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人骑摩托车去买纸,我则坐电车去买可以代替白水印的油。
油,首先在我的脑中浮现的就是油画用的溶解油。机油或其他的防锈油太腻滑,用在纸上容易往周围洇。如果这样,头像画可就印不清楚了。因此,这油要有一定的粘度。
我来到池袋决定先到大百货店的美术用品柜台看看。
放满画具的货架的一角上,摆放着我想要的溶解油。以前我还真不知道油画用的溶解油有这么多种。只有松节油以前听说过。除此之外有亚麻油、汽油、罂粟油……,因用途和浓度不同,那种类多得简直让人吃惊。看看瓶外的签,有植物性的和挥发性的,它们的原材料都互不相同。我先拿过松节油看,标签上写着原料为松脂。
我避开店员的眼,打开了盖,用手指沾了一点油出来。
比我想的要油得多。试试看,我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钱来,涂了点油上去。
眨眼之间,油迹扩展成一片。
这油必须经稀释后才能用,否则纸都被洇了,画就没法印上去了。可是,它本身就是溶解绘画颜料的油,到底用什么方法才能使其稀释呢?
想到这,我快步来到参考图书柜台,找出一本《油画入门》,站在那里看起来。
根据这本书上所说,溶解油都有各自的特性,平常都是依据其特性来使用的。
自从盗窃ATM以来,我们变得格外的有钱。管他三七二十一,我把能见到的油全部各买了一份,准备拿回去反复地试验。
买完这些之后,为了不引起收款员的疑心,我又顺便拿了一本《油画入门》和一些画笔之类的东西。
接下来我又来到建筑材料柜台前,在这里也有一些油和稀料。
我伸手拿过一罐合成树脂油漆用稀料,打开盖一看,这一种比刚才的松节油要粘一些。再看看罐上的说明,成份主要是油脂、有机溶剂、甲酸等。有机溶剂蒸发后,粘度估计会有所增大。
除此之外,还有清漆稀料、透明涂料等。我年底大采购似地把看到的稀料全部各要了一份。
回到公寓,我立刻着手油性墨的制作。
首先找一张普通的复印纸,然后用毛笔沾点油在纸上画一条线,由此来确定各种溶解油及稀料洇的程度。
不出所料,油画用溶解油洇得太厉害,连条直线都画不了。
经比较后发现,这其中要数合成树脂涂料的稀料——合成清油与透明涂料这两种还比较好。但是,不知是因为有机溶剂的量太多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多少还是有些洇。暂时先试这两种吧。
我从厨房拿来锅和碗,把两种合成稀料分别倒进去。又从柜子里找出电风扇来,对着吹风。经风一吹,混在其中的有机溶剂就会蒸发,粘度自然会增大。
房间里立刻迷漫起一种刺鼻的有机溶剂的气味。恐怕这其中没有甲苯系列的东西吧,这味道虽然刺激,但让人越闻越想闻。
我把窗户全都打开了,把新鲜空气放进来。
稍微冷了些,但为了制出水印用的墨,我还是能够忍耐一阵的。味儿这么大,楼里的邻居要是来问,干脆就说在粉刷房子,能瞒就瞒。
趁油蒸发的空我拿出一张一万元的钞票,先把它扫描进MAC机子里。
在厨房的玻璃门上贴上张真钱,找张白纸盖在上面,用铅笔描下水印部分,对照水印周围的颜色,浅色部分在描的时候我特意用了深色调,这样,在印的时候,这部分就能多吸收些油,透光度自然就增大了。
画好后我把它放到扫描仪上,用浓淡不同的黑色扫进MAC微机。
再看电脑里,因为是用铅笔画的,有好多部分都很模糊了。我又拿出实物来,边对照着边把不清楚的地方又修补了一遍。
再看上去,这才像了点样。
黑水印我准备还是和以前一样,用比底色稍淡的颜色印。如果白黑水印不同时印,那么就有可能产生错位,到时候,福泽谕吉的头像可能就变成花脸了。因此,我准备同时印黑白水印。
我把已经完成的头像画的黑水印处用红色表示出来,然后把它和白水印重叠。
这样,白水印处呈黑色,黑水印处呈红色。像照片的底片一样的福泽谕吉的头像画就完工了。
这样,加上稀料油,用稍重于钞票底色的颜色进行印制,黑白水印一定能够清楚地印出来。
找出旧的打印机墨盒,洗干净,再用吹风机将里面吹干。准备好黑、白水印用的两个小墨盒,留着等一会用。参考MAC机中的钞票的底色情况,把备好的墨和油搀起来,然后用吸管一边往里吸墨一边观察,好调出比底色稍重的颜色来。
正当我忍着严寒继续准备的时候,楼外传来了摩托车的排气声。雅人回来了。
“哇,这味道简直能让人晕过去了!”
一进屋雅人就故意地吸着鼻子,闻屋里有机溶剂的气味。
“道郎,真想不到你还有这么一种爱好。”
“别胡说八道了,赶快把你买的东西拿出来看看。”
“好,好,我这就给你看。从和纸到上等好纸,所有我能看到的纸都买来了。”
说着,雅人把采购来的纸全部摊开在塌塌米上。
“你不知道,当我问起售货员纸的种类时他给我说了一大堆,我都听烦了。什么美工纸、铜版纸,铜版纸中又分轻量中等和上等纸。而且,这些纸的光泽不同,纸的重量和厚度也不一样。”
真多!没想到光白纸就有这么多种,简直让我大开眼界。每一张纸在手感、色泽、厚度上都有极其细小的差别。纸张从A3到B5,各不相同。
稍微一看,这些纸并没有什么大的差别。据雅人说,不同之处就在于其生产厂家不同。
“纸这东西不就是纤维制成的么,仔细看的话,可以发现纸的表面并不是那么光滑平坦。在上面涂上涂料使其变得平滑后,墨就比较容易挂住了。使用涂料由多到少,纸分别是美工纸、铜版纸、轻量铜版纸,微涂纸等。”
雅人骄傲地给我讲述着他买纸时刚从外面学来的东西。
“知道了,知道了。以后有时间了再吹给我听吧。先跟我说说这儿到底有多少种纸?”
“光白纸的话,除了有布纹及网格的凸凹纸外,一共有四百种吧。”
四百种!
这么多纸一个一个地试,那得花多少时间呀!
为了节省时间,我分别把各种纸分别和真钱都举到窗户外面,通过目测,感觉透光度有差别的先扔到一边。花了二十分钟,经过仔细挑选,最后还是剩了一百五十张。
接着,我又把刚才调好的黑水印用墨涂在每张纸的表面,通过比较进行更深一步的选择。
这次筛选后,还剩下七十八张。
据雅人讲,这所有的纸都是用上等的材料制成的。
“没办法,现在只有全部都试一遍了。”
我把选好的纸都整理好时,雅人拽住我的胳膊肘问道:“我说,这白水印的问题是不是己经解决了?”
“那当然。图像处理早就结束了。剩下的只是调好墨进行试印刷了。”
我站起身,回到电脑桌前,从打印机上取出墨盒来,把替代黑水印的接近钞票底色的墨装进红色墨的墨盒里。接下来该看看锅里和碗里的油的情况了。我用毛笔沾了点,发现确实比刚才粘多了。
分别把两种油涂到纸上比了比,透光度二者没有什么差别,只是在吸收上,透明涂料要充分得多。干脆先用这种试试吧。我把透明涂料加进黑色墨盒里装进打印机。
“要是成功了,我给你庆功。”
我移动MAC机的鼠标,先把黑白水印打印出来。
“哎,怎么搞的?”
看到打印出来的东西,雅人惊叫了一声。
黑水印部分是用普通的墨印的,看上去福泽谕吉的头像清晰可见。问题出在白水印上。加了油后,白水印处的纸像透明了似的,这个倒没什么,关键是整体上没有浓淡之分了。
“太糟糕了,这个能顶屁用。”
雅人有时说出的话还确实让人够受的。
我又仔细地确认了一遍纸面。
“咳,没问题。不是没往四周洇么,这不简单了吗,把油的浓度调低些不就成了。保证能行。”
这次我把白水印处的浓度在MAC机上往低压了压,这样不就可以调节墨——实际上应该是油的量了么。
“这个怎么样?”
我把二号试制品印了出来。
雅人一把抢了过去。
“啊!……”
雅人不由地感叹起来。
看上去带油的部分透着亮,与此相反,替代黑水印的墨则稍显暗些。头像看上去要动起来似的。放在光底下看,黑白印清晰可见。看来这次该差不多了。
我把印好的这张带有水印的假钞与真钱放在一起仔细地比了比,认真地把细小的部分都检查了一遍。从总体上看,白水印处还是有些浓了。
我再一次通过电脑,把白水印处的浓度调了调。尽管这样我还是没谱。因为我不知道这传感器到底精确到什么程度。有水印的中央部分是比较容易折的地方,可想而知,它们会不同程度地影响到纸币的透光度。因此,传感器在核查时肯定是有一定范围限制的。
但我们不能因为它要求不严就随便粗制滥造,这样被淘汰的可能性就大了。因此,调节好水印的清晰度还是很有必要的。
为此我将黑、白水印分别调出强、中、弱三种,然后相互结合,在电脑中制出九种头像图案来,然后用刚选好的七十八种纸分别打印,最后放入验钞机内试验。
加油后对除了中央部分的水印外的地方的透光度有了影响,为此,我将此次调整好的水印分别重合到已经通过色彩及磁性检查的钞票图上,好好进行了一番调整。
我又取出来好几张万元钞票,经过观察发现正反两面的位置对得不是那么齐。看来正反两面的位置只要对的差不多就能通过传感器的检查了。
我先将正反两面的图像印出来,然后再将黑白水印重叠着印出。因为根据浓淡不同黑白水印被组合为九种,所以,印的时候就得每一份都印。
最后,印完七十八张纸总共花了整整五个小时。印的时候我分别给每张都标上了号,从01到78号。另外,根据水印深浅不同,每种纸又分成1-9号。这样,纸的编号就成了011号、012号……019号等。这些号码都用铅笔标在纸的角上,印好后每一张纸都剪成和真钱一般大小。最后一算,总共印制了七百零二张有水印的假钞。一下子印这么多,即使全是些假钞,看了后也觉得很壮观。
雅人抓起一把笑得拢不住嘴了。
我们造出的假钞看上去很清楚,颜色较淡,白水印处光泽也很差。无论是谁,一眼准能认出来这是假钞。但是这一堆假钞放在一块确实是有些让人心花怒放。
一看手表,不知不觉竟已过了下午三点。从昨晚上开始试验黑白水印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八个小时以上。
“好了,开始试验啰。”
我抓起大把的假钞来到验钞机跟前。
验钞机还是昨晚调好的,只是打开了位于中央部位的传感器。再次打开电源,把七百零二张假钞全部堆在验钞机入口处。
没开始之前,我和雅人不由自主地相互看了看。就听雅人在念经似地说:“拜托了,验钞机神仙。”
我也在心中一个劲地念叨,然后拿起第一张假钞011号。
“011号试验开始!”
我慢慢地把第一张投了进去。
刺拉刺拉,卷进了验钞机,咔嚓一声,分离器响了一下。
一开始就失败了。011号败在了传感器下。
“还有七百零一张呢,我们大有希望!”
雅人卷起袖子,鼓励我说。在雅人的煽动下我开始继续作战。
接下来的时间里,不断地听到分离器无情的声音在屋中回荡。制造这些假币真不知花了多少时间,但它们在通过验钞机时只有短短的几秒钟。仅那么短短的几秒钟就决定了它的命运。
不知不觉之间剩下的试制品越来越少了。
这些是用微机打印出来的假币,我们这些制造者是最清楚的了。可是看到它们被验钞机淘汰出来,就感觉好像在把真的一万元钞票往沟里扔似的。
费时费功夫不说,还费了那么多心思,对我们来说,这七百零二张假钞已经和真的,不,或许可以说已经超过了真钱所具有的价值。
我在此之前不知帮别人造过多少张假卡,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对造出来的东西如此钟情过。
造假归根结底就是造假,并不是从零开始制造新东西,就像是把用旧了的卡中的磁数据改写了,这么简单的事罢了。
可是,这些假币不同。
从组装定时起火器,确认安装位置开始,到偷ATM里的验钞机,确认传感器、认读程序,核对磁数据……,与此同生的劳苦都凝聚在一张一张的假钞上了。光凭票面的数字己经远远不能反映它的真正价值了。
骗过银行的兑换机,把真钱弄到手,这一最终目标还在不远的前方等着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前期的准备工作。想到这我不由地感到心中沉甸甸的。
只是造能骗过验钞机的假钞我们就兴奋得不得了,而且还信心十足。今后要是造能骗过任何人的眼睛的完美的假钞的话……,想想这些,我内心深处不由地震颤起来。但是,当前最主要的是骗过验钞机。
再看剩下的假钞,都已经到了四百多号了。被淘汰的已超过半数。
我不敢奢望,心中祈求只要有一张能通过验钞机的作品。
雅人则从刚才开始就一声不发了,只是专心致志地瞅着验钞机。我也不再读试验品的号码了,机械地一张一张地往验钞机里放。咔嚓、咔嚓,分离器也像是故意跟我们作对似的,不停地动起来。
我们的试制品已经所剩不多了。
已经到了五百多号了。还剩二百张左右了。拜托了,一张也行……
一丝绝望掠过心头,而奇迹就发生在那一刻。
在此之前验钞机没有中断过有规律的咔嚓声,那一刻突然打乱了。仅仅是乱了那么一拍。
雅人立刻大叫起来。
“stop!”
我停下手来,看了看雅人。房间里一时间没了动静。雅人又悄悄话似的问:“刚才你听到了吧……不,你没听到吧,分离器的声音。”
我点了点头,赶忙又摇了摇头。
“别慌,可能是空欢喜一场。让我再确认一次。”
我把刚刚通过验钞机的546号作品拣起来,慢慢地放人验钞机。
喘气的功夫,试验品通过了验钞机。
没有听见机械的声音。不会有错,分离器纹丝没动。识别水印的传感器这一关又顺利地通过了。
“太妙了!”
我们俩不由自主地大声叫起来,把手上的纸币撤了一地。
最后,通过验钞机的试制品达到了四张。
它们的号码是546、547、626、627。白水印弱,黑水印分别为中和强,是造纸公司不同的两种上等纸。这两种纸都是轻量铜版A3纸,一平方米纸重七十五克。
到此为止,色调、磁性、水印、纸质,这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
“那,咱们开始最后的试验?”
我搓了搓手,像钢琴演奏家一样优雅地敲着WIN 98的键盘。通过电脑我把验钞机中所有的传感器打开了,让验钞机的所有程序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验钞机又回到在银行里的ATM中的状态。如果这次能通过,那么曙光银行里的验钞机就成了我们的好朋友了。传感器我们是一个一个地攻关过来的,按理说不会通不过。尽管这样,我们还是像没有交上考卷的考生一样,一个劲儿地在心底里担心,在什么地力肯定还会有意想不到的失误吧。
“别罗嗦了,道郎,拜托你了,快点行不?心脏都快受不了了。”
也不知他是在说真话还是在开玩笑,就见他用手捂着胸口,腰也弯了下去。这时候的雅人肯定和我一样,心中被不安和期待交织着,痛苦至极。
我无言地点了点头,把四张试制品放入验钞机入口。被验钞机卷进去后不久,一张一张地又从出口滑了出来,分离器一次也没动。
成功了!
虽然心里事先有预见,但不亲自看看结果总是不放心。
这时候与其说是高兴,倒不如说是放下心来了。雅人也是,好像卸下了重担似的大大地叹了口气。
我拍了拍雅人的肩说:“先别松劲,还得大批量生产呢!”
已过了凌晨四点,窗外泛起了灰色。
“今天不把材料弄到手,明天可就来不及了。”
“说的也是。”
雅人点了点头,拿起刚才试制成功的假钞问道:“怎么办,道郎,买哪种纸好?”
我抬头看看天花板,使劲地摇了摇头。
“喂,你说什么呢?你要光弄这两种纸来那可就麻烦了。”
“怎么了?”
“想想看,一旦发现假钞,警察们一定会展开彻底的调查,对使用的材料肯定也会调查的,当然包括纸的种类、墨、印制方法等,所有这些都会被彻底调查。”
“也就是说连纸的出处之类的也有可能被调查?”
“如果发现有人大批量地购买了与假钞纸质相同的纸,那么这个人肯定就会被认定有罪犯嫌疑了。多转几个店,一点一点地买,买的时候还要买些其他类的纸。”
我从挎包里抽出四五张一万元的钞票。
“买副金边眼镜化装一下,安全起见。”
“好的。顺便是不是再买上个假胡子带上。”
雅人接过钱来塞进后屁股口袋里,回头冲我做了个鬼脸说。
“那买多少张呢?”
那意思是大体需要造多少假钞呢?
我看着装满钱的包,陷入了沉思。
从银行弄来的钱据新闻报道说有五百二十三万。这其中买透明涂料、纸、吃饭等差不多已经花了三万元。往后还需要买些材料。
我们的借款金额是一千二百六十万元。至少我们还得造七百五十万元假钞。
我找出一张B4的纸,用一万元钞票摆了摆,不留空隙的话正好能摆七张。但如果要稍微留出来点空的话,最好只印六张
“一张纸可以印六张假钞,用七百五十除以六,正好是一百二十五张。再加上打印失误之类的,至少要一百六十张。”
“喂,就那么点?”
雅人有点泄气似的说。
“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有可能发个大财,你就只准备印刚刚够的数?”
“不是刚刚够,打印失误再多也就十张左右吧。剩下的二十张左右是我多加的。”
“即使是二十张也只不过才一百二十万,这时候可是顺便呀,再来点吧!”
我坚决地摇了摇头。
“我们造假钞是为了还东建金融那帮家伙的钱,并没有计划要从银行弄多余的钱。”
“说是那么说。可是……求求你了,道郎。”
雅人抓起地上的假钞递到我的脸前,身子也凑了过来。
“银行那伙又不是傻子,如果从兑换机中发现了我们的假钞,他们肯定会采取防范措施的。那样的话,我们又不得不从别的地方偷来验钞机,再重新找出骗过它的方法了。也就是说,我们造的假钞仅仅能用一次。”
这是自然。
“可是你却只想骗来刚刚够还债的钱就收场,难道就不觉得可惜吗?”
“当然,我也觉得有些可惜。可是,为了满足一时的贪欲,一旦被逮住那可就鸡飞蛋打本利全失了。现在的问题不是金额的大小,而是短时间内能转几家银行。这一点决定我们的成败。”
“转银行?”
“对呀。记得以前我也说过,如果从兑换机中发现了假币,马上,曙光银行各支行的兑换机也将中止使用。不,往坏处想,可能不停止使用,而是在兑换机后检查兑换的钱币。我们的假钞虽然能骗过验钞机,但实际看上去连个小孩子的眼睛都骗不过的。”
我接过雅人手中的假钞,拿来和真钱放在一起给他看。
“如果在兑换机后进行监视的话,当场被逮住也就没戏了。被警察逮住,那也就不用再为东建金融去运毒品了。可是雅人,这样的结局你行吗?”
雅人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而且,在一个地方换钱是有一定的限度的。假设在一个店里能换一百万的话,要换一千万元就要转十个地方。一个地方用五分钟,加上途中移动时间十分钟,共需要一百四十分钟。即使顺利的话,也得花二小时二十分钟。就算早上九点钟开门就开始,干完也要到十一点二十分。在这之间如果哪家分行往兑换机里补充钱的话,那也就玩完了。”
以机械为对象的假钞,最大的问题就在这里。
“把危险降到最低限度不就行了,无论怎么说咱们的游戏才刚开始。”
“什么,才开始?……不是只剩下大批量生产和换钱了吗?”
“不,当然不是。真正的游戏还在后头。雅人,我已决定了。”
“决定了什么?”
“等这次结束以后,我准备上印刷厂去工作。”
“工作?”
“我准备在那里从零开始学习印刷。”
“道郎,你……”
我看着雅人,点了点头。
“我想亲手造一种假钞,它不再是针对机器的,而是针对人。谁看了、摸了也不会分辨出那是假钞。”
雅人瞪大了眼,张开两只胳膊,晃着头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想听就告诉你,雅人。再去盗验钞机造能通过它的假钞这不是不可能的。可是,那只是以银行的机器为目标,其使用范围也相当有限。而且,它只能使用一次,是一种有条件的游戏。但如果我们造出了谁都识别不出来的假钞的话会怎么样?银行的机械当然更不用说。在银行窗口使用也没问题,是一种完美的假钞。不,如果谁都相信的话,那就不能叫假钞了。”
雅人还想说什么,我没让他插嘴,继续说我的。我想说的话还有一大堆呢。
“常听说名画的赝品在市场上流通,那东西即使再像真品,但绝对成不了真品。为什么说呢,两幅画一模一样,不可能同时存在。可是钞票就不同了。在全日本,不,在世界各国所到之处都有假钞泛滥。钱这东西相同的再多也没人会为此发愁的。你不觉得这游戏很吸引人吗?”
我不知被什么促使着,一下子把心里的话全说了出来。
“我决定了,雅人。还需要多少年我也不知道,但我一定要干成。”
谈完了“崇高理想”后,我们拿上从银行ATM中抢来的钱,出发去买造假钞用的材料了。
白水印用的透明涂料和磁铁粉还剩不少,彩色打印机用墨盒快没了。B4纸要印一百六十张,而且正反两面都需要印。底色用墨还得再调些出来。这样的话,墨盒得准备二十个左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