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〇七回 情海生波
2023-04-23   作者:梁羽生   来源:梁羽生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假造消息嚇邓不留

  邓不留道:“你不用转弯抹角来讥讽我,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是不是怀疑我和你的对头勾结了?”
  西门化说道:“这话是你自己说的,我倒不以为你会有这个胆子!”
  邓不留道:“那你怀疑什么?”
  西门化道:“我只想知道,你凭什么使得她们将你释放?”
  邓不留道:“那是我和她们作了一宗公平交易。”
  西门化道:“什么样的交易,可以告诉我么?”
  邓不留道:“那位谷姑娘中了你的毒针,我替她拔清余毒。她若得不到我的医治,将会半身不遂,但还不至于送了性命。所以这樁交易,严格说来,还未算得是一命换一命。不过她们却认为是公平交易了。”
  西门化冷笑道:“如此说来,这宗交易,你还算得是占了她们的便宜了?”
  邓不留道:“我医好你仇家的女儿,你要怎样对付我,那也只能由你!”
  西门化皮笑肉不笑的打了个哈哈,说道:“不留兄,言重了。咱们几十年的交情,我也高兴见到你活着回来的,不过,你似乎还有一点什么瞒着我吧?”
  邓不留道:“你以为我瞒了你什么?”
  西门化道:“你和她们作的那宗交易,大概你还要添上一点什么东西吧?”
  邓不留道:“哦,原来你是以为我把般若真经交给她们了?”
  西门化道:“若非如此,真经到哪里去了?”
  邓不留愤然说道:“你不相信我,那也没有办法。我早已说过,我不知道!”
  西门化道:“我倒听得一个消息,听说般若真经,已是落在上官英杰手中。风鸣玉是上官英杰的义妹,这部真经料想是风鸣玉送给他的!至于风鸣玉怎样得来,那就要问你了!”
  邓不留亢声说道:“说来说去你还是怀疑我,我可不相信上官英杰得到那部真经!”
  西门化冷冷说道:“你不说实话,我也不能将你怎样,谁叫咱们有交情呢。不过,我也要对你作一个公平的处置了。”
  邓不留望着他那副阴沉的面色,不觉心里发毛,颤声说道:“你、你想要怎样?”

  华玉峰救邓不留

  西门化阴恻恻的说道:“谷飞霞中了我的毒针,依你所说,是纵无性命之忧,也要变成残废的了。对吗?”
  邓不留道:“不错。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西门化道:“没什么特别意思。不过,谷飞霞是我的对头,你既然医好了她,你就替她抵偿吧。更说得明白一些,她本来应该抵受什么,你就‘照单收下’!”
  邓不留又惊又怒,说道:“什么,你是要把我也变成残废?”
  西门化冷冷说道:“不错。不过,我不会用毒针来刺你,我要用分筋错骨手法把你变成残废。这滋味也许比毒针更不好受,那就当作你替她付的利息吧!”
  邓不留大怒道:“西门化,几十年来我替你做了多少事情,你怎能这样对我?”
  西门化道:“你不想这样,那就只有请你实话实说,般若真经你到底是私藏起来还是送给谁了?否则,哼哼,纵然你是我的老朋友,我也定要言出必行!”
  邓不留深知西门化的狠毒性格,料想难以幸免,反而没那么害怕了。他在怒火燃胸之下,大声说道:“我本来可以顺你之意,胡指是落在上官英杰手上,但我可不愿和你再朋比为奸了。哼,哼,你当我不知道你的用意吗,般若真经分明是你换掉的,你想独占,这才诬赖我,好叫有关的人不追究你!”
  西门化冷笑道:“你说够没有?我不在乎你胡说八道,只不过你多说一句,我就要你多吃一点苦头!”冷笑声中,蓦地站了起来,一抓就向邓不留的琵琶骨抓下去。
  只听得“蓬”的一声,西门化的手掌却给华玉峰握住。西门化发出的一股小天星掌力有如泥牛入海,一去无踪。不过华玉峰却没运劲反击。
  西门化这一惊非同小可,圆睁双眼,叫道:“华兄弟,你这是干什么?”
  令得西门化吃惊的,不仅是由于他绝对料想不到华玉峰会突然出手救邓不留的性命,而且是由于他显露的这手内功。华玉峰刚才和他较劲,用的是以刚御刚,这次用的却是以柔尅刚的本门内功了。“原来这小子的功力比华老大似乎还要深厚得多,我刚才倒是给他瞒过了。”西门化心想。
  华玉峰道:“没什么,我想替这位邓先生讨一个情。”

  各有疑团

  西门化道:“般若真经不正是你们华家兄弟想要的么,如今被这厮弄到不知哪里去了,为何你反而帮他求情,不让我追究他呢?”
  华玉峰道:“事情既然尚未水落石出,邓先生最多只是犯嫌而已,若然因此就要置他于死,晚辈实是不敢苟同。”
  西门化冷冷说道:“如此说来你是嫌我处置失当了?”
  华玉峰道:“不敢,但万一他时水落石出,证明是冤枉他时,晚辈今日若是不出言劝阻,良心也会不安。”言下之意,不仅是说西门化“处置不当”而已,简直等于是指斥他居心狠毒。
  西门化面色一阵青一阵红,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倘若得不到那部真经,你们兄弟如何解脱走火入魔之难?”
  华玉峰缓缓说道:“死生有命,我宁愿自己死了,也不能冤枉好人。”
  西门化道:“华老大,华老二,你们也是这样宁愿如此么?”
  华千石踌躇未答,华千岩却已说道:“老三的意思也正是我们兄弟的意思。”他以大哥的身份这样说了,华千石自是不敢再有异言。
  西门化本来想挑拨他们“兄弟”不和的,不料华千岩在他一逼之下,反而逼得要站在华玉峰一边。西门化自忖是决计不能开罪他们“三兄弟”的,只好放过邓不留了。不过他的心里却是有点奇怪:“怎的他们突然对那部真经好像无所谓了?”华玉峰也是有点奇怪:“邓不留医术通神,本来对他该是还有可资利用之处的,纵然他想独占那部真经似乎也不必下此辣手呀。”
  华千岩跟着笑道:“邓先生是当今国手,说不定咱们将来还得求他活命呢。我就是担心今日倘不留他,阎王爷或许就要留咱们了。”
  西门化只好自找台阶下,打了个哈哈,说道:“其实我也不过嚇嚇邓兄而已,用意只是想得知真经的下落而已。看这情形,或许真是另有蹊跷,连邓兄也不知道。邓兄,咱们几十年交情,刚才的事,就当作我和你开开玩笑吧。请别见怪。”
  邓不留扳脸说道:“这玩笑未免开得太大了,‘老朋友’三字邓某不敢高攀,告辞了!”

  主客来了

  西门化假惺惺道:“邓兄,你怎的一言不合,便要拂袖而行?要是你还记恨在心,容我向你赔罪。”站起来作势要把邓不留拉回。
  邓不留冷冷说道:“不用!”此时他正走下檐阶,忽地指甲一弹,只见一道黄色的烟雾冒起,他弹出了一撮药粉,阶下的野草就好像给火烧过一般,登时变得枯萎不堪,连根倒伏。
  “西门化,你看见了吧?须知我邓某人也不是好欺负的。我会用药救人,也会用药杀人。你要凭武功杀我,固然是做得到有余,但我随时也准备有毒死你的毒药,你纵然是使毒的行家,恐怕也未必解得了我下的毒!不信你就试试。”
  说到最后两句,邓不留早已出了这座道观,走得相当远了。西门化目送他的背影,嚇出一身冷汗。心里想道:“原来这厮早有提防,幸好我刚才未曾鲁莽。只是我所图不遂,结下这个怨,却是太不值得了。”
  华玉峰已经试出华千岩的态度,知道他纵然不帮自己,也是决计不会相助西门化的了。华千石虽然还在首鼠两端,料也不会与哥哥各站一方。“看来是可以动手的时机了。是等待那个杀害龙湫道长的人来了再说呢,还是现在动手呢?”要知单打独斗的话,他杀西门化自忖不会很难,但又怕打草惊蛇,乱了大局。那个杀害龙湫道长的人可能是比西门化更重要的敌人,他也想知道这个人是谁。
  正在他踌躇未决之际,又听到有脚步声走来了。西门化精神一振,笑道:“一定是主客来啦。”不过听脚步声却是两个人的。
  华千岩道:“你所说的主客,敢情就是那位能令龙湫道人丧在他的剑下的天下第一剑客?”神情语气显得似乎颇有点特别。
  西门化道:“不错。这个人我想你也许会认识的。”
  华千石忍耐不住,说道:“究竟是谁,为什么不爽爽快快告诉我?”
  西门化笑道:“何必如此心急,反正待一会儿你就会知道的了。”
  说话之间,只见那两个人已是走了进来。两个人都是明朝的军官服饰,不过其中一人高鼻深目,一看就知他不是汉人。
  华玉峰不认识这个人,但那个汉人军官他却是见过的,不觉暗暗吃了一惊。
  原来这汉人军官不是别个,正是那一天在路上要抢周剑琴坐骑的那个阎王笔罗大魁。

  白驼山二山主

  那日是谷飞霞帮周剑琴打败罗大魁,但却抢去了周剑琴的坐骑。其后才是华玉峰又从谷飞霞手中夺回来的。华玉峰暗自想道:“那日我躲在暗处,不知道这厮有没有瞧见我?”
  不过他最注意的还是那个穿着明朝军官服饰的胡人,因为他已知道这个胡人就是杀害龙湫道人的凶手了。同时他也注意到了,华氏兄弟的脸色似乎都是有点古怪。
  西门化行过了礼,说道:“让我给各位介绍,这位是东厂的副指挥使宇文大人。”
  那个“宇文大人”笑道:“我这个副指挥使是挂名的,其实不过客卿而已。在座各位都是武林中有地位的人物,西门先生,你用官场的称呼,不嫌太俗气么?”
  西门化道:“不错,在这里我是应该改用武林朋友的称呼,尊称宇文先生为白驼山主的。”
  那个“宇文先生”又微笑道:“不,我的哥哥才是白驼山山主,我只能算是二山主。不过,大家还是别要这样用这些客套的称呼,叫我的名字好了,我是宇文成都!”
  华氏兄弟的脸色越发难看了。西门化道:“这两位是白驼山派的华家兄弟,老大华千岩,老二华千石。对啦,还有这位老三华玉峰,也是他们同宗兄弟,但却不知是否在白驼山上同住的了。嗯,华老大、华老二,你们和宇文先生同住一山,以前见过没有?”
  宇文成都笑道:“我早已想认识你们两位芳邻,今日方始有缘相会。还得多谢西门先生呢。不过,据我所知,我的哥哥大概倒是曾经见过两位华兄的。”
  华千岩霍地站了起来,说道:“宇文先生,我们在白驼山上一向没有往来,你们兄弟自称是白驼山的山主,恕我们不敢高攀了。弟弟,咱们回去吧!”
  宇文成都说道:“两位华兄且慢,请听小弟一言。”
  华千岩停下脚步,说道:“宇文二山主,你是要把我们留下,为令兄出一口气么?”
  原来宇文成都的哥哥宇文子都本是回疆北部的一派武学宗师,二十年前才搬到白驼山隐居的。他一上白驼山,便自封为“白驼山主”。

  宇文成都要求和解

  华家自唐代的始祖华宗岱创立白驼山派算起,在此山居住,已有五百多年(燕注:此说不确,华宗岱岁数与空空儿差不多,他到白驼山大约应在安史之乱(755年)前后,即使再加上50年,也不过800年;而本书一开始风从龙遭追杀时曾提到30年前的土木堡之役(1449年),其后又说风鸣玉与凌云凤在荒山隐居了近十年,到这时大约应是1489年左右,因此,华家在白驼山居住应在700年左右才对)。如今忽然来了一个宇文子都自号“白驼山主”,他们兄弟,自是很不服气。故此各怀心病,一直没有来往。好在白驼山绵延数百里,他们两家,一在山南,一在山北,虽然没有来往,倒也相安无事。
  宇文子都到了白驼山后,广收门徒。华家则是只传子女的嫡系亲属,不传外人。弄到后来,“白驼山主”的门人,竟然比“白驼山派”还多了。
  门人一多,就难免会因小故而生争执。三年前终于发生一宗白驼山主的门人到山南采药被华千岩的表弟殴伤事件,宇文子都兴师问罪,和华家兄弟冲突起来。华家兄弟显露武功,宇文子都自忖虽然可以倚多为胜,但真个厮杀起来,门下弟子至少也要伤亡过半。结果只好不了了之。
  宇文子都的弟弟宇文成都自幼离开哥哥,在白驼山居住总共不过两年,据说就到西藏学“密宗”的功夫去了。那两年他们两家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是以华家兄弟和他还是未曾见过。今晚才是他们第一次会面。
  宇文成都虽然也是有点尴尬的神态,但却似乎比华家兄弟较有“涵养”,听了他们兄弟负气的说话,忽地哈哈一笑,说道:“两位华兄误会了,实不相瞒,我已经知道你们是西门先生的客人,故此特地请西门先生安排这次会面,以消两家嫌怨的。”
  西门化接着说道:“宇文先生的确是诚意和你们和解的。其实你们两家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若然彼此合作,大家都有好处,何必因小事而生闲气。”
  宇文成都接着说道:“西门先生说得有理,过去的小事不必提了。咱们与西门先生共图大事,岂不美哉?”
  华千岩道:“图什么大事?”
  宇文成都道:“咱们两家联合,可与中原各派争雄。除此之外,也还有一番事业可做呢。”
  西门化道:“两位若肯接受宇文先生的这番好意,我自会说出来的。”
  华千岩淡淡说道:“可惜我却是胸无大志,只求能够在白驼山过个安逸的日子。”
  宇文成都说道:“华大哥,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是否不高兴我的哥哥自称白驼山主?这个好办,我可以回去说服哥哥放弃这个称号。甚至我们可以并入你的白驼山派。”

  图谋“大事”

  宇文成都态度如此谦恭,倒是颇出华家兄弟意料之外。俗语云,人敬己一尺,己敬人一丈。华千石首先给他说得意动,哈哈笑道:“宇文兄,想不到你这样够朋友,要是我还和你斤斤计较过去的小嫌,那倒显得我的气量狭窄了。嘿嘿,谁是白驼山主,小事一樁。你也不用如此郑重其事回去劝告令兄放弃这一称号了。不过,另外两樁事情嘛,那我可得听家兄的意见。”
  华千岩说道:“化干戈而为玉帛,这是好事。宇文兄既能代表令兄与我们和解,在下岂敢违命?不过,说到两家合并之事,我以为倒是不必了。还是各立门户的好。至于什么图谋大事,请恕我胸无壮志,不想与闻!”
  西门化哈哈笑道:“只要你们两家都愿和解,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别的事情,从长计议,那也无须急急。”
  华玉峰忽道:“我倒很有兴趣想听一听宇文先生要干的是什么大事?实不相瞒,我和两位堂兄不同,他们不喜多管闲事,我却是不甘终老荒山。”
  宇文成都喜出望外,笑道:“对了,你还年轻,当然应该做一番事业。实不相瞒,我虽然是做明朝的官,瓦剌的大汗对我也是颇为看重的。这件事嘛,就是瓦剌大汗希望我能够为他效力的。”
  他正要说下去,西门化忽地向他打了一个眼色,缓缓说道:“此事慢慢再说不迟,咱们先谈谈今日约会之事。”
  宇文成都瞿然一省,说道:“对,今晚之会,主人的正事都还未说呢。我们老是谈别的事情,未免有点失礼了。请主人先说吧。”
  西门化道:“我倒没有这个意思。你们两家和解,也是我想促成的正事呀。不过若波法师恐怕不能久留,是以想把这次约会我要说的先说。华三哥,请你别怪我打断你的话头。”
  华玉峰不想惹起更多的嫌疑,只好说道:“西门先生客气了。我还得请你恕我不懂礼貌呢。”不过他虽然尚未知道宇文成都所要图谋的是什么“大事”,却已明白了一件事情,这个杀害龙湫道长的人,是瓦剌大汗派遣到中国,来做明朝“客卿”的奸细。
  西门化说道:“首先咱们要庆祝两件事情。”一面说一面拿出酒来,是用皮袋装的马奶酒。

  西门化渐起疑心

  “你们两家和解,这是第一件喜事,咱们都该庆贺。”
  轮流喝过马奶酒后,西门化继续说道:“第二件喜事,就该是给宇文先生庆功了。龙湫道人外间的人知道的少,但在座诸位想必都是知道的,他可是当今之世有数的剑客啊!宇文先生不费吹灰之力就杀了他,天下第一剑客的名头,自当是宇文先生莫属了。”
  宇文成都微笑道:“你太过给我脸上贴金了,说实在话,龙湫道人的七十二手连环夺命剑确是非同小可,我虽然杀了他,却是绝非如西门先生所说的不费吹灰之力的。天下第一剑客的名头,恐怕也只能等到我打败了霍天都才能说得上吧?”
  西门化笑道:“不管怎样,龙湫道人总是丧在你的剑下,这还不值得庆功吗?霍天都浪得虚名,料他也不能是你的敌手。来来来,咱们来给宇文先生庆功,并预祝他荣登天下第一剑客的宝座!”说罢,首先喝了一大口马奶酒。
  龙湫道人是华玉峰的父执,这口“庆功酒”他如何能够喝得下去?最后轮到他喝的时候,他极力抑制自己,才不至怒形于色,但却把皮袋轻轻推开了。
  西门化“咦”了一声道:“华老弟,你为何不喝?”
  华玉峰道:“对不住,我酒量太浅。”
  西门化笑道:“马奶酒是不容易喝醉的,多喝两口,料也无妨!”
  华玉峰道:“我不喜欢喝!”这五个字说得生硬之极,西门化不觉脸上变色,说道:“为什么?”
  华玉峰道:“不为什么,马奶酒又酸又涩,我不喜欢喝就是不喜欢喝。”
  西门化不禁暗暗起了疑心,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便相强。咱们谈正事吧。”
  此时华玉峰亦已猜想得到西门化是可能起了疑心了,但却舍不得不听下去,于是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听他说的是什么“正事”?除了西门化之外,他也留意到罗大魁也在盯着他看,好像也是对他起了疑心了。
  西门化继续说道:“有一件事在座诸位或许有人还未知道,龙湫道人是因为给罗大哥发现他的观中有一匹坐骑,才请宇文先生来盘查他的。他可说是因这匹坐骑,自取杀身之祸!”
  华玉峰故意问道:“那匹坐骑想必是匹宝马了?”

  要捉金刀寨主的女儿

  西门化道:“不错,那是一匹日行千里的名驹。名驹还在其次,最紧要的是这匹马的主人。”
  华千石道:“究竟是谁的坐骑?”
  西门化缓缓说道:“是金刀寨主的坐骑,是他的女儿骑来洛阳的,却不知怎的会在这座道观发现。”
  此言一出,千岩、千石兄弟也不禁吃了一惊。华千石道:“我们虽然没有会过金刀寨主,但也听说他是一位老英雄,本事好生了得,恐怕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吧?”
  西门化笑道:“要是你们兄弟和宇文先生联手,那也不用害怕金刀寨主。不过,我现在倒还不是要你们和金刀寨主硬碰。”
  华千岩道:“那你的意思是要怎样?”
  西门化道:“这匹坐骑我不知道怎的会到了这座道观,不过据理推测,龙湫道人是决不会抢金刀寨主的坐骑的。所以要嘛就是金刀寨主的女儿和龙湫道人本来相识,故而把坐骑暂时寄存此处。要嘛就是她恐怕有人认得她的坐骑,而她和龙湫道人并不相识,是托龙湫道人的朋友代为照料她的坐骑的。”
  罗大魁说道:“我已经打听得确实的消息,这匹坐骑三天之前曾在洛阳发现,不过骑这匹马的是男子,到了洛阳之后,第二天他骑马出去,却没有骑马回来。”
  西门化点了点头,说道:“那么,就是我刚才说的第二种情形了。是金刀寨主女儿的朋友骑来这里的。他交给龙湫道人看管,自己就走了。
  “但不管是哪种情形,金刀寨主的女儿必定会到这里取回她的坐骑。因为龙湫道人丧在宇文先生剑下的消息,料想她不会这样快知道。”
  华玉峰恍然大悟,说道:“哦,原来你约我们在这座道观聚会,为的敢情就是来个守株待兔?”
  西门化哈哈笑道:“华三哥,你很聪明,一猜就着。不错,我约大家在此聚会,一来是给宇文先生庆功;二来也正是想擒获金刀寨主的女儿。捉了金刀寨主的女儿,那就更不用害怕金刀寨主了。”
  华千岩道:“欺负一个女子,我觉得总是不大光采的事。还有我也不懂为什么要对付他们父女?”

  揭破华玉峰的身份

  西门化道:“金刀寨主占山为王,大明皇帝和瓦剌可汗都是要把他袭灭的。咱们要是制服得了金刀寨主,这可是两边讨好的大功劳呀。至于说到对付一个女子,面子上不光采,那么你们兄弟可以无须动手,我们倒是没有这个顾忌的。”
  华千岩松了口气,说道:“好吧,你们喜欢怎样做就怎样做,我不插手,我也不管你们闲事。”
  西门化继续说道:“第二件事我却希望你们能够帮忙,这件事和你们是有切身利害的关系的!”
  华千石道:“哦,你说的这件事情敢情是要我们帮你找回般若真经?”
  西门化道:“不错。般若真经料想已是落在上官英杰手中,这人也正是我的仇家。你们帮我的忙也就是帮自己的忙。”
  华千岩还未回答,罗大魁忽地冷冷说道:“西门先生,你还是先别谈第二件事吧。第一件事只怕就有人反对你呢!”
  西门化心中一动,已经猜到几分,故意说道:“他们兄弟不是答应了纵然不出手也不反对咱们捉拿金刀寨主的女儿了么?”口中说话,眼睛盯着华玉峰。
  罗大魁说道:“可你忘记了还有这位华三哥呢!”
  西门化道:“对,我真胡涂,忘记问华三哥了。华三哥,你的意思怎样?”
  华玉峰亢声说道:“你们既然对我起疑,那我也不必回答了。反正你们都是不相信的。”这是以退为进的法子,看看西门化反应如何?
  罗大魁发出嘿嘿的一串冷笑,说道:“我早知道华三哥不会和咱们站在一边的了。西门先生,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西门化道:“他不是华家的老三么?”
  罗大魁道:“这个华三哥恐怕是假的。恕我冒昧,请问千岩、千石兄,你们和这位宗弟以前没有见过面吧?”
  华千石道:“不错,我们是刚才认识的。”
  华千岩正要说话,罗大魁已是说道:“如此说来,我就没有看错人了。他,他——”
  西门化喝道:“他究竟是谁?”
  罗大魁道:“他就是前天骑金刀寨主那匹马来这里的人!”
  原来罗大魁那天伏在道旁窥伺,只因华玉峰骑的马跑得太快,他只见着背影,还没有看得十分清楚。不过,到了此际,华玉峰露出许多破绽,他当然可以确定就是华玉峰了。

  华千岩主持公道

  宇文成都也是心头一凛,不敢再有丝毫轻敌之意,暗自想道:“这小子年纪轻轻,本领怎的这么了得?出手的迅捷,看来竟似还在龙湫道人之上!幸亏我没有给刺破劳宫穴。”原来他是在掌扇相交的那一霎那,见机得早,及时以小天星掌力化解了华玉峰摺扇上的力道。否则掌心劳宫穴一给刺穿,他的功力最少要减了三成。
  就在他们各自越开之际,只听得叮叮之声不绝于耳。细如牛芒的金星四面飞射,华氏兄弟也不禁吃了一惊,连忙运掌护身。好在这些金色的光芒一闪即灭,没有波及他们。西门华一声大吼,又再扑上前去。
  原来华玉峰回头应付宇文成都之际,不能不放松了西门化,西门化腾出手来,登时就发出了一丛细如牛毛的梅花针,但却给华玉峰的摺扇拨开了。
  华千岩眼看华玉峰即将再次遭受围攻,他刚见识了宇文成都的本领,情知华玉峰本领再高,也是决计难以抵制宇文成都和西门化的联手攻击。何况还有一个号称“阎王笔”的点穴高手罗大魁在旁窥伺。
  “弟弟,你去阻止罗大魁!”华千岩说道。他自己则上去拦住西门化。
  西门化双眼一翻,说道:“华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小子又不是你的兄弟,你难道是要真的帮他和我作对吗?”
  华千岩说道:“不错,我和他是今天才相识的。不过,虽然他不是我的同胞兄弟,同宗却是一点不假。”
  西门化怒道:“如此说来。你是决意要帮你这才相识的宗弟了?好,你可曾想过——”
  华千岩笑道:“我还没说(完)呢,你何必这样着急。论交情亲疏,西门先生,我的确是和你更亲的。不过,我是帮理不帮亲。”
  西门化面色一变,说道:“他有什么道理?如今业已证实,他分明乃是奸细!”
  华千岩缓缓说道:“你骂他奸细,他骂你奸徒,奸细也好,奸徒也好,都不关我们的事。我不是要评你们谁是谁非,只是要讲江湖规矩。”
  西门化道:“什么规矩?”
  华千岩道:“你和宇文先生都是大有身份的人,要是联手打他一个,似乎于理不合吧?我谁也不帮,要是你单打独斗的话。但倘若你们倚多为胜,我就没法不主持公道了!”

  华玉峰大显神通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西门化自是不好意思再持异议。但他自忖不是华玉峰到对手,不禁皱起眉头。急切间竟是不知要如何应付才好。
  宇文成都纵声笑道:“华大哥,你也太小觑我了。我岂是恃多为胜之人?西门先生,请你让我一让,让我和这小子单打独斗吧!”这正是西门化心中所愿,只是不好意思抢先说出来而已。他放下了心上的一块石头,立即退过一边。
  宇文成都笑声未了,忽地又有一个人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变得竟是“狂笑”了。这人是罗大魁。
  华千石奉了兄长之命拦阻罗大魁,其实心里还是首鼠两端,患得患失的。见罗大魁狂笑起来,不觉怔了一怔,说道:“你笑什么?我不想和你为难,你下去吧。”
  不料罗大魁却好像着了定身法似的,既不前进,也不后退,依然狂笑不休。
  西门化莫名其妙,说道:“罗兄,你怎么啦?宇文先生用不着你的帮忙,你过来吧!“罗大魁没有回答,笑得越发疯狂,面色惨白,额头上的汗珠一颗颗滴下来了。
  宇文成都看出不好,喝道:“华玉峰,你这小子好狠的手段!”
  华玉峰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他号称阎王笔,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原来罗大魁刚才在侧袭华玉峰之时,他的判官笔还未沾着华玉峰到衣角,却已先给华玉峰的摺扇点着了他的“笑腰穴“。只因为他的手法太快,旁人都没看见。
  “笑腰穴“虽然不是死穴,但要是得不到解救的话,笑个不休,也会狂笑气绝的。宇文成都又惊又怒,急忙过去施救,他接连用了几个解穴的手法都没成功,最后只能以内力强震罗大魁的相应穴道,这才消去了华玉峰那股闭穴的劲道,不过,如此一来,罗大魁却是像个大病初愈的人,萎靡不堪,连话也说出来了。
  华玉峰大显神通,宇文成都固然是暗暗吃惊,华千石也不禁有点惊喜交集,心里想道:“还是哥哥做的对,看来这小子的本领确是非凡,说不定他是真的能够解救我们走火入魔之难的。要是我帮西门化的话,反而是现钟不打去炼铜了。”

  虎斗龙争难分高下

  当真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众人才一眨眼,只觉冷电精芒,耀眼生辉,宇文成都在这瞬息之间,已是遍袭华玉峰的七处大穴。
  华玉峰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让你也见识见识我的点穴功夫。”他的摺扇点穴功夫更为奇特,摺扇一合,忽地抛起,食指顶住当中,扇子两端滴溜溜的转。扇头扇柄全都用来打穴,一把摺扇,竟然使出了一对判官笔的招数。同样也是在电光石火之间,遍袭宇文成都的奇经八脉。
  宇文成都的一剑刺七穴的本领,乃是西藏密宗不传之秘,不料华玉峰的一扇点八脉的功夫却也足以与他旗鼓相当。变化的奇诡,甚至还在他的剑法之上。
  宇文成都一咬牙根,喝道:“好小子,我与你拼了!”玄功默运,力透剑尖,剑法展开,端的有如长江大河,滚滚而上。剑剑指向华玉峰的要害穴道,每一招都是又狠又快的杀伤剑法。
  华千严不禁暗暗为华玉峰担心,暗自想到:“霍天都的天山剑法我未见过,但就我所知的剑法而言,已是没人能够胜得过宇文成都了。怪不得他敢夸下海口,吆喝霍天都争夺那天下第一剑客的名头。我们兄弟联手,或者可以打得过他,单打独斗是一定不如他了。嗯,看这情形,华玉峰恐怕也未必是他对手。他输了不打紧,但万一他丧在宇文成都剑下,中原华家这支的内功心法就要失传,还有谁能替我们解除走火入魔之难?”
  但再看下去,却是颇出他的意料之外。在宇文成都猛攻之下,有许多凌厉的剑招,看来华玉峰已是决计躲避不开,但不知怎的,华玉峰竟是随手化解,举重若轻,每一次剑招,都在间不容发之际,逼得对手转攻为守。华氏兄弟和西门化都是武学的大行家,竟然连他用的什么手法都看不清楚。对方的出手实在太快了。
  其实旁人看来,华玉峰似乎举重若轻,他本人的感觉确实甚为吃力。原来论功力还是宇文成都稍胜一筹,招数的狠猛,也非华玉峰可及。但华玉峰的扇法轻灵翔动,变化奇诡却在宇文成都的剑法之上。双方各有所长,是以也就不能不各有顾忌,恰恰打成了平手。但华玉峰心里明白,久战下去,只怕还是自己要难免稍稍吃亏。
  双方对抢攻势,越打越快,斗到紧处,当真是只见剑光扇影,人影却已分不开来了。罗大魁精神不济,看了一阵,不觉头昏目眩。连忙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发觉后院的坐骑

  他闭上眼睛养神,过了一会,忽地如有所觉,低声说道:“西门先生,西门先生,我,我……”
  西门化正在全神观战,罗大魁叫了三声,他方始听见,皱眉说道:“你,你怎么了?”
  罗大魁道:“咱们要找的那匹坐骑,好像就在里面。”
  西门化一面观战,一面漫不经心的淡淡说道:“你真是妙想天开,宇文先生不是曾经告诉了我们吗,那匹马在他和龙湫道人交手的时候早已跑了。这畜生是金刀寨主训练有素的战马,极通灵性,焉能还回来,等你去捉?除非是他的主人骑它回来,但这小子是业已知道咱们在这里聚会的,又焉肯让它回来?”
  西门化的判断很有道理,但他的假定却是错了。华玉峰是在碰上白驼山华氏兄弟之后方才知道有这个聚会的,那时那匹马早已在后院了。
  罗大魁道:“我真的听到好像有畜生喘气的声音,有几次它似乎还在扬蹄踢腿呢。凭我的经验听得出是一匹马,不信你仔细听听。”
  原来周剑琴那匹坐骑,正因为是匹甚通灵性的战马,就像久历沙场的战士一样,一被打斗的声音惊醒,就不觉兴奋起来。虽然套着口罩,那喘气的声音也已比一个壮汉的呼吸大得多了。
  西门化全副精神用于观战,根本就没在意。罗大魁闭上眼睛,心无旁骛,是以反而比西门化先发觉了。
  西门化正要分神察听,这时恰值宇文成都猛攻七招,华玉峰连退八部之际,华玉峰虽然退后,但每退一步,就消解宇文成都的一份攻势,他的退也不是直线退后,而是走着弧形的。
  西门化舍不得不看,说道:“好吧,你既然以为那匹坐骑就在里面,那你不妨去看个仔细!”
  罗大魁道:“好,要是华家兄弟阻难我,请你和他讲理。”
  华千严果然过来拦他,罗大魁道:“我并非助战,我是要进去找一件东西。”
  华玉峰听得他要进去,吃了一惊,喝道:“胜负未分,不许乱跑!”

  华千石患得患失

  罗大魁道:“岂有此理,你当我是小偷么?”
  华千石忽道:“不要斗口,大家各让一步。玉峯兄弟,你让他进去,只要不让他离开此地也就行了。待你们分了胜负,那时你大可以清点你的东西,倘若失了什么,他不还给你,我也会要他交出来的。”
  原来华千石念念不忘龙湫道人的拳经剑谱,想要从龙湫道人的拳经剑谱之中,找到武当的内功心法。罗大魁说要进去找件东西,他自是不免起疑,以为罗大魁要找的就是龙湫道人的拳经剑谱了。
  他的想法是:华玉峰虽然答应把本门的内功心法传给他,但万一华玉峰死在宇文成都剑下,而西门化又找不回般若真经,那岂不是两头落空?他想:“得不到最好的,次一等的也胜过没有。华玉峰虽说外派的内功心法难解本门练功误入歧途的走火入魔,但焉知他这种说法不是有意骗我的?”
  他本来还想和罗大魁一起进去找的,但转念一想,要是一同进去,罗大魁即使知道拳经剑谱藏在何处,也未必肯当着他的面拿出来了。(他是猜疑罗大魁已经知道藏处的,因为他是宇文成都的同僚。宇文成都剑法还在龙湫道人之上,无需他的拳经剑谱。故此当时发现了也没有拿,乐得做个人情,告诉罗大魁。)
  正因为华千石有这假定,是以也就打定主意,自己乐得享个现成,不先说破,待罗大魁找到之后,再来一个黑吃黑。“华玉峰和宇文成都不论谁胜谁败,败者固然不死也得重伤,胜者也非力竭精疲不可。那时纵然西门化帮罗大魁,我也足可对付得了他们。”他想。
  华千严也知道弟弟的想法,他倒是不赞同弟弟的这种想法和做法的。不过弟弟已然说出了口,他也不便兄弟抬杠了。他想此事对华玉峰并无损害,要是真的弟弟得到了武当派的内功心法,说不定多少也有一点好处。
  西门化早就窥破华千石的弱点,见他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明里是帮华玉峰,其实还是站在自己这边。当下大为欢喜,哈哈笑道:“对,这样才是公道。我和华老二都可以做担保。罗大魁你进去吧!”

  罗大魁被砍一刀

  他们两人一唱一和,华玉峰忙于应付敌人,哪里能够分出心神和他们争论?
  华千石不再拦阻,罗大魁一溜烟就跑进去了。
  华玉峰大为着急,宇文成都乘势疾攻,霎眼之间,把他圈在剑光圈内。华千严一皱眉头,说道:“老三,别担心身外之物,先决胜负要紧!”
  西门化老奸巨猾,一见华玉峰如此着急的神态,心里想到“倘若只是担心那匹金刀寨主的坐骑被夺,恐怕他还不会急成这个样子的?唔,莫非里面还藏有人?这人和他痛痒相关,绝非身外之物?”
  心念未已,只听见马声嘶鸣,西门化又是欢喜,又是有点失望,心道:“罗大魁果然没有听错,但怎的没有人呢?”叫道:“是金刀寨主那匹坐骑么?你再仔细搜查,看看——”
  话犹未了,紧接着那健马嘶鸣之后,竟然是罗大魁的一声惨呼作为回答!
  西门化大吃一惊,叫道:“罗大魁,你怎样啦!”
  只见罗大魁满面鲜血冲了出来,叫道:“真是金刀寨主的女儿藏在里面!”
  和罗大魁的大叫同时,周剑琴的声音也从里面传出来了:“华大哥,别和那厮打了,咱们走吧!”
  原来周剑琴本来是要出来帮华玉峰的,后来见对方已经同意和华玉峰单打独斗,她这才稍稍放心。华玉峰吩咐过她: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许她出来的。她料想华玉峰和对方单打独斗,大约不至于有什么危险,是以也就改变主意,不出来了。
  哪知听声辩势,越听越是不对。她的武学造诣也许还算不上是第一流,但听双方兵器砸击的声音,却也能够听得出来。华玉峰即使未处下风,也是很难取胜的了。
  跟着她又听到罗大魁要进来“找东西”,连忙先到后院埋伏。一待罗大魁来到,冷不防就给了他一刀!
  罗大魁的武功本是在周剑琴之上,但一来刚给华玉峰点着“笑腰穴”伤了元气;二来又是冷不及防,这一刀砍个正着。面门给刀锋割开一道五寸多长的伤口,没给劈开头颅已是万幸。罗大魁慌忙逃出。
  西门化一听金刀寨主的女儿就在里面,哪里还肯放过,哈哈笑道:“臭丫头,还想跑吗?”
  华玉峰情急之下,折扇一张,挡开宇文成都的剑锋,腾身就向西门化扑去。

  去抓周剑琴

  西门化一抖手飞出七枚喂毒的透骨钉,分别向着华玉峰身上的七处要害打来。
  这是西门化最得意的暗器手法,距离如此之近,暗器出手即到。厉害处实不亚于宇文成都一剑七穴,不过是把剑尖换作钉头罢了。
  若在平时,他这暗器手法虽然厉害,华玉峰要应付也并不难。但在此时,在他背后还有一个身法轻功仅比他略逊一筹,而出手奇快并不在他之下的宇文成都,他可是有点难以兼顾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一串叮叮声响,华玉峰折扇盘旋飞舞,打落了五枚透骨钉。但另外两枚,却是未曾打到他的背心穴道,就给华千严以劈空掌力替他打落的。华千严的劈空掌力也是使得恰到好处,其力足够打落透骨钉,但却不至于对华玉峰有任何影响。虽然华玉峰也感觉到那股掌力的袭来。
  华玉峰给透骨钉阻了一阻,宇文成都已是追到他的后面。在这霎那,也正是华千严以劈空掌力替华玉峰打落两枚透骨钉的时候。
  宇文成都摸不透华氏兄弟的心思,仓促之间,突然感觉到有股掌力袭来,掌力虽然不足伤人,却也令他不免骤吃一惊了。
  “华老大,你是公证,怎的也来出手,这不是偏袒一方吗?”宇文成都刷的一剑向华玉峰背心的“风府穴”刺去,同时向华千严喝问。
  华千严冷冷说道:“我正是因为要保持公证人的身份,不想偏袒任何一方。所以才不能不制止西门化先生和你夹攻玉峯!”
  他在说这几句话的当儿,同时也堵住了西门化的去路。
  西门化怒道:“华老大,你说话算不算数?”
  华千严道:“我什么话不算数了?”
  西门化道:“如今我是要去抓金刀寨主的女儿,你说过了的,纵不帮我,也决不管这闲事。为何你要阻我?”
  华千严道:“我只阻你以二打一。”
  西门化道:“华玉峰要来杀我,我能不抵挡么?”
  华千严的心里显然实在是要想帮华玉峰多些,但也不愿和西门化翻脸。西门化这几句话说得似乎也有“道理”。急切间,他竟是无言辩驳。西门化一声冷笑,就从他的身旁掠过,跑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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