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绿花红看古龙<十四>：《情人箭》版本溯源

2011-03-08 00:00:00  作者：顾雪衣  来源：本站原创  点击：

 　　众所周知，《情人箭》为古龙前期作品，评论界向不看好。而在古龙心目中，《情人箭》地位也不算高。他在《不是集》中曾说道：
　　“一直到武林外史，我的写作方式才渐渐有了些转变，渐渐脱离了别人的巢臼。然后就开始写自己的小说了。”
　　古龙在这里所说的“写自己的小说”，实际上是指“写具备古龙风格的小说”。而《情人箭》同《护花铃》、《飘香剑雨》等书，皆写在《武林外史》之前。因此可以说，这部小说还处于试笔阶段，肯定不能算是古龙得意之作。但不是得意之作，并非没有得意之笔。其中有些情节，有些人物，在他真正的得意之作《多情剑客无情剑》中还有提到——
　　“辫子姑娘道：昔日帝王谷主萧王孙与蓝大先生战于泰山绝顶，蓝大先生持百斤大铁锥，萧王孙用的却是根衣带，他以至柔敌至刚，以蓝大先生恶战一昼夜，据说天地皆为之变色，日月也失却光彩。
　　她娇笑道：你说这一战精彩不精彩？
　　李寻欢微笑道：听姑娘说得如此生动，我几乎也像是到了泰山绝顶，得见帝王谷主与蓝大先生的雄风，实在是精彩极了。”（第三十二章）
　　平心而论，《情人箭》尽管出场人物过于繁杂，但里面并不乏让人荡气回肠的情节。这也就是古龙为什么会在《多情剑客无情剑》中提到萧王孙和蓝大先生的原因。笔者甚至认为，小李飞刀很可能就是在情人箭的启发下写就的。一样的神奇，一样的神出鬼没，一样的是没有过程只有结果。不过两者的象征意义颇不相同而已。在之后的陆小凤系列中，陆小凤以一根绣花针决斗金九龄的大铁锤，显然也是受益于此。
　　《情人箭》之书名，源自台湾真善美三十六开本。出版于1963年4月至1964年8月，总共二十六册，五十二章（外加小引和后记）。章名长短不一，如第一章为“死神帖与情人箭”，第二章为“恨满长天”，第十三章为“吹皱一池春水”，第十四章为“天锤”。内含多幅插图，似为陈海虹所绘。
　　

　　《情人箭》原刊封面（真善美本）

　　

　　原刊插图

　　台湾汉麟出版社在1979年12月以《怒剑》之名出版。为二十五开本，总计三册。大致将真善美本两章合为一章，取原刊奇数章名（偶有改动），整合成二十八章。原“小引”改为“楔子”。值得一提的是，此书同《铁血大旗》、《浣花洗剑》皆是以修订版的名义推出。如果仔细对照原刊，会发现所谓的“修订”不过是再版的借口。翁文信就曾撰文分析过：
　　“然而细究两种版本，可以发现并非真有修订情形，而是因为版权问题才衍生修订版的说法。当时汉麟出版社想为古龙出版大开本武侠旧作，选择了上述三书，为避与真善美出版社之间的版权纠纷，于是就由古龙撰写新序，以修订本的名义重新出版。”（《古龙一出，谁与争锋—古龙新派武侠的转型创新》）
　　

　　在香港，武侠世界杂志还曾连载过《情人箭》。但在连载时已经更名为《怒剑狂花》。后由武林在1963年至1964年结集出版，共二十册，每册四章，总计八十章。结集本删去了真善美本的小引，还将原刊长短不一的回目悉数更改。如第一回为“惊心动魄情人箭”，第二回为“天愁地惨死神贴”，后面数十回皆为七字。这可能是在武侠世界连载时编辑自拟的回目，与古龙本人无关。
　　
　　武林本《怒剑狂花》封面（共二十册，画面各异）

　　
　　武林本插图

　　由于武林旧版较为罕见。现将回目列出，以供方家。
　　第一回：惊心动魄情人箭　　  第二回：天愁地惨死神贴　　  第三回：血泪坟前誓复仇
　　第四回：凄迷夜色逢奇女　　  第五回：黑玉盒慈母遗言　　  第六回：布旗门群豪传业
　　第七回：玉观音横心嫁祸　　  第八回：渔家女因爱成痴　　  第九回：粉侯豪放傲风云
　　第十回：一片凄辛断侠肠　　  第十一回：文武双全尊红粉　  第十二回：花蝶争妍戏玉郎
　　第十三回：误尽苍生是红颜　  第十四回：倔强傲性动芳心　  第十五回：烟雾迷蒙人渺渺
　　第十六回：怒海余生悲亦喜　  第十七回：姑娘妙计伏群丑　  第十八回：小侠夜接死神贴
　　第十九回：十年一斗蓝天锤　  第二十回：仗义救援萍水友　  第二十一回：慈云塔前演身手
　　第二十二回：金山寺里起风波　第二十三回：铜鼓玉带惹杀劫　第二十四回：一贴双箭初失灵
　　第二十五回：忘情忘我比输赢　第二十六回：莺歌呖呖惹情思　第二十七回：胆豪气壮入花丛
　　第二十八回：冷语刺痛丽人心　第二十九回：铜镜宫情迷梦白　第三十回：帝王谷拳创花飞
　　第三十一回：不屈不找穷究竟　第三十二回：一僧一道释疑团　第三十三回：铁胆英雄斗毛怪
　　第三十四回：白袍妇人辩恩仇　第三十五回：为嗜武功随七恶　第三十六回：假装义气害金兰
　　第三十七回：挚诚偏遇负心人　第三十八回：意气相投传绝艺　第三十九回：遽施暗袭劫奇珍
　　第四十回：阴差阳错妙无穷　　第四十一回：情关无锁空自困　第四十二回：蛇蝎为心两面人
　　第四十三回：荒庭废院遇奇事　第四十四回：再中奸计坠寒潭　第四十五回：老僧垂危揭秘密
　　第四十六回：铁剑一挥杀四人　第四十七回：轻生大破炼剑窟　第四十八回：追贼巧逢蓝天锥
　　第四十九回：香车红粉下江南　第五十回：拼将一醉酬知己　　第五十一回：万里追踪觅仇人
　　第五十二回：挥剑解围逢怪客　第五十三回：迷林老人四弦弓　第五十四回：罕世奇技七指箭
　　第五十五回：寻仇巧遇黑燕子　第五十六回：救友逼婚火凤凰　第五十七回：方小贼移花接木
　　第五十八回：孙女婿匕现图穷　第五十九回：解铃当是系铃人　第六十回：杜鹃嫁作唐门妇
　　第六十一回：百计营谋成梦幻　第六十二回：仇人相见更仇深　第六十三回：铁拳横扫泣鬼神
　　第六十四回：拼命救人本侠义　第六十五回：离弦弓斗无肠君　第六十六回：柳淡烟戏火凤凰
　　第六十七回：刀光似雪棍如龙　第六十八回：情爱更痴心更苦　第六十九回：险中相救动真情
　　第七十回：马群放火逃围捕　　第七十一回：用毒祖宗遭毒酖　第七十二回：痴情儿女入情关
　　第七十三回：识破玄机惊剧变　第七十四回：从容赴死鬼神惊　第七十五回：否极泰来登宝座
　　第七十六回：王孙慧眼识奸谋　第七十七回：烟波浩翰祭故人　第七十八回：风波亭上斗群豪
　　第七十九回：剑气如虹吞牛斗　第八十回：柔情蜜意爱狂花　　后记

　　另据smsjsmsj查阅，在1963年出版的世界日报（泰国）和民报（新加坡）也曾连载过《怒剑狂花》。前者回目大致与真善美本相同（偶有出入），后者回目有七字句，也有章回体对句。如果将《民报》连载与武林本对比，会发现有些回目是一样的。如第七十二回对句的前一句与武林本第七十九回回目相同（“剑气如虹吞牛斗”），第七十三回对句后一句与武林本第八十回回目相同（“柔情蜜意爱狂花”）。此外还有许多类似情况，因此说两者必有某种关联（后出版者肯定参照了先出版者的回目）。民报的回目如下（缺数回，由smsjsmsj整理）：
　　……
　　七、千锋剑气消魔焰 　　八、花蝶争妍戏玉郎 　　九、误尽苍生曰红颜
　　十、飞莺剑气乱桃花 　　十一、情丝紧缚死也甘 　十二、一曲高歌震湖海
　　十三、小侠夜接死神帖 　十三、热血奔腾逢旧恨 　十四、春来池水绿如蓝
　　十五、椎风虎虎似龙吟 　十六、弑恩师叛徒败绩 　十六、慈云塔顶惊巨变
　　十七、窥秘震骇女侠心 　十八、来去无踪情人箭 　十九、登萍渡水如飞燕
　　廿一、梵音阵阵成焦虑 　廿二、阴森鬼气奈何桥 　廿三、心窍玲珑赢赌注
　　廿四、花阵难留狂傲客 　廿五开始回目为对句 　　廿五、戏中戏花容失色 胆搏胆壮士凌云
　　廿七、不屈不挠穷究竟 一僧一道释疑团 　 廿八、冷月凄风逢怪物 忠肝铁胆斗魔王
　　廿九、奋发图强奇女子 义勇双全好男儿　　三十、隐士难拒狂暴客 挚诚偏遇负心人
　　三一、意气相投传绝艺 遂施暗袭劫奇珍　　三二、处心积虑图陷害 阴差阳错妙无穷
　　三三、情关无锁空自照 仕途险恶费猜疑　　三四、冷月凄风伺宵小 荒亭废院遇故人
　　三五、历尽苦刑为守秘 饱尝艰苦破谜团　　三七、毒雾迷茫挥利剑 群魔乱舞困蛟龙
　　三八、千寻峭壁如无物 万里奔波揭谜团　　四十、拼将一醉酬知己 香车红粉下江南
　　……
　　四三、挥剑闯迷林解围逢怪客        　 　四四、英雄成饿殍 壮士陷迷林
　　四五、孽徒心狠毒恩师受灾磨        　 　四六、义薄云天肩重任 气冲牛斗觅仇人
　　四七、小侠英风惊四座  唐门暗器压群豪 　四八、一厢情愿求娇客 重门深锁失佳人
　　四九、展大侠舍己为人 方小贼移花接木　　五十、鞭炮声声探幽秘 言笑晏晏释疑云
　　五一、解铃常是系铃客 对人欢笑背人愁  　五二、无肠君大脑唐门 长臂佛乱点鸳鸯
　　五三、百计营谋成梦幻 半生残废有谁怜　　五四、暗器名家施暗算 仇人相会仇更深
　　五五、怒剑狂挥惊天地 铁拳横扫泣鬼神　　五六、力拼强仇惊佳丽 挟持弱质震魔头
　　五七、排难解纷真侠士 舍己为人确英雄　　五八、生死安危悬一线 拳风掌影劲如山
　　五九、掌影如山拳似虎 刀光似雪棍如龙  　六十、步步惊魂逃鸳鸯 丝丝情韵扣郎心
　　六一、翻云覆雨疑无路 险死还生渡难关　　六二、劫后余生情愈重 功败垂成恨更深
　　六三、用毒祖宗遭毒酖 多情儿女人情关　　六四、挚爱深情情如蜜 忠肝侠胆胆包天
　　六五、识破玄机惊剧变 拼将一死护知音　　六六、从容赴死惊天地 忍辱牺牲泣鬼神
　　六七、否极泰来登宝座 良缘前定订三生　　六八、喜事连台同欢庆 毒性无比尽惊骇
　　六九、料事如神赛诸葛 奸刁阴险似司马　　七十、云雾迷蒙寻元凶 烟波浩瀚祭故人
　　七一、洞庭湖畔窥奥秘 风波亭上寻群豪　　七二、剑气如虹吞牛斗 追风厉啸撼山河
　　七三、铲恶锄奸挥怒剑 柔情蜜意爱狂花

　　尽管上述版本回目不尽相同，但内文大体一致。各版之间，差别多在个别字句上。以版本珍贵程度论，真善美原刊当然是无可替代。汉麟修订版设计精美，排版考究，也是收藏必选。武林本为武侠世界连载结集，身价亦是不凡。可以说我们读过的《情人箭》，祖本都是来自这三种版本（至少所宗一种）。至于《民报》和《世界日报》连载，虽也具有一定价值，但收集起来太过不易。可以说古龙是幸运的，因为远在1963年，他还未负盛名。就能受到台、港、马、泰等地纸质媒体的看重。这为他以后能够坚持从事武侠小说创作，提供了有力支持——既有物质层面的支持，亦有精神层面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