无疑，既然她已得救，反而放了心，点头道：“你说吧！”
　　秦无畏仰头看看松树头的明月，似在追思那不幸的过去，看了一阵，才嘿嘿道：“娃娃，你可知道当年的武林三英和三美？”
　　“知道的，你和家父全是三英中人！”
　　“三美呢？”
　　“家母飞钗玉女宛珠，翠袖仙子夏如虹，和玉蟾蜍冷仙娘！”
　　“对啊，你娃娃说得一点没错。你可知三美中何人最美？”
　　“这个不知道。”
　　“告诉你娃娃，最美的就是翠柚仙子！”
　　秦无畏说到这里，一脸兴奋神色，眼神中突然闪出异彩，又道：“嘿嘿，老夫当年最喜欢她！”
　　柳青一想起日间看见夏如虹鸡皮鹤发的样子，不由感慨万千，心说：“红颜今已白发，假若你白天看见她满脸皱纹，老态龙钟的样子，不知会作何感想了。”
　　秦无畏突然喝道：“娃娃，你是不是不相信。”
　　柳青忽见秦无畏满脸不快，心中明白那是他因为见自己不说话，以为自己在否定夏如虹之美，所以生气，不由笑了一笑，只得顺着他说道：“是的，三美中听说以她最美！”
　　秦无畏听柳青说夏如虹美，似是心中喜欢，怒气立消，得意的嘿嘿道：“就因为她太美，太迷人，所以老夫立誓非她不娶，嘿……”
　　说至此，突然声音变得十分低沉，而又充满恨意的说：“嘿嘿，想不到你父亲横刀夺爱，却将夏如虹骗去了东海，等我听说追去时，便再也寻不到他们了，后来，听说你父亲已回中原，老夫便想找你父亲理论，嘿嘿，娃娃，你道怎么着，你父亲竟狡兔三窟，他经营了鬼谷、百花谷和迷魂谷，号称天下三大怪谷，老夫当年不但不知你父亲在哪一个谷中，而且那时老夫的武功，竟然一个谷也进不去。”
　　“我父亲经营三谷，就是怕你寻仇？”
　　“谁说不是？老夫竟奈何你父亲不得，是老夫一气之下，立志要另习武功，非找你父亲理论不可。所以才西赴天山，拜在九音尊者门下，苦练了十五年武功，这就是我找你父亲的原因。”
　　柳青一听，心中不由暗笑，忖道：“分明人家夏如虹不爱你，而爱的是我父亲，三美同时追赴东海荒岛，你却说是我父亲横刀夺爱，将夏如虹骗走，一点小误会，也要花十五年时间准备报仇，这秦无畏当真是令人可笑啊！”
　　柳青微微一笑，道：“就是为这一点事？”
　　秦无畏怪眼一睁，脸上陡又现出杀机，嘿嘿道：“娃娃，这是侮辱，也是无法消去的恨，你娃娃说是小事，嘿嘿！”
　　柳青又微笑道：“可是，据我所知，当年武林三美，全是追踪我父亲才去东海，不是我父亲骗走翠袖仙子。”
　　秦无畏突然怒不可遏，大喝道：“胡说，胡说，分明是你父亲骗走的，你娃娃倒会辩护，看老夫不宰了你！”
　　柳青静静的坐着，但他对这位为情所苦，单恋了一生的秦无畏，心中却泛起无限同情，仍微笑道：“可惜你来迟了，要是白天赶来，那就好了。”
　　秦无畏道：“娃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青道：“你就会看见你念念不忘一生的翠袖仙子，从她口中，你一定能知道当年的真相。”
　　秦无畏“啊”了一声，眼中射出希望的光辉，急切的问道：“她在哪里？”
　　柳青道：“白天她到过这里，而且还和当年的玉蟾蜍大打出手！”
　　“真的？”秦无畏眼中异彩更甚。
　　“我为什么骗你呢？她们一直打到中午……”
　　“她胜了？”
　　“这个在下不清楚，后来大约是鬼谷子的鬼谷阴雷响了几声，打斗突然停止了。”
　　“鬼谷阴雷？”夺魂钩脸上突然射出仇恨之火，仰天凄厉笑道：“当年我就险险的伤在鬼谷阴雷之下，咦！娃娃，你说什么，鬼谷阴雷响过，打斗便停止了？”
　　“是的！”
　　秦无畏脸上现出关切的神色，好像忘去一切，大声问道：“她们动手的现场在何处？”
　　“千佛崖半山间。”
　　“啊！”秦无畏一声惊啊之后，双钩划空，闪出两道蓝汪汪的寒电，身随两道蓝色光虹，直向山腰扑去。
　　柳青目注夺魂双钩匆匆离去，心想：“这秦无畏当真是一个多情种子，但多情自古空遗恨，这句话一点不错，为什么有情人不能成眷属呢？是天意，还是人为？”
　　柳青怔怔的看着夺魂钩掠去的身影出神，心想：“秦无畏心目中的夏如虹，是当年的绝代美人，假若现在看见夏如虹已是鸡皮鹤发，老态龙钟的老妇，不知会作什么感想，唉！人世沧桑，岁月无情，二十年的等待，怀念，他所看见的是一个残酷的现实。”
　　柳青正在感慨，两道耀眼蓝光又是一晃而降，秦无畏双目闪耀着欣喜神色道：“她没有死！她没有死！”
　　柳青知道他说的是翠袖仙子夏如虹，以夏如虹的一身成就，自然不会为几枚鬼谷阴雷伤了，旱就在意料之中，但他也急切想知道死了些什么人，当下忙问道：“死了些什么人？”
　　秦无畏摇头道：“不认识，一个也不认识，两个老头，一个中年妇人，其余全是二三十个年轻女娃娃，其余的全跑啦！”
　　柳青又问道：“死者中可有一个黑衣蒙面的女人？”
　　秦无畏转动着怪眼珠道：“没有，没有，娃娃，你问的是谁？”
　　柳青才算放下心，只是一场惨绝人寰的拼斗，何以在几声阴雷爆炸之后便突然停止，心中仍是不解。
　　秦无畏嘿嘿道：“娃娃，你问的那女人美不美？”
　　柳青道：“很美！”
　　秦无畏紧接道问道：“比起翠袖仙子如何？”
　　柳青一听，真是啼笑皆非，心想：“这夺魂钩是为夏如虹着了迷，就算当年她美绝人寰，但按年龄计算，翠袖仙子已是四十许人，哪能和迷魂倩女相比？”
　　当下随口道：“在下没有过当年的翠袖仙子，无法相较。”
　　秦无畏怒道：“我是说你娃娃今天看见的翠袖仙子！嘿嘿，我是想，你那蒙面女人再美，绝对赶不上我那翠袖仙子，是也不是？”
　　柳青想笑，但又忍着，心想：“无怪世间上遭逢挫折的爱侣，一旦她失去美丽时，便不愿再与自己的心上人相见，原来一个完整的美，在情人眼中，是多么重要。”
　　柳青不愿幻灭秦无畏对翠袖仙子美的印象，只得顺着他点头道：“不错！”
　　秦无畏得意的仰天大笑，道：“我说是么？我那翠袖仙子，是我一生中见过最美的女人，不是我夸口，过去没人比得上她美，本来我也不准有人比她美，哈哈……哈哈……哈哈……”
　　言下好生得意，又是一阵长笑。
　　柳青心想：“这秦无畏爱翠袖仙子，真是痴得可怜，你怎会想不到，花谢花飞，美人也有迟暮之日，红粉青春，转眼已是黄土白骨呢！”
　　心中正想，忽听秦无畏笑声忽变，由欢欣变为凄厉，最后竟变成仰天嚎啕大哭，那声音难听已极。
　　柳青一怔，心说：“他又怎么了？”
　　哪知他笑了几声，忽然又是一阵嘿嘿的怪笑，手舞足蹈起来，怪眼圆睁，瞪着柳青道：“娃娃，你还没有告诉我，那老和尚尸体在何处？”
　　柳青迟疑了一阵，心说：“若不告诉这个魔头，今夜必然缠个没完，无缘老僧虽是死在这秦无畏手上，但大师是出于自愿解脱，我用不着对他仇恨，还是让他快走的好，恁甚事，得先将公孙老前辈救醒再说。”
　　心中凭地一想，正欲说出，忽又一转念道：“不行！大师法体，已送去怀玉山潇湘别馆，究竟那潇湘公主是不是就是筱雯妹妹，尚不得而知，万一两人就是一人，筱雯妹妹一身武功虽是家传，是不是这魔头敌手，尚不得而知，而且那潇湘别馆必是清静之地，这魔头一去，岂不是闹得天翻地覆？”
　　这样一想，又觉得还是不说为佳。
　　秦无畏见他迟疑不语，陡又大怒，脸上满布杀机，喝道：“娃娃，可是你不肯说？”
　　柳青说道：“死了死了，在下不用骗你，只是大师已死在你夺魂钩下，我不能再要你去侮辱大师的法体！”
　　“谁说我要侮辱他，我只想看上一眼，证明他真死了就行！”
　　“可是，那地方是别人安静居处，我也不想你去扰乱人家！”
　　秦无畏突然猛跨一步，两手中夺魂钩一振，闪起两道蓝汪汪的光芒，怪目圆睁，嘿嘿道：“娃娃，你可是不想活了？”
　　柳青不由触发豪兴，冷笑道：“在下可不像无缘大师，甘心死在你夺魂钩下，无缘大师是真正圆寂了，不信你动手吧！”
　　秦无畏双目中神芒流动，神态十分狰狞可怖，加上手中一对夺魂钩映目闪出的蓝芒，真是夺魂慑魄，两人原来相距两丈左右，现在秦无畏开始一步一步地向柳青走来，每跨一步，地上便是一声大震，单是这种声势，便十分骇人。
　　柳青呢？却凝立原地，他真气运行两手，仍是左掌右指，他见识过这魔头夺魂双钩的威力，自然也不敢大意。
　　枫林中的气氛紧张得令人窒息，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最后，秦无畏在相距一丈许处，停了下来，嘿嘿嘿的怪笑一阵，又说道：“娃娃，你到底说不说？”
　　柳青因是自己适才答应过人家，他一生中又最重信诺，但为了潇湘别馆的安宁，他又有不能说出的苦衷，心中真是作难已极，最后，他忽然有了主意，冷冷说道：“假若你一定要我告诉你，但那要在一月之后，你姓秦的愿意，我们约一个地点，但是，你姓秦的必须要明白，我这样说，不是怕了你姓秦的这种声势逼人的样子，而是因为我适才答应你在先，要是这办法你认为不行，那么就请动手吧，我恭候着！”
　　夺魂双钩秦无畏双目凶光暴射，嘿嘿道：“娃娃，你想骗老夫么？嘿嘿，老夫怎能上当，你亮兵器吧！”
　　柳青冷冷说道：“在下用这一对双手足够了！”
　　这一句话，大大刺伤了夺魂双钩的心，一声虎吼，夺魂双钩电闪劈出，双钩长不过三尺，但一动之时，各划出丈许蓝光，有如蓝电交掣般，向柳青射来，隐隐挟着风雷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