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利夫-巴克斯特系上他的手枪皮套,穿上防弹背心。他走到枪架前,取下他的沙科枪,型号TRG-21;这是他的夜间用枪,装着红外线瞄准器,那是部队的剩余物资,芬兰制造的这支步枪花去斯潘塞城纳税人四千美元,瞄准器又加一千美元。在他看来,这步枪和瞄准器的结合差不多是世界上最准确和最致命的夜间狙击系统了。
他关了起居室的灯,免得受逆光照射,然后拉开起居室通往高平台的玻璃门。
巴克斯特在平台栏杆后单膝跪下,举起步枪,通过瞄准器瞄准,用调焦旋钮调节红外线的成像。他的右眼因兰德里的戳击还有点模糊,但瞄准器的放大镜帮了他的忙。
他眺望树林,这片树林在房子周围的空地对面约一百码处向外延伸。他沿松树林边缘扫视过去,但没发现什么。
巴克斯特拿不准是哪条狗叫以及为什么叫,所以他低头弯腰绕着平台行走,通过变焦瞄准器,观察着环绕房子三面的树林,然后扫视湖岸线。它与树林一样,在开阔地对面一百码处。他聚焦在湖面上,但没看到船只。
三条狗中,有一条是纽芬兰拾-,被限制在一条与房子临湖一侧平行的狗道内,第二条狗是金毛拾-,在一条从灰湖开始,到达房子的前面,再通往树林的狗道上活动,那儿有条泥土小路进入空地。第三条狗是德国牧羊犬,在房子的后面。牧羊犬不是在铁丝网狗道内,而是系着一根五十码长的皮带,一头拴在杆上,让它能自由漫步,远可到树林,近可回房子,他很得意,这些狗的分布覆盖了房子周围空地的环形防线。
这些狗都不赖,巴克斯特想,它们是良种狗,但几乎有任何一点动静就叫起来。无论如何,只要一叫,他还是要去巡查一番,他回到前平台,再次采取跪姿,举起步枪,瞄准土路。听起来像是金毛拾-叫的,事实上它在靠近林木线的狗道末端。巴克斯特注意到,现在风正朝湖那边吹去,因而狗可能闻不到下风的什么气味。它一定听到或看到什么了,巴克斯特一面从左向右慢慢扫视,一面再次调整聚焦旋钮,把焦点聚在红外线成像上。
他再次聚焦在金毛拾-身上,看到那条狗正面对着泥土路头左面大约三十码的树林。巴克斯特伏下身采取卧射姿势,把枪放在顶底板下的平台上,瞄准金毛拾-面对的方向。他瞄着松树的底部,射出一发子弹。
枪声在树林中和他身后的湖面上回响,打破了夜晚的寂静。三条狗都开始汪汪叫起来,巴克斯特再次瞄准,又开了一枪,接着又一枪。
回声渐渐消失,狗也平静下来,巴克斯特躺着不动,通过瞄准器注视着前方,等待松树中的声音或动静,也等待回击。过了整整两分钟,他断定那边没有什么;即使有,也已逃走或被打死了,“也许是头鹿。”在狩猎季节,它们喜欢在天黑后出来觅食,但一有犬吠,即逃之夭夭,那为什么狗还望着树林呢?“也许是一只兔子或一只松鼠。对……”
“没事……”他不想引人注意,也不想误杀了哪个狩猎者,但他不认为湖这边周围的几所小屋里会有人;即使有人,他们在猎鹿季节晚上也不会住在树林里,至少不会离他房子这么近。
他又等了几分钟,然后沿平台滚翻,很快站起来,通过拉门回到起居室。
巴克斯特把枪放回枪架,锁上,将钥匙链放入口袋。枪架上还有另外四支半自动步枪,一支带有微光瞄准器,用于黎明和黄昏射击;一支带有标准的四倍瞄准器,用于白天;一支带有远程十二倍瞄准器,最大射程能到达湖对面一英里远的距离;一支AK-47型攻击步枪,带有敞开式瞄准器,用于近距离射击。
除了武器和猎犬外,他也在房屋周围猎犬到不了的地方设置了六口老式捕熊陷阱,其中一口靠近平台的楼梯口附近。他还暗中布置了另外几样机关,以防万一有不速之客或擅自闯入者出现。他不期待任何人来,但在他脑海深处却晃动着基思-兰德里的影子。
基思平伏在松枝间的地上,身旁是比利。射击停止后,基思低声说道:“只是试探性射击。”
比利点点头,“对……可差点打着我们。”
“我想猎狗在指方向。”
比利低声说:“当他跪下时,你要开枪打他可以看得很清楚。”
“是啊,但我猜他穿着防弹背心。我得打他的脑袋,这个距离不容易打。”
“嗨,你看到那只红眼睛望着我们吗?”
“看到了。”红外线瞄准器的主要缺点是当它直接对着你时,你可以看到红光,巴克斯特有夜视镜他并不惊奇,但这给事情增加了点难度。
那条狗,离他们约二十码,发出低沉的咕咕声。
他们静静地趴着不动,等了几分钟,那条狗对其他的什么声音或刺激做出了反应,转身沿着铁丝网狗道向湖边奔去。
基思又等了一分钟,然后慢慢起身跪着。他举起双筒望远镜,对准房子。
巴克斯特脱掉防弹背心,但手枪仍别在腰问。他开了一只落地灯,柔和的灯光照亮装有大教堂式天花板的宽敞的起居室。
A字形房间的斜墙上陈列着一溜猎获的动物头:麋、鹿、山猫、野猪;两面墙上有一对黑熊相互对视;壁炉架上方,一头稀种大灰狼俯视着整个房问。
安妮坐在壁炉旁的摇椅上,凝视着炉中的火焰,当他走近时,她瞥了他一眼。
巴克斯特说:“你在等人吗,亲爱的?”
她摇摇头。
“我想你在等人。”他在对面的安乐椅上坐下来。
她赤身裸体,但裹着一条毯子御寒。尽管坐在炉火旁,她的双脚仍觉寒冷。足踝上戴着牢房里的脚镣,连着一根二十四英寸的铁链,可以让她正常行走,却不能跑步,铁链的一头锁在钉进栎木地板很深的一只环首大螺栓上。
屋里唯一的电话是厨房内的挂壁电话,但克利夫把话筒连同所有的锋利刀具都锁在厨房壁橱里了。当他晚上送她上床时,他把她的手腕铐在铁制的床头架上,并解开脚镣。“这样,你可以为我张开双腿,亲爱的。”
克利夫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说:“你以为他会来救你,可我刚才接到的电话是布雷克打的,他说你的情郎绑架了沃德并对他进行拷问,但沃德告诉他我们去佛罗里达了。这就是那蠢驴去的地方,如果他跑那么远的话。”他又补充道,“如果他对你有一点点在乎的话。”
安妮不做声。
巴克斯特又说:“我想他不在乎;即使在乎,他也没有这个胆量。”他大笑。“我是说,他真的没有胆量。不过,在某种意义上,我倒希望他真的来这里呢。你从来没看到过人掉在捕熊陷阱里的样子吧?这并不好看,我跟你说。十有八九他们打不开脚上的铁夹,会饿死渴死。有时他们真想把脚砍掉爬出来。如果你的情郎掉在房屋周围的陷阱里,我们俩可以看着他在一星期左右的时间里慢慢死去。他们通常把嗓子都喊哑了,又哭又求,最后他们要你开枪打死他们。”
安妮继续凝视着炉火。
克利夫说:“我自己没亲眼见过,可我知道有人见过。我想我可以欣赏一番。”他似乎从她那里得不到反应,于是他说,“我不知道他能对你有什么用处,上次我碰到他时,他的睾丸在我手中拿着。你看见过男人的睾丸离开陰 囊是什么样吗?见鬼,我该留着给你看。”他盯着她,她也回望他一眼。他看得出她对此并不确信,而每次他讲述这个故事,她相信的程度似乎都要减小一点,所以他决定几天内不再重复它。
克利夫继续说道:“我希望,如果他来了,我不必立即痛快地杀掉他,如果他不掉在陷阱里,或许猎狗会咬住他,或许我能打伤他的胳膊。嗨,我要把他带进屋来,你可以照料他。把他捆住了,我可以活剥他的皮,削他的皮……”
“住嘴!”
他站起来。“你说什么?”
“住口!别说了!”
“是吗?站起来。”
“不。”
“站起来,婊子。识相些,不然叫你更吃苦头。”
安妮迟疑了一下,站起身来。
“把毯子扔了。”
她让毯子掉到地板上,巴克斯特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链,跪下,打开挂锁,松开她的脚镣链子。他站起来说:“走过去,弯腰趴在沙发扶手上。”
她摇摇头。
他拔出左轮手枪,对准她的脸。“照我说的去做。”
“不。开枪吧。”
他把枪向下对着她的腹部,说道:“如果我开枪打你的肚子,你要拖一整天才慢慢死去。”
安妮站在原地不动,只求一死,此时拖多长时间也无关紧要。后来她想到她的孩子,又想到基思可能记住她说过有关灰湖的话,想到可能基思与泰莉通话;她祈祷泰莉能明白关于亚特兰大的暗示。
安妮知道他们不可能永远待在这所房子里。当有人闯进来时,将会发生流血冲突,结果很可能是克利夫杀了她,然后再自杀。
所以她犹豫不决,到底是让他现在杀了她呢,还是她再活一段时间并希望能做些什么来结束这场噩梦。可她不知道像这样她能活多久,在他弄垮她之前还有多长时间。到这里已有三天了,她已经与现实世界失去联系,只能屈服于他的变态意愿以免遭皮肉 之苦。她意识到,在此情势下,她不是他的对手。他具有一切权力,甚至她的微妙反抗也会遭到他的性虐待,尽管如此,她也不愿成为他的志愿牺牲品。她对他说:“见鬼去吧。”
巴克斯特放下手枪,走到壁炉前,将拨火棍塞进熊熊的火焰中。
安妮看着,不,他不会杀她。还不到时候。但他会做他打算做的事。拨火棍的头烧得红通通的,他从火中取出,举起来,在棍头上吐了一口唾液,唾液发出一阵咝咝声。他把拨火棍举到离她右乳 房几英寸的地方,说道:“我不想这样做,可你不给我任何选择。”
她回答说:“我也不想这样做,是你不给我任何选择。”
他望着她,然后说道:“我们得按我的意志行事,反正得听一个人的。怎么样?”
意识到自己已尽力做了反抗,她转身走向长沙发,铁链在地毯上拖着,脚镣擦痛她的足踝。
他说:“弯下身去。”
她弯身伏在长沙发的装套的扶手上,双手向前伸出放在坐垫上,她听到克利夫放下拨火棍,然后解下枪带,放在了什么地方。他走到她身后,解开他的皮带,把它抽出裤带圈。“好,你嘴硬就该罚,这些年来你伶牙俐齿地对付我,得好好教训教训你才行。”
她不想回答,但她知道如果她不说些什么,他会唠叨个没完,而她不愿在那种受辱的姿势下等待着。她说道:“要打就打,别-嗦。”
“我要你想想你将受什么罚和为什么要受罚。”
“该死的……”
他挥起皮带,狠狠抽她的屁股。
基思将望远镜对准A字形房子斜侧突出的一扇亮着的老虎窗。他瞥见了什么东西,接着看到了她。她站着,他能看到她的上半身。她光着胸脯,几秒钟站着不动。他可以看到她的脸,但用四倍望远镜看二十五码左右的这个距离,看不清她的五官。他觉得她神色惊恐,可也许是他的想象。
忽然,她不见了,她原来的地方站着克利夫-巴克斯特。他尽量对准焦点,然后看见巴克斯特做出某种怪动作。过了几秒钟,他才意识到巴克斯特在挥动着什么,一根鞭子或皮带,或者一根杖条,他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放下双筒望远镜,感到一阵揪心的难受。
比利低声问:“看到什么了?”
“没什么。”
“看到什么人吗?”
“是的……看到了。”他望着比利,说道,“他在打她,我要进去。”他抓起步枪,开始站起来,但比利一下子把他推倒。“不!不!你等等。”
基思趴在地上。他觉得他能听到房子里发出的一切声音,某件东西不断抽打着皮肉 的声音以及她的哭声。当然,他听不见,但他能感觉到,仿佛打在他自己身上一样。
安妮因剧痛而大叫起来。通常她挨第一下是准备好的,几乎不哼一声,直到痛得无法忍受才出声。昨天,她挨了十下都没哭,这让她不无满意。
他说:“我原打算只打五下,可现在你得挨整整十下了。你数数。如果你忘记数到哪儿了,我就从头开始打。准备好了吗?”
她不回答。
“准备好了吗?”
“好了。”
克利夫-巴克斯特用皮带在他妻子的屁股上慢慢地狠狠抽了九下,而她的屁股上还留着昨天的红色鞭痕。每打一下,他停下等安妮喘口气并数数。在最后一下之前,她开始抽噎了。他说:“开始之前我已经打过一下,把那下算十吧。有意见吗?”
她忍住抽噎,说道:“谢谢。”
“不用谢。”
“别急,基思。我们不要吓着他。我们得后退一点,等待一会儿。对不对?喂,老兄,你没事吧?沉住气,基思。这不是训练演习。”
基思不语。
“来吧。我们不能待在这里。”
基思单膝跪起,接着站起来,又举起望远镜,但透过窗子什么都看不见。
比利伸出手,再次把他拉下来。“老天!如果他用红外线瞄准器,你就没命了。听我的。”
狗又叫了。
巴克斯特转身走开,回到他的椅子上,仍让她跪在那里。他坐下来,气喘吁吁,看着她。他又听到了狗叫,但不予理会。过了一会儿,他笑了。“你学乖了。你快活吗?”
“不。”
“婊子。你跟你男朋友口交过吗?”
“没有。”
“别撒谎,婊子。”
“没有。”
“你不说实话就这样跪一夜。你吮过他的鸡巴没有?”
“吮过。”
“你这臭婊子。”他俯身向前,两眼盯着她。“看着我,婊子。你撒了谎,是吗?”
“是的。”
“你说你甚至不记得碰到过他。可你一直在吮他的鸡巴,对吧?”
“对。”
“也许你的情郎有爱滋病,现在你也得了,又把它传染给我,婊子。”
她不吭声。
“他可能什么东西都操,什么人都操,可能操山羊、小男孩和两块钱一次的妓女。他得什么病,你也得了,他用避孕套了吗?”
她不回答。
“你跟他搞了多少次?”
“你是说在高中和大学,还是……?”
“住门!你让我恶心。我本该杀了你,但不能那样便宜了事。你得为你的丑事吃苦头。懂了吗?”
“懂。”
“你得一直受罚,因为你永远也改正不了。我敢说,你为自己做的丑事后悔了,是不是?”
她不吱声。
“回答我。”
“是的。”
“是什么?”
“我后悔。”
“你当然后悔。可你现在的后悔还不及你将来后悔的一半。当我把你弄服帖了,你会像我的母猎狗一样乖,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什么时候说你就什么时候做,叫你吃你就吃,蜷起身子缩在我脚下,舔我的手,低着头跟我到处走。对吗?”
“对。”
“对什么?”
“对,先生。”
“好。我将好好侍你,尽管你犯了错误以后不配。你将吃到三顿饭,有一个温暖的地方睡觉,只有在你该受罚时才挨鞭子。对吗?”
“对,先生。”
克利夫坐回去,看她仍跪着,头低着,双臂抱着身子。他笑了。“冷吗?”
“是的,先生。”
“到这边炉火旁来。别走着过来。”
安妮迟疑了一下,然后向巴克斯特爬过来,在他脚边停下。
“坐直了。”
她身子后仰,屁股着地,再坐直面对他,头仍低着。
“看着我。”
她与他目光对视,不无高兴地注意到他的右眼仍然充血。
“你什么时候和他搞的?哪儿搞的?”
“在他家。”
“在我们家搞过吗?”
“搞过。”
他似乎很惊讶,问道:“你他妈的怎么搞得成?你胡说!你决不可能在我们家跟他搞。”
“随你怎么说。”
“你是个下流的荡妇。你知道不?你是个臭婊子,所以我要把你当婊子一样对待。”
她注意到他椅子右面小茶几上的枪带。她寻思她能抓住它,滚着离开,在他来不及做出反应时拔出手枪。她能逼他用脚镣铐住他自己,然后她能逃走。这是她的全部希望——离开他和这所房子。只有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她才会开枪,而那时她也只想把他打伤。她等待着时机。
基思很不情愿地离开这所房子,比利随后。大约在离空旷地边缘一百码,即离房子大概二百码的地方,他们停了下来。
比利背靠着松树坐下,说道:“这畜生用那红外线瞄准器可以看清楚我们的背影。”
基思点点头,在微弱的光线下望着他,“你不必待在这里。回到卡车上去吧。”
“嗨,我们原先说好了的。对吗?”
“是的,但——”
“冷静下来,基思。我知道你看到了什么,让你心神不定,而我没看到。不过,我用不着看到。我比你更加了解他。我蹲过他的监狱。”
基思慢慢控制住自己。“好吧。谢谢。”
“我们就坐在这儿,等上片刻。让猎狗安静不来,也让巴克斯特镇定下来。把他稳住。记得那句……怎么说来着?找到他们,稳住他们,干掉他们。”他又骂道,“操他的祖宗。”
基思暗暗点头。他想,也许他刚才应该开那一枪,但是射击有准确和不准确之分,有一发即中和希望不大之分。而那一枪八成是一次不准确的、希望不大的射击;如果不中,或仅仅击中巴克斯特的盔甲,那是收不回来的。真是难以预料啊。课堂上教师常说,第一枪不一定是你的最好成绩,但它也许是你的唯一机会。你必须迅速做出估计,决定什么时候按兵不动,什么时候进行袭击。也许如果他事先看到或预见到巴克斯特会怎样对待安妮……可至少他知道她还活着,而且只要巴克斯特能从她身上得到乐趣,她就能活着。“狗杂种。”
“对。可这词儿还不够重。要给这家伙造一个全新的词才行。”
“我有一个词给他:死亡。”
“我喜欢这个词。”
“我也喜欢这个词。”
巴克斯特继续辱骂了她一两分钟。她遵从他的命令,目光对着他,跪在他脚下,可她并不在听;她在等待机会采取行动。枪离开她只有四英尺左右,但她必须分散他的注意。她说:“我冷,我可以拿毯子吗?”
“不行,你只可以冻僵你的奶子,别的不可以。”他更换话题,问道,“我们结婚后你跟多少野男人上过床?”
“一个都没有。”
“别撒谎。我看到过你瞧其他男人的那种眼神。你只想鸡巴。好吧,亲爱的,我这里有的是鸡巴。”他又问,“结婚后你跟多少男人睡过?”
“没有。”
“胡说。你得说出你背着我睡过的每个男人的姓名,我才会放过你。还有其他人,对吗?”
她点点头。
“多少?”
“就两个。”
“哦,是吗?就两个?”他似乎忽然发生了兴趣。“谁?”
“你会生气的。”
“生气?我早就生气了。谁?”
“你答应不打我。”
“我什么都不答应,除了你不说就再挨一顿揍。谁?”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里吉-布雷克和你的弟弟,费尔。”
他站了起来。“什么?”
她用双手捂住脸,主要是不让他看到她嘴上的一丝暗笑。
“你……你胡说!婊子,你胡说!看着我!”
她放下手看着他。
克利夫单膝跪下,把脸贴近她的脸,“你想糊弄我,是吗?”
“克利夫,这不公平。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回答你问的关于其他男人的问题有一百遍了。你还要我告诉你什么?”
“我要你说实话。”
“自我们结婚后,我从来没跟别的男人发生过性关系……除了他。”
“你从没跟布雷克睡过?”
“没有……但他勾引过我。”
“哦,是吗?这混蛋……还有我弟弟?”
“他也勾引过我。”
“这……我不相信。”
“对不起。”
克利夫盯着她,然后点点头。“好吧,我会弄清真相的。今天也许不行,但可以一点一点来。你会告诉我有关其他男人的所有事情。对吗?”
她知道他被这件事和类似的其他问题缠住了,只要他对这类问题感兴趣,她就是相对安全的。“对。”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仍然单膝跪在她面前,用手托起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向他。他缓缓地柔声说:“你始终知道你的结局会在这里,像今天这样,是不是?”
她看着他的眼睛,思索着这个问题,在某种程度上,她认为她早就了解他,了解他如何疯狂,但她从来没想到他会像现在这样。然而,她早就了解他这个想法萦绕着她。
“你早就知道,是吗?我早就知道,所以你也一定知道。如果你早知总有一天会发生这样的事,你一定盼望着它发生。”
“不!”
“你喜欢它……”
“不!你这畜生……”她挥手向他打来,但他抓住她的手腕,打了她一记耳光,她向后摇晃了一下,倒在地板上。
他站起身。“起来!”
她用双手捂住脸,蜷缩成一团,开始啜泣。
“起来!”
“走开!走开!”
当她变得歇斯底里时,巴克斯特也感到头痛,因为他不能随心所欲地命令她干什么,也不能使她听他的话,所以只得等待她这一阵过去。
安妮躺在地板上,缩成一团保护自己,双手仍捂着脸,几分钟后,巴克斯特说:“如果你收起你那一套,我就让你裹上毯子,让你吃点东西,我等着,但在我拿起马鞭之前不会等很久。给你十秒钟。九……”他开始倒计数。
安妮在地板上伸直身子,然后再慢慢跪起来。
“这就好。听着,亲爱的,这事可以难也可以容易,全在于你。我是这里的主宰,你得学会闭上你的巧嘴,老老实实听我的话。这几条你懂得越快,事情对你就越容易,你没有其他出路,亲爱的。你得烧饭,打扫,替我洗澡,跟我上床,还要吻我的脚。你服侍得越好,对你越有利。懂了吗?”
“懂了,先生。”
“你知道,你们普伦蒂斯家所有的姑娘老是自以为了不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看不起我和我的家族吗?你以为你他妈的是谁?我真想把你那个婊子姐姐也弄来。看着我,婊子。我在跟你说话。你觉得怎么样?两个婊子赤身裸体,乖乖地服侍我……”
“对不起,克利夫……我感到不舒服……我快昏倒了……我不想得肺炎……我得吃些东西……我快晕了……”
他仔细地看了她一下,说道:“对,我不想让你生病。我不想服侍你。你不能靠吮鸡巴过日子,能吗?能吗?”
“不能。”
“好,你先去拿药箱,替我换绷带。不必站起来,亲爱的。你现在就是一条圣伯纳德救护犬①。”
①圣伯纳德救护犬:一种大型的瑞士犬,原为阿尔卑斯山圣伯纳德济贫院所驯养,以救护雪地遇难的旅客。
安妮爬到房间那头,从木头贮藏柜里拿出药箱。然后,不用他提醒,她用背带将帆布袋挂在脖子上,爬回沙发旁他站的地方。
巴克斯特拉下裤子和短裤,躺在长沙发上。
安妮打开帆布袋,拿出一把用来剪橡皮胶带的钝头剪刀。她把剪刀下片插在包住巴克斯特左大腿的胶带下,剪断胶带。她发现带子上仍有血。当她撕开纱布时,看到伤口没有愈合,不过也没有感染。她心想,不知有什么妙法可以让它感染。
她拿出酒精和药棉,洗去伤口周围的血。他疼得畏缩了一下。她在两英寸长的刀口上涂上碘酒,此时他发出一声轻轻的呻吟。他抬起大腿,她拉下旧的绷带,这也使他感到疼痛。然后她给他换上新纱布,开始重新包扎伤口。她注意到,他对他的伤口或眼睛只字不提。对这个话题保持沉默是他的一种方法,试图以此使她和他自己相信,汽车旅馆房间里的一切已经过去。事实上,她知道基思干得不错,差一点把克利夫的股动脉给割断了。起初,当克利夫说他阉割了基思时,她几乎相信了他的话,但从他尚未发泄掉的怒气来看,显然他没有。
她发现他双眼闭着。她从他肩膀上面瞥见沙发旁的茶几,上面放着枪套。
他说:“找什么东西吗?”
她转过头来。
“现在我在这里,内裤绕着我的脚踝,你在想能否在我之前抢先拿到那个枪套。亲爱的,你能够。可当你拿到手时,你会吃惊的,因为……”他从两只坐垫之间拉出他塞的手枪——“枪在这儿呢。”他用枪柄敲敲她的头,说道,“我们来日方长,对吗?当我把你摆平了,你会替我取枪来,甚至不会想到用它来对付我。”
她点点头,但她知道,他也知道,那个时候永远不会到来。她想起,他欣赏这种猫鼠游戏;这游戏白天黑夜都给他一种乐趣。向她显示他比她聪明或至少更狡猾,更能在他所创造的这个世界里生存,这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一方面,他要制服她;可另一方面,他喜欢她的勇气,喜欢她向他提出挑战。如果她太容易屈服或太快屈服,他也许会感到厌烦和沮丧,从而他的性虐狂会变本加厉,直到最后干脆了结他们俩的一切。反之,如果她反抗太多,或者他相信她聪明得足以先发制人胜过他,那么他会出于狂怒或者他的自我保存的本能而杀了她,过去三天她琢磨出这些,但她还没调整好勇气与屈服之间的平衡。有些时候她不在乎,有时侮辱是如此荒唐,以至于她只想屈服。但每当她有这种感觉时,她就振作精神,决心再坚持一小时,然后再一小时,直到最后他把她铐在床上,让她睡觉。
他说:“你知道,我一天能性 交三次。我一天可以玩一个或两个女人,再回家玩你,怎么样?你以为只有你一人会在外面风流吧。”
她从来不认为他是忠诚的,她弄不懂为什么他认为这一坦白会伤害她。然而,他绞尽脑汁找寻一切能伤害、侮辱她,能使她对自己的价值和骨气产生疑问的事情来虐待她、咒骂她。他认为,如果他骂她是母狗、婊子和荡妇的时间一长,她便会开始相信自己是那么回事。如果他告诉她他阉割了基思,她也许也会相信。当他告诉她他想玩她的姐姐时,她的确感到愤怒和焦虑。当他用皮带抽她时,她有一种被击败和无能为力的感觉,但通过痛苦,她保持了她能保持的所有尊严,而且鞭打加强了她保持理智的决心。
她说:“现在我可以盖上毯子,吃点东西了吗?”
“当我在汽车旅馆里找到你时,你一丝不挂,你可以继续一丝不挂。”他从沙发上下来,拉上他的内裤和裤子。
“对不起,克利夫,我又冷又饿。我得上厕所。”
“是吗?好,你可以站起来。”
她站起来,不等他表示许可,就裹上了毯子。
“那我们走吧。”他说道。
“难道我不能独自去吗?”
“不行,亲爱的。走吧。”
她走过厨房,穿过短过道,进入盥洗室。
巴克斯特坐在浴缸边上,而她坐在马桶上小便,眼睛避开他的目光。她用手纸擦了,站起身来,走回过道,脚上的铁链使她不能迈开大步。她转身进入厨房,但他抢先走到前面,站在冰箱前,他问她:“一个婊子除了吃陌生人的鸡巴还吃什么?”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回答道:“我想吃点热的东西。我会弄的。”
“我给你什么你就吃什么。坐下,如果你的屁股不太痛的话。不然你可以站着,或者跪在地板上,我像上次那样拿狗食盘给你吃。”
她走到小桌子边,轻轻坐到木椅上,毯子披在肩上。
他打开冰箱,在一只纸盘上放两片面包,再加几片什锦冷肉 片,把它扔在桌子上。“吃。”
她开始吃面包和肉 片,而他在一旁监视着。她并没有狼吞虎咽,而是从容不迫,尽管她饿极了,感到头昏眼花。
他从冰箱里为自己拿出一罐啤酒,并把一罐牛奶放在她面前,没给她玻璃杯。他坐在她对面,说道:“就这么多,别再要了。”
安妮觉得现在是与他进行一次正常谈话的时候了。他似乎平静下来了,洋洋自得,也许会透露给她一点消息。她设法用令人愉快的语调说话,似乎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似乎他刚才没有打过和強 奸过她。她问道:“我们有多少食品,克利夫?”
“足够吃两三个月的。一星期后新鲜东西就剩下不多了。可我有罐头和干粮,还有大量啤酒。”
“再以后怎么办?”
“再以后我可以进城去买。干吗?你想去什么地方?”
“我只想知道再过多久我们可以回家。”
“你是在家里,宝贝儿。”
“我是说回我们斯潘塞城的家。”
“为什么你要回那儿?”
“我只是想我们该回那里住些日子。”
他微微一笑。“是吗?我不这样想。我们现在退休了,亲爱的。打算把那幢房子卖了。”
“行。我看那是个好主意。”她不喜欢从罐头中喝饮料,但还是喝了,然后随便问道,“什么时候我可以打几个电话?”
他看看她。“到你开始为你的行为感到懊悔的时候。”
“我已经懊悔了,克利夫。我后悔已经发生的事。什么时候你能宽恕我呢?”
“永远不。可我也许决定某一天对你宽容些。但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们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她点点头,知道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她明白,有一件事是危险的,那就是提醒他:他们的孩子不能等待得太久,他们要到灰湖来过感恩节,或最迟过圣诞节,还有她的娘家——她的姐姐、她的父母,以及他的亲属。不过,提醒他有个外面的世界要考虑也许会使他大发雷霆。然而,她已经提到打电话,点到了这事,她看得出他正在考虑。她说:“如果我能给几个人打电话,他们就不会瞎猜我们在哪里。我将说我们从佛罗里达回来了,还有……”
“让我来为这事操心吧。也许下星期,或者再下个星期。对任何人,我们都说是在佛罗里达度第二蜜月,我不必向任何人汇报。我请了长假,我上哪儿是我的事,不关别人屁事。孩子们不再是孩子了,他们有自己的生活,不会想到我们,我会时时打电话给他们的。”
她点点头,“好吧。”她望着他说,“克利夫,你真的让我付出了代价,我受到了应得的惩罚。那为什么我们不装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回到斯潘塞城去呢?你知道你要回到局里去工作,没有几年就退休了。我向你保证我已经学会怎样对待你,我对我的行为非常……后悔,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你是我唯一需要的男人。”她仔细观察他,能看出她的话果然奏效,他正在考虑。她继续说道:“没有理由在这里待得太久。我在这里所学到的——怎样使你满意,使你快乐,在斯潘塞城我也能做到。如果几周后我们回去,我们就不必回答许多问题。好吗?”
他沉默了足足一分钟,然后站起身来,仍不说话。他看看她,她也站了起来,将毯子紧紧裹在身上。他们对视着,她可以看出他正在进行思想斗争。她弄不清他的行为中有多少是愤怒的结果,有多少是精神变态。可是最近三天来,他不是变得逐渐平静,而是更加恶化,这一事实使她惊恐。
最后,他笑了,用亲切的声音说:“听起来你想回复到我们原来的样子,而不是更好。”
“是的。”
“那就意味着你必须爱我。你不会愿意为一个你不爱的男人去做所有那些好事吧。”
“对,我不会愿意。”
他问她:“你爱我吗?”
她不回答。
“说你爱我。”
她知道她该说,爽快地说,否则他会断定她所有的话全是谎言。
“对我说你爱我。”
“我不爱你。”
“我原来就不认为你爱我。可我是爱你的。”
“如果你爱我,你就不会这样对待我。”
“我对你的一切惩罚都是你罪有应得。在你出去为别人张开双腿之前,我这样对待过你吗?”
“你……没有,你没有。”
“对吧?你就不愿意付出代价。你不愿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这是你们女人的通病。老是找机会免费搭车,免费入场,找个出路,而自己不流汗,你在斯潘塞城惹了麻烦,在这里休想轻易脱身。”
“你也一样。”
“你这话是他妈的什么意思?”
她不吱声。
“你想再挨一顿鞭子?”
“不。”
“我断定你不,看来你不爱我。但你会爱我的。当你最终这样说时,你将是当真的,确实是算数的,是从你的内心深处说出来的。你将说:‘克利夫,我爱你。’让我告诉你——如果我这里有测谎器,它将告诉我,你说的是诚实的真话。但我不需要测谎器,亲爱的,因为当这一天到来时,我将会知道,你也将会知道。”
“永远不会。”
“记住你说的这句话。同时,你得感激我仍然爱你,因为一旦我不爱你,你就没命了。今晚你做祷告时,祈求明天早晨我还爱你。”
“当今晚我做祷告时,我将为你的灵魂祈祷,克利夫,并请求上帝能宽恕你。我不能。”
他不喜欢听这些话,对她说道:“去把你自己锁在地板上。”
她转身走出厨房,进入大起居室,在炉火旁的摇椅边跪下。他在后面跟着,看着她将挂锁的钩环挂在铁链上,再穿过环首螺栓,然后咔哒一声锁上锁,她把毯子一半围在身上,一半垫在屁股下面,坐了下来。
他拨动炉火,添了一根木头,然后站着看了一会儿火焰。又有一条狗叫了,但他似乎并不在意。最后,他转过身来,看着她。他说:“我跟你说过,当我把你弄服帖了,你将不再是你。那个时候,你将不想回斯潘塞城去了,慢慢习惯起来,亲爱的,就是现在这样,永远这样。”他指了指钉在壁炉架上方的大灰狼头。“只有我、你,还有这些家伙做伴。”
安妮转过身去,凝视着炉火。泪珠从她面颊上滚了下来。
他打开他椅子旁的小台灯,再关掉落地灯。他坐下来,开始阅读一本狩猎杂志,几分钟后,他抬起头,用正常的、几乎是交谈的语调说:“还是跟你说吧,那个操了你的家伙正在外面某个地方。如果我的弟兄们逮住他,把他带来,或者如果他七找八找找到这儿,让我逮住,那么在他死后,我也许会重新考虑一些问题,但同时,你得和我一起待在这里。你可以尽情想你要的那个鸡巴,但你永远看不到它了,除非我把它放在手里,喂给狗吃。”
安妮用毯子擦去脸上的泪水。
“别哭,亲爱的。我知道你为我担忧,亲爱的,但我能照料自己。你已经看出来了,是吗?”他大笑,继续读他的杂志。“婊子。”
安妮坐在摇椅里,感到寒冷、饥饿、受辱、痛苦和筋疲力尽。这是难熬的一天,而这样的日子还多着呢。她看了他一眼,然后闭上眼睛,想念基思。她感到他在她脑海中出现,努力想象他就在身旁。她记起了他说的话……即使我们分离一段短暂的日子,要记住我爱你,要相信我们将会再次团聚……“我保证。”
“什么?”
“没什么。”
他继续读杂志。他说道:“我敢打赌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许会使你惊奇的是,我也在想着同一件事,我也希望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