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六诏寻棺
2019-11-23  作者:诸葛青云  来源:诸葛青云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夏侯平正欲接取灵丹,那走方郎中却把手一缩,怪笑说道:“对不起,夏侯大侠请付阴刀宝笔!”
  夏侯平不悦道:“你既信不过我,凭什么我又信得过你?”
  走方郎中谲笑道:“凭的是你夏侯大侠举世罕敌的绝艺神功,倘若这‘百宝转魂丹’不见灵效,纵令我先走百里,也休想逃得出夏侯大侠掌握?”
  夏侯平剑眉双挑,“哼”了一声道:“这倒也是实话……”
  边自发话,边自取出自己的成名兵刃“乾坤宝笔”,向那走方郎中凌空抛去。
  走方郎中伸手接住“乾坤宝笔”,怪笑说道:“还有一柄‘小小阴刀’……”
  就在他伸手接笔之时,被夏侯平瞥见此人手臂,异于寻常,枯干得几乎没有肉儿,只剩一层皮肤包在臂骨之上,成了鸟爪模样!
  夏侯平听他索讨“小小阴刀”,遂向白瑾怀中探手摸去。
  谁知才一伸手,夏侯平的脸上突现诧色?
  因为他分明记得白瑾把那“小小阴刀”揣入怀中,如今却突见白瑾襟下已露刀柄。
  但此时白瑾全身微颤,仿佛毒力业已发作,正在忍受着脏腑煎熬的莫大痛苦……。
  夏侯平关怀良友,不暇再想其它,赶紧从白瑾襟下,取出“小小阴刀”,“夺”地一声,抛钉在走方郎中所坐的酒桌之上。
  走方郎中果然毫不食言地,把掌中朱红丹丸,抛给夏侯平,怪笑说道:“夏侯大侠请以这‘百宝转魂丹’,好好调治令友,我们前途有缘,或会再见?”
  伸手拔起桌上的“小小阴刀”,连店门都不愿走的,便从他座后窗口之中,飘身而出。
  夏侯平不暇计较这走方郎中的动作,赶紧回身准备喂白瑾服食丹药。
  这一回身,把夏侯平几乎惊得呆了?……
  原来白瑾已抬起头来,睁着两只黑白分明的绝美大眼,双手在胸前作势,好似阻止夏侯平,不令接近模样?
  夏侯平诧然问道:“白贤弟,你……你已经没有妨碍了么?这……这是……”
  中语未必,白瑾陡然全身又是一阵急颤,豆粒大小汗珠,从额间滚滚而落……
  “白贤弟,你……”
  白瑾仿佛竭尽全力地,吁出一口长气,语不成声说道:“好,我总算从……从鬼……鬼门关上,捡……捡回了一条小命……”
  夏侯平这才恍然知晓他适才的全身抖颤满头大汗之故,是在运功逼毒,不禁看他一眼,皱眉说道:“贤弟何苦如此耗损内力的运功逼毒,我已为你寻得一粒‘百宝转魂丹’呢!”
  白瑾经过片刻调息,已可恢复说话地,白了一眼,苦笑说道:“夏侯大哥,你真是君子可欺之以方,这大概不是‘百宝转魂丹’,而是一粒‘百毒断魂丹’吧?”
  夏侯平听得方自一头雾水,白瑾已从他手内,夺过那朱红丹丸,丢向桌上酒杯之内。
  药才沾酒,便“滋”然腾起一股青烟,分明果在药中,蕴有剧烈药物!
  夏侯平这一怒非同小可,双眉一挑,便待追寻那走方郎中踪迹!
  白瑾摇头道:“夏侯大哥不必追了,我敢担保,你如今业已看不见那走方郎中的半丝踪影!”
  夏侯平不信对方身法竟能快捷到这等地步,依然闪身出窗,并纵登高树之巅向走方郎中所去方向,以及四外瞩目。
  果然,白瑾所料不及,那走方郎中竟似遽然失踪,在目光所及之处,看不到半丝人影!
  夏侯平“嗒”然返回室内,向白瑾苦笑道:“我真是糊涂,竟上了那厮大当,被他骗去‘小小阴刀’,并几乎使白贤弟误服毒药,丧失性命!”
  白瑾笑道:“那‘小小阴刀’本是焦一真之物,失去有何足惜,倒是大哥为了解救小弟,竟把成名兵刃‘乾坤宝笔’,轻易与人,这份深厚情谊,真令小第刻骨铭心,感激不尽!
  夏侯平回思适才之事,有所不解的问道:“贤弟适才是知觉犹存,不能言语,在默默运功逼毒?”
  白瑾点头道:“小弟体质特殊,本具极强抗毒作用,但因‘百忍阴刀’焦一真淬在‘小小阴刀’之上‘七煞毒粉’,是多种毒物所炼,力量特强,遂使我不得不潜运功力,将其逼散体外,才算保住性命!”
  夏侯平道:“既然贤弟可以自行逼毒,何必又把那‘小小阴刀’,给走方郎中……”
  白瑾不等夏侯平说完,便接口笑道:“小弟此举,原因有二,一来是虽觉那走方郎中可疑,仍未拿准他定属‘百忍阴刀’焦一真的党羽,遂索性把‘小小阴刀’给他,才好令其露出狰狞面目……”
  夏侯平听得连连点头,目注白瑾道:“贤弟这第一种想法,颇有道理,但不知第二种想法,又是什么?”
  白瑾突然站起身形,抱拳长揖,向夏侯平深施一礼!
  夏侯平不解道:“白贤弟,你这……这是何意?” 
  白瑾笑遒:“我是先行谢罪,求请大哥宽恕,因为我不信大哥为了一个萍水相逢新近交结之人,竟肯舍弃爱如性命,成名护身的‘乾坤宝笔’,那献刀一举,是含有考验大哥对我的感情之意!”
  夏侯平“哦”了一声,恍然含笑说道:“贤弟不必再考验我了,一盟在地,金石同坚,我们虽萍水相逢,情份已深逾手足……”
  白瑾接口道:“何止深逾手足,大哥对我一片真情,或许我们之间会更进一步?”
  夏侯平诧道:“更进一步?难道我们会……会从金兰兄弟,变……变成骨肉手足……”
  白瑾的俊脸之上,飞起了两片红霞,答非所问地,扬眉笑道:“大哥,你想不想捉住那走方郎中,加以惩戒,并取回‘乾坤宝笔’?”
  夏侯平点头道:“想当然想,只怕难以办到,因为我刚才纵登高树,向四外瞩目,数里之内……”
  白瑾连摇双手,截断他话头,扬眉笑道:“不会逃出数里,我料准那走方郎中,必仍藏在近处!”
  夏侯平道:“贤弟怎会有这等推断?”
  白瑾从星眸俊目中,闪射出充满智慧的朗朗神光,含笑说道:“首先,我觉得这间村店,就颇有可疑……”
  夏侯平经白瑾这一提醒,略加思索,点头说道:“对,目从那走方郎中喊出一声‘卖命’后,店家便匆匆避开,似知晓即将生事,至今都不见人影!” 
  白瑾笑道:“假如店家也是黑道凶邪,属于焦一真的党羽,则这黑店左近,便可能筑有地道,暗房等恶处和……”
  夏侯平道:“大有可能,大有可能……”
  白瑾又道:“那走方郎中认定我服药必死,大哥也必气极追他,以他脚程,暨你绝世功力,真是先行百里,亦难逃脱,则最安全的所在,和最保险的方法,就是在附近寻个隐蔽之处,暂匿身形,等大哥追过头去,再复悄然逃逸。”
  夏侯平听得万分佩服地,向白瑾一挑拇指赞道:“贤弟真是智慧如海,此语如见对方肺腑!”
  白瑾道:“大哥既然同意我的浅薄看法,我们不妨就在这村店左近,搜上一搜,看看是否有甚地道、暗房之属?”
  夏侯平自然同意,两人便立即展开搜索。
  捜索结果,白瑾甚为失望,因店家虽已悄然逃逸,这座村店,却系民房,并非盗匪舆穴,建有什么地道?
  可惜他们百密一疏,只在隐密暗处捜寻,却忘了搜搜明处。
  其实白瑾所作推断,甚为高明,那走方郎中,深悉夏侯平的功力,不敢逃远,是钻入离这村店仅有十来丈远的一个稻草堆内。
  更妙的是夏侯平与白瑾如今便站在此处,背对草堆,互相说话,与那右手拿着“乾坤宝笔”,左手拿着“小小阴刀”的走方郎中,仅有尺许稻草之隔!
  白瑾满面飞红地,向夏侯平郝然说道:“夏侯大哥,小弟把事料错,以为那厮必然藏在左近,才听任他骗去‘乾坤宝笔’,如今使大哥失了成名兵刃,委实太惭愧了!”
  夏侯平以一副无所谓的自如神色,含笑说道:“只要贤弟安然无恙,一管笔儿,算得什么?昔曰我虽仗它成名,如今用得着兵刃之处,业已不多,何况那走方郎中曾有‘前途再见’之语……”
  白瑾听得牙关一咬,接口恨声说道:“那厮不再出现便罢,如被我碰上,我非让他尝尝武林中闻名胆慑的‘红叶捜魂’手段。”
  这时,躲在稻草堆中的走方郎中,起了凶心!
  他身边有个极为歹毒的“七孔黄蜂针”,只消按动崩簧,毒针从夏侯平、白瑾背后,穿草而出,两位少年英豪,必化南柯一梦!
  但走方郎中只敢这么想,不敢这么作。
  因为走方郎中,太以刁狡,懂得利害,深悉环境不宜。
  这是稻草堆中,自己只一放下右手所执的“乾坤宝笔”,向怀内摸取“七孔黄蜂针”,纵令再怎小心,也会发出悉索声息!
  这种声息,在十丈以内,休想逃得过夏侯平、白瑾的精灵耳目!
  那时,“七孔黄蜂针”尚未出怀,可能已有一片奇强罡风,把自己压成肉饼,甚至于还会身落人手,受甚“红叶捜魂”之惨!
  这走方郎中辨明利害,故而虽起凶念,却不敢实施,只以内家龟息之法,憋得好不难过地,藏在草堆中,只盼望这两个在明面交锋决惹不起的对头,早点离去……
  夏侯平举步了,他向满面悻悻之色的白瑾笑道:“贤弟不必生气,我们走吧,我们既要去‘六诏’探寻‘金棺’之秘,又要设法找出‘百忍阴刀’焦一真害我表妹‘栖霞红姑”盂玉萍的证据,事情还多得很呢,不能光在比处,生甚闲气!”
  白瑾自然随同夏侯平举步离开,但仍抿着嘴儿道:“我就不服气大哥的‘乾坤宝笔’竟被……”
  夏侯平笑道:“我的笔儿无妨,虽然暂落人手,总有取回之日,到是那焦一真若在前途来向贤弟索还‘小小阴刀’,却应怎样对答?”
  白瑾双眉高挑,目射煞芒,冷“哼”一声道:“就怕他不来,他若来时,两笔帐儿,正一并结算,大哥还以为‘百忍阴刀’焦一真和那鬼里鬼气的走方郎中,不是一路么?”
  夏侯平觉得白瑾于生气之时,有种难以形容的特殊妩媚,不禁向他多看几眼,含笑问道:“贤弟认为那走方郎中此举主旨,是在为焦一真取回被贤弟扣留的‘小小阴刀’?”
  白瑾点头道:“当然,他要去大哥的‘乾坤宝笔’,显然便是报复我对焦一真所作折辱之意!……”
  夏侯平失笑道:“厉害,厉害,这到真叫做‘光棍打光棍,一顿还一顿’了,幸亏贤弟具有特异体质,未曾服下那粒毒丸,否则若换了我时,多半便难逃此劫了!”
  白瑾皱眉道:“大哥,你看出那走方郎中什么特点没有?我们若知他来历,日后才容易寻他算账!‘”
  夏侯平摇头道:“没有,我当时一心系念贤弟安危,业已急得发昏,哪里还注意其他……”
  话犹未了,突然注口,双目中闪现神光!
  白瑾是七窍玲珑之人,见状含笑问道:“大哥是否想起了什么事儿?……”
  夏侯平道:“我想起那走方郎中,在接我‘乾坤宝笔’之际,显示出他的那只右臂,异于常人……”
  白瑾问道:“异状何在?”
  夏侯平道:“此人手臂,枯干得似乎没有肉儿,只剩一层皱皮,包裹臂骨,成了鸟爪模样。”
  白瑾似乎触动了什么灵机,目中神光连闪,急急问道:“此人是否颧骨特高,脸庞上阔下尖,形如三角,貌相十分猥琐?”
  夏侯平颇为惊奇,也颇为高兴地,因注白瑾道:“正是如此,莫非贤弟竟认识此人?”白瑾摇头道:“我不认识,但已晓得是谁了!”
  夏侯平“哦”了一声,向白瑾投过一瞥询问眼色?
  白瑾笑道:“此人是西南一带的独行巨寇,心黑手辣,恶行颇多,姓凌名汉,有个‘搜猫鹰’的外号。”
  夏侯平失笑道:“这外号起的名符其实,我如今想起那走方郎中形相,确实极像一只奇瘦猫鹰!”
  白瑾道:“除了‘瘦猫鹰’外,因此人颇通医道,却往往仗以勒索,又称‘恶郎中’,岂不证明骗走大哥‘乾坤宝笔’之人,定是他了?”
  夏侯平目注白瑾问道:“贤弟与这‘恶郎中’凌汉,结过樑子?”
  白瑾摇头道:“决无丝毫瓜葛,我和他可说是风马牛不相及!”
  夏侯平道:“既然如此,骗笔之举可恕,用毒丸对贤弟投井下石之罪难容,这‘恶郎中’凌汉下次只要被我遇上,便是他恶贯满盈之日!”
  白瑾忽然目注夏侯平,扬眉道:“大哥,我发现当前急事之内,有桩莫大难题……”
  夏侯平道:“贤弟是指‘六诏寻棺’……”
  白瑾连连摇手,截断夏侯平的话头说道:“六诏寻棺,虽然必具凶险,却非难题,我认为以夏侯大哥的胸襟,对令表妹孟玉萍受辱被害之仇,誓所必报,但‘百忍阴刀’焦一真却太以刁狡,他党竟来个硬加抵赖,要你提出证据,如今孟姑娘已死,又无在场目睹之人,要证明焦一真确属此事主凶,岂非难到极处?”
  夏侯平听得白瑾这么一说,剑眉深蹙,苦笑道:“这件事儿,确实令我十分为难,想不出因应之策,贤弟既然提起,是否有甚妙计?”
  白瑾正色答道:“我经过再三思考,觉得人亡事过,除了使焦一真自吐罪状,根本再无别策’!”
  夏侯平苦笑道:“贤弟话虽不错,但‘百忍阴刀’焦一真,是何等狡诈阴险之人,他怎会目吐罪状,授人以柄?” 
  白瑾笑道:“他虽不会自动吐露,但我们可以用‘逼’,也可以用‘骗’……”
  夏揆平诧道:“用‘骗’?莫非贤弟想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
  白瑾笑道:“用‘骗’容易,用‘逼’难!总之请大哥放心,这桩事儿,由小弟来为你尽力!”
  夏侯平原系胸襟豪迈之人,既听白瑾如此说法,便点头笑道:“好,此事便仰仗贤弟,我一切听命便了。”
  白瑾略作寻思向夏侯平扬眉笑道:“大哥,我要暂时告别……”
  夏侯平愕然道:“贤弟要去何处?”
  白瑾笑道:“我认为焦一真虽然骗回‘小小阴刀’,仍必凶心不戢,极可能趁大哥失去‘乾坤宝笔’之际,对你暗下毒手,以求斩草除根,绝去异日隐患!”
  夏侯平剑眉一轩,点头含笑说道:“贤弟猜得好,此语如见焦一真肺肝,但我不怕焦一真与我正面相对,就怕他一味无耻耍赖,使我无法出手为孟玉萍表妹报仇雪恨丨”
  白瑾道:“我与大哥的意见相同,暂时告别之举,便是想使焦一真见大哥落单,诱他大起凶心,正式出面。”
  夏侯平“哦”了一声,扬眉问道:“听贤弟这样说法,是虽然暂别,却不远离,你打算暗随在我的身后?”
  白瑾颔首笑道:“不单暗随,我还要施展精妙易容之术,否则怎能骗过那万分狡诈的焦一真?……”
  夏侯平道:“对,焦一真对于贤弟襟上所练‘红叶’,畏怯颇甚,贤弟若不远离,并隐匿掉这项师门表记,他必顾忌多端,不敢正式出面,与我们放手一搏!”
  白瑾笑道:“大哥既已同意,小弟就此告别,希望能在由此抵达‘六诏’的一段旅程之中,诱得焦一真暴露凶谋恶行,为孟玉萍九泉泄恨……”
  语言至此略顿,目光中流露深情地,凝望夏侯平又道:“大哥,我们离别未离,小弟可能以各种不同形像,追随大哥左右。”话完,向夏侯平深施一礼,便自飘然而去。
  夏侯平目送白瑾去后,摇头一笑,独行十三四里,进入一家酒店。
  才进酒店,便觉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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