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外史》的反女性主义

2013-04-10 00:00:00  作者：白兔  来源：豆瓣网  点击：

　　 朱七七这个姑娘，我们读起来对她倍感亲切。说白了，她就是年轻时候的我们——喜欢一个人，天涯海角都愿意跟随他流浪。古言说，“夫”字就是“天”出头，他就是比天还要大。你想要在他面前耍耍小聪明，却又被他微笑着识破，甚至有的时候，你还会拉出生活中的熊猫儿，想让那个人吃醋，可是他出现在你面前，根本不为所动，你就又心慌了，恨不得下一瞬间就跑到他的怀里。
　　 白飞飞这个女人，却是让人爱不得也恨不来的，我一直对她打心眼里敬佩。无论她是残忍也好、恶毒也好，她的存在遮蔽了朱七七身上小女孩一样的白痴与幼稚，让人相信也了解，就算是在沈浪这种盖世的英雄，她也能够玩弄于股掌之间。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她是情商远甩男人好几条街的生物，高高在上，让人仰望。
　　 自古朱白之争，世人莫能辩驳。金无望说，朱七七外面强势张牙舞爪，内心却无比脆弱；白飞飞看着纤弱无比，但比任何人都要坚强。
　　 男人总归是不能为一处风景而停留，他爱女孩像是小狗一样摇着尾巴飞奔而来，也对那只高傲远走的猫心动不已——这两个女子，平心而论，我都无法选择，又怎能要求男人选择其一，离开其一？这未免对本性就多情的生物也太残忍了吧。
　　 一直以来，所有的评论都说古龙是何等的大男子主义，而金庸虽然也是想女人屈居于男人之下，但金老毕竟文人出身，习惯遮遮掩掩，不肯明确写出。重读《武林外史》，我看却不然——倚天四女相争，不都想留在张无忌的身边么？就算赵敏再聪明，本质和结果又和这个笨拙的朱七七有什么区别？《武林外史》中，看到白飞飞给沈浪下了迷药，毅然推到之又扬长而去，怀着他的孩子独在异乡不再留恋，这个女人不仅仅可怜可悲，又有着这样一股别样的倔强。
　　 我虽不知道这种倔强与坚持要同有情人天长地久的倔强孰优孰劣，不过觉得比起梁羽生笔下的练霓裳为情一夜白发也算不上差。金庸总期待女人为了男人可以粉身碎骨，显然古龙更加了解女人，可他也惧怕女人——他懂得她们是多变的，浓时一往情深，淡时狠心决绝，不问过往。
　　 这两个姑娘在我心中本是一碗水端平的。是的，我可怜朱七七，这种姑娘应该有个好的归宿，应当永远被人捧在手心里。这种平衡的喜好却在结局时候悄悄打破，就是因为白飞飞的更加出彩。纠缠在一个不爱你的人身边，对于男人是羞耻而懦弱的，可这样的女人、这样的朱七七难道不是怯懦么？还是只因为她是女人，这种怯懦就能够称为变相的坚强呢？
　　 一定会有人跳出来说：不然吧，我们只不过在生理优势上差了点，如果女人能把八卦、查小三的心思花在科学研究中，诺贝尔奖怎么还有男人的一寸之地？谁说女人不能拂袖转身，空留背影？——这一观点看似可笑，然而武侠小说发展至今，着实有不少作家、特别是大陆的某某，小说中单方面追捧女性的高大，那种圣母般的强烈光芒笼罩全书，那些角色并不希望男人了解也不愿了解，而只是单一地要让他们拜倒在石榴裙下。
　　 尽管我亦是女性，却绝也不赞同上述纯粹的女性主义。比较起其他作家，反而在这部《武林外史》中，古龙写出了我所认可的独当一面的女性，他笔下的白飞飞与男人是平等的，在繁华世间敢于爱恨、享受爱恨，也不为承受后果而苦恼。
　　 最后，作为一个女性的观点来揣测，或许白飞飞是这样想的吧：
　　 与其同一个不完全属于你的男人厮守终身，不如背负记忆和痛苦毅然离去，让他在月夜惊醒时回想种种，忍不住留念当年，你在记忆中美好如初；让他身边睡着的人红颜退却想起你的时候，恨得咬牙切齿，她已沦为墙上的蚊子血，却不能亲手割掉他心头的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