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回 古堡伏兵开战幕,荒山仗义救魔头
2019-08-22   作者:梁羽生   来源:梁羽生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史朝英虽然是恨极了方聂二人,但他们兄妹已经火并,比较起来,她的哥哥就更是她的死敌了。放走了聂隐娘,至多不过与官军打场硬仗,但若给史朝义逃脱,后患可是无穷。史朝英权衡轻重,只好按下怒气,依从牟世杰之言,再换过一匹坐骑,前去追拿她的哥哥。
  聂隐娘正被一队骑兵包围,方辟符也正在拼命冲杀,两人尚未曾会合。牟世杰也自权衡轻重,“姓方这小子虽然可恶,究竟不及隐娘重要。”他既怕聂隐娘受伤,又怕她逃得出去,当下就拍马向聂隐娘所在的方向赶去。
  就在此时,忽听得一声长啸,在后山传来,战场上的金鼓声、厮杀声惊天动地,竟是掩盖不了这一啸声。但这啸声虽然强烈,仔细听来,却也听得出有些儿颤抖。
  牟世杰眉头一皱,原来这是辛芷姑的啸声。牟世杰武学深湛,从啸声中听得出辛芷姑已是受了内伤,但还不算太重。灵鹫派门下弟子在青冥子率领之下,向辛芷姑寻仇,这一件事情,牟世杰是早已知道了的。不但如此,他和青冥子还早有了默契,只要青冥子这一班人不来妨碍他的大事,他也打算袖手旁观。如今辛芷姑发出啸声,显然是向徒弟求援,她怎知道史朝英这时已去追赶她的哥哥,听不到她的声音了。
  牟世杰眉头一皱,暗自寻思:“辛芷姑骄傲之极,若不是支持不住,决不会发啸求援。她究竟是朝英的师父,我若不派人救她,她有什么三长两短,可不是对朝英不住?何况她也曾帮过我的大忙?”但随即又想:“这里事关成败,我是决不能离开战场的了。调其他人去吧,寻常人不中用,除非是将盖天豪调去,但我将得力之人调走,只怕也会影响战场上的胜负。罢了,罢了,我本来就是打算袖手旁观的,管她是死是活,我还是不理会的好,也省得招惹灵鹫派这班妖孽。朝英与我样样同心,相信她一定不会怪我。”
  牟世杰心意已决,仍然拍马向聂隐娘赶去,扬声叫道:“隐娘,顽抗无益,你还是回来吧。只要你把剑放下,我决不会将你难为。”聂隐娘气怒交加,劈翻了两名喽兵,冷笑说道:“牟世杰,你来吧,我宁愿死在你的剑下,决不向你投降!”
  牟世杰叹口气道:“隐娘,想不到咱们竟要面对面的厮杀起来!”就在叹气声中,挥剑杀上。聂隐娘拨转马头,正要迎敌,斜刺里忽地有两匹快马驰来,抢在她的前面,截住了牟世杰。
  来的这两骑正是卓木伦与盖天仙,他们将盖天豪打败之后,看见聂隐娘尚被包围,便来援救,卓木伦神力惊人,舞动长枪,当者披靡,包围聂隐娘那队骑兵,给他杀得七零八落。牟世杰怒道:“好呀,我正要拿你!”卓木伦也大叫道:“妙极,我正要与你一决雌雄!”一招“蛟龙闹海”,长枪霍的刺来,牟世杰还了一招“引虎归山”,虽然卸开了他的猛劲,虎口仍是隐隐作痛。马上交锋不比平地步战,许多深奥的上乘武功都用不出来。卓木伦仗着枪重力沉,虽然还赢不得牟世杰,但牟世杰要想胜他,却也大是不易了。
  盖天仙叫道:“聂姐姐,你快走吧。牟世杰这小子无情无义,你别再理他了!”聂隐娘一看,见卓木伦在马上交锋,尚可以抵挡得住,放下了心;再一看,又见方辟符正在阵中冲杀。厮杀声中,隐隐听得他的呼唤。聂隐娘心想:“牟世杰投鼠忌器,卓木伦、盖天仙可无性命之忧。我且与方师弟杀出战场,回去见了爹爹再说。”当下说道:“盖姐姐,多谢你的恩义,咱们后会有期。”驰马舞剑,便向方辟符的方向杀去。
  牟世杰被卓木伦拦住,冲不过去,眼睁睁的看着聂隐娘从他身边逃走,心中大怒,扬声叫道:“盖大哥,你带挠钩手将这女子拿下,最好不要把她伤了。”盖天豪正在方辟符与聂隐娘的两地之中,距离牟世杰这边还有里许之遥,但牟世杰用的是“传音入密”的上乘内功,发号施令,盖天豪可以听得清清楚楚。聂隐娘驰马过去,正碰上了盖天豪的一队挠钩手,幸而聂隐娘的坐骑乃是久经训练的战马,善于趋避,幸得未遭毒手,但亦险象环生。盖天仙叫道:“哥哥,你又不是不认得聂姑娘,牟世杰忘恩负义,大大的对不住她,你怎还可以助纣为虐?你不放她,可休怪我做妹子的反脸无情了!”带了一队女兵,上去救援,这队女兵,人人都有一口锋利的缅刀,人数不多,却是盖天仙精选的心腹侍女,杀将上去,一手挥缅刀,一手舞藤牌,削挠钩,斩马腿,杀得那队挠钩手弃甲曳兵。两兄妹又打起来。
  卓木伦和盖天仙的两队人马加在一起,也不过五六千人,牟世杰的部属加上史朝义的降卒却有五六万之多,等于卓盖两人的十倍,牟世杰一声令下,将中军分成四队,左穿右插,顿时把卓木伦的士兵与盖天仙的女兵截成了十几处厮杀,彼此不能呼应。
  卓木伦正自抵敌不住,忽听得金鼓雷鸣,杀声震地,一霎时尘头大起,旗帜飞扬,漫山遍野的千军万马像怒潮一般卷来,投入战场。原来是奚族土王领兵杀到。土王本来就不满于牟世杰的强宾压主,一听得爱子受围,心头火起,立即点齐本部兵马,一来救子,二来也要趁机把牟世杰驱逐出境。
  奚族土兵极为剽悍,且又占着地利,冲杀过来,东驰西骤,如汤泼雪,所到之处,冲得牟世杰的手下喽兵七零八落。史朝义的降卒更是无心恋战,弃甲曳兵,纷纷夺路而逃。卓木伦见父王杀到,精神倍振,抡起长枪,从战场的核心杀出,来一个里应外合。
  牟世杰虽然不想招惹土王,但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哪还容得他去与土王讲理谈和?转眼之间,土王从外面杀入,卓木伦从里面杀出,两股人马已经会合,牟世杰想活捉卓木伦要胁土王的企图也成为泡影了。
  牟世杰大怒,夺过大旗,亲自指挥,以自己的部下为主力,以史朝义的降卒为辅助,结成阵势,力挽狂澜。牟世杰精通兵法,他的部下虽是拼凑而成的各寨喽兵,但人人都是惯经阵仗、训练有素的士卒,一经兵法部勒,果然渐渐稳定了阵脚。奚族士兵,惯于人自为战,一个土兵,战斗力可当得牟世杰的两个喽兵,但他们却不懂布阵攻守之法,牟世杰结成阵势之后,一百个喽兵合起来,却可以当得对方的三百个人。只是作为辅助的史朝义的降卒,却又是乌合之众,牟世杰亲自指挥,也不能制止他们溃散。这么一来,形势虽然有些好转,但只靠着牟世杰的本部喽兵,仍然不能反败为胜,只是个将将相持的局面。牟世杰当机立断,只好放弃吐谷堡作为基地的打算,下令突围。大混战剧烈展开,只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聂隐娘仗着胯下神驹,在乱军之中夺路奔逃,大大占了便宜。但在这样混乱的场面之下,她却也无法再去寻觅方辟符了。两人已被乱军冲散,战场上人马奔腾,哪里还能仔细认人?
  聂隐娘心道:“方师兄武功远胜于我,牟世杰也无暇再去拿他,谅来可以突围。”吐谷堡的城墙早已被溃兵冲坍一角,聂隐娘快马疾驰,在牟世杰大军尚未突围之前,先出了城堡。
  前面还有史朝英的一支女兵正在追赶她的哥哥,聂隐娘此时亦已疲累不堪,不想再和史朝英碰上,遂拨马头,挑山间的小路驰去。幸亏她的坐骑神骏,登山如履平地,不消多久,便已把溃兵全都甩在背后。
  鸦噪幽林,猿啼深谷,夕阳如血,暮霭含山,一片宁静和平的境界,无殊世外桃源,怎想得到外间就是血雨腥风、惨烈屠杀的战场?聂隐娘从战场上来到这静寂无人的幽林,俨如做了一场恶梦!从山上望下去,吐谷堡还隐约可见,金鼓之声则听不见了。但晓风从战场那边吹来,还带着淡淡的血腥气味!杀伤的惨酷,可以想见!
  聂隐娘松了口气,回想这十几日来的遭遇,不禁感慨万分。她从牟世杰的负义忘恩想到方辟符的真情挚爱,两人恰恰成了一个对比,聂隐娘心里一片辛酸,但在辛酸之中却又有一丝甜意。
  “方师弟不知能否脱险?脱险之后,也不知几时能够重逢?”聂隐娘正自心事如潮,怅怅惘惘,忽听得一阵蹄声,踏破了幽林的寂静,从这急促的蹄声,可知来的是匹骏马。聂隐娘吃了一惊,回头一望,心中正想,“难道是方师弟来了?”一眼望去,一匹四蹄如雪的白马首先映入眼帘,正是方辟符的那匹“照夜狮子”!可是骑在马背上的却不是方辟符,而是一个披头散发,浑身血污的女人!聂隐娘的坐骑发出一声嘶鸣,那是见了同伴的喜悦,不待主人驾驭,就跑过去迎接,这一下,聂隐娘看得更清楚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无情剑”辛芷姑。
  聂隐娘骤然碰上了辛芷姑,而且是这样一副可怕的模样,不禁大吃一惊!哪知辛芷姑见着了她,吃惊更甚,聂隐娘还未来到她的跟前,她已跌落马下。
  原来辛芷姑被灵鹫派门下包围,灵鹫派善于使毒,辛芷姑虽然内力深湛,在激战中总不能长时间闭住呼吸,一场恶斗,辛芷姑杀了十六个灵鹫派门下,但由于吸进了少许毒粉,既要运功抗毒,又要抵御围攻,终于也受了重伤。她拼命冲杀出来,骑上了日前从方辟符手中夺来的那匹“照夜狮子”,这才甩开了敌人,逃出了城堡,她怕在大路上容易给人追上,也像聂隐娘一样,纵马逃入森林,无巧不巧,两人就在密林深处碰上了。
  辛芷姑已是筋疲力竭,伤口也还未得暇包裹,骤然碰上了聂隐娘,一惊之下,再也支持不住,连握缰的力气都没有了。她跌倒地上,睁大了眼,叹口气道:“好,你要来报仇那就来吧!我死在你的手上,总胜于让青冥子凌辱。”
  聂隐娘怔了一怔,连忙下马,把辛芷姑扶了起来。辛芷姑喘气叫道:“你为什么不杀我?”
  聂隐娘道:“晚辈虽不敢以侠义自居,也知患难相扶乃是理所当然之事,岂能乘人之危!”将辛芷姑扶了起来,便替她料理伤口。
  辛芷姑所受的内伤不说,外伤也有七八处之多,最严重的是背脊小腹两处伤口,鲜血还在汩汩流出。辛芷姑说道:“你给我敷上金创药,便自己走吧。这里也还不是安全之地,别因我而连累了你。”聂隐娘道:“怎样应付敌人,这个等下再慢慢商量。老前辈,你身上可有金创药么?”辛芷姑怔了一怔道:“你没有金创药?”金创药本来是武林人士常备药品之一,但此次因为变起仓卒,辛芷姑还来不及携带药囊,便给灵鹫派那帮人围攻了。聂隐娘吃了一惊,说道:“这可糟了,我的金创药早,早已……”辛芷姑蓦然省起,说道:“你的金创药早已给朝英搜去了?”聂隐娘本来不想说起此事刺激她的,但辛芷姑已先自说了出来,聂隐娘只好点了点头,道:“这也怪不得令徒,我既然变成了她的俘虏,她当然要搜我身上的东西。”辛芷姑叹了口气,说道:“想不到我最疼爱的徒弟,当我危难之际,竟然不来援救,反而是你对我这样关心体贴。我、我真是后悔……”聂隐娘束手无策,也不知如何安慰她才好。辛芷姑道:“你懂得封穴止血么?这个很容易学的,我来教你。你把真力凝聚指尖,先点我的神庭穴,再点我的灵藏穴。一点了穴道,便立即给我推血过宫。推血过宫的手法你可懂得?”聂隐娘道:“这个倒还懂得。”原来“封穴止血”的方法虽然简单,但却要识得医理,才知道哪一处受伤就该点哪一处相应的穴道,其中关系微妙,聂隐娘懂得不透,没有把握,却不敢胡乱施为。至于推血过宫的手法,则学过点穴的人,都是兼学过的。
  封穴止血之法,聂隐娘得了辛芷姑的指点,一学便会,可是她激战半天,气力已衰,好不容易将真力凝聚指尖,给辛芷姑封穴止血之后,亦已疲累不堪。辛芷姑道:“你将我这匹马带去,赶快逃跑。不可再顾我了。”原来辛芷姑外伤虽已止血,内伤却无法治疗,只能靠自己运功静养,听天由命了。她要聂隐娘将她那匹马带去,那是便于聂隐娘可以中途换马,两匹马都是神驹,脱险就更有把握了。
  聂隐娘将辛芷姑抱上马背,道:“咱们同走!”辛芷姑道:“不,我已不能再长途驰骋了。”聂隐娘道:“我知道。前面有一座破庙,我和你到那里去养伤。”不由分说,便把辛芷姑带上山头,将她抱入那座破庙。
  这是山上猎户供奉的药王庙,连年战乱,山上的猎户被拉去当兵,或逃到更远的深山里去,这药王庙也就断了香火,无人修理,破烂不堪。聂隐娘采了一束茅草,稍稍扫除蛛网,弄干净了一块地方,将辛芷姑安顿下来,又再出去找寻食物,她怕辛芷姑受到侵害,不敢走远,幸好这时是百鸟归巢的黄昏时分,聂隐娘没有力气猎取野兽,暗器的功夫还是在的,她用石头打落了两只鸟儿,又采摘了几个不知名的野果,野果气味芳香,料想可以食用,便带回去给辛芷姑。
  辛芷姑正在盘膝用功,头上一层淡淡的白气,见聂隐娘回来,双眼倏张,叹口气道:“聂姑娘,我是不中用了。你还是趁早自己走吧。”原来她试行吐纳,察觉自己内伤甚重,已非本身的功力所能治疗,最多可以苟延残喘而已。
  聂隐娘道:“我给你采了几个果子,你看还可以吃吧?”辛芷姑一看,又惊又喜,原来这是一种可作药用的野果,功能化瘀生肌,正合她用。辛芷姑吃了几个果子,精神振作许多,又再盘膝运功,但过了一会,却又张开眼睛,叹口气道:“还是不中用。我受伤太重,真气只能一点一滴的凝聚,最少都要七八天的功夫,才能行动如常。青冥子他是知道我已受伤,一定会来搜山。你岂可身冒奇险,在这破庙里陪我七八天?聂姑娘,你趁早走吧,我只求你一件事情,求你带个讯给空空儿,告诉他我的仇人是谁,要他把灵鹫派的这班妖孽,给我杀他一个不留!”她想起了空空儿,口中虽是说得狠毒,心里却一片辛酸,忍不住潸然泪下。
  聂隐娘听说她没有生命危险,倒是替她欢喜,说道:“老前辈安心静养,敌人固然会来搜山,但我的师弟也会来找我的。待你的身体好了一些,我的师弟来了,我们再一道走吧。”
  辛芷姑叹道:“我一生只知逞强杀人,今日方知侠义的可贵!聂姑娘,你不但是我的恩人,还是我的良师益友。”聂隐娘道:“老前辈这话折杀我了。我只不过做我份所应为之事罢了,怎谈得到侠义二字?”辛芷姑道:“你那师弟为人很好,比牟世杰强得多了。嗯,你比我的徒弟,也要胜过百倍。”
  正在说话之间,忽听得有脚步声走来,辛芷姑吃了一惊,赶忙悄声说道:“只怕是青冥子来了,你赶快躲起来吧。”
  那人来得快极,聂隐娘刚想张望,只听得“轰隆”一声,那人已踢开庙门,走了进来,喝道:“谁在这儿?”声音十分刺耳。聂隐娘大吃一惊,定睛看时,只见一个腮尖脑削的汉子,活像一头猩猩,站在她面前,不是别人,正是精精儿。
  原来精精儿被师兄赶得走投无路,没有办法,只好再来投奔史朝义。他已听到消息,说是史朝义已和牟世杰合伙,心想牟世杰是绿林盟主,又有扶桑岛做大靠山,自己正好依附于他,以求庇护。他与牟世杰过去虽没什么交情,但与史朝义的渊源却甚深厚,心想凭着史朝义的关系,牟世杰总不能不收容他,却不知牟史二人业已火倂。
  精精儿因为自己的相貌特别,江湖上认得他的人极多,怕在大路行走,给人发现,向他师兄通风报讯,因此一路都是夜行晓宿,专挑冷僻的山路行走,他看见庙门外有两匹骏马,又有炊烟升起,(那是聂隐娘烤鸟儿的烟火。)觉得奇怪,前来探望,便恰巧和聂隐娘,辛芷姑碰上了。
  精精儿比青冥子更难对付,聂隐娘正自吃惊,只听得辛芷姑已在喝道:“好呀,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猢狲!你还欠我一记耳光,来得正好,快上前来领我巴掌!”
  精精儿骤然见着了辛芷姑,这一惊比聂隐娘更甚百倍!他是被辛芷姑打怕了的,生怕走慢一步,就要给她追上,哪里还敢停留?精精儿轻功卓越,转眼间已逃得无踪无影。
  聂隐娘拍手大笑,说道:“姑姑,你把精精儿吓破了胆了!”辛芷姑面色惨白,忽然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聂隐娘连忙过去将辛芷姑扶住,担忧问道:“姑姑你怎么啦?”辛芷姑喘了一口气,道:“这只能骗得一时,精精儿是个大行家,他吃惊过后,定会识破!趁他还未回来,你赶快跑吧!”原来辛芷姑怕给精精儿看出她已受伤,刚才喝那一声用足了气力,震动脏腑,故而禁不住口吐鲜血。
  聂隐娘那里肯走,心想:“精精儿未必便敢回来,若然真个回来,便与他拼了。”聂隐娘一片侠义心肠,明知自己本领与精精儿差得太远,决计拼他不过,但也决不肯将业已身受重伤的辛芷姑抛下不理。
  辛芷姑看得很准,精精儿跑了一程,惊魂稍定,果然便起了疑心,“辛芷姑满身血污,虽然也可能是她杀了别人沾上了血污,但她自己若没有受伤,为何不见她出来追我?还有,她说话的声音似也显得有点中气不足!哈,倘若她真是受了伤,这可真是我绝好报仇机会了。”
  正是:
  惊险重重犹未了,狠心辣手欲乘危。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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