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子和柴田从音乐会回来了。
“真高兴啊!”
节子说。是音乐会使她高兴呢?还是因为和柴田一起去听而感到高兴呢?可能是这两方面都使她高兴,所以才有此快活的声音。
“哎,柴田先生,我做通心粉的奶汁烤菜夜宵,你吃了再走吧!”
节子说。她上过一年家务学校。柴田的公寓离尾原家不到一百米,晚回去一会儿也不要紧的。
“好啊!肚子都饿瘪了。节子的技术可高明咧!”
“唉哟!真会奉承人……也有叔叔那一份嘛。”
听节子说这个“也”字,尾原只苦笑了一下。
“用不了二十分钟,请等一会儿吧!”
节子到厨房去了。
“哎,那个女的我想起来了。”
柴田边把腿伸进烘笼边说。
“哪个女的?”
尾原问。
“喏,就是前天举行婚礼的新娘子嘛。”
“噢!”
尾原不由得把上半身往烘笼前探了探。
“今天的音乐会是在公园的大厅里举行的吧。我也就是在公园里碰到过那个女的,所以我想起来了。”
音乐大厅就建在广阔的公园里。
“全都想起来了,连准确的日子都想起来了。那么漂亮的女人没立刻想起来简直可笑,昨天见到的是浓装艳抹的,而我遇到她的时候,是穿着朴素的西装,脸上还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哀愁呢。所以才使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去年夏天,那个公园流氓横行,东区警察局总动员,从七月十五日开始,连续三个晚上进行盘查。”
尾原也有这个印象。原来那个公园里成对的男女很多,有伤风纪的事也屡次发生,成了警察格外注意的地点了。光这个问题倒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有抢钱的,有的流氓把男的先威胁走,然后对女的横加迫害,这类案件九月上旬连续发生多起。
“我也从派出所被征调出来了。因为是光棍,还不习惯搞这种盘问,觉得困难重重。那时候不是分小组进行而是单独行动。因为两个大汉在一起走,流氓就加小心了,得让流氓把你错当成流氓——这样我就看到了一对。噢,就在那个葫芦池旁边的藤蔓架下边——”由于节子拿来了啤酒,柴田停止了谈话。
“跟节子没说这个事么?”
等节子拉上门进了厨房,尾原才这么问了一句。
“逮流氓嘛,我才不跟她说这些事呢。”柴田说。
尾原想,对非常细心的未婚妻考虑得满周到的呀。
看起来,柴田谈话的话题也是有所选择时。
“后来呢?”
柴田继续说下去。
“我蹑手蹑脚地走近这藤蔓架。上级的指示是在弄清楚是不是可疑的家伙之前,必须搞隐蔽活动。
“太黑看不清楚,但模模糊糊能看到两个人在说话,男的约有三十岁左右,女的有二十二、三岁。周围很安静,因此能清楚地听到他们的谈话。”
柴田是这样讲的:“……我听了一会儿那两个人的谈话。
‘别犹豫了,要拿出点勇气呀!’
男的说。
‘我们彼此这样相爱,你还有什么犹豫的?我愿正式向你求婚。到你家直接去见你的父母也行埃’‘唉,再等等……’这是一个纤细的女人声音。
‘结婚必须是彼此相爱的人哪。订了婚如果不中意,也可以提出解除婚约嘛。你和他不就是订婚阶段吗?难道说直到现在你还把我和他放在天秤上掂量轻重么?’‘怎么能这么无情地说……我,爱你!’‘既然这样就不该有什么妨碍的了。’‘可是,我父母却相信现在订的婚是再好不过的呢。要是突然一说,他们准会吓一跳的呀。’‘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吗,我去有条有理郑重其事地跟你父母说个明白么?’‘再稍等等……因为我要跟父母讲,和那个人解除婚约。所以……,‘真的?’‘嗯!’‘什么时候?’‘我下决心了,一星期之内’就是这么一段对话。我断定这是一对正经的男女。所以就大声地自报姓名走到这两个人跟前去。我觉得善良的市民,或者是处于苦恼中的恋人,如果做了暴力流氓的牺牲品,那可是灾难。
我走到他俩跟前,他俩好象吃了一惊,我把情况对他们说了,‘这一带最近很不安全’,这样,他们完全理解我的话,就回去了。那个女人就是那位新娘。”
“大黑天也看得清面孔么?”
“不,我亮着手电……这位姑娘由于恐惧和胆怯而睁得圆圆的大眼睛,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么那个男的就是那天的新郎喽?”
“不!不是那个。看来那两个人的恋爱没有成功。人生是漫长的呀,究竟谁幸福,还不知道呢。而且,前天那位新郎是否就是那姑娘想解除婚约的对象,还不知道……”柴田自己就选择了和节子对相对看之后才来往的稳妥的道路。
“我要问……现在你还记得那个男人的模样吗?”
“记得呀!对于我来说,这是一次难得的经验,所以不论男的还是女的,现在仍然形象鲜明哪。”
“那么,要是拿出照片来,问你是这个男的吗?。你能够——”“嗯?谁有那样的照片?”
“我呀!”
“别开玩笑了。你是说让我看一个偶然相遇的人的照片吗?”
不是玩笑。尾原想,说不定就是他,的确想查证一下。那年夏天的夜晚藤蔓架下那个男人是不是就是抢劫银行案件中.由于有川转移视线而被打死的那个高山惠一。
第二夫,尾原在警察局里把高山惠一的照片拿给柴田看。
当然这不是被害现场的拍照。他穿着整整齐齐的西服,的确是银行员高山惠一的照片……与报纸上登载的有所不同,拍得很清晰。
“就是这个人!”
柴田睁大了眼睛说。“尾原先生,你怎么知道的?先告诉我怎么得到这张照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