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复仇的心愿
似乎有人跟踪。夜里,在练马站原田察觉有人跟踪。一个青年男子,在人群中窥探着原田,偶然耳光相遇,那男子若若其事地避开,又消失在人群中。这跟踪者的耳光,冷若冰霜,又如同豹子盯住自己的猎获对象那样,阴险、凶残。乘出租汽车去访问武川惠吉家的途中,也看见了同样使人不寒而栗的目光,是路旁的行人还是同搭车的乘客?原田感到心中无数。
是一个组织吗?原田感到微微的惊悸。经过反复思考,不能认为凶手的目的仅仅是杀死父亲,而妹妹纯属偶然被卷进去的,妹妹也应包括在谋杀的对象之列。他们将武川、北条和关根三人的死,都伪装成事故死亡,仅仅父亲是遭枪杀,这是因为那个组织知晓,父亲已觉察到这一连串的死亡。只有父亲敏感地意识到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三个人并非死于一般事故。于是,那个组织已无暇再巧装事故了,因为有了戒备,再伪装事故死亡决不是件容易的事,况且万一父亲去找警察,将三人之死的可疑点全盘托出……所以枪杀了父亲。那组织见到父亲自大阪返回后,没找警察而对两个孩子讲了些什么,为此十分惧怕,所以执意要杀绝一家三口以断祸恨。杀死父亲、妹妹然后迅速离去,只需两、三分钟时间,之所以这样从容地強 奸了妹妹,是因为在等待自己归来。然而,野麦凉子的意外出现,使计划落空了。
葬仪完毕后的翌日,他再访了武川家。原田拟定了一个计划——从这儿飞到北海道,然后再飞到大阪,重复父亲走过的路线。这是一个异常艰难的计划。那个组织倘若觉察,是决不会轻易放过的。
原田在乘坐电车的途中,心里琢磨着:塔伊沙——这是武川家属说出的,是武川莫名其妙地说的话。武川接受了岛中院子的诊断,并刚进行麻醉分析后,就如同梦呓式地说着:“是塔伊沙……可能是塔伊沙”,又希望转换医院。这个“塔伊沙”是什么呢?原田试着给这几个假名的读音安上汉字,立刻想起了“大佐”、“大差”,然后无论怎样左思右想,也想不出来了。显然不是“大差”,武川想换医院,但中央医疗中心是高级医院,当然没有理由要离开那儿。因为胆怯?“塔伊沙”是“大佐”或是人名?若是人名,其它的汉字也不是不能考虑的。原田假定有这两种可能性。
假定为大佐——武川因车祸而出现记忆伤害,院长用麻醉分析进行检查,麻醉医生当然也在场。武川可能认为这两人当中的某个人是“大佐”,而且是令武川非常惧怕的“大佐”。
假定为人名例如“泰左”这个名字,可能是院长或是麻醉医生过去的名字,也是合乎情理的。武川就是惧怕那个男子。
再者,除院长和麻醉医生之外,主治医生、实习医生和护士也可能在场。倘若这样,可以设想,除主治医生而外,在武川见过的其他人中,有大佐或者名叫“塔伊沙”的人。
重要的是线索,据武川家属说,父亲来访时,也是这么对他讲的。父亲可能因此受到震动,正是基于这个原因,才促使他匆忙去北海道了解北条的死因。要解开父亲和他的三位旧友神秘死去之谜,这个“塔伊沙”可能是关键所在。武川临终时趁家中无人之际潜入的小偷,也不能说与此完全没有关系。
哦,要注意后面的尾随者!
倘若美军也参与了尾随者所在的组织,那就不是一个寻常的对手了,然而,原田已下定决心要搏斗到底。他打算寻找时机,抓住尾随者,即便是打个半死,也要让他开口。警察虽然有强行搜查权,但象这类的事情,峰岸却做不到——这超出了警察的权限范围,从而也就完全抵销了警察的作用。原田是不存在这些顾忌的,他只有满腔的愤懑和由此产生的复仇烈焰——非把这个尾随者打个半死而决不宽恕!
美军!
突然,原田若有所悟地想到了什么,他凝视着夜空思考着——难道不能认为美军与“大佐”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吗?原田回想起从武川家属那里听到的关于武川的军历。“特尼安岛”——这就是武川家属所仅知的。与原田的亡父一样,武川也缄口不谈往日的事,仅仅是在结婚之际,做过简短的说明。昭和十九年①七月,美军在特尼安岛进行登陆作战,同年八月,日本军方发表了岛上全军将士为国捐躯的战报。但实际上,武川是被捕而被送到美国科罗拉多州的收容所。父亲也是缄口不谈自己的军历。哦,原田猛然想起,父亲曾经说过,自己在什么时侯出征过南方并被俘,大概也是到了科罗拉多洲的收容所。
①昭和是现日本天皇裕仁的年号。昭和十九年相当于公历1944年。
四位旧友当时是否都在特尼安呢?是否他们又是一起去的科罗拉多州收容所呢?在那儿他们又遇见了什么呢?战败后历经三十余年后的今日,以“塔伊沙”这一谜语为发端,四人相继被害,并且可能又涉及到美军——原田目不转睛地凝视夜空。
出了信浓町站,已是夜里十点过了。原田穿过外苑,再有钟就可以到家了。他喝了大量的酒,家里的灯火熄灭了,笑语欢声也永远永远地灭失了,一切都不可能再逆转。家,已变成了一具亡骸。
原田穿过街道时,肩膀碰到了迎面并排走来的两个男子,原田想避开,对方却故意不让。
“对不起。”
原田按照通例倒了个歉,对方却勃然起火。
“对不起?”一个人迅速抓住原田的前胸,“说话别这么神气。”
原田推开那人的手腕。
“你这小子!”
这个男子扑过来抱住原田,男一个男子“嗖”地一下窜到身后。这时,一辆小车徐徐驶来。原田感到身后那男子在掏东西,是无声手枪还是匕首?他想将搂住自己的这个男子作为屏障,但是饮酒过量而力不从心,只好束手待毙了。
“不准动!”
原田还没弄清是哪儿传来的声音,接着又响起了枪声,随后传来皮靴声。那徐驶而来的车打开了车门,两个男子飞奔窜入车内,车瞬间便消失了,只留下一阵排气声。
原田茫然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走过来,停住脚步,借着街灯光亮,可以看见他握着手枪,但没有抠着枪机,路对面出来几个人,似乎是他的同伙,宛如从森林中冒出来似的。车的尾灯也消失了。那那男子从口袋中掏出微型步话机,说了些什么之后,走到原田的身边。
“还打算复仇吗?”原来是峰岸,“没留神吧?下次再漫不经心,脑袋可就搬家了!”
声音有点嘶哑。峰岸和原田并肩走着。
“在跟踪我吗?”
“是的。”
“那么,在练马场见到的尾随者,是刑事吗?”
“那个,不是。”
峰岸随很快地回答。
“不是?”
“是警察之外的尾随者。”
“那么,为什么不抓呢?”
“别着急,已叫刑事跟踪着呢。”
刹那,原田感到十分泄气,双重的跟踪者,自己竟然没有发现一场围绕自己的无声暗斗正在黑暗中展开。
“我有话监说。”
峰岸变换了口气。
“我知道。”
于是,两人默默地走着。到了家,原田拿出了威士忌。
“喝吧,救命大恩人。”
“在武川家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了吗?别不说话,这是盘问。”
峰岸倒了一杯威士忌,一饮而尽,非常严肃地看着原田。
“实话说吧。”原田想了想开口了,“父亲有几个奇妙的好友,加上父亲一共四人。武川惠吉就是其中的一个,最先死的就是他,其次是北海道的北条正夫……”
“再次就是在大阪的关根广一,最后才是父亲。”
“怎么沉默了。”
峰岸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老实地听着。我仍决心自己复仇,但既然你已知道了,也没有瞒着的必要。可究竟父亲旧友们的死与这一事件有无联系,我还不太清楚,所以……”
原田把酒倒进了自己的杯子。
“有联系吗?”
“有。”
原田解释说。
峰岸注视着原田。青年医生那种精悍的感觉不在了。昔日豁达的风采,如今已被忧闷的外表中潜藏着的凶残代替了。
“我想,大概武川惠吉所说的‘塔伊沙’,就是这一件事的关键吧?”
原田终于说明了。
“塔伊沙?……”
峰岸将视线移到了空中,久久地沉默着。
“也许,‘塔伊沙’不是人名而是军阶吧?在特尼安或在科罗拉多发生过什么事情,而到了三十年后的今日,发展成为一件有美军参与的连续杀人案。若要调查,则必须弄清北海道的北条、大阪的关根也是否曾在一起在特尼安或科罗拉多呆过。可是……”
“可是什么?”
峰岸打断原田的话,面部表情显得阴暗。
“那个武川惠吉可能是在中央医疗中心被杀的。”
“噢!”
“……”
原田叙述了他所了解的情况。
“我认为,仅就你说的情况分析,院长也许就是武川所惧怕的那个大佐。要是这样,院长大概也在特尼安服过役。虽然不清楚三十年前在战场上发生了什么,但无论怎样讲,这都是一个很复杂的案件,明知将要被杀啊,却不敢寻求警方的庇护而准备悄悄潜逃——你父亲的行动正说明了这一点。”
峰岸推测道。
“这点我也懂,但实在无法想象武川是在医院被杀的……院长岛中常平是医学界的权威,又是我的老师,他不可能是杀人犯,武川也决不是在医院被杀的。咦,武川不是有主治医生吗?病情的突然变化,主治医生值得怀疑。”
“在医院被杀是很有可能的,你父亲不是在听了武川说‘大佐’之后,才飞到北海道去的吗?‘大佐’就是这一事件的起因。就是说,武川因车祸住进中央医疗中心,手术后虽然恢复很快,可记忆有损伤。院长进行了仔细的诊断,认为可能是脑器质伤害,于是用麻释分析以唤醒记忆,就在此期间得知武川是三十多年前,在同一战场上那四个人中的一个……”
峰岸暂时中断了讲话,注视着原田。
“……”
“同样,武川方面也可以这么认为:武川从院长的容貌中也看到了三十多年前大佐的幻影,但因年代久远而不敢确认了,所以他想换医院。也许,大佐在什么地方有某种特征。”
“也就是说,大佐,武川都回忆起了三十年前的恶梦。”
原田“砰”地一声把酒杯放在桌子上。
“难道不正是这样吗?恶梦复生了,这个恶梦引出了杀人魔鬼……”
“……”
“如今只能拜托你了。”
峰岸将双手紧紧地合在一起。
“为什么?”
“武川的尸骨已化成了灰烬,无法找出被杀害的证据,即便是查阅病历也丝毫没有作用,对手不会愚蠢到如此地步。就算我们从正面着手调查,也不会看出破绽。岛中不曾经是你的老师吗?你无论用什么办法,只要搜集到证据就行,给我们找个突破口。”
“试试吧。”
“要绝对地隐蔽。他若知道我们搜查已经到了他的身边,就大事不妙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
“你难道还不知道其中的微妙之处,此事牵涉美军,倘若岛中教授知道了……”
“会向警视厅施加压力?”
“正是如此,倘若牵涉美军,这事百分之百要流产,所以必须施加压力之前,揭露事件全貌。”
此刻,峰岸的目光显得犀利,炯异。
庭院中,秋虫啾鸣,声音是那样出奇地清脆、高亢。
4库拉西布兰克
已是八月二十五日,事件发生后一周了。
峰岸五郞显得焦虑不安。张贴了几千张启事,却不见任何地方传来有关野麦凉子的消息;关于驻日美军方面也没取得任何联系;从练马场跟踪的刑事也令人扫兴地归来;原田方面的联系完全中断,每天打电话他都不在。一切都处于休克状态。
例行的搜查某种程度上仍在进行。去北海道和大阪府的人员报告,北条正夫和关根广一很可能是有预谋地被杀害,并如推测的那样,据两名死者的家属讲,他们都应征去过特尼安并进过科罗拉多战俘收容所,这是目前的唯一战果。
岛中教授的经历也大致摸清。岛中作为军医大佐曾被派到库拉西岛,根据防卫厅编纂的《二战史》,库拉西岛的别名叫作“饥饿”岛,位于南洋诸岛的一端,在菲律宾附近,周围十公里都是珊瑚礁,岛上约有四百土著居民,再多就无法居住了,因为岛上多为潮湿地带,棱树繁茂,粮食生产受到很大限制,二战期间,岛上居民强迫迁到南洋厅本部所在的科罗卢岛,从而岛上进驻了五千名日军。在库拉西岛,真正的战斗基本上没有进行过,因为盟军将此岛弃之不理,主要的战斗是与饥饥饿做斗争,有四千多名军人死于饥饿。岛中教授是在战败前一年半回国的。
对于岛中教授是大佐一事,峰岸是满意的。自已的预感正确,事情也正如预想地那样展开。然而,这种满意瞬间即逝,新的难题随之又出现了。
岛中被派往的库拉西岛和原田等四人被派往的特尼安岛相距千里之遥,特尼岛属于马里亚纳群岛,库拉西岛属于西加罗林群岛,从距离上观察两者没有任何关系。再则,一边是军医大佐,一边是一等兵或二等兵,在等级上也是天壤之别,怎么能拉到一块儿?其中定有奥秘——峰岸对此深信不疑。他再次派人调查原田光政等四人的兵籍,发现有一个奇怪的现象令人费解。
原田光政等四人都没有兵籍,四人交给公司的履历表上籍贯都是浜松市,也都是小学毕业。那么,四人肯定是由浜松市应征入伍的,上溯其年龄,当时分别应在十九至二十岁之间,那时,在浜松应征入伍的,应在步兵三十八连队,这个连队从满州被调到古阿姆。当时,南方战线混乱,步兵被七零八地调遣,那个连队的一部分被派往特尼安,原田等四人就在其中——关于这些,没有特别令人生疑的地方。但是,兵籍薄无记载。这是为什么?峰岸感到困惑。
是不是与战俘有关?据说四人都进过科罗拉多州战俘收容所。峰岸派人与厚生省联系,要求查阅战俘名薄。可是,厚生省没有这种名薄,因为旧日本军队是一支不能接受这一耻辱的军队——在这一铁的纪律下,军队和厚生省的资料中都没有战俘这一项目。日本战俘没有以国际红十字会为中介进行过变换,即使交换本国也不会接受,所以战败前俘虏当然是在美国度过的。战败后,厚生省引扬援护局也没有把战俘作为战俘对待,而是作为一般的引渡者接收的。
既然如此,峰岸只好通过警视厅,拜托驻日美军司令部调查战俘名单。这也是窄路难行。在美国本土,没有正式设置战俘收容所,所以也没有这种记录,仅知到在科罗拉多州、犹他州、怀俄明州、阿肯色州、爱达荷州的不毛之地和沙漠地带分散设置了日本人收容所,更为棘手的是,据美军查明,战俘大部分都是用假名字,因为惧怕成为战俘的这一耻辱,所以美军安置他们,也不用姓名,只要有番号就行了。不难想象,原田光政等四他,也可能是申报的伪名,并以此回国的。
结果,岛中大佐和四人在过去的关系仍有待澄清。
峰岸突然感到,原田光政等四人过去的经历会不会是伪造的?姑且认为四人用伪名从战俘收容所回国一事还能解释。但步兵三十八连的兵籍薄中,没有他们的姓名实在令人费解。并且,四人都有一个并同的特点,就是不对自己的家属谈及自己的过去,尤其是战败以前的事。仅从这点看,什么特尼安、科罗拉多等等,可能都是编造的。
然而,那个“塔伊沙”究竟意味着什么?峰岸重新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亡灵的暗影为何刚展现出来,却又渐渐隐去了。
看了看时间,已是黄昏五点了,峰岸又准备给原田打电话,由于杳无音讯,他越来越感到焦虑不安。难道已遭暗算了?他说过高度戒备,而且又身怀一套好拳术,如此精明一个男子……可是,也不该这么久不捎个消息。
电话响了,是外事警察伊庭叶介挂来的。
“我有话要对你说。”
伊庭压低了嗓音
峰岸与他约好见面的地点,出了警视厅,向新宿街方向走去。
伊庭指定的地点是在K饭店的咖啡馆。峰岸进去时,他正独自坐在那儿喝咖啡。
“情况怎样?”
伊庭凑过身来询问。
伊庭是峰岸大学时代的好友。真不愧是外事警察,神色非常老练,可以说是都市型的冷酷。内心的一切都不会轻易地溢于言表。
“得到情报啦。”
伊庭压低了嗓音。
“好样的,真该谢谢!”
峰岸将一支香烟递过去。
“先谈结果吧,无论如何,认为美军已卷入这一事件,还为时尚早。”
“……”
“若是认为卷入了,那就是美国中央情报局。”
“还有其他同伙吗?”
“绑架野麦凉子的车知道了。”
伊庭毫无造作地说。
“哦!……”
“还有穿制服的人物呐。”
“是谁?那家伙。”
“横田基地的G·克拉哈中校。”
“……”
“可这人好象与事件无关,嗯,基本上可以肯定。他是一个四十出头的忠厚、谦和的绅士,在基地内还有一个美貌的妻子和小孩。”
“……”
峰岸默默地注视着伊庭。伊庭确宛如魔术师一般,不断地从帽子中取出犯罪的构成要素,最后再确定有无搜查的必要。他手中握有惊人的情报网。
外事警察与专门从事情报工作的陆军幕僚二部特别室、美国中央情报局、内阁调查室、外务省等一系列的情报组织有秘密关系,以相互支持。对于搜查课说来,就没有这些联系。
“与克拉哈中校同车的还有一个叫贝克的。这个贝克是中央情报局驻远东人员,问题就出在这个人身上。”
伊庭递过来一张照片,上面有一个日本女子和一个中年的外国男子,两人紧靠着头。看来照片是在暗中拍摄的。
“这么说,野麦凉子……”
峰岸看着照片问。
“那天晚上,克拉哈送贝克去六本木,偶然路过出事现场,听到女人的悲鸣声便驱车过来,停车后一瞧,见一女子腕部受伤,边呼‘杀人啦’边向克拉哈奔来,克拉哈将女子抱入车内,并给她的腕部进行了临时包扎。贝克将车驶向自已熟悉的爱宕署方向……”
伊庭观察着峰岸的反应。峰岸的胜色略为有点发青。
“去爱宕署?……”
“是的,去警察署,但结果贝克没去找警察。若是去找警察……”
“为什么……”
“那女人的情绪异常激动,边走边叙述她所见到的情景。贝克和克拉哈都会日语。在谈话过程中,贝克说还是先治好伤口为好,给警察打电话反而不妥。于是,车转向中央情报局在六本木租的房子驶去……”
“野麦凉子现在在哪儿?”
“唉,别着急嘛。贝克突然要回避警察,是因为野麦凉子的一席话,她对两人讲了原田光政临终时说的话,据说是‘找警察,库拉西布兰克’或者是‘找警察,库乌西布兰克’。贝克听了这句话后,沉思了一会儿,又再次追问了这句话。”
“那么说,原田光政当时还活着?”
“是的。据实习医生野麦凉子讲,当时他还有一口气,野麦凉子将他扶上床,这时他突然心脏收缩,说出了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当野麦凉子再问他时,他的生命已结束了。这时,传来了下楼的脚步声,野麦凉子立刻向屋外冲出去,就在要出大门的瞬间她的手腕被击中了……”
伊庭说出了这一过程。
“找警察,库拉西布兰克?”
峰岸重复着这句话。
“贝克究竟……若是‘找警察,痛苦的’。布兰克或许是个人名吧,不可能包含其它隐语,贝克也就没有理由回避警察,对我说来,可以认为这句话我有特殊含义,可贝克并非如此,对这句话显然极其敏感。”
伊庭用平缓的语气断言。
“那么……”
“那么,就完了。把贝克和野麦凉子送到目的地后,克拉哈就返回了基地。在回去的路上,他对同车的司机——一位黑人士兵讲述了这件事,因为这士兵不懂日语,可又想道这件事。克拉哈对于贝克突然要回避警察感到诧异,准备汇报这件事,可回去后却接到上级下选的缄默命令。”
“……”
“克拉哈接到调防命令,于前几天回国了。”
“那,野麦凉子呢?”
“下落不明……”
伊庭慢慢地摇摇头。
“贝克呢?”
“那家伙,也销声匿迹了。”
伊庭喝完了已冷的咖啡。
“这情报的来源?”
“那可不能讲啊!”
“这就是全部的吗?”
“是的,追踪的线索到此就断了。以后,可就看你们这些勇士的了。”
“六本木是中央情报局的地下活动点?”
“嗯,”
伊庭把地址写在餐巾上递过去。
“谢谢!”
“要袭击吗?”
伊庭询问道。峰岸的面部呈现出一种神精质的表情,或许是因为恋人遭強 奸后又被杀害而产生的复仇心理吧。
“我一定要追查杀人凶手,即使是中央情报局也不宽恕!”
“容我忠告一句。”伊庭想劝阻峰岸。此刻的峰岸已掏出了传票。“要干就要趁热打铁,否则的话……”
“明白了。”
峰岸握着传票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