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野在中午时间来到安藤在K大学的研究室,他们在一个钟头前一起来到这家位于车站前面的露天咖啡店,此刻桌上还放着吉野的名片。
不过,吉野从刚才到现在已经伸手握住杯子好几次,眼睛盯着手表,可见他待会儿还要赴另一个约会。
“真是抱歉,我先失陪一下。”
吉野低头站了起来,很快地离开位子,走向柜台旁边的公共电话。安藤看到他一面打开记事本,一面慌张地拨电话,这才松了一口气,将身体靠向椅背,直盯着名片上的文字──“M报社横须贺分社吉野贤三”。
他刚从吉野那里听到一件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此时脑中一片混乱。
按照吉野的说法上道一连串事件开始于八月二十九日晚上,有四名男女住进位于伊豆半岛南箱根一个叫做“PacificLand”(太平洋休闲俱乐部)的小木屋,这四人在B─4号小木屋过夜,无意中发现一卷录影带,并将它放映出来;看过那卷录影带的人,在一个星期后竟然都意外死亡。
安藤思索了很久,觉得那根本是个荒诞、无稽的故事。
吉野甚至还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那卷录影带恐怕是用特异功能拍摄出来的东西!”
假如是从前的安藤,一定会觉得使用特异功能来拍摄影像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在他解剖完龙司的遗体之后,亲眼目睹龙司的肚子露出一截报纸,上面还排列着数字,后来又在高野舞的房里亲身体验到一种难以形容的诡异气氛……如果安藤将这些事情说给别人听,不也是一则荒诞无稽的故事吗?
至少吉野与这一连串事件有直接关系,而且他的说法也有一些根据。他在浅川和龙司调查这件事的时候,一度成为他们的后援者,说起话来也比较具有说服力。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吉野一回到座位,马上在记事本上写字,笔端不时地戳到他蓄着络腮胡的脸颊。
不一会儿,吉野十分客气地问道:“我们谈到哪里了?”
“刚好说到高山龙司的事情。”
“对不起,高山先生和教授您是……”
“我们在大学时代是同学。”
“喔……我曾经听说过。”
安藤猛然了解到吉野是在调查过事件之后,才跟他联络的。
“吉野先生,你看过那卷录影带吗?”
安藤终于说出在心里盘旋已久的疑问。
“我要是看过的话,只有躺在这边等您解剖的份了,我没有那种勇气。”
吉野微笑地回道。
那卷神秘录影带似乎和一连串猝死事件有关,安藤之前就隐约有这种感觉。
可是,一般人根本无法想像世上会有这种录影带存在,更别要他们相信看过影像者都会死亡的事实。如果要人相信这件事,可能得等到他们亲自看过录影带之后,在一个星期后面临死亡的瞬间,才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吧!
吉野慢慢地喝着变冷的咖啡,完全没有像先前那般催促对方的动作出现。
“为甚么浅川先生至今仍然活着?他也看过那卷录影带吧!”
安藤说话的语气中隐含一种轻视的意味。
“这也正是我心中的疑问……”
吉野探出身子,继续说道:“我认为直接询问本人是最好的方法。我去过浅川住的医院,不过以他目前的状况,绝对问不出任何线索。大概……”
吉野好像突然想到一件事,慢吞吞地说着。
“大概甚么?”
“如果能得到那个东西的话……”
“你是指……”
“浅川本来是周刊杂志的记者。”
安藤不知道要说些甚么,只好顺着吉野的话尾回道:“是的,这一点我知道。”
“关于这件事,他本来是为了让它成为独家报导,才开始追查事件的真相。浅川找高山龙司一起到伊豆半岛和热海调查事情,我想他们应该有找到甚么证据才对,而且他们在调查完毕后,也有把调查内容制作成文书资料存在磁片里面。”
“原来如此。”
吉野露出遗憾的表情说:“不晓得那些资料放在哪里,房间里面也都找不到。”
吉野的视线眺望着远处,露出一副苦思的模样。
“房间?”
“浅川目前住在医院,他的妻子和女儿都去世了,公寓里应该没有人在,因此我就偷偷地潜入房里四处搜查。只要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一下管理员,他马上就会把钥匙交给你……”
安藤昨天为了调查高野舞的行踪也做过同样的事情,因此他不敢责怪吉野。
吉野的表情有些沮丧,嘴里一直喃喃念着:“每个角落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我连文书处理机和磁片都找过了。”
吉野发觉自己的脚一直在抖动,于是急忙将手放在膝盖上,苦笑了一下。
这时,安藤的脑中浮现数张照片的记忆,那是浅川发生事故的现场照片,其中有一 张拍到助手座位上放着一台手提式个人电脑或文书处理机,脚边有一部像是录放影机的黑色物体,那两样东西深深地印在安藤的脑海中。
安藤佯装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潮,私底下却拚命思考着。
(说不定我可以找到这一连串猝死事件的文书资料,吉野曾到浅川的家里搜查过,但是他的房里并没有文书处理机和磁片。然而,吉野并不知道浅川最后待过的地方……也就是发生事故的车子里很可能就放着那些东西。)安藤觉得自己能拿到磁片的可能性相当大,但是他不想跟吉野表明此事;即使他真的拿到磁片,也要看内容为何物,再决定要不要交给新闻媒体。
目前能肯定的一点是,这七具尸体上都发现到类似天花的病毒。安藤相信再过不久,S大学和横滨的Y大学将会成立专门研究小组,发表这个新发现。
若在这之前就让新闻媒体知道这个消息,引起一阵骚动的话,可能会因此引发民众的恐慌;稍微处理不好,就会演变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接下来,吉野开始提出许多疑问,例如:“解剖结果怎么样了?”、“判定死因了吗?”、“有没有更新的发现?”等等,他一副准备记下所有线索的姿态,不断地提出问题。
对于每个问题,安藤都尽可能表现出亲切的态度、毫不保留地回答。
但事实上,他非常渴望拿到磁片,脑中暗自思索着该如何做才能取得磁片。