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〇四回 旧梦成尘 青梅竹马 此心如水 飞絮飘萍
2023-05-04   作者:梁羽生   来源:梁羽生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挟走新娘

  剪大先生沉声喝道:“好啊,居然敢和我动手,我倒要看看你的双笔点四脉功夫如何厉害?”口中说话,已是变抓为箝,双指迎上他的判官笔。

  楚天舒知道剪大先生的内功造诣非同小可,心里想道:“我若不是业已恶斗一场,或许可以和他一拼。如今只能和他斗巧不斗力了。”

  他不敢让判官笔给剪大先生双指箝上,当下笔走轻灵,顺着笔意,笔锋“逆流”而上,连点虎口的关白穴,肘尖的曲池穴,肩头的肩台穴。只听得“嗤”的一声,剪大先生大袖一摔,把他的判官笔荡开,但衣袖亦已给他的笔尖戳破一个小孔。

  剪大先生哼了一声,说道:“果然有两下子!”一塌腰,避开对方点向肩井、肩儒两处穴道的一招,手腕一翻,五指合拢,抓将下来,从摆腕化为龙爪手。楚天舒识得厉害,急忙又再变招。剪大先生左掌拍出,楚天舒的笔尖给震得歪歪斜斜,一支判官笔几乎给抓去。

  剪大先生喝道:“你的双笔点四脉的功夫为何不使出来?”原来楚天舒自忖功力不及对方,倘若双笔齐攻,只怕立即便要给对方乘虚而入,故而只能一笔护身,一笔迎敌,希望能够支持较久一些,让姜雪君有逃走的机会。

  但姜雪君却好像不懂他的用意,兀是呆呆的站在一旁,既不逃走,也不上前助他。

  楚天舒只好明说了:“师妹,你先出去吧,不必理我。”

  剪大先生说道:“徐夫人,别听他的唆摆,你一出徐家的门,这一生便从此毁了,你回到丈夫身边去吧!”姜雪君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剪大先生和梅清风等人不同,他是她尊敬的长者,要是和他动手,对长辈不敬之罪也还罢了,只怕还要更加连累楚天舒。要知剪大先生如今已经怀疑他们是有私情了,他们一联手,就更加“坐实”楚天舒的勾引罪名,纵然逃得出去,剪大先生也是不能与楚天舒甘休的。除非能够把剪大先生杀掉,否则楚天舒必将与她一同身败名裂。但她又如何能够杀掉她所尊敬的长辈,更何况剪大先生的武功如此高强,纵然她与楚天舒联手,只怕也未必能够取胜。

  不过后果虽然可怕,楚天舒目前的处境却已是危险万分。剪大先生已经使出了大摔碑手的功夫,她看得出来,若是再战下去,不需多久,只怕楚天舒就要毙在剪大先生掌下,楚天舒迭遇险招,急得大叫:“师妹,你怎么还不走?”姜雪君没有转身,反而向前踏上两步。

  剪大先生挥袖一拂,说道:“徐夫人,请你自重!”姜雪君只觉一股柔和的力道向她拂来,不由自己的退了几步,膝盖一麻,跌倒了。

  本来以姜雪君的功力,也不至于给他一拂即倒的。只因她心情紊乱,真气不调,而且她根本想不到剪大先生以长辈之尊,会先出手。

  楚天舒不知道师妹如何,大惊之下,喝道:“我与你拼了!”双笔齐出,一招之间,遍袭剪大先生的四脉八穴。只盼能够急袭成功,方能救姜雪君脱险。

  剪大先生也怕姜雪君喘息后一定与他联手,强烈的攻势与对方同时发动。左掌划了一道圆弧,右掌从圆弧穿出,掌风激荡,隐隐挟着风雷之声。这一招名为“开山劈石”,是他最得意的大摔碑手功夫。

  只听得铮铮两声,楚天舒的一对判官笔脱手飞上半空。剪大先生哈哈笑道:“双笔点四脉的功夫果然不凡,但可惜还是奈何不了老夫!”

  其实楚天舒若不是因为业已恶斗一场,纵然他斗不过剪大先生,这双笔点四脉的绝招一出,剪大先生最少也要给他点着一处穴道。那时势必是两败俱伤的局面了,虽然或许楚天舒会伤得更重。

  不过,不幸之中也有大幸。正因为楚天舒一触即溃,剪大先生的掌力未曾尽吐时,他已跃开,避免了两败俱伤的局面。

  楚天舒情知决计难以脱逃对方掌心,喝道:“大丈夫宁死不辱,你若要我在徐中岳面前受辱,我宁愿把这条性命交给你。”

  姜雪君大声叫道:“师兄,不,不能……”她想爬起来,膝盖却不听使唤,酸麻得无法动弹。

  剪大先生冷笑道:“楚天舒,你不要用死来吓我!”他料想此刻楚天舒还未能运功自断经脉,立即过去抓他。

  哪知他脚步刚迈,忽觉膝盖一麻,几乎站立不稳,剪大先生喝道:“谁敢偷施……”

  “暗算”二字未曾出口,眼前已突然现出一个人来!

  剪大先生大惊道:“什么,是你!”

  那人说道:“不错,是我!我这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让你也见识见识我的铁袖功夫!”

  剪大先生也是吃亏在和楚天舒恶斗了一场,膝盖的环跳穴又给那人一枚小小的石子打个正着,此时那人衣袖一挥,他把残存的功力全部使了出来,亦已无法抵御了。

  在那人的衣袖带动之下,剪大先生转了三个圈圈,卜通倒地,比姜雪君更糟,一倒地就不省人事了。

  只听得叮叮两声,楚天舒那两支判官笔此时方始落到地上。

  楚天舒看得呆了,顾不得接下判官笔,先自出声赞道:“好一招流云飞袖!”

  那人哼一声,却不睬他,转身便向姜雪君走去。

  姜雪君躺在地上,正自挣扎,想要爬起身来。那人来得太快,刚才她还未曾看得清楚,此时听见楚天舒说出流云飞袖的招名,心头乒的一跳,立即叫出声道:“元哥,是你吗?”

  口中说话,定睛瞧去,说话之时她还未敢确定的,一瞧之下,向她走来的果然正是她的元哥。

  “元哥,原来真的是你!”惊喜交集之下,也不知从哪里来的气力,一跳就跳起来了。

  卫天元笑道:“当然是我,我怎能不回来看你。嗯,你怎么啦?小心!”

  姜雪君右膝的环跳穴其实还未完全解开的,一个踉跄,跌入卫天元怀里。

  卫天元替她轻轻揉搓,不过片刻,非但穴道解开,令她浑身不舒服的酸麻之感也爽然若失了。

  姜雪君满面通红,低声说道:“元哥,放开我。”

  楚天舒已经到他们的旁边,但见飞天神龙不理睬他,一时之间,不知说些什么话好。

  姜雪君道:“他是扬州著名的侠士楚天舒,好教你得知,原来他也是我的……”

  “师兄”二字未曾出口,卫天元已是忽地哼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他!”

  楚天舒道:“我也知道你,虽然我们没有见过面。”说这话的时候,心里禁不住多少有点不舒服,暗自想道:“咱们彼此闻名,你怎的对我如此傲慢?”

  哪知飞天神龙不仅“傲慢”而已,他竟然冷笑起来了,说道:“楚天舒,你知道我什么我不管,但我知道你也不是好人!你给我躺下吧!”

  姜雪君大吃一惊,叫道:“元哥,你怎么可以打他?”连忙用力拉卫天元的手臂。

  “他,他是我的师兄呢!”

  姜雪君整句话刚刚说完,楚天舒已经给他拍着了三处穴道,倒在地上了。

  卫天元道:“看在他是你师兄的份上,我不杀他就是。咱们走吧!”

  姜雪君道:“不,我不走。你替他解穴!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卫天元道:“我知道他是你的师兄,但我不能失去你!好,你说吧,你喜欢他还是喜欢我?”

  姜雪君呆了一呆,怒道:“元哥,你怎么啦?一见面就吃这种没来由的干醋!难道你也和他们一样,以为我是和楚师兄私奔?”

  就在此时,忽听得远处有人叫道:“剪大先生,剪大先生!”

  姜雪君听得出郭元宰的声音,脚步声还不止他一个,似乎有四、五个之多。

  姜雪君不愿意给他发现,她本来要对卫天元继续解释的,也只好停止了。

  卫天元忽地把她抱了起来,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我没功夫去一个个打发他们了,到外面再说!”

  姜雪君气力尚未恢复,而且“挟持”她的人是她的元哥,她也不想挣扎。

  不过卫天元还是不放心,点了她的哑穴。

  他不是怕她叫嚷,而是怕她罗唆,怕她非要和楚天舒同走不可。

  他有许多事情要和姜雪君说,当然绝对不愿意有第三者在旁。

  不错,楚天舒在江湖上颇有侠名,但如今他是除了师祖和师妹之外,已经不再相信任何人了,甚至包括姜雪君。“雪君竟然愿意嫁给徐中岳,那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呢?”他想。

  他背起姜雪君,立即飞逃。虽然是背着一个人,脚步仍然是一点声音都没有。轻功的超妙,当真到了踏雪无痕的境界。

  他点了姜雪君的哑穴,这才把声音凝成一线,送入她的耳中。

  “反正楚天舒和徐中岳是朋友,剪大先生又亲眼看见是我抢走了你,料想他们也不会怎样难为楚天舒的。纵然他们或许也曾怀疑过楚天舒。

  “假如这次我是真的误会了楚天舒的话,以后我会对他道歉。目前你就不必挂虑他的事了,安心跟我走吧!”

  他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口中说话,脚步丝毫不缓。几句话说完,他背着姜雪君已经“飞”过了花园的围墙,逃出了徐家。

  姜雪君可是有苦说不出来,她是知道楚天舒并不是徐中岳的朋友的。她只能盼望如卫天元设想的那样,“抢走”她的人既然不是楚天舒,或许他们不至太过难为楚天舒了。

  楚天舒也是有苦说不出来。

  他给卫天元点了三处穴道,幸亏当时有姜雪君扳着卫天元的手臂,卫天元的内力只是用了三分,并非重手法点穴,而他的内功造诣又颇深,故此并未失掉知觉。但虽然如此,亦已是不能动弹了。

  剪大先生倒在楚天舒身边,他是给卫天元用铁袖功夫拍击穴道而至晕倒的,是以他的功夫虽然比楚天舒更深,却是知觉全无。

  还有三个失了知觉的人倒在地上,他们是印新磨、叶忍堂和梅清风。

  楚天舒试行运气冲关,只盼在剪大先生等人恢复知觉前,自己能够解开穴道。否则在他们“指证”之下,他与姜雪君的“私情”,恐怕百辞莫辩。纵然姜雪君是给飞天神龙抢走,他仍是脱不了关系。

  四肢稍稍能够动弹了,但还是站不起来。就在此时,听到了郭元宰在呼叫剪大先生。

  当然剪大先生不会回答,但郭元宰这伙人的脚步声已是向着这边走来了。

  楚天舒一急之下,前功尽弃,动也不能动了。

  鲍令晖逃出洞房,不过走了十多步,忽见一个人站在一棵树下,眼睛睁得圆碌碌的,而且是龇牙裂嘴的盯着他,形状古怪之极,盯得他心里发毛。

  鲍令晖大吃一惊,这个人他认得是徐中岳的大弟子李仲元。

  第一个念头是:先下手为强,赶快把李仲元点了穴道。

  第二个念头是:咦,他为何不动也不说话?是怕他师父的家丑外扬呢?还是着了别人的道儿?

  他知道李仲元武功在他之上,要是一击不中,后果不堪设想。

  第二个念头抑制了第一个念头——还是看清楚再说吧!

  他叫了一声“李兄”,不见回答。轻轻一推,李仲元应手而倒。

  果然早已给别人点了穴道。

  他定了定神,恍然大悟。心里想道:“李仲元想必是奉师父之命来监视雪君的。点了他穴道的人就是刚才在新房里暗中帮助我的那个人。”另一个疑团也跟着解开了! “怪不得我能够轻易的一直来到新房,一路上都没发现徐中岳的门客和弟子,那些人恐怕都是给那个神秘人物点了穴道了。”

  事实也证明了他的猜测不错。

  他向楚天舒与姜雪君约会的地点走去,又发现两个倒在地上的人,一个是徐中岳的四弟子方绍武,一个是他不知名的外客。鲍令晖用不着仔细察看,一探他们还有鼻息,便知他们和李仲元一样,都是给人点了穴道的,并未身亡。

  鲍令晖暗暗吃惊,心里想道:“这人真是神出鬼没,楚大侠恐怕也没有他这样厉害的本领,他是谁呢?他又为什么要偷进雪君新房呢?”

  也用不着仔细推敲,他已猜到几分了。

  忽听得一声尖叫,从假山的后面传来。

  “咦,这不是三师兄吗?”

  “哎呀,叶大侠也躺在这里!”

  尖叫声过后,跟着是一阵纷乱的脚步声。

  说话的是徐中岳的第四个弟子邓一舟和一个姓崔的护院。

  徐中岳有八个弟子,郭元宰排行第六,本领最高。其次是大弟子李仲元。三弟子金兆英则是武功排行都是第三。

  邓、崔等人发现他们受了暗算,自忖本事远远不及他们,自不禁慌乱了。

  邓一舟颤声道:“郭师弟,咱们还是回去禀告师父吧。”口中说话,转身就想开溜。

  郭元宰皱眉道:“你们的胆子怎的这样小,既然来到这里,好歹看个明白!”

  那姓崔的护院道:“郭少爷,话不是这样说。你想,以剪大先生的本领,假如他都出了事情,咱们如何能够应付?假如他并没出事,那就必定是捉拿奸细去了,迟早总会回来,又何须咱们到处去找他?”这姓崔的护院,在徐家地位颇高,不过因为郭元宰可能是徐中岳的未来女婿,所以不能不尊重他。要取得郭元宰的同意,他们才敢回去。

  假山这面乃是荷塘,地势平坦,难以藏身。鲍令晖大为着急,只盼他们赶快溜走。

  不料郭元宰说道:“假山那边还未找过,好吧,你们害怕了就留在这边,我独自过去看看。”

  幸好只是郭元宰一个人过来。

  他看见了鲍令晖,大吃一惊。鲍令晖连忙作个手势,示意叫他噤声,跟着向相反的方向一指。

  郭元宰虽然犹疑不定,不过他已是会意了。

  郭元宰立即走回假山那一边。

  邓一舟想溜又不敢溜,见他回来,这才松了口气。故意问道:“剪大先生呢?”

  “那边鬼影也不见一个。”郭元宰道。

  那姓崔的护院冷冷说道:“我早说过以剪大先生的本领,用不着咱们寻找他们。咱们可以回去了吧?”

  郭元宰道:“你说得对,他一定是追拿奸细去了。好,咱们回去禀告师父吧。”

  鲍令晖抹了一额冷汗,定下心神,正想钻进假山洞里寻找,忽地隐隐听得一声微弱的呻吟。

  鲍令晖大吃一惊,心里想道:“莫非楚大侠也给那个神秘人物伤了?”

  循声觅迹,在荷塘旁边的乱草丛中,首先发现了剪大先生。

  剪大先生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原来他亦已恢复了知觉,正在运气冲关,但穴道还未解开,也还未能说话。

  跟着发现了楚天舒,楚天舒本来是躺在剪大先生旁边,此时已经坐起来了,正在向他招手。

  仔细再瞧,叶忍堂、梅清风、印新磨这三个人也给他发现了。这三个人功力不及剪大先生,仍是毫无知觉。鲍令晖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吓得一颗心都几乎从口腔里跳出来。

  叶、梅、印三人已经可以算得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远非徐中岳门下的弟子可比了,而剪大先生又比他们三人高明得多,已经够得上是一派宗师的身份,要不是他亲眼看见,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他们竟然全都着了人家的道儿,弄得如此狼狈。

  不过在吃惊之中,他也放下了心上的一块石头了,楚天舒看模样似乎并未受伤。

  他走过去问道:“楚大侠,你怎么啦?”

  楚天舒苦笑说道:“多谢飞天神龙手下留情,他只是点了我三处穴道。惭愧得很,我知道他不是用重手法点穴,但我运气冲关,直到如今,还未能够把被封闭的穴道完全解开。老弟,你来得正好,请你按照我说的解穴方法,帮帮我的忙吧。”

  鲍令晖依照所授,在相应的穴道给他推血过宫。楚天舒的穴道是差不多解开了一半的,不过片刻,气血便即畅通,一跃而起,说道:“剪大先生,我可要失陪了!”

  鲍令晖愕了一愕,道:“楚大侠,你不替剪大先生解开穴道?”

  楚天舒笑道:“这位剪大先生虽然不是坏人,但却太过好管闲事,还是让他多歇一会儿的好。何况咱们即使想要给他解穴,恐怕也没这个本事。”

  他说的也是实情,要知剪大先生是给飞天神龙用重手法点穴的,若要给他解穴,非有足够的内力不行。楚天舒的功力只不过恢复几分,鲍令晖则比他尚还不如,内力不足,妄图解穴,那只有越弄越糟。

  鲍令晖疑团满腹,也想早点弄个明白,于是急急忙忙和楚天舒离开徐家。

  出了徐家,鲍令晖松了口气,方敢问道:“姜雪君呢?”

  楚天舒木然说道:“飞天神龙把她带走了!”

  他所料不差,那个神秘人物果然是飞天神龙。

  “他是雪君的、的……”鲍令晖心里发酸,想问的话,吞吞吐吐说不出来。

  楚天舒说道:“我不知道他是雪君的什么人,但雪君叫他元哥的。怎么,你吃飞天神龙的醋吗?”

  鲍令晖苦笑道:“楚大侠,你又来开我的玩笑了。我只想知道,他不会伤害雪君,我就放心了。”其实他曾目睹飞天神龙大闹礼堂这幕,早已知道飞天神龙决计不会伤害姜雪君。

  楚天舒余愤未消,说道:“他把剪大先生等人或击晕、或点穴,是因为他们不许姜雪君离开徐家;他点我的穴道,则是因为不愿意我和雪君一起离开徐家。他只能和雪君单独一起的,你明白了吗?他怎会伤害雪君?”

  鲍令晖道:“既然如此,那么你用不着再去找她了吧?先回我的家里好不好?”

  楚天舒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如今该去哪儿。不过,我是不愿在洛阳逗留的了,请你代我向令尊致歉意吧。”

  残星明灭,已是将近拂晓的时分了。

  “飞天神龙和姜师妹此际恐怕已在洛阳城外了吧。我要和师妹说的话料想飞天神龙也会和她说的,嗯,还是算了吧,不必自找麻烦了。”楚天舒心想。

  他当然知道,自己虽然不想去找麻烦,麻烦早已惹下,今后还不知要遭受多少“无妄之灾”,但不惹也已惹下了,又有什么办法好想呢?他只能怅怅惘惘的独自离开洛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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