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宾·科克《致命的治疗》

第26章

作者:罗宾·科克  来源:罗宾·科克全集 

  11月1日,星期一晚些时候
  安吉拉比原计划多睡了些时候。她在4点30分左右醒来时,吃惊地发现戴维还没回来,也没有打电话。她感到焦虑不安,可很快又想开了。但是当时针慢慢指向五点,她的焦虑心情随着流逝的每一分钟而变得愈加沉重。
  安吉拉随后拿起电话拨打青山国家银行,得到的回答是电话的自动报告:银行的上班时间是上午9时至下午4时30分。安吉拉沮丧地放下了电话,奇怪戴维为什么不用他的移动电话给她打个招呼。平时他可不是这样。他肯定该知道,如果他晚回家,她是会担心的。
  接着,安吉拉给巴特莱特社区医院打电话。她接通了医院一楼询问处,问他们戴维是否在医院里。询问处说他们整天都没有见到威尔逊医生。
  最后,安吉拉又给巴特莱特的家里去电话。家里的电话响了10声,也无回音。她再也想不出还有那里可联系了。
  安吉拉只好放下电话,心里不禁怀疑戴维是否在充当侦探的角色,想到这点就愈加忧心忡忡。
  安吉拉来到厨房,问婆婆是否可以借用她的汽车。
  “当然可以,”珍妮回答道,“你准备去哪里?”
  “回一趟巴特莱特,”安吉拉说,“有几样东西落在家里了。”
  “我也去。”尼琪说。
  “你最好还是待在这里。”安吉拉说。
  “不,”尼琪说,“我要去。”
  安吉拉对珍妮强作了个笑脸,然后走到尼琪跟前。她拉住尼琪的手,带进隔壁房问。
  “尼琪,我要你待在这里。”安吉拉说。
  “我怕一个人待着。”尼琪说道,接着就哭了起来。
  安吉拉不知该怎么回答是好。她很想让尼琪同她祖母在一起,但现在没有时间说服尼琪了。同时她也不想告诉婆婆为什么要尼琪留下。最后她只好对尼琪作了让步。
  安吉拉和尼琪到达巴特莱特已接近6点。天虽然没有黑,但夜幕很快就要降临了。一些汽车已经打开了车灯。
  安吉拉对于该做些什么有个初步的打算:首先是要找到那辆沃尔沃牌汽车。第一个要找的地点是青山国家银行。当她驶近这家银行时,她看到巴顿-舍伍德和哈罗德-特雷纳正朝镇上的街心公园走去。安吉拉将车停靠在路肩旁。她跳下了车,嘱咐尼琪在车上等着。
  “对不起。”安吉拉追上那两个人说。
  舍伍德和特雷纳转过头来。
  “对不起打扰你们两位,”安吉拉说,“我在找我丈夫。”
  “我不知道你丈夫在哪里,”舍伍德不快地说,“他今天下午没有赴约,甚至连个电话也没打。”
  “很抱歉。”安吉拉说。
  舍伍德礼貌地用手碰了一下帽檐,便和特雷纳走开了。
  安吉拉飞快地回到车上,现在她深信一定是出事了。
  “爸爸在哪里?”尼琪问。
  “我真希望我知道。”安吉拉说。她将车在大街上来了个180度的急转弯,车轮在地上擦出刺耳的尖声。
  尼琪见车子开得过猛,赶忙抓住把手使身体坐稳。她刚才就感觉到母亲有些心慌意乱,现在看得更清楚了。
  “一切都会好的。”安吉拉告诉尼琪。
  安吉拉很快驾车驶回自家的房子,希望能在后门附近看到那辆沃尔沃车,戴维或许已在那里。但是当她一开进车道,便顿感失望了。没有那辆沃尔沃车的踪影。
  安吉拉在房子旁边将车急刹住。她一眼就看出那里没有任何变动,但还是想看个究竟。
  “待在车里,”她告诉尼琪,“我马上就回来。”
  安吉拉走进房子,叫着戴维的名字。不见有人答应,她又飞快地跑到了房子各处,特意查看了他们的大卧室是否被人动过。那里也是一切照旧。她回到楼下时瞧见了那枝猎枪。她抓起枪检查了一下枪膛,里面装有四颗子弹。
  安吉拉持枪走进起居室,拿起电话簿查找迪文什尔、福布斯、莫里斯、范-斯莱克和沃尔奥夫等人的住处,一并记了下来。她拿着抄好的单子和猎枪回到车上。
  “妈,你也开得太快了。”当车在道上留下一截车轮的橡胶黑印时,尼琪说道。
  安吉拉将车速放慢一些。她告诉尼琪不要紧张。其实安吉拉从未像现在这样紧张过,尼琪感觉得到。
  她们来到的第一处住址是一家小商店。安吉拉将车开到一边的停车场刹住。
  尼琪看了一眼小商店,然后看了看她母亲。“我们到这里来干什么呢?”她问。
  “我们看看再说,”安吉拉说,“看有没有那辆沃尔沃车。”
  “这里没有。”尼琪说。
  “亲爱的,我知道了。”她驾车向第二处住址开去。那是福布斯的住所。安吉拉驶近时将车速减慢。她看到房里有灯,但是周围不见那辆沃尔沃车。
  安吉拉感到很失望。她加大油门,开车飞快地离开那里。
  “你还是开得太快了。”尼琪说。
  “对不起。”安吉拉说。她把车速慢了下来。这时,她才发现由于方向盘握得太紧,自己的手指都麻木了。
  下一个目标是莫里斯的住所。安吉拉慢慢驶了过云,很快发现那座房子门窗紧闭,没有任何人在家的迹象。安吉拉又迅速地驾车离去。
  数分钟后,安吉拉转入范-斯莱克住的那条街,一眼就看到了那辆沃尔沃车。尼琪也同时看到了。安吉拉顿时感到有了一线希望。她将车子停在沃尔沃的后面,然后关掉发动机,从车里跳了出来。
  她走近那辆沃尔沃车时,看到前面是卡尔霍恩的车。她朝两辆车里看了看。卡尔霍恩的客货两用车驾驶室里有一杯起霉的咖啡,好像放在那里已有几天的时间了。
  她朝街对面范-斯莱克的住房望去,因为不见有任何灯光,就愈加感觉惊慌不安。
  安吉拉匆匆跑回车子里取出猎枪。尼琪起身也想走出车来,安吉拉喝住她,要她留在车里。安吉拉说话的声调使尼琪明白这不容她再争辩。
  安吉拉抓起枪跑过街。她走上门廊的阶梯时,心中在考虑是否应该立即到警察局去报案。这里无疑发生了严重的事情。可她又能指望从当地警方那里得到些什么呢?再说,她担心事情已是刻不容缓。
  她伸手去按电铃,电铃是坏的,于是她狠命地敲门。不见有人答理,她便推了推门,发现门没有锁,她就将门推开,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然后,她拼命地高喊戴维的名字。
  戴维听到了安吉拉的叫喊声。他直起身来。这之前他一直垂头丧气地靠在一个装满干苹果的大木箱上。叫喊声从远方传来,声音变得十分微弱。开始他怀疑是否是真的,担心是自己的幻觉所致。但是他再一次听到了这呼唤声。
  这次戴维才知道的确是真的,知道是安吉拉在找他。他在漆黑的地窖里跳了起来,拼命呼叫安吉拉的名字。但是声音瓮在这间与外界隔绝、四周紧闭的土地窖里。戴维盲目地往前走着,一直撞到了门上。接着他又高喊起来。但他心里明白,除非安吉拉在地下室里,否则他再喊也是无济于事。
  戴维摸到格架,抓起架子上面一个装腌制品的罐子,走到门前使劲用罐子打门。但是声音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大。
  戴维又听到了脚步声,他断定是安吉拉在上面某处走动,于是他改变了方向,将罐子朝天花板砸去。他双手抱头,两眼紧闭,罐子碰在天花板上砸得粉碎。
  戴维又摸着回到格架前,设法爬上去直接用拳头击打天花板。但他刚伸手敲了一下,脚下踩的格板就倒塌了。格板和所有的罐子连同戴维一块摔到了地板上。
  安吉拉既着急又沮丧。她打开了所有能打开的灯,迅速地查看了这座肮脏房子一楼的每一处。遗憾的是,除了在厨房里看到一截可能是卡尔霍恩留下的雪茄烟蒂之外,就再也没见到戴维和卡尔霍恩来过这里的任何痕迹。
  安吉拉准备上二楼时,又想起了尼琪。她放心不下,急忙跑出房子回到车上。尼琪正在着急,不过安然无恙。安吉拉说她可能要离开得久一些。尼琪要她早点回来,因为自己害怕一个人留在车里。
  安吉拉跑回房子,双手紧握猎枪,往楼上走去。她走到二楼便停住了脚步,仔细倾听。她觉得听到了什么声音,不过,如果真的听到了什么,那也只是听见了一次。她继续往前搜寻。
  二楼比一楼更加肮脏不堪,有一股特殊的霉味,好像这里多年不曾有人居住过似的。天花板上吊着巨大的蜘蛛网。安吉拉在二楼的厅里又呼喊了几次戴维的名字,但每一次呼唤的后面都只有一片寂静。
  安吉拉正准备转身下楼时,突然看到楼梯口一张小桌上放着一件东西。那是一个万圣节用的胶皮面具,做成蛇头形状,正是那名不速之客在昨天夜晚戴的那一个。
  安吉拉吓得浑身直抖,开始走下楼梯。她下到半截又停住了脚步,注意地听着。她觉得又听见了动静,好像有人在远处捶打东西的声音。
  安吉拉决心查明声音来自何处。她走到楼梯脚,再次站住了,觉得捶打声是来自厨房的方向。她赶忙跑进厨房,声音明显地响了一些,她俯身将耳朵贴到地上,清楚地听到了击打声。
  她边喊戴维的名字,边将耳朵仍旧贴在地上,依稀听到了戴维的声音,他也在叫着她的名字。安吉拉急忙奔到通向地下室的楼梯口。
  她将过道的灯打开,手握猎枪,走下楼去。她更加清楚地听到戴维的叫喊声,但他的声音仍然显得很低沉。
  安吉拉一到地下室就又喊起了戴维的名字。她听到戴维答应的声音,眼睛里涌出了泪水。她绕过地上一堆堆脏乱的物品,循着戴维的声音走去。前面有两扇门。此时戴维将门捶得山响,安吉拉立即辨别出了他所在的地方。但是安吉拉碰到了难题,门是用挂锁锁起的。
  安吉拉大声告诉戴维,她会救他出来。她把枪靠在墙上,寻找四周有无适当的工具。她很快就看到了地上的那把铁镐。
  她飞快地抡起铁镐朝锁砸去。砸了几下都不见效果,于是她又换了一个办法,将镐柄当作撬杆放到门锁的铰链下面。
  安吉拉拼命用镐柄将铰链连同螺丝从门上撬了下来,伸手拉开了地窖门。
  戴维冲了出来,紧紧地拥抱着安吉拉。
  “感谢上帝你可来了!”他说,“是范-斯莱克干的这一切。是他杀害了病人,也是他杀害了霍奇斯。此刻他的精神病又严重发作,而且他持有武器。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咱们走!”安吉拉说。她抓起猎枪,和戴维一同奔向楼梯。
  他们开始走上楼梯之前,戴维把手搭在安吉拉的肩上,指着他早先挖的那个坑旁边的水泥板。“我猜卡尔霍恩就在这下面,”他说道。
  安吉拉被吓得瞠目结舌。
  “快走!”戴维推了一下安吉拉说。
  他们走上楼梯。
  “虽然我还没有了解到是谁收买范-斯莱克干这一切的,”戴维边上楼梯边说道,“不过,范-斯莱克杀人这一点是很清楚的。现在还不知道范-斯莱克究竟是怎样杀害病人的。”
  “范-斯莱克就是昨晚到咱们家的那名不速之客,”安吉拉说,“我在楼上发现了那个蛇头面具。”
  戴维和安吉拉刚走到厨房,汽车前灯突然将整个房间照得雪亮。灯光从他们惊恐的脸上晃过。范-斯莱克回来了。
  “啊,天哪,不!”戴维悄悄地说,“他回来了。”
  “我刚才把所有的灯都打开了,”安吉拉说,“他知道屋里出了问题。”
  安吉拉把猎枪交进戴维的手里。戴维出汗的手紧紧将枪抓住。他们听到车门关上的声音,接着是车道石子路上沉重的脚步声。
  戴维给安吉拉做了个手势,让她退回地下室的门里,戴维跟着也走了进去,随手将门半虚掩着。他们可以从门缝里看到厨房的一切。
  他们听到范-斯莱克走到房子的后门,又突然停住了。
  在这之后令人惊恐不安的几分钟里,不见一点动静。戴维和安吉拉,弄住了呼吸。他们估计范-斯莱克正在为房里亮着灯而感到纳闷。
  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听到他离去的脚步声。他们注意地听着,直到声音完全消失。
  “他会去哪里呢?”安吉拉小声问。
  “能知道就好了,”戴维说,“不知道他的行踪真令人放心不下。他对这里了如指掌,可以突然从背后袭击我们。”
  安吉拉转身看了看地下室的楼梯,想到范-斯莱克如果当真突然扑向他们,感到不寒而栗。
  他们静静地呆了几分钟,注意着四周的动静。整个房子静得吓人。最后戴维推开地下室的门,小心地回到厨房,示意安吉拉跟上他。
  “或许刚才不是范-斯莱克。”安吉拉说。
  “绝对是他。”戴维低声说道。
  “咱们赶快离开这里。我担心在这里耽搁的时间太久,尼琪会从车里跑出来。”
  “什么!”戴维悄悄地问道,“尼琪也来了?”
  “我没能将她留在你母亲家,”安吉拉低声回答,“她非要跟我一起来不可。我没法同她讲道理,她根本不听。因为情况紧急,也没来得及给你母亲解释清楚。”
  “啊,我的天哪!”戴维轻声地说道,“要是范-斯莱克见到她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呢?”
  “你认为他发现尼琪了吗?”
  戴维做了个手势,叫安吉拉跟他走。他们走到房门前,小心翼翼地将门轻轻推开。天色已完全黑了。范-斯莱克的车子离他们只有20英尺远,但不见范-斯莱克本人。
  戴维示意安吉拉站在原地不动,他飞快跑到范-斯莱克的车前,举枪以防不测。他看了一眼乘客座位旁边的车窗,防着范-斯莱克躲在车上。戴维没见到范-斯莱克,便招手叫安吉拉过去。
  “咱们不要走石子车道,”戴维说,“走在石子路上的声音太响。咱们踩着草坪走。你把车子停在哪里?”
  “就在你的车后面。”安吉拉说。
  戴维和安吉拉一前一后地走着。他们来到街上,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在靠近卡尔霍恩的客货两用车的路灯下面,他们看到戴维母亲的那辆切诺基牌汽车的驾驶座位上正坐着范-斯莱克,尼琪就坐在他的身旁。
  “噢,不!”安吉拉一边本能地向前跑去,一边喊道。
  戴维急忙将她拉住。他们面面相觑,满脸恐怖的神色。“我们必须救出尼琪。”安吉拉说。
  “我们先得考虑一下办法。”戴维说。他回头朝切诺基汽车望去,因为太紧张了,担心自己会昏倒过去。
  “你认为他带着枪吗?”安吉拉问。
  “我知道他带着枪。”戴维答道。
  “或许我们得请警方帮助才行。”安吉拉说。
  “来不及了,”戴维说,“再说,罗伯逊和他手下人也不会知道如何处理眼前这种局面,就算他们能认真考虑我们的要求的话。我们现在只有靠自己了。我们首先得设法使尼琪离他远些,这样,如有必要,我们就可以开枪。”
  在随后令人难熬的几分钟里,他俩都一言不发地盯着那辆车。
  “给我车钥匙,”戴维说,“我担心他把车锁上了。”
  “钥匙在车里。”安吉拉说。
  “噢,不!”戴维喊道,“他会带着尼琪把车开走的。”
  “啊,天哪!”安吉拉低声说。
  “真是越弄越糟了!”戴维说,“不过,你注意到没有,我们站在这里观望的这段时间里,范-斯莱克始终丝毫未动。我上次看到他时,他一直处于癫狂状态,不能有片刻的平静。”
  “我明白你的意思,”安吉拉说,“看样子他们现在正在交谈。”
  “假若范-斯莱克不注意,我们可以溜到车的背后,”戴维说,“然后包抄过去,同时将门打开,你抱开尼演,我把枪对准范-斯莱克。”
  “仁慈的主啊!”安吉拉呻吟道,“你不认为这要冒很大的风险吗?”
  “那么你告诉我一个更好的主意,”戴维说,“我们无论如何要在他把车开走前救出尼琪。”
  “那好吧。”安吉拉不情愿地说。
  戴维和安吉拉先在离切诺基车背后很远的地方穿过街道,然后躬着身悄悄地走上前去,希望不被范-斯莱克发现。最后他们来到车的后方蹲了下来。
  “我先溜到侧面,看车门是否都已锁上。”戴维小声说道。
  安吉拉点了点头,接过了戴维手中的枪。
  戴维朝汽车驾驶座位的一侧爬了过去,一直爬到与车后门平行的地方。他慢慢直起身来,看到几个车门都没有锁。
  “这至少对我们有利。”安吉拉在戴维回来告诉她那条好消息后,悄悄地说道。
  “是的,”戴维低声应道,“你准备好了吗?”
  安吉拉抓住戴维的手臂。“等一等,”她说,“我越考虑你的那个方案,就越感到不安。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分头包抄上去,而是应该一起去靠近尼琪的那个车门。你把门打开,我抱尼琪出来。”
  戴维考虑片刻也就答应了。问题的关键是把尼琪从范-斯莱克身边救出来。用安吉拉的方案,他们成功的把握要大些。至于救出尼琪之后如何处置范-斯莱克则是下一步的问题。
  “那好,”戴维小声说道,“我一给你打手势,咱们就动手。”
  戴维从安吉拉手中接过枪。他左手握枪,绕过安吉拉的身旁,蹑手蹑脚地兜抄到车的右后侧。他然后把枪握在胸前,匍匐前进。他爬到车子的后门时,转身看了看安吉拉是否跟上来。安吉拉紧随其后。
  戴维弯腰准备扑向车门。但就在他要给安吉拉做手势时,尼琪身边的车门突然开了,尼琪探出身来向车后看来。她见到戴维那张靠她那么近的脸,感到惊讶不已。
  “你们在干什么?”尼琪问。
  戴维迅速跳起来将车门完全打开。尼琪出失去重心而从车上跌了下来。安吉拉跳上前去一把将尼琪抓住,把她抱到了草地上。尼琪因惊吓和疼痛而叫了起来。
  戴维拿枪对着范-斯莱克。他已做好遇到万一便开枪的准备,但范-斯莱克并没有带枪,也不打算逃跑。他甚至动都不动一下,只是神色茫然地看着戴维。
  戴维小心翼翼地靠近一些。范-斯莱克仍然安静地坐着,两手放在腿上,看上去一点也不像那个不到一小时前精神病发作的患者。
  “出什么事了?”尼琪问,“你为什么用劲拉我,把我的腿都弄疼了?”
  “对不起,”安吉拉说,“我是为你担心。刚才坐在你身边的那个人,就是昨天晚上戴着蛇头面具闯入我们家的那个家伙。”
  “不可能是他,”尼琪一边拭着眼泪,一边说,“范-斯莱克先生告诉我,他应该跟我谈一谈,一直谈到你们回来。”
  “他同你谈些什么?”安吉拉问。
  “他告诉我他像我这样大的时候的一些情况,”尼琪说,“他说他有过美好的童年。”
  “范-斯莱克先生的童年一点也不美好。”戴维说。他继续注视着范-斯莱克,后者仍然安之若素。戴维一边用枪对准他的胸口,一边将身体探进车里看个仔细。范-斯莱克还是表情茫然地看着戴维。
  “你还好吧?”戴维问道,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挺好,”范-斯莱克用平静而单调的口吻回答说,“我父亲总是带我去看电影,只要我愿意。”
  “不许动。”戴维命令说。戴维继续把猎枪对准范-斯莱克,绕过汽车前面把驾驶座位旁边的车门打开。范-斯莱克静静地坐着,只是两眼盯着戴维。
  “你的枪放在哪里?”戴维用命令的口吻问。
  “枪拿去寻开心了。”范-斯莱克说。
  戴维抓住范-斯莱克的手臂,将他从车子里拖了出来。安吉拉叫戴维千万小心。她刚才也听到了范-斯莱克所说的话。她告诉戴维范-斯莱克是在说胡话,很显然是精神病严重发作。
  戴维把范-斯莱克推转身去面对汽车,然后搜身查找武器。戴维没有找到那支手枪。
  “你把手枪怎么了?”戴维喝问道。
  “我不再需要它了。”范-斯莱克说。
  戴维观察着范-斯莱克那张不动声色的脸。他的瞳孔已不再放大了。看得出他的病情经历了很大的变化。
  “发生了什么事,范-斯莱克?”戴维问。
  “什么事?”范-斯莱克说,“在顶上头。把它放到顶上去。”
  “范-斯莱克!”戴维喊道,“你怎么啦?你刚才在哪里?你听到的声音怎么样了?你还听到那些声音吗?”
  “你别浪费时间了!”安吉拉说。她和尼琪也绕到了车子前面。“我告诉你,他现在精神病发作得厉害。”
  “不再有声音了,”范-斯莱克说,“我让他们都停了下来。”
  “我看该去叫警察,”安吉拉说,“我不是说去叫那些当地的家伙,我们得去叫州警察。你的移动电话放在车上吗?”
  “你是怎样叫那些声音停下来的?”戴维问范-斯莱克。
  “我关照了他们一下。”范-斯莱克说。
  “你说关照了他们一下是什么意思?”戴维口里虽这样问,心里却害怕知道范-斯莱克此话的含义。
  “他们今后再也不能愚弄我了。”范-斯莱克说。
  “你说的他们是指哪些人呢?”戴维问。
  “是委员会,”范-斯莱克说,“整个委员会。”
  “戴维!”安吉拉不耐烦地喊道,“叫不叫警察?我想带尼琪离开这里。他全是在胡说八道。”
  “我看不一定。”戴维说。
  “那好,他说的委员会是指什么呢?”安吉拉问。
  “我看他是指医院的委员会。”戴维说。
  “委员会、刀剑、渡口、绳子①。”范-斯莱克说道。他笑了。这是他们在车上见到他之后,他第一次改变了神情。
  ①英文中这几个词押韵,下文的源、能、程、马情况相同。
  “戴维,这人讲的与当前的情况毫无联系,”安吉拉说,“你为何非要同他谈话?”
  “你是指医院的委员会吗?”戴维问。
  “是的。”范-斯莱克说。
  “好,一切都会没事的。”戴维说,内心却比谁都不平静。
  “你枪杀了谁吗?”戴维问。
  范-斯莱克哈哈大笑起来。“没有,我没有枪杀任何人。我所做的唯一一件事是把那个源放在会议桌上。”
  “他讲的‘源-是指什么?”安吉拉问。
  “不知道。”戴维说。
  “源、能、程、马。”范-斯莱克格格地笑着说。
  戴维心烦地抓住范-斯莱克衬衫的前襟,用力摇晃着他,再次问他干了些什么。
  “我把那源和能就放在停车库模型旁边的桌上,”范-斯莱克说,“我很为我所做的这些感到高兴。我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愚弄的工具。唯一的问题是,我肯定也把自己烧坏了。”
  “哪里?”戴维问。
  “我的两只手。”范-斯莱克说。他将两手举起给戴维看。
  “是烧伤了吗?”安吉拉问。
  “我看不像,”戴维说,“只是有点红,除此而外我看一切都很正常。”
  “他是在说胡话,”安吉拉说,“或许他的幻想症又发作了。”
  戴维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他现在突然想到另外的事情。
  “我很疲倦,”范-斯莱克说,“我想回家看我父母。”
  戴维挥手放他离去。范-斯莱克穿过街道走进了自家的院子。安吉拉不解地看着戴维。她没想到他会将范-斯莱克放走。“你在干什么?”她问道,“难道咱们不该叫警察吗?”
  戴维摇了摇头表示不用了。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范-斯莱克的背影,心中却把所有的问题联系在了一起:他的住院病人、他们的症状和死时的情况。
  “范-斯莱克精神极度疲劳,”安吉拉说,“他的表现就像刚接受过电震治疗似的。”
  “上车吧。”戴维说。
  “又怎么啦?”安吉拉不喜欢戴维那种讲话的口气。
  “给我上车!”戴维喊道,“快!”他坐进了切诺基汽车的驾驶座位。
  “那么范-斯莱克呢?”安吉拉问。
  “没有时间谈论范-斯莱克了,”戴维说,“再说他也不会去哪里。快上车!”
  安吉拉将尼琪拉到车的后排座位上,自己坐到戴维的身旁。戴维这时已将车发动。安吉拉还未来得及将车门关好,戴维就把车向后倒去,然后迅速将车来了个向后急转弯,加大油门,飞驰而去。
  “发生了什么事?”尼琪问。
  “我们去哪里?”安吉拉问。
  “去医院。”戴维说。
  “你车开得像妈妈一样野。”尼琪告诉她父亲。
  “为什么要去医院呢?”安吉拉问。她转身用手拍了拍尼琪的膝盖,让她放心。
  “我突然开始醒悟过来,”戴维说,“我现在有种可怕的预感。”
  “你在说什么?”安吉拉问。
  “我想我或许知道范-斯莱克刚才说的‘源-指的是什么。”
  “我想只不过是精神分裂症患者的胡言乱语,”安吉拉说,“他说的源、能、程、马,毫无意义。”
  “他那么说可能是毫无意义,”戴维说,“但是我认为他在说源的时候,可绝不是胡说八道。同样,他也不是随意地说他把源放在有停车库模型的会议桌上的。他讲得非常具体。”
  “那么,你认为他是指什么呢?”安吉拉问。
  “我认为是放射源,”戴维说,“我想他说他的手被烧伤了,就是指受到了放射源的辐射。”
  “好了,你现在同他一样,也发疯了。”安吉拉说,“你还记得范-斯莱克在潜艇上得的幻想症是和核辐射有联系的,所以他的类似说法都很可能是由他的精神分裂症复发所导致的,而不是别的原因。”
  “但愿你是对的,”戴维说,“可我总是放心不下。范-斯莱克在海军的受训内容是和核动力装置联系在一起的。潜艇的动力来源是核反应堆。核反应堆就意味着核辐射。因为他当时被培训成核动力技术员,所以他掌握了核材料的情况,知道核材料的性能。”
  “好,你讲的有道理,”安吉拉说,“但是口头上说一说放射源和实际拥有一个放射源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人们不可能随便走到街上就弄到放射材料。这些材料是由政府严格控制的,所以设有专门的核管理委员会。”
  “在巴特莱特医院的地下室里,有一部旧的放射仪器,”戴维说,“那是一部钴-60机,特雷纳打算卖给南美某个国家。这部机器带有放射源。”
  “我不喜欢听你讲这些。”安吉拉直言道。
  “我也不喜欢,”戴维说,“可想一想我的那些病人的症状吧。他们的症状很可能就是辐射造成的,特别是当病人受到大量辐射时。虽说这种可能性使人感到恐怖,但却能说明问题。当时我一直没有往辐射这方面想。”
  “我在给玛丽-安作尸体解剖时,也没想到辐射的问题,”安吉拉承认说,“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很可能是辐射造成的。只要时间不是很长,辐射并不会带来危害,可以观察到的病理变化也不十分具体。”
  “这也正是我的看法,”戴维说,“那几名表现出流感症状的护士很可能就是受到了轻微的辐射造成的,甚至……”
  “啊,别说了!”安吉拉喊道。她已经意识到戴维将继续说些什么。
  戴维点了点头。“是的,”他说,“甚至尼琪。”
  “甚至尼琪怎么啦?”尼琪从后排座位上问道。她听见说她的名字时才注意到她父母的谈话内容。
  安吉拉转过身来。“我们刚才只是说你得的流感症状和几名护士的很相似。”她说。
  “爸爸也是。”尼琪说。
  “我也是。”戴维同意说。
  他们把车开到医院的停车场停下。
  “打算怎么办?”安吉拉问。
  “我们需要测定辐射的盖格测量器,”戴维说,“放射治疗中心肯定有一个做检测用的。我去找看门的工人带我们进去。你和尼琪去门厅等着。”
  戴维找到了守门的罗尼,他们以前见过面。罗尼为自己能帮助一位医生而感到非常高兴,认为这样可以把他从打扫地下室走廊的工作中解脱出来。戴维没有跟他提及自己已被佛综站解聘、在医院的权利已被取消这一事实。
  戴维和罗尼一前一后来到门厅,找到了安吉拉。尼琪发现了一部电视机,这时看得正高兴。戴维嘱咐尼琪不要离开门厅,尼琪答应了。
  安吉拉和戴维去到放射治疗中心,只用了一刻钟时间就找到了盖格测量器。
  回到医院主楼,他们与罗尼在地下室里见了面。罗尼花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打开原来放射治疗部的钥匙。
  “没有人经常来这里。”罗尼请威尔逊夫妇进去时说道。
  原放射治疗部共有三间房子,外面一间是接待室,里面一间是办公室,外加一间治疗室。
  戴维一直走到后面的治疗室。除了一部旧的放射治疗仪,这里没有任何其他设备。这部仪器看上去像是一台X光机,带有一张供病人躺在上面用的长桌。
  戴维把盖格测量器放在长桌上,然后将开关打开。测量器表盘的指针几乎不动,测量放射剂量的刻度表上没有显示出任何变化。
  “这部仪器的放射源在哪里?”安吉拉问。
  “我估计是在治疗杆和支撑柱的交接部位。”戴维说。
  戴维拿起测量器放到他认为应该有放射源的部位,仍不见测量器有任何反应。
  “没有任何读数显示这一点并不一定就说明什么,”安吉拉说,“我肯定这部仪器是保护得很好的。”
  戴维点了点头。他绕到仪器的背后,又测试了测量器,仍不见有任何变化。
  “哎,”安吉拉叫道,“戴维,快来看这里!”
  戴维来到治疗杆旁,安吉拉指着由四颗螺丝钉固定的治疗杆上面的挡板。这四颗螺丝钉有的已被松动过。
  戴维从接待室搬来一把椅子,放在治疗杆的下方。戴维站上椅子够着了挡板。他把四颗螺丝钉和挡板都卸下来交给了罗尼。
  戴维在挡板后面看到一块八个螺丝钉固定的圆形金属盖,叫安吉拉把盖格测量器递给他。他将测量器放到金属盖上,再次测试有无辐射,结果还是没有。
  戴维将测量器放到一边,伸手到治疗杆里面抓住一个螺丝。他惊讶地发现那颗螺丝是松的。接着他查看了所有的八颗螺钉,全是松的。他将螺钉取下来,一颗一颗地递到安吉拉的手上。
  “你觉得一定得这样做吗?”安吉拉问。虽然测量器在这里没有显示出任何辐射,但她一直放心不下。再说她也担心戴维那不算高明的动手能力。
  “我们必须弄清楚。”戴维取下最后一颗螺丝钉时说。他接着将沉重的金属盖交给了罗尼。戴维抬头住治疗杆长长的圆柱形深洞里看去。治疗杆这部分的直径大约有一英寸半,看上去像是大炮的炮筒。他不用手电筒只能看到里面很少的一部分。
  “我知道我不可能就这样看清楚治疗杆里面的情况,”戴维说,“里面肯定有一个塞子,拿开可以治疗,塞上可以关上放射源。”
  为了绝对可靠起见,戴维又将盖格测量器插到治疗杆里面。结果一样,测量器没有显示出任何变化。
  戴维从椅子上下来。“放射源不在这里,”他说,“已被取走了。”
  “现在几点了?”戴维问。
  “7点15分。”罗尼说。
  “咱们去放射科取些铅质背心,”戴维说,“然后我们就可以做我们力所能及的事了。”
  他们离开了那部旧放射治疗仪,一直向造影中心走去。他们本不需要罗尼打开该中心的门,因为急诊需用X光片,所以那里的门是开着的;但戴维还是喊上他,要他帮忙去拿铅背心。罗尼虽然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情,但他知道一定是事关重大。他非常乐意帮助他们。
  X光技术员对戴维要求取铅背心感到疑惑不解,可考虑到戴维只是将背心拿到隔壁的医院,也就答应了。再说,他也不习惯顶撞医生。他把9件铅质背心和透视检查用的铅质手套交给了戴维、安吉拉和罗尼。戴维手里仍拿着那个盖格测量器。
  三人带着这些沉重的装备走向医院大楼。他们往大楼的二楼走去时,招来了许多医院工作人员和外人好奇的目光,但没有任何人上前阻拦。
  “好了!”他们来到会议室门前,戴维说。这时他已几乎上气不接下气。“把东西都放在这里。”他把自己抱着的铅质背心放在关着的会议室门旁。安吉拉和罗尼也同样放下了铅背心。
  戴维拿着盖格测量器又测试起来,只见测量器的指针迅速地移到右方。“我的天!”戴维失声惊叫了起来,“我们不能找到比这更好的证据了!”戴维向罗尼道谢后就请他走开了,接着告诉安吉拉他的打算。戴维戴上铅手套,拿起三个铅背心,两个扛在肩上,另外一个抱在手里。安吉拉抱起四个。
  戴维开门进了会议室,安吉拉尾随其后。特雷纳为一句话刚说到半截就被打断而生气地用眼瞪着戴维。其余与会者,舍伍德、比顿、坎特、考德威尔、阿恩斯沃斯和罗伯逊也都转身瞪着这两位不礼貌的不速之客。当这些与会者开始咕哝抱怨时,特雷纳用小木槌击打着桌子要大家安静。
  戴维迅速地看了一眼会议桌上摆得零乱的东西,立即注意到那个放射源。它大约一英尺长,呈圆柱形,直径大小正和他刚在几分钟前所检测的治疗杆内膛的口径相匹配,四周嵌着数个聚四氟乙烯小环,顶端有一个栓。正如范-斯莱克所说的那样,这个圆柱体被放在医院停车库模型的一侧。
  戴维一手抓着一个铅背心向那放射源走去。
  “站住!”特雷纳喊道。
  戴维还未走到放射源那里,考德威尔就跳起身将戴维拦腰抱住。
  “见鬼,你想在这里干什么?”考德威尔以一种命令的口吻责问道。
  “我是来搭救你们的,如果为时还不晚的话。”戴维说。
  “放开他。”安吉拉大声喊道。
  “你们在说些什么?”特雷纳问道。
  戴维朝那圆柱形放射源扬了扬头。“我担心你们一直在围着这个钴-60放射源开会。”
  坎特蓦地跳了起来,他的座椅向后翻倒在地。“我刚才就看见了这东西,”他叫喊说,“我还在纳闷,这到底是什么。”他没再说下去,便转身飞跑了出去。
  被坎特这两句话惊呆了的考德威尔松开了戴维。戴维立即跑到桌前,戴着铅手套抓起了那个黄铜色圆柱放射源,连忙将它包进一个铅背心里,紧接着在外面裹上一个又一个铅背心。他用完了自己拿的铅背心,又开始用安吉拉拿来的背心。随后,安吉拉转身走出会议室去取罗尼带来的那些背心。戴维迫不及待地需要更多的铅背心。
  当戴维在用最后一个铅背心包裹已变得胀鼓鼓的放射源时,安吉拉在一侧拿着盖格测量器。
  “我可不信你所讲的。”特雷纳说。此时其他人都已惊得瞳目结舌,而他讲话的语气毫无说服力,坎特的突然逃走使他也变得六神无主。
  “现在不是辩论的时候,”戴维说,“大家最好马上离开这里。”他补充说:“你们现在都暴露在严重的辐射面前。我建议你们及时请医生诊治。”
  特雷纳和其余人紧张地交换了一下眼色。接着是一片慌乱。先是少数几个人,跟着是委员会的全体成员,也包括特雷纳本人,都急忙跑出了会议室。
  戴维裹好最后一个铅背心,从安吉拉手里接过测量器,将测量器打开。他吃惊地发现仍然显示出有相当数量的辐射。
  “咱们离开这里!”戴维说,“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了。”
  他们把裹好铅背心的放射源放在桌上,走出了会议室,并随手将门关上。戴维再次用测量器测试,正如他所预料的,显示出的辐射量立即明显地减少了许多。“只要没有人走进会议室,今夜就不会再有人受到伤害了。”他说道。
  他和安吉拉走向门厅去接尼琪。他们刚要走到门厅,戴维停了下来。
  “你想尼琪在门厅里多呆几分钟无妨吧?”他问道。
  “只要在电视机前,她呆上一个星期也没问题。”安吉拉说,“你为什么问这个呢?”
  “我想我已明白病人是怎样遭受钴-60辐射的了。”戴维说。他带着安吉拉往回走,往住院病人的病室走去。
  半小时后,他们接走尼琪往医院的停车场走去。他们乘切诺基车来到范-斯莱克的房前,去取沃尔沃车。
  “你认为他今晚还会伤人吗?”戴维问道。他朝范-斯莱克的房子做了个手势。
  “他不会了。”安吉拉说。
  “我也这么想。”戴维说,“我永远也不愿回到那里去了。咱们回我母亲家吧。我已精疲力竭了。”
  戴维从切诺基车里走了出来。
  “你走前头。”他说。
  “给你母亲打个电话,”安吉拉说,“我敢肯定她现在正急得不得了。”
  戴维钻进沃尔沃车,将车发动。他看了看前面卡尔霍恩的卡车,悲伤地摇了摇头。
  他们一驶上主干道,戴维就拿起了移动电话。在给他母亲打电话之前,他先通过电话同州警察署取得了联系。他联系上一名处理紧急事件的警官,告诉对方他要报告一桩非常严重的案件,涉及到巴特莱特医院所发生的凶杀和致命的辐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