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6日星期六上午3时20分
将近3点20分,交接班的主要程序完毕时,珍妮特在椅子里睡着了。肖恩今晨这么早叫醒她,她只得睡眼惺忪地起床。淋浴和咖啡使她稍微清醒一些。上午和下午又靠休息时的咖啡提神,使她撑过了这一天。现在一坐下来进行交接班,等她把自己的工作汇报好以后,困意越来越浓,终于失态地在座位上打起瞌睡来。马乔里不得不推她一下。
“你看上去好像整整熬了一夜,”马乔里说。
珍妮特尴尬地笑了一下。即使她可以把昨天下午和晚上的所作所为全部告诉马乔里,她怀疑马乔里会不会相信她。事实上,她自己也觉得难以相信。
交接班一结束,珍妮特拿起东西,穿过人行天桥,到了福布斯科研大楼。
肖恩坐在门厅的沙发上,正在看一份杂志。他看到她时脸上露出笑容。她很高兴他的心情已由阴转晴。
“你一切都准备好了?”肖恩站起身来问。
“能想到的都想到了,”珍妮特说。“当然我很想把制服换下,再冲一个淋浴。”
“换衣服我有办法,”肖恩说。“这里就有一个女厕所,你可以去里面换衣服。淋浴看来只得等一等,为了赶路,这点牺牲还是值得的。我们的路要经过机场附近,那里的车肯定不会少。”“我只不过是开开玩笑,”珍妮特说。“但是我要换衣服。”
“请吧,”肖恩说。他指着女厕所的门。
汤姆·威迪库姆把手插在裤袋里,紧紧握着那把手枪。他一直站在医院入口处附近等珍妮特·里尔登出来。他想也许有机会在她上车时把她一枪干掉。他脑子里闪出这样一幕:他跟随在她后面,她刚坐上驾驶座,他对准她后脑开了一枪。由于下班的人声喧哗,汽车马达声此起彼伏,枪声没引起任何人注意,他悠然自在地走回到自己车上。
遗憾的是,珍妮特没有露面,汤姆看到了好多熟悉的面孔,包括一些四楼的护士。这说明交接班已经结束。
汤姆看了一下表,已经3点37分,做日班的人大部分已离开。汤姆心急火燎,但又手足无措。不管怎样,他非得找到她。
汤姆从靠着的墙上走出来,绕过医院,朝科研大楼走去。他看到连接两幢大楼的人行天桥,她也许会穿过天桥,从科研大楼出来。
他在朝科研大楼停车场走去时,看到两幢大楼交界处停着一辆黑色豪华大轿车。
他想一定是什么名人来看门诊。这种事过去也有过。
他朝科研大楼停车场扫了一眼。他真希望他知道珍妮特开的车,这样他就能知道她是否已离开。如果她已溜走,麻烦就大了。他知道明天她休息,除非知道她现在的住处,整个周末他就找不到她。真糟糕!汤姆最怕这样一无所获地回到死气沉沉的家中去。艾丽斯昨天一夜没同他说话。
汤姆正在绞尽脑汁时突然看到他昨天跟踪过的那辆黑色五十铃车。他刚要走近去仔细察看一下,他眼角中看到她从科研大楼走了出来。正是她!
汤姆在惊喜之余又感到一丝懊丧,她不是一个人。陪伴她的是昨天下午看到的同一个人。汤姆看着他们走向五十铃车。她提着一个小旅行袋。汤姆刚想赶回自己的车去,看到他们并没有登车,只是把一只小旅行箱和一只服装旅行袋拿出来。
汤姆知道,现在日班下班的忙乱时间已过,要在停车场把珍妮特干掉已不可能。
再说她旁边还有一个人,这意味着他必须干掉两个人,才不至于留下人证。
汤姆朝自己的车走去,眼睛仍然盯着这两个人。他走到自己的福特车前时,看到他们走向一辆租来的红色庞蒂亚克车。汤姆发动汽车时看到他们把旅行箱袋放在行李箱内。
汤姆·威迪库姆的一举一动都在罗伯特·哈里斯的监视之中。哈里斯发动自己的车,驶出停车场,停在路边。他希望汤姆会跟踪珍妮特,这样他的怀疑就会得到证实。
肖恩和珍妮特的车很快开出来,朝北跨越迈阿密河。果然不出所料,汤姆的车也朝同方向开。在汤姆和他跟踪的目标之间只隔着一辆黑色的林肯大轿车。
“看上去越来越富于戏剧性,”哈里斯自言自语地说,开车跟了上去。
他听到后面的汽车喇叭声,把车刹住。一辆绿色的梅塞德斯车差点撞上他的车。
“该死!”哈里斯怒气冲冲地说。他为了跟上汤姆·威迪库姆,一踩油门就追了上去。他决定盯住他。只要汤姆对珍妮特·里尔登构成威胁,他就可以当场把他逮住。
看到汤姆的车跟随肖恩的车绕过迈阿密国际机场,朝南驶去时,哈里斯意识到这次旅程要比他预料的长得多。
“如果他们在下一个交叉路口朝西拐弯,他们很可能去墨西哥湾海岸,”韦恩说。
“那里有些什么?”斯特林问。
“没什么特别的,”韦恩说。“漂亮的海滩,宜人的天气,但是去那儿旅游的人已大大减少。那不勒斯是那里最像样的城镇。那里已变成退休者的天堂。在那不勒斯买一套公寓房子要花好几百万元呢。”“他们是朝西拐弯了,”斯特林说,眼睛盯住前面的林肯大轿车。他们只盯住田中,他们知道田中会盯住肖恩的。
斯特林朝右面看,并排行驶的一辆蓝色汽车里有一张熟悉的脸。他再仔细一看,这不是福布斯中心的保安主任罗伯特·哈里斯吗!是昨天梅森大夫介绍他们认识的。
斯特林把哈里斯指给韦恩看,并介绍了此人的身份。“问题越来越复杂了,”他说。“哈里斯先生为什么要跟踪肖恩·墨菲呢?他这样一来很可能会把形势搅得一团糟。”“他会知道田中的事吗?”韦恩问。
“我想他不会知道,”斯特林说。“我想梅森大夫还不至于傻到把这种事告诉他。”“也许他是在追求那个妞,”韦恩提出他的看法。“也许他不是跟踪墨菲,而是跟踪里尔登。”斯特林感慨万分。“精心考虑的行动计划一下子给破坏了。刚才我还信心十足地认为凭借我们的信息优势我们完全能够控制形势。遗憾的是,我不再相信自己了。人算不如天算,机遇有时会成为关键因素。现在出现了那么多未知数。”布赖恩没有托运行李。他只有随身携带的行李和一个公文包。他一下飞机就去租了一辆车:奶黄色的林肯车。
根据一张详细的迈阿密交通图,布赖恩先开车到福布斯招待所。他在波士顿机场时曾给肖恩打了好几个电话,但一直没人接。在焦急万分的情况下,他甚至从飞机上给凯文挂了个电话,凯文告诉他警察还没抓住肖恩。
到了福布斯招待所,布赖恩敲了肖恩的房门,也没人来开门。布赖恩希望肖恩会很快回家,就给他留下一张条子,告诉他他已到了迈阿密,打算住科隆纳德宾馆,并把宾馆的电话抄给肖恩。正当他把条子从门下塞进去时,对面的门开了。
“你找肖恩·墨菲?”一个光着上身穿牛仔裤的青年问。
“是的,”布赖恩说。“我是他哥哥。”加里·恩格斯作了自我介绍。“今天下午2点30分左右,肖恩回来过,”他说。“我告诉他警察来找过他,他没呆多久就走了。”“他说过去哪里吗?”布赖恩问。
“没有,”加里说。“不过他离开时带了一只旅行箱和一个服装旅行袋。”布赖恩谢过加里,回到自己租来的车上。肖恩离开时带着行李,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布赖恩只希望他弟弟不至于傻得想畏罪潜逃。不幸的是,肖恩这个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布赖恩朝福布斯癌症中心开。他想尽管总机不值班,大楼总有人值班。
果真如此,他走进了门厅。
“我要找肖恩·墨菲,”他对警卫说。“我叫布赖恩·墨菲。我是肖恩的哥哥,刚从波士顿来。”“他不在这里,”警卫带着西班牙口音说。他查了一下签到签退记录。
“他2点20分离开,3点5分回来过,但是3点50又离开了。”“你有办法同他联系吗?”布赖恩问。
警卫又查了另一本本子。“他住在福布斯招待所。你要地址吗?”布赖恩说他已有那里的地址。他谢过警卫,走出大楼,朝自己的车走去。
他打算先住进旅馆。他发动汽车,刚要驶出停车场时,无意中看到一辆黑色五十铃车,看上去很像肖恩的车。他重新把林肯车泊好,走过去仔细打量那辆五十铃车。不错,这是肖恩的车。
布赖恩再进楼去,把发现肖恩的车的事告诉警卫,问他作何解释。警卫只是耸耸肩而已。
“在星期一以前有没有办法同你们的中心主任联系?”布赖恩问。
警卫摇了摇头。
“我把名字和宾馆电话号码留下,”布赖恩说,“你能不能打电话给你上司请他把这个信息转告中心主任?”警卫欣然点头,并拿出笔和纸让布赖恩写。布赖恩写好后把纸条和5美元一起塞给警卫。警卫咧开嘴笑了。
布赖恩然后开车去宾馆,办了住房手续。一到房间,他立刻给他朋友凯文打电话,告诉他宾馆房间的电话号码。凯文说仍然没有关于肖恩被捕的消息。
布赖恩然后打电话给安妮,说他已平安抵达迈阿密。他承认还没有同肖恩联系上,但估计很快能见到他。他把宾馆房间的电话号码告诉安妮后把电话挂断。
布赖恩把鞋子脱掉,打开公文包。如果他不得不被困在旅馆里,他至少还可以做一些正经事。
“这才像我期望看到的佛罗里达南部景色,”肖恩说。繁华的城市景象已被自然风光替代,四车道的公路也被二车道的小路替代。
“这里真是风景如画,”珍妮特说。“我们好像回到了史前时代。”一望无际的大草地上点缀着长满松树、柏树和棕榈树的土丘。到处是叫不出名字的珍禽。大片大片白云像浪涛一样在湛蓝的天空翻滚。
一路风光使珍妮特平静下来。暂时摆脱一下迈阿密和她的病人,她感到很高兴。
有肖恩开车,她把鞋子一脱,一双赤脚搁在汽车仪表板上。她下身穿了一条最舒服的牛仔裤,上身只穿一件白衬衫。一出福布斯停车场,她就把工作时扎在脑后的头发放松,让它们垂在肩上。所有的车窗都已摇下,她的头发也在随风飞舞。
唯一讨厌的是阳光。因为他们朝西行驶,耀眼的阳光透过挡风玻璃直接照在他们脸上。他们戴上了太阳眼镜,并把遮阳板翻起,抵御炽热的光线。
“我觉得我开始理解佛罗里达的诱人之处,”珍妮特说。
“相比之下,波士顿的冬天格外令人难以忍受,”肖恩说。
“你为什么不开你的五十铃车?”珍妮特问。
“我的车出了点问题,”肖恩说。
“什么样的问题?”珍妮特问。
“警察想同车子的主人谈谈。”珍妮特把脚放到地上。“警察怎么啦?”她问。
“警察去过福布斯招待所,”肖恩说。“加里·恩格斯同他们谈过话。
我估计在殡仪馆的警铃响了以后,有人看到了我汽车的牌照。”“噢,不!”珍妮特急得大叫起来。“那么说警察在找我们。”“纠正一下,”肖恩说。“应该说警察在找我。
“噢,天哪!”珍妮特说。“如果有人看到汽车牌照,他一定看到我们两人。”她闭上了眼睛。这是她最怕的结局。
“他们只有牌照号码,”肖恩说。“这算不上证据。”“但是他们可能取到了我们的指印,”珍妮特说。
肖恩用稍带鄙视的目光朝她瞥了一眼。“说真的,”肖恩说。“警察们不会为了破窗而入盗窃死者脑子而兴师动众进行现场查勘。”“你怎么知道?”珍妮特反诘道。“你又不是法律专家。我想我们应该去警察局自首,把事情解释清楚。”肖恩发出一声讪笑。“求求你了!我们不用去自首。别出洋相了。记住,他们找的是我。他们要找我谈。退一万步来讲,如果有什么事的话,我会承担的。但是决不会有事的。我已给布赖恩打过电话。他在迈阿密有熟人。他有办法的。”“你对布赖恩讲了?”珍妮特问。
“还没有,”肖恩承认道。“但是我给他的录音电话留了个口信。到旅馆以后,我会再给他打电话。如果他仍不在家,我会把旅馆房间的电话号码留给他。对了,你的信用卡带了没有?”“当然带了,”珍妮特说。
“谢谢你的信托基金,”肖恩说。他高兴地在她膝盖上拍了一下。“奎利蒂酒家全订满了,我就订了里茨·卡尔登宾馆。”珍妮特凝视着右侧车窗。脑子里思绪万千。这同信用卡无关。她不在意由她来付帐。肖恩有钱时也是很大方的,再说她的钱也用不完。她心烦的是警察在追捕他们。尽管肖恩很有男子汉气概,提出由他一人承担,但是珍妮特很清楚,即使到了那种地步,她也不会缩在后面,让他一人挺身而出。那个看到汽车牌照的人一定也看到了她。自从爱上肖恩以来,她给自己带来的只有烦恼,先是感情上的,现在则是业务上的。她不了解福布斯中心对于自己的护士参与撬窃殡仪馆会作出什么反应。她也想象不出今后会有什么雇主对她的这种记录产生好感。
珍妮特已到了惊慌失措的地步,可瞧那肖恩,他还是那样沉着,那样自信。他看上去真的很快活。她无法理解,明明知道迈阿密警察在追捕他,肖恩怎么还能保持冷静,显得那么泰然自若。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真正理解他。
“你选那不勒斯有什么目的?”珍妮特问,决定换一个话题。“你说过在路上向我解释的。”“很简单,”肖恩说。“33个治愈的成神经管细胞瘤病人中,有一个就住在那不勒斯。他叫马尔科姆·贝顿科特。”“你是说治疗后得到缓解的成神经管细胞瘤病人?”“是的,”肖恩说。“他是第一批接受治疗的病人之一。至今已快两年了。”“你打算怎么办?”“去访问他。”“打算说些什么?”“我也讲不清楚,”肖恩说。“我只能到时候临时发挥。我想从病人观点谈谈福布斯的治疗方案一定会很有意思。我特别感兴趣的是他们是怎么对病人说的。他们一定要做些动员工作,病人才会签字的。”“是什么使你觉得他愿意同你谈呢?”珍妮特问。
“有谁能不败在我具有的爱尔兰魅力面前?”肖恩说。
“我们说正经事,”珍妮特说。“人们一般不愿意谈论自己的疾病。”“疾病,也许是的,”肖恩承认道。“但是从身患绝症得到康复则是另一码事。你会感到惊奇的。人们喜欢谈论这种事,喜欢谈论创造医学奇迹的有名医生。”“你总是有道理的,”珍妮特说。她不相信马尔科姆·贝顿科特会理肖恩那一套,但是她也清楚自己没有办法不让肖恩去试一试。不管怎样,除了警察追捕使她增添烦恼外,去外地度周末还是其乐无穷的,尽管肖恩另有企图。她甚至设想她和肖恩也许能利用这个机会认真谈谈他俩的将来。毕竟,除了马尔科姆·贝顿科特以外,她在周末可以完全拥有肖恩而不受到任何干扰。
他们很快又看到了文明社会的迹象,公路又从二车道扩展成四车道。加油站、快餐厅和高尔夫球场从眼前闪过。
珍妮特看着地图,为肖恩指路。又绕了好长时间,他们终于看到了具有地中海建筑风格的里茨·卡尔登宾馆。周围茂密的热带植物和珍奇花卉使人目不暇接。
“嗨,到家了!”肖恩把车停在宾馆的停车门廊下时说。
一个穿蓝色晨燕尾服、戴黑礼帽的人为他们开了车门,说:“欢迎光临里茨·卡尔登。”他们穿过硕大无比的玻璃门,只见粉红色的大理石光可鉴人,地板上到处铺着大块大块东方地毯,天花板上悬挂着水晶枝形吊灯。不少客人在拱形窗户下面的高台咖啡厅用茶点,边上一个穿夜礼服的人坐在大钢琴前演奏助兴。
肖恩搂着珍妮特向住宿登记处走去。“我想我会喜欢这个地方的,”他告诉她。
汤姆·威迪库姆在二小时的汽车跟踪中情绪波动了好几次,起初,当珍妮特和肖恩出城朝西行驶时,汤姆就开始惴惴不安。继而他又觉得这样也许更好。如果他们去度假的话,他们一般会放松警惕,处于毫无戒备的状态。
人们在城里时往往生性多疑,小心提防。但是过了一小时后,汤姆开始看油量表,火气越来越大。这个女人给他带来那么多麻烦,他真希望他们马上把车停到路边,他也可以下车用枪把两个人都干掉,一劳永逸地结束此事。
当车进入里茨·卡尔登宾馆时,汤姆怀疑自己的车一滴油也不剩了,因为在离宾馆还有5英里路时,油量表上的指针早已指在零位。
汤姆避开宾馆正门,把车绕到网球场旁边的大停车场里。他下车一路小跑朝宾馆车道赶来,看到珍妮特的车直接停在宾馆正门前,他把脚步放慢。
汤姆紧握着口袋里的枪,绕过那辆红车,随着人群进入了宾馆。他担心有人会拦住他,但是这种担心证明是多余的。他战战兢兢地扫视了一眼豪华的大厅。他看到珍妮特和肖恩站在住宿登记处服务台前。
借助由愤怒产生的胆量,汤姆毅然朝服务台走去,站在肖恩旁边。珍妮特和他之间就隔着肖恩一个人。离目标这么近,汤姆感到全身都在瑟瑟发抖。
“靠海洋一边的禁烟房间全部满了,”服务台的小姐对肖恩说。她身材娇小,但眼睛很大,一头金发,皮肤晒得那么黑,让皮肤科医生见了定要皱眉。
肖恩转向珍妮特,朝她扬了扬眉。“你看怎么样?”他问。
“我们不妨看看非禁烟房间糟到什么地步,”她建议道。
肖恩又转向接待小姐。“能看得见海洋的非禁烟房间在第几层?”他问。
“在五楼,”接待小姐说。“501室。这是间漂亮的房间。”“好吧,”肖恩说。“我们就住住看。”汤姆离开服务台,朝电梯走去,心里默默念着“501室”。他看到一个粗壮的男人,身穿一套西服,戴着一只微型耳机。汤姆避开这个人。进了宾馆后,他的手一直放在口袋里,紧紧地握着枪。
罗伯特·哈里斯站在大钢琴旁边,显得举棋不定。像汤姆一样,哈里斯一开始跟踪时兴奋异常。汤姆尾随珍妮特不放证实了他当初的推测。但是当前面的车开出迈阿密城时,他也开始烦躁不安,尤其是当他想到车上的油可能不够时。更糟的是,他饥饿难熬,上一餐饭还是在清晨吃的。他们一路不停直开到那不勒斯的里茨·卡尔登宾馆,这使哈里斯怀疑此行是否值得。汤姆开车来那不勒斯肯定算不上什么罪行,他完全可以争辩说他没有在盯梢。
可恶的现实是,他哈里斯不得不承认,迄今为止他尚未掌握任何过硬材料。
汤姆与珍妮特遭袭击以及与乳 房癌病人猝死之间的联系毕竟只不过是推测而已。
哈里斯知道他必须等到汤姆对珍妮特公然采取侵犯行动时才能插手,他希望汤姆会这样做。毕竟,汤姆对那个护士毫不掩饰的兴趣已达到疯狂的地步。这个护士长得不错。事实上,她确实迷人和性感,哈里斯本人也暗暗羡慕。
哈里斯发觉自己这身T恤加短裤的打扮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赶紧绕过大钢琴朝汤姆·威迪库姆消失的方向快步走去。他看到珍妮特和肖恩还在办住房手续。
哈里斯刚要加快脚步去追汤姆时,他感到有人一把攥住他的手臂。他转身一看,原来是一个右耳戴着微型耳机的粗壮男人。此人身穿一套深色西服,混在客人中间。
哈里斯心里明白,他不是客人,而是宾馆保安人员。
“对不起,”那个保安人员说。“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哈里斯先朝汤姆消失的方向瞥了一眼,然后把视线转回到眼前这个仍然攥住他手臂的保安人员身上。他知道他必须迅速作出决定。
“我们怎么办?”韦恩问。他俯身靠在驾驶盘上。绿色梅塞德斯车就停在离宾馆正门不远的地方。前面的林肯大轿车中无人下车,只看到穿号衣的宾馆开门人在同司机交谈,司机塞给他一张钞票,估计数额不小。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斯特林说。“我的直觉告诉我应该看住田中,但是我又想知道哈里斯先生进宾馆去干什么。”“注意!”韦恩说。“有新情况。”他们看到大轿车前座右边的门打开了,走出一个穿得毕挺的年轻的日本人。他把移动电话放在车顶上,整了整深色领带,把上衣扣子扣好。然后,他拿起大哥大,走进了宾馆。
“你认为他们会考虑去暗杀肖恩·墨菲吗?”韦恩问。“那家伙看上去像个职业杀手。”“我会深感惊讶的,”斯特林说。“这不是日本的风格。当然,田中非同寻常,尤其是考虑到他同日本黑社会的关系。而且,生物技术的价值已变得难以估量。我不敢说我对他的意图已了如指掌。也许我们可以分头行事,你进去跟着那日本人,千万别让他伤害墨菲先生。”韦恩马上下车,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宾馆。
等韦恩的身影消失后,斯特林的目光仍盯住林肯大轿车。他绞尽脑汁分析田中的意图和下一步计划。突然,他想起了须下公司的那架飞机。
斯特林拿起车内电话,同联邦航空局的朋友通话。那个朋友查了电脑信息后,对斯特林说:“鸟已离巢。”“什么时间?”斯特林问。
“刚离开不久,”那个朋友说。
“是不是回东海岸去?”斯特林问。
“不是,”那个朋友说。“目的地是佛罗里达的那不勒斯。然后从那里飞往墨西哥。”“你的消息太有用了,”斯特林说,心中一阵宽慰。斯特林把电话挂断。这个电话打得太及时了。现在他能肯定肖恩·墨菲不会被干掉。他将享受免费飞越太平洋的特殊礼遇。
“我一点闻不出烟味,”珍妮特在宽敞的房间里用鼻子拼命嗅。接着,她把落地窗打开,走到外面阳台上。“肖恩,快出来!”她大声叫唤。“风景太美了。”
肖恩正坐在床边,读使用长途电话的注意事项。他听到珍妮特的叫唤,起身走到阳台上去。
极目望去,如画的风景一览无余。阳台下面是一片碧绿的沼泽地,北边的海滩像一轮新月,几乎同远处的岛屿连接,南边的海滩像一条直线,海滩尽头是一排高耸入云的公寓大楼,西边,彤云环绕的太阳斜照着宁静的海湾,深绿色的海水中点缀着冲浪板上色彩鲜艳的风帆。
“让我们上海滩去游泳吧,”珍妮特提议道。她的眼中闪现出兴奋的神情。
“你兴致真高,”肖恩说。“不过,让我先给布赖恩和贝顿科特先生打个电话。”
“祝你好运,”珍妮特说着进浴室去更衣。
珍妮特在浴室换上游泳衣时,肖恩先拨了布赖恩家的电话号码。现在6点已过,肖恩希望布赖恩已回到家中。令人失望的是,接电话的还是录音声。
肖恩只得留下里茨宾馆的电话号码和他的房间号,要他哥哥回来后马上打回电。
肖恩稍加思索后还补充说,事情紧急。
接下来,肖恩拨了马尔科姆·贝顿科特先生的电话号码,电话铃响了两下,贝顿科特先生亲自接了电话。
肖恩开始即兴表演。他先自我介绍了一番,说他正在福布斯癌症中心搞研究。
他看到贝顿科特先生的病历卡后,很想有机会同他谈谈有关治疗的情况。
“请叫我马尔科姆,”贝顿科特先生说。“你在什么地方打的电话,是从迈阿密吗?”“我已经在那不勒斯,”肖恩说。“我和女友刚开车到这里。”“太好了。那么说你们已在附近。你说你是哈佛学生。仅仅是医学院研究生,还是本科也在哈佛读的。”肖恩说他本科也是在哈佛读的,现在是医学院博士生。
“我也是哈佛校友,”马尔科姆说。“是50级的。我敢说这听上去像是在一个世纪以前的事。你喜欢什么运动?”肖恩很奇怪,对方竟然把话题扯到那里去,但是他决定客随主便,同他攀谈下去。他告诉马尔科姆他是冰球校队队员。
“我参加过赛艇校队,”马尔科姆说。“对了,你感兴趣的是我在福布斯中心接受治疗的情况,而不是我大学时代的辉煌日子。你们要在那不勒斯呆多久?”
“就这个周末。”“请别挂掉,年轻人,”马尔科姆说。他一会儿回来接着说:“你们一起来吃晚饭,怎么样?”“你太客气了,”肖恩说。“你肯定这不会给你添麻烦吗?”“不会的,我已请示过我的顶头上司,”马尔科姆乐呵呵地说。“哈丽特说,有你们年轻人作伴她会很高兴的。你看8点半怎么样?穿便服就行。”
“你考虑得很周到,”肖恩说。“请告诉我到你家怎么走。”马尔科姆告诉肖恩他就住在那不勒斯老城的南面,接着肖恩把他指引的具体路线用笔记了下来。
肖恩刚把电话挂断,就听到有人敲门。他把门打开,原来是穿着制服的宾馆服务员。他首先请肖恩原谅他打扰他们,接着把一盘水果和一瓶香槟酒放在桌上,说是经理让他送来的,作为未能提供禁烟房间的一种歉意。
肖恩谢过以后,给了服务员小费。等服务员走后,肖恩倒了两杯酒,叫珍妮特出来。
珍妮特穿着一件黑色的游泳衣站在浴室门口,整个大腿都裸露在外,肖恩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你太美了,”他说。
“你喜欢这件游泳衣吗?”珍妮特旋转着走进房间。“我在离开波士顿前刚买的。”“我太喜欢了,”肖恩说。他再一次欣赏她那迷人的线条,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她从案板上爬下来时正是她的窈窕身材吸引了他。
肖恩递给她一杯香槟酒,向她解释说是经理送的。
“为我们清静的周末干杯,”珍妮特说着把杯子举到肖恩面前。
“说得好,干杯!”肖恩说,同她碰了一下杯。
“再为我们周末的谈心干杯,”珍妮特补充说。
肖恩又碰了一次杯,但是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谈什么?”他问。
“在未来24小时内我想认真谈谈我们之间的关系,”珍妮特说。
“那么严重吗?”肖恩皱起眉毛说。
“别哭丧着脸,”珍妮特说。“把酒喝完,穿上你的游泳裤。太阳很快就要下山了。”肖恩只得把尼龙运动短裤暂作游泳裤用。他在离开波士顿前整理行李时,没能找到他的游泳裤。这他并不放在心上,因为他不打算常去海滩,即使去海滩,他也不过去散散步,看看漂亮姑娘。他从来没有想到要下水游泳。
他俩喝完这杯香槟酒后,套上宾馆提供的毛巾布海滨服。在电梯里,肖恩把马尔科姆·贝顿科特请他们吃饭的消息告诉了珍妮特。珍妮特对此深感意外,也颇感失望。她原来期望着和肖恩二人共享一顿浪漫的晚餐。
他们经过宾馆的游泳池,穿过一段沼泽地,来到了墨西哥湾。在这个时间,海滩上依然令人眼花缭乱。贴对宾馆的海滩上,白色细沙上点缀着红杉木家具和蓝色的遮阳伞。北边的海滩上散布着一群群悠闲的日光浴喜爱者,而南边的海滩上已空无一人。
为了清静,他们朝南边海滩走去。他们尽量沿着海边走,听任海浪有间歇地冲洗他们的脚。海水并非想象中那样暖和,尽管说不上冷,但依然给人凉丝丝的感觉。
他们手携手漫步在海边潮湿坚硬的沙滩上,太阳正在沉入地平线,在海面上留下最后一道耀眼的金光。等太阳完全陷入地平线后,绿色的海水变成银灰色。
“你真的从心底里喜欢我吗?”珍妮特突然冒出这个问题。因为今天晚饭时已无法同肖恩认真交谈,她认为眼下是谈心的最好机会,哪怕开个头也好。总而言之,再也没有比傍晚海滩散步更浪漫的事了。
“我当然喜欢你,”肖恩说。
“那你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我没告诉你吗?”肖恩表示诧异。
“没有,从来没有。”“其实,我一直是这样想的,”肖恩说。
“你愿意说你很喜欢我吗?”“我当然愿意,”肖恩说。
“你爱我吗,肖恩?”珍妮特问。
他们望着他们在沙滩印下的脚印。
“是的,”肖恩说。
“是什么?”珍妮特追问道。
“是你刚才说的,”肖恩回答道。他朝太阳刚陷下去的地平线眺望,那里依然是火红的一片。
“看着我,肖恩,”珍妮特说。
肖恩不太情愿地直视着她的眼睛。
“你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你爱我?”她问。
“我不是告诉你了?”肖恩说。
“你没有说这三个字,”珍妮特说。“为什么说不出口?”“我是爱尔兰人,”肖恩说,想显得轻松一些。“爱尔兰人不善于谈论他们的感情。”“好吧,至少你承认了,”珍妮特说。“但是你是否真的喜欢我是至关重要的,如果没有这种感情基础,我需要的那种谈心也就没有意义了。”“这种感情基础是有的,”肖恩坚持说。
“好吧,我现在放你一马,”珍妮特说,拉住肖恩不让他朝前走。“但是我得说我始终解不开这个谜:你在谈论生活中其他事情时常常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而一谈到我们之间的关系时,你就变得沉默寡言,话也不会讲了。不过我们可以以后再谈。现在先去游泳,怎么样?”“你真的想下水吗?”他问。海水已变得黑乎乎一片。“不下水叫游泳吗?”珍妮特反问道。“我明白了,”肖恩说。“但是我穿的不是游泳裤。”他怕这种短裤一浸水就变得暴露无遗,好像没穿裤子一样。珍妮特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跑了这么长一段路来游泳,他竟然想临阵脱逃,仅仅为了什么短裤。
“如果这种短裤有问题,”她说,“那你为什么不干脆脱掉它?”“听好了!”
肖恩用揶揄的口吻说。“一个正派的小姐建议我光着屁股游泳。好吧,只要你带头,我愿意奉陪。”肖恩在暮色苍茫中朝珍妮特看。
从某种程度上说,他希望他的话使她感到尴尬。谁让她刚才大谈感情使他局促不安。他不能肯定她是否会应战,但是近来珍妮特常有使人惊讶的举动。
这一切好像都是从她出人意料跟随他到佛罗里达开始的。
“谁先脱?”她问。
“我们一起脱。”他说。
他俩面面相觑迟疑了一会儿,就动手把毛巾布海滨服和游泳衣裤一一脱光,一丝不挂地蹦蹦跳跳跃入轻抚海滩的波浪中。他们在刚刚降临的夜幕中,脚踩浅水区,尽情地嬉闹,让轻浪微波冲刷自己裸露的胴体。刚刚度过人人唯恐裹得不严的波士顿寒冬后,这无异于无拘束地回归自然,对珍妮特来说尤其如此。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对这种感觉的欢喜简直到了忘乎所以的地步。
15分钟以后,他们恋恋不舍地从水中出来,争先恐后地冲到岸上去抢自己的衣服,划破静空的格格笑声使人以为是一对放荡不羁的少男少女。珍妮特刚要套上自己的游泳衣,肖恩早有打算地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到澳大利亚松树的树冠下。他们把海滨服铺在撒满松针的沙地上,两人紧紧搂成一团倒下去,尽情地享受无尽的乐趣。
但是这种无忧无虑的欢乐并没有延续多少时间。
珍妮特第一个觉得有些不对头。她抬起头,朝白沙滩勾勒出来的海岸线望去。
“你听到什么声音吗?”她问。
“我没有,”肖恩回答说。他根本不想去听。
“我是认真的,”珍妮特说着坐了起来。“我听到声音了。”在他俩还没来得及采取进一步行动时,一个人影从松树覆盖的幽暗处窜了出来。他们看不清此人的脸,只见一把镶有螺钿的枪对着珍妮特。
“如果这块地方是你的私人财产,我们可以马上离开,”肖恩说。他也坐了起来。
“闭嘴!”汤姆从牙缝里挤出这声命令。他的眼睛贪婪地注视着一丝不挂的珍妮特。他原来计划一窜出来就把他们两人立即杀死,但是眼前的一幕使他犹豫不决。尽管在暮色笼罩下他看不清楚,但脑子却沉浸在想入非非的遐想中。他发觉自己丧失了正常的思维能力。
珍妮特感觉到对方婬 猥的眼光,抓起游泳衣把胸脯遮起来。汤姆不是善罢甘休的人,他猛地用左手一把将珍妮特的游泳衣抢过来,扔到一边去。
“你本来就不该多管闲事,”汤姆厉声说道。
“你在说些什么?”珍妮特问道,眼睛仍盯着枪口。“艾丽斯告诉过我,像你这样的姑娘会企图引诱我的,”汤姆说。
“艾丽斯是谁?”肖恩问。他已站了起来。他希望同汤姆的对话继续下去。
“闭嘴!”汤姆怒吼道,把枪移向肖恩的方向。他决定先把这家伙干掉。
他伸直手臂,扣动了扳机,枪声响了。但是子弹没有击中目标。就在汤姆扣扳机的一刹那,第二个人影从天而降,一拳把汤姆揍得跌跌撞撞。汤姆遭此意外一击,手枪也从手中飞掉了。枪落在肖恩的脚边。震耳欲聋的枪声使肖恩大惊失色,他心有余悸地瞪着地上的手枪看。他简直不能相信,会有人朝他开枪。“把枪拿起来!”
哈里斯在与汤姆搏斗的同时大声提醒肖恩。他们扭打着滚到松树的树干上。汤姆一下子挣脱了,拔脚朝海滩跑,还没跑出多远,又被紧追不舍的哈里斯扭住。肖恩和珍妮特惊魂稍定后马上作出反应。
珍妮特抓起两人的衣服,肖恩捡起地上的手枪。他们看到哈里斯和汤姆在海边附近的沙滩上扭打翻滚。
“让我们快离开!”肖恩焦急地说。
“可是谁救了我们?”珍妮特问。“我们不该去帮他吗?”“不用,”肖恩说。
“我认出了那个人。他不需要任何帮助。让我们走吧。”肖恩不管珍妮特愿意不愿意,拉着她的手就朝宾馆方向奔去。好几次,珍妮特都想回头看看,肖恩硬拉着她朝前跑。他们在离宾馆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穿上衣服。
“那个救我们的人是谁?”珍妮特喘着粗气问。
“福布斯中心的保安主任,”肖恩同样呼吸急促地说。“他叫罗伯特·哈里斯。
他不会有问题的。我们应该担心的倒是那个疯子。”“他是谁?”珍妮特问。
“我一点也不知道,”肖恩说。
“我们怎么对警察讲呢?”珍妮特问。
“什么也不讲,”肖恩说。“我们不去报警。我不能去报警。他们还在找我呢。我要同布赖恩谈过以后才能见警察。”他们又一路小跑,经过游泳池,进了宾馆。
“那个带枪的人一定同福布斯中心有关,”珍妮特说。“否则,保安主任不会同时出现。”“你的推测可能是对的,”肖恩说。“除非罗伯特·哈里斯像警察一样也在追踪我。他完全可能为了赏金对我穷追不舍,因为他巴不得把我清除掉。”
“这些可不是好消息,”珍妮特在他们乘电梯上楼时说。“我也这样想,”肖恩说。
“好像发生了什么古怪的事,而我们却没有任何线索。”“我们该怎么办呢?”珍妮特问。“我仍然认为应该去报警。”“第一件事,我们必须换一个旅馆,”肖恩说。“让哈里斯知道我们在那不勒斯已经够糟了,我们决不能让他知道我们住在哪家旅馆。”他们一回到房间就收拾东西。珍妮特还苦口婆心劝肖恩去报警,但是遭到肖恩断然拒绝。
“我的计划是这样的,”肖恩说。“我带着行李到游泳池去,然后从网球场溜出去。你直接从正门出去。把汽车开过来接我。”“你这是干什么?”珍妮特问。
“为什么这样偷偷摸摸?”“至少我们已被哈里斯跟踪,”肖恩说。“我要让所有人都以为我们还住在这里。”珍妮特决定照肖恩的计划行事,省得麻烦。她看得出他主意已定,不容争辩。再说,他这样处处提防也许不无道理。
肖恩拿了行李先走一步。
韦恩·爱德华快步回到梅塞德斯车,钻进驾驶员旁边的位子。斯特林已经坐在驾驶座上。
斯特林看到那个年轻的日本人也钻进林肯大轿车。“出了什么事?”斯特林问。
“我也说不上,”韦恩说。“那个日本人进宾馆后就坐在大厅里看杂志。
刚才,那个姑娘单独从电梯里出来。她在门口等服务员把她的车开来。没有肖恩·墨菲的影子。我敢说大轿车里那些家伙一定像我们一样不知所措。”服务员把红色的庞蒂亚克车开到门口。
林肯大轿车发动起来,排气管里排出一股黑烟。
斯特林也把梅塞德斯车发动起来。他告诉韦恩须下公司的飞机已朝那不勒斯飞来。
“毫无疑问要出什么事了,”韦恩说。
“我肯定是今天晚上,”斯特林说。“我们必须提高警惕,随时准备行动。”
珍妮特·里尔登开着那辆红色的庞蒂亚克车从旁边驶过,紧接着林肯大轿车也过去了,斯特林让车打了个U字形弯,紧跟上去。
在宾馆车道尽头,庞蒂亚克车朝右转。林肯大轿车也如法炮制。
“我怀疑其中有诈,”韦恩说。“这里面有些不对头。只有朝左拐才能到街上去,朝右转是死路一条。”斯特林也尾随他们朝右拐。韦恩说得对,前面是一条死路。但是在死路尽头前有一个入口处,通向一个很大的停车场。由于入口处被树叶遮挡,刚才从远处看不清楚。斯特林把车驶入停车场。
“林肯大轿车在那里,”韦恩说,手指着右方。
“庞蒂亚克车在那里,”斯特林说,指着网球场的方向。“瞧,墨菲先生正在把行李装到车后面的行李箱内。这样不辞而别是相当不同寻常的。”“我想他们一定自以为这样做很聪明,”韦恩说,不禁大摇其头。
“也许此举同罗伯特·哈里斯先生有关,”斯特林说。他们看着红色的庞蒂亚克车从出口处驶出停车场。林肯大轿车跟了上去。稍等了一会儿,斯特林也跟了上去。
“注意搜索哈里斯的那辆车,”斯特林提醒韦恩。
韦恩点点头。“我在注意,”他要斯特林放心。
他们朝南开了四五英里,然后拐向西南,朝海湾径直驶去。他们最终驶入海滨大道。
“这个地区建筑物要多得多,”韦恩说。大道两旁都是一排排公寓大楼,前面是修剪整齐的草地和精心照料的花床。他们再行驶一会儿就看到红色的庞蒂亚克车驶上通往埃奇沃特海滩旅馆一楼正门的坡道。林肯大轿车没上坡道,驶入大楼底下。
斯特林把车停在坡道斜面的路旁,他把点火开关关掉。
他们看到肖恩在指挥旅馆服务员搬行李。
“这是一家不错的小旅馆,”韦恩说。“不那么讲究排场。”“这外表是很容易使人上当的,”斯特林说。“我听银行里的一些朋友说过,一个可爱的瑞士人把这家旅馆买下后按照欧洲的风格把它装修一新。”“你认为田中会在这里下手?”韦恩问。
“我相信他希望肖恩和他的伙伴会出来,这样他们可以在偏僻的地方制服他们。”
“如果我同那个小妞在一起,我会把门闩上,让服务员把饭送到房间。”斯特林拿起车内电话。“关于墨菲先生的女伴,让我们听听我在波士顿的朋友能向我提供什么背景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